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詹姆和西里斯对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精美请柬做出了嘲笑。
“去这种地方干什么?难道是等着老斯拉格霍恩为你戴上一顶月桂花冠吗。‘来吧马尔福,认识一下我们鼻涕虫俱乐部的新任公主小艾德琳怎么样?’”詹姆装腔拿调的模仿着斯拉格霍恩的语气。
“他去年就邀请我们参与那些无聊的联谊,茶会或是舞会了,不过我们从来没去过,去那的人都是帮傻瓜。顺带一提——莱姆斯也收到过邀请,所以我们猜他会给每个对他可能有价值的学生发请柬——不管是成绩好还是你的出身好。”西里斯说。
“那我才不会去这种无聊的地方呢。”艾德琳尽量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但她还是偷偷把请柬揣在了口袋里,因为现在说她其实蛮想去的绝对会被这两个人嘲笑。虽然她总是和他们混迹在一起,但艾德琳认为自己确实没有他们讨人喜欢——他们总是时时刻刻的冒出来新想法,永远有花不完的精力,成绩还很优异,更不用说西里斯优越的外表了。而相比之下她就是一个如此普通的小女孩,她也想尝试证明一下自己并没有那么普通——你不可能要求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完全放下她的虚荣心和表现欲。
周四的下午,当艾德琳和莉莉一起在图书馆学习时,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莉莉随即询问了她是否有什么心事。艾德琳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纠结:“莉莉,斯拉格霍恩教授邀请我去参加他举办的联谊会,但是詹——我的朋友认为这是一场很虚荣的聚会,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莉莉显得有点吃惊,她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会才开口说:“我当然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实际上我也会经常去参与他们的聚会。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代表不了什么,那你为什么不追随自己内心的想法呢?”
“或许这种想法会显得我不这么格兰芬多?”艾德琳说。
莉莉似乎被她的想法逗笑了,“格兰芬多不总是同一种人的复制粘贴,对吗?”她说,“我不认为你想多交些朋友,或者说让自己受欢迎一点有什么错。我们不能总是生活的好像浮在空中一样,我的意思是,波特他们——你的朋友他们也许天生的拥有很多特权,他们不用做些什么就会显得很酷——但是很多人并没有这么幸运。所以他们的想法也只是建立在他们自己的经历上面,并不一定是对的。”
莉莉说话总是这么有道理,艾德琳由衷的夸赞道:“莉莉,我真的想不到你这么聪明的人还能有什么苦恼。”
没想到莉莉的语气反而沉了下来,她十分纠结的说:“事实上,我最近真的很苦恼,我有一个亲姐姐——你知道的,我的父母都是麻瓜,她也是。我们过去关系很好,但从我来霍格沃茨上学以后,我们的关系就越来越差,甚至从这学期开始,我给她写信她从来没有回复过我。”
“或许她也像很多麻瓜一样不太能接受魔法的存在,如果你在家的时候尽量表现的像他们那个世界的人一样,会不会好一点?”艾德琳建议道。但事实上她也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怎么办才好,毕竟她是一个标准的巫师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她和莉莉的生长环境区别太大了。
“如果她真的讨厌魔法反而好办些,”莉莉叹了一口气,“我可以假装自己只是去上了一个普通的寄宿学校,可我想,她大概很向往这里,这是最麻烦的。”
艾德琳瞪大了眼睛,她已经意识到了其中小小的残酷性——你看见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但你却永远也推不开它——仅仅是因为一些小小的坏运气。她第一次想到或许世界上还会有许多向往着魔法世界的麻瓜,但她已经可以略微的理解这种心情了。
“最糟糕的是,暑假里,佩妮——我的姐姐,和西弗勒斯吵了一架,有一次佩妮对着我说话时不太客气,西弗勒斯就讽刺了她两句,我知道他也是好意,但结果就是从那天起佩妮就不理我了。我不知道对你说这些合适不合适,但是艾德琳,我有的时候也会想,这明明不是我的错对吗,为什么我总要夹在他们中间调节气氛,或在姐姐面前表现的小心翼翼呢?”莉莉说,她一向活力满满的绿色眼眸难得黯淡了一下。
“因为莉莉你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艾德琳认真的说,“因为你在乎他们,而且我想,你的姐姐也一定很在乎你,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我觉得面对这样的事情我们就只能顺其自然了。但是总有一天你们一定会和好的。”
“很有道理。”莉莉笑着说,她们继续安静的写起了论文。
这一周剩余的空闲时间,艾德琳几乎都泡在了球场上,多卡斯简直拿出了一种没有作业要写的气势,在她手下,每个人都像蜂巢里的蜜蜂一样井然有序的穿梭在球场中。魁地奇训练的好处就是你可以忘记所有的烦心事,全身心跟着眼前那颗球飞行。坏处呢,就是艾德琳每天都飞到屁股痛才能落地,而且她还积压了两篇天文学的论文,一篇魔法史的论文。
