雾,它给了我二次生命,那么我新生命的称呼就拿它命名吧。
阿小听到这名字有些诧异:“你叫白雾?”
我回答道:“刚起的名字。”
阿小有些不解:“这名字多晦气啊。”
也难免她会这么想,雾是矿城最标志性的东西,每个人每天都会见到,不仅阻碍每个人的视线,还会带来各种疾病。
她不知道我与雾的牵连,我起这个名字在他人看来确实有些奇怪。
“可能因为我是个怪人,喜欢做一些怪事吧。”
阿小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微微颤动着,眼尾弯成了月牙:“怪人?白雾怪人?这名字倒和你挺配。”
她抬手拂了拂额前的碎发,笑意从眼角漫到唇角,“不过……怪人也好,总比那些活得浑浑噩噩,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强。”
我打心底表示赞同。
走了一段时间,我背着阿小走到了村口,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面孔。
“我记得,再往里走走就有一家医馆了,你再忍一下。”我安抚道。
话音刚落,一家精装修小屋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那个满身香水味的女人叉着腰走出来——正是我以前的老板,李媚。
她看见我,眼睛瞪得像铜铃,随即又换上惯有的刻薄笑:“哟,这不是我们矿场的‘死人’吗?怎么,从雾里爬回来找我要欠你的工资?”
阿小在我背上轻轻拽了拽我的衣领,小声问:“你仇人?”
我还没应声,李媚已经扭着腰走过来,高跟鞋踩在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手上的金表闪的刺目:“瘸子,你现在突然出现,是想讹我钱?啊?”
她刁蛮至极,伸手就要来推我,我侧身闪开了。
“靠,这能忍?白雾干她啊!”阿小人不大,怒气不小,锤着我就想让我动手。
我按下她躁动的手,回答道:“没必要,她身后会牵连很多,现在你最重要。”
阿小闷声不语。
李媚动手不成,也不休脑,而是又打起来了嘴仗。
“老的还背个小的,怎么,我们的‘大善人’要传递真善美了?”
这人嘴皮子厉害的紧,是这里出了名的,不用与她多争辩。我不理会,还是继续向前走。
居民们听见李媚的尖嗓子,纷纷从屋子里探出头来。
“瘸子?真的是你?哈哈命还挺大,听说你把那个混混头杀了,不错嘛,有点矿城人的样子了。”
“真的假的?把那混混头给杀了?就凭她?”
“不止呢,其他混混还被吓破胆,哈哈混混就是混混,一群软蛋。”
“这小丫头是谁?你从哪拐来的?”
七嘴八舌的议论像针一样扎过来,我攥紧了背上阿小的腿,脚步没停。
阿小在我背上小声说:“看来你的过去挺丰富多彩的。”
我无语,只低声回:“好好休息,别说话了。”
李媚却追上来,故意提高声音:“各位老邻居看看!这个瘸子,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干活,现在倒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带着个小丫头还想回来?”
我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李媚被我眼底的冷意吓得后退半步,居民们也瞬间噤声。
我盯着李媚,一字一顿道:“以前是怎么样我暂不追究。但现在,别挡我的路。”
说完,我重新迈开步子,背着阿小,一步步穿过那些或好奇、或质疑、或带着旧怨的目光。
“呵。”李媚轻笑,没有继续阻止我,但眼中暗藏着不怀好意。
我向往村子深处一家亮着灯的屋子走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家医馆也不是什么善茬。
里面的医生头皮秃了大半,被称为秃子医生。他后面有些关系,能弄到一些药。
但是他本人技术不精,经常医死人,但确实附近唯一的医馆。
我正想着如何应对,背上的阿小出了声:“他们这么嘲讽你,你不生气?”
