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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群友面基,惨遇前男友

作者:度惊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可能年年都一样,初秋和夏末总差不了多少,暑气儿一点也消不下去——起码平城是这样的。


    也不怪人家不消暑,这小地方一来雨水少,赶上下雨的话可真是算得上难得,二来秋风也还在路上,合计着是半点凉也指望不上。


    更可气的是,眼看都入秋了,指望不上凉意就算了,窗户上的蝉照样还要叫,像是宣扬着这场迟退的夏天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和天气一样,让人觉得燥。


    不过对于徐照月这种宅家分子来说,一年四季都一样,除了冬天要多交个暖气费,她这个四体不勤的榆木脑袋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有什么分别——课本节气、秋收冬藏什么的就免了,只是她不常出门,工作也是居家的全职小说作者,天冷天热,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话虽这么说,但起码晴天下雨还是有区别的,尤其是此刻——


    “我已经到机场了,就在三号门这里。”


    徐照月随手拍了一张3号门的照片,顺手将伞倒放在了自己的脚前一点,在群聊里发了照片和消息,抱着胳膊百无聊赖。


    应该是由于雨天,航班延迟了。


    干巴巴站着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徐照月还是将地上的伞收了起来,伞骨架发出咔嗒一声闷响,霎时都收了回去,刚刚还撑着的伞面自然垂落在收起的骨架间隙之间。


    群聊里面仍然没有一个人回话。


    “姑娘,你是刚下飞机还是在等朋友啊?”


    说话的人坐在离徐照月不远的石墩子上,黄色的草帽软塌塌的捏在手上,手指和虎口紧紧钳着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还真是下雨也热啊。”


    这话不错,或许是天气的缘故,或许是机场人太多,即便下了雨,空气里的一呼一吸都含着湿雾雾的热气。


    徐照月笑了笑:“等朋友呢,我们不打车。”


    搭话的大叔不紧不慢:“不坐车啊,行吧,那你这是朋友来找你玩?”


    “是啊。”


    徐照月实在不擅长与人交际,总觉得开口也是错,不开口也是错,只能强笑着简单答了话,便仓皇低头看起手机,生怕再被大叔多问两个问题。


    大叔也有眼力见儿,屁股地儿的朝向一挪,二郎腿一翘,马上就去问别人去了,只留给了徐照月的余光一个后脑勺。


    外面还在下雨,应该多拿两把雨伞过来的……


    葡萄籽很快在群里回了消息:


    “我们都汇合完毕下飞机了,这会儿准备去拿行李箱。”


    “行啊,我还在三号门这里,上身白色短袖,下身黑色工装裤,低马尾,别找错人。”


    发完这句话还不够,徐照月很快又追发了一个胖胖小猫亮着眼睛的表情包。


    表情包的名称在返回列表时明晃晃写着:


    抹茶绵绵冰:〔动画表情〕期待。


    徐照月罪恶的手还是终于忍不住点进了不让尘的聊天框里。


    抹茶绵绵冰:“好期待和大家见面!”


    抹茶绵绵冰:“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码字!”


    抹茶绵绵冰:“我给你们带了些小面包什么的,嘿嘿,终于可以线下约字了!”


    徐照月的作者昵称就叫:“抹茶绵绵冰”,别看她现在一口一个约字码字,实际上,是个网文界出了名的拖延症鸽子。


    不让尘的昵称突然显示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不让尘:“行,如果你不放鸽子的话。”


    不让尘长摁回复〔抹茶绵绵冰:好期待和大家见面〕:“我也期待。”


    徐照月才不管那么多,尤其是回复的第一句,她好像只看见了前半句的行,至于后半句鸽子不鸽子的话……大概是没看见的。


    “绵绵冰!”


    徐照月才刚给不让尘发了一个“嘿嘿”的表情包,就听见了一道脆亮的女声,闻声间一抬头,就看见了一群乌泱泱的人。


    好吧,是她夸张了,但那也有不少人了,可惜她只能勉勉强强靠着七百度的近视眼认出一个酥鱼,酥鱼是她们这个码字小群里的百合文作家,每天在群里干的就三件事:


    一、心血来潮式的不稳定码字。


    有时候三天憋不出一个字,有时候两小时怒敲五千字,以防拖更,开书之前都会先攒个七八章。


    二、口无遮拦式的稳定叫老婆。


    这个小群一共也才六个人,除了她自己以外,其中三个人都被她叫过老婆,另外两个痛失老婆昵称权益的理由如下:


    周义之是群里唯一一个实名上网的男作家,介于界限感,从没当过别人老婆,酥鱼也不乐意叫人家老婆。


    不让尘平时除了勤勤恳恳码字,就是提醒大家天冷天热,加衣减衣,和手机自带的天气系统一样人机,所以失去了做老婆的机会。


    三、走大运式的随机分享今日妆造。


    随机是因为并不是天天分享,可能某天心血来潮就在群里发一回,有时候发发自己的妆,有时候发发自己今天的穿搭,走大运是因为发了总是秒撤,能看见需要莫大的缘分。


    徐照月一天到晚几乎都抱着手机不离手,所以几乎都没错过几张照片,酥鱼有时候的妆造美得她大饱眼福,在群里恨不得一口一个“老婆”,连连感叹美人如果扇来巴掌,都会是香味在先,想想都是一种奖励。


    只是……原来群里有帅帅高高的女生吗?不让尘不会真的是御姐吧?那么高!