周日晚上,她还是前往参与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举办的联谊会——就像莉莉说的,她为什么不能追随内心的想法呢?艾德琳紧张的推门进去,热闹的氛围瞬间席卷了她,这次办公室里变得更加奢华了,而且看起来更加宽敞——艾德琳怀疑它被施了一些延伸咒,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黄,营造出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氛围,空气里甚至飘着若有若无的酒香,学生们分成好几堆散在各处,一些厨房的小精灵正端着盘子穿梭在人群中。
艾德琳很快发现根本没必要紧张——因为根本没有人在意她,她作为一个没有什么“社交价值”的人,可以悠然自得的从桌子上拿走菠萝蜜饯,巧克力坩埚,南瓜派……她甚至还喝了一些蜂蜜酒。真好,她看着那些忙碌的衣着精致的男孩女孩们,心想蹭吃蹭喝的角色也不错。
呆了一会艾德琳就感觉有点闷,于是她来到了阳台上。幸运的是,由于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寒冷,露天阳台这会一个人也没有,她可以一个人占据这片空间。今夜比较晴朗,夜空中分布着闪亮的星星。艾德琳趴在栏杆上,默默的看着夜空发呆。
“这里没有人吧?”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这种静谧的氛围,雷古勒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她的身边的栏杆上,晚风轻轻的吹动着他额前的黑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他挺拔的鼻子和逐渐分明的下颌线。
“你好,雷古勒斯。”艾德琳清了清嗓子,毕竟她上周才发誓要以正常的态度面对他,“斯拉格霍恩教授真有意思,上周我去他那关禁闭的时候,他竟然邀请我来这儿玩。”
“斯拉格霍恩教授一向喜欢他觉得有价值的学生。”雷古勒斯说,“不过你们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显然他也听说了那场艾德琳和自己哥哥共同参与的斗殴事件(毕竟他属于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学院少了一百多分的那批人)。
“他们因为无聊的事情吵了起来,不过我去打架的时候甚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艾德琳诚实的说。
“你甚至不知道为了什么?”雷古勒斯有点震惊的说,接着他们俩都笑了起来。
“我好像看到你哥哥了,”艾德琳说,“你瞧,按照辛尼斯塔教授前一阵子教的,通过猎户座腰带的延长线,”她指了指那颗明亮的星星,“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天狼星,是不是?”
“西里斯在格兰芬多的时候总是很开心,比在家里开心。”
雷古勒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艾德琳扭头看他,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微薄的弧线——在大多数人看来这就是没什么表情,可艾德琳了解雷古勒斯,她知道这样的弧线代表他现在心情不太好。显然,这对兄弟都比外表看起来要更在乎对方。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雷古勒斯又开口了:“暑假的时候西里斯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因为他把麻瓜的照片贴在墙上,我从没见到过妈妈气成那样。”
——把麻瓜的照片贴在布莱克家祖宅的墙上,艾德琳都要对西里斯肃然起敬了,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妈妈把我拽到西里斯面前,她说——”雷古勒斯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她说‘你这辈子都比不上你弟弟的一根头发’,然后西里斯说他宁愿从来没出生过,然后他就再也没从房间里出来过。”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对艾德琳说这些,但此时此刻站在这里,雷古勒斯就感觉她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让自己坦然说出这些话的人——一个和他足够熟悉,又足够包容,足够偏爱他的人。说完之后,他感觉自己轻松了一些。
“这不是你的错,雷古勒斯。”艾德琳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西里斯也知道的,而且他肯定比你想的要在乎你一些,他要是再跟我说你的坏话,我就在打魁地奇的时候制造一个游走球袭击事故。”
他们再次一起笑了起来,寒冷的夜风吹过,艾德琳却觉得自己的脸热乎乎的——一定是蜂蜜酒的错。
“无意打扰二位的谈话,但斯拉格霍恩教授找你,布莱克。”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
“那我们下次再说——”雷古勒斯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匆匆的离开了,显然斯拉格霍恩发现他的派对上的主角离开的太久了。
“噢,多么诚挚的友谊啊,罗齐尔小姐。”斯内普戏谑的说,他的语调还是这么不上不下,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还特意重读了“友谊”这个单词。
“不能再真挚了。”艾德琳翻了个白眼,她干脆也回到了房间里,走之前还能再吃点三明治呢,她乐观的想,一并把自己刚刚不安分跳动着的心脏塞回了肋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