这小孩还在记仇,我安抚道:“现在你的伤是最要紧的。”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阿小露出了健康的笑容。
我见她张开了手掌,上面俨然放置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手表。
我睁大了眼睛:“哇。”
她脑袋一扬,小下巴抬得高高的:“厉害吧,从那个领头的女的手上顺来的。”
我回想起来了,李媚刚刚好像想推我,被我闪开了。阿小应该是在那时候得手的。
“厉害,”我真心实意地赞叹。
能从那么多人眼下顺走李媚的手表,这可不是一般的技巧。
“那当然,从坏人那里劫贫济富可是我的拿手好戏。”阿水一把把手表塞进了我的口袋里,“谢谢你的帮助,你仇人的手表,送你了。”
口袋里多了一份重量,我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托起有些滑落的阿水。
这手表,我记得是李媚下了血本从商贩里买来的上等货,这一丢,她肯定心痛的要命。
想到她气急败坏的表情,我突然觉得有些愉悦。
“谢谢。”我知道阿小是为了给我出气。
我拍了下阿小的脑袋,真诚的说道:“谢谢你给我出气。”
阿小看我表情如此认真,有些不适应的转过头去。
“没必要没必要这么肉麻,我知道你有能力复仇的。我就想发挥点自己的作用。”她把头深深地埋到了我的衣服里。
我顺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变扭的小孩,她应该没有遇到太多直率的感谢吧。
“好了,走吧。”我继续了我的路程。
这个小镇并不大,活着的人也很少。我走了不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医馆的外表还是有些装饰的,特别是面前这个坚固的铁门。
我敲了敲门。
“你好,医生在吗?有人看病。”我呼喊到。
房间里传来了尖酸刻薄的声音:“滚,没人。”
我被拒之门外了,但其实我早就预想到这个情况了。
秃子医生脾气不好,除非是大人物来了,其他人来要么磕上几个头,要么他心情好,直接让人进去了。
我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雾气对我身体的改造。
“你要硬闯吗?”阿小看出来了我的打算。
我望着阿小咬着牙从背上滑下,她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却立刻对我扬了扬下巴:“我在这儿盯着,你尽管去。”
我点点头,握紧了拳头。
拳头上黑纹流动,看起来是软绵绵的样子。
拜托了,靠谱一点。
我祈祷过后,深呼了一口气,抬手就向门砸去。
“碰——!”
黑纹在一瞬间变得坚不可摧,与门相撞,门不堪重负直接被砸出了一个洞。
“我靠!外面的干什么呢闹这么大动静!”
秃子听到了声音立即赶了过来。
我还有些不适应,我的□□居然已经强到能轻易打破特殊材料所制作的防盗门。
门上有一个大洞,而我的黑纹一点痕迹都没有。
我抬手看着黑纹自言自语道:“牛。”
何止是牛啊,简直不可思议。这个门连枪都打不透,我轻轻一击居然能打通。
我想再试试。于是我尝试着把洞口扩大。
结果没有控制好力道,门被我一分为二。
旁边的阿小:“?????”
门被我分开时,秃子刚好走到门口,他看到了眼前这副景象
秃子的小眼睛骤然瞪大,原本紧绷的脸瞬间垮成一团褶皱,连声音都在发颤。
“大、大人……您您您要看什么病?小的这就给您找!”
语气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看得阿小目瞪口呆。
我瞥了眼他哆哆嗦嗦的模样,指了指阿小手臂上渗血的伤口:“拿最好的消炎药。”
秃子忙不迭点头,转身就往药柜扑。
哗啦一阵响,几瓶锡箔封口的药瓶就被他堆在我面前。
“大、大人您看这些够不够?”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拿出来的药确实是最好的,曾经完全捂着不让我看。
“多少钱?”我问。
阿小抓了抓我的衣角:“你有钱啊?”
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其实没有,我只是出于礼貌问一下。我敢笃定,秃子也不敢要。
事实确实如此,秃子毕恭毕敬的拒绝了我掏钱的动作,笑脸满盈的送走了我。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立即变了一副脸。
“我靠,这怪物哪里来的!我这门可是紫矿做的,妈的我必须打听出来。”
秃子的脸气的拧成一团,气愤的去寻找他的通讯设备。
“歪?有个一身黑纹的表子,什么来头,给我查一下。”
电话那边传来女生:“好的,她有什么其他特征吗?”
秃子思索了一下子,突然觉得那人的脸有些似曾相识。
他挠了挠脑袋,最后还是没想到他是在哪里有的印象。
“就瘦高个,身上一堆黑纹,旁边跟个小屁孩,小屁孩胳膊上受了伤……”
秃子话还没说完,被对面的女人打断。
“小女孩,右臂受伤,对吗?”
女人准确说出了女孩的状态。
秃子回答道:“对,对对。”
女声停顿了一下,冰冷的语调里多了丝不容置疑的压迫:“这件事你不必参与了,管好你的诊室就行。”
电话另一头,女人背靠华丽的墙壁,指缝间的烟卷燃着猩红的火。
她望着门口等待她的豪车,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烟圈缓缓吐出,将她半边脸笼在朦胧的灰雾里,露出的眼尾却锐利如刀:“命还挺大。”
她碾灭烟蒂,指尖轻轻叩了叩墙:“看来得亲自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