    徐照月将手机扔进了自己的斜挎包里,虽然她看不清脸,甚至连人和人的轮廓都不能太清晰的分开,但凭着群里五女一男的固有认知,还是安心地相信了自己所猜测的上述内容。


    几个人不是提着行李箱,就是背着包,嘀里咕噜地走到了徐照月的眼前,直到人都走近了,她这才终于定了定神,从兜里掏出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刚刚来的路上毕竟在下雨,而且也到达了目的地,没什么必要再戴眼镜了,就索性摘了。


    这会儿戴上了眼镜,可算把每一张人脸都看清了。


    最前面那个白皮肤的姑娘看见徐照月这举动,便先笑出了声:“绵绵冰,你眼睛真这么差啊?”


    “我还以为,你之前在群里分享的把黑色垃圾袋看成狗,是因为你大晚上扔垃圾看错了,原来是基操啊。”


    抹茶绵绵冰同志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是啊,你是葡萄籽吧!”


    葡萄籽是她们这个群的群主,平时的口头禅就是那句“是基操啦。”


    字里行间云淡风轻处处基本操作,一看字数绞尽脑汁反复推敲五天爆更一千五。


    “你是酥鱼!”


    绵绵冰目光一偏,挨个把马甲都报了出来:“那你就是亭台一寸,天哪,你长得简直像你古言笔下的小将军!”


    亭台一寸对于这话显然很受用,整个人笑得豪爽:“绵绵冰反而让我有点意外,文字张力那么强,和你本人简直两模两样。”


    这位绵绵冰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边含蓄着“哪有哪有”,一边稍稍仰起了头,看向了个子更高的两位之一,片刻间,只觉得目光一怔,嘴里的话显然没过脑子:“那你就是周义……”


    不让尘:……


    旁边戴眼镜的寸头男嘴角一抽:“绵绵冰啊,我才是周义之。”


    抹茶绵绵冰同志显然还是没有回神,定了半天的眼神,后知后觉间,一下子竟不知道到底该看向哪里。


    方秉尘正了正身形,浓黑的眉毛稍稍往上一挑,漫不经心的板正劲儿一下子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徐照月反应过来两人的对视交汇后,忙得下巴脖子不知道究竟该看哪个,最后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勉勉强强地勾起了极其客服式的笑。


    不让尘是方秉尘?


    所以码字搭子是前男友?


    自己不仅放了前男友……不对,码字搭子的鸽子好几回,还每次都好意思觍着脸乐不颠地说:


    “亲爱的,今天没有灵感。”


    “宝贝,看完这部番,我马上开写。”


    马上:等猴年马月再上手写。


    甚至即便是连续放鸽子三天这种最不好意思的情况下,也最多只是:


    “亲爱的尘,当你看到这条消息时,我已经在北冰洋游泳,在月球上种菜,在地球的角落做一个籍籍无名的认真生活的人,所以,为了生活,为了奋斗,为了让今天不留遗憾——今天就先不码字了,下次一定猛写一万字。


    ——爱你的绵绵冰。”


    是的,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最多也只是多打两个字,把摸鱼和放鸽子说的格外激昂,然后继续瘫在床上做咸鱼。


    不让尘显然已经习惯了,回复的内容基本上只有:


    “好。”


    “好,希望下次做到。”


    “好,上次你没做到。”


    方秉尘显然不准备把两个人的关系公之于众,很快又恢复了极其正人君子的模样,同样回了徐照月一个微笑。


    此笑一点也不客服,但非常人机。


    “你好,绵绵冰,我是不让尘。”


    绵绵冰同志惊颤不已:“啊,你好,你好……”


    葡萄籽等人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但看这个反应,或多或少都有了些猜测,几个人之间来回挤眉弄眼。


    从白月光带球跑,三年后终于回国想到了阔别数年久别重逢,你我俱是爱在心口难开,真是好感人。


    当然了,这些都是小说家的畅想,他们心里只有一个笃定的答案——


    “没想到吧,不让尘居然是男生,我们之前也以为他是女生来着,读者不也都说吗?不让尘是高智大御姐。”


    酥鱼说得嘻嘻哈哈,周义之扶了扶鼻梁上的黑色方框眼镜:“我要没记错的话,绵绵冰好像很喜欢不让尘,之前不让尘没进群的时候,她还让我和葡萄籽帮忙抢亲签。”


    抹茶绵绵冰听了这话,越发手忙脚乱,连自己的背包扣都不知道该怎么开了,好吧,可能连智商也占领了高地,毕竟顺着大家几人的目光,这个抹茶绵绵冰好像是在从一个旋转纽扣即可打开的背包上寻找拉链。


    周义之很显然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黑框眼镜被机场的灯光晃出了白条:


    “所以!抹茶绵绵冰不能够接受自己眼前女人变男人的事实,所以震惊不已!除此之外,我推测还有另一种原因——你们知道的,一个人见到自己喜欢多年的人,无论是发于心还是发于情,或者是身体的本能反应,都会让这个人原地僵住的!”


    可惜了,这番话似乎对不让尘起不到一丁点效果,开口就是一副面面俱到的意思表达:“能喜欢我的书,是我的莫大荣幸,绵绵冰的书我还没看过,只看过之前她在群里分享的一些章节,等我回头找来好好拜读。”


    “不!不用了!”


    徐照月终于把自己的包打开了,将包里面的一大堆小面包乱分一气,包装袋之间都彼此挤着,叽哩嘎啦的响。


    “啊哈哈哈,没想到不让尘太太这么好,不是御姐也好,文字和人一样,不错不错……非常具有追求性,啊不,我是说,文字和人一样,很具有喜爱性,啊不是,我是说值得人喜爱……”


    徐照月的嘴像是织围巾时钩错的针,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说人话的感觉:“那个,不是,我作为东家,怎么还把这茬给忘了!我来叫车!我看看酒店位置啊……”


    天已经不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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