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的大厅里,一张张飞纸凝聚成了一个蓝紫色头发的女人,她头上别了一朵纸花,唇下打了唇钉,气质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南看着宇智波鼬带着陌生人进来,怔愣了一下,视线移到了那个女孩身上。
第一印象是很白。
她记忆里能对上这个评价的只有木叶的叛忍大蛇丸,当然,现在也是晓组织的叛忍了。
和大蛇丸阴冷的苍白不同,那女孩的白是病态的,宛如一朵孱弱绽放的百合花,弱不禁风,仿佛光是绽放就要耗去全部生命力。
女孩似乎察觉到有人看她,她回望过来,小南不自觉摩挲了一下指腹。
她有点怪异的强迫症,晓招揽的都是穷凶恶极的叛忍,然而小南还是为他们准备了指甲油和黑底红云袍,这是弥彦在时玩笑般的构想,小南只是有些固执地将这个构想延续了下去。
白色、或者粉色也不错,和这个孩子很搭。
阿怜坐在角落里,对四面或隐晦或明显的探究视若无睹,她拿着柔韧的草茎编着东西,编一会儿就会停下来想想。
没多久地上就全是她做出的失败品了。
宇智波鼬环视了一圈,一些人回避了和他目光接触,他给在场其中几人做上标记打算之后处理,准确无误地在阴暗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妹妹。
“饿了吗?”
阿怜扬起没有血色的脸毫无说服力地回答:“不饿,困。”
她丢下编了一半的草茎,乖乖跟在鼬的身边。
“晚上再睡,我带你四处转转。”
“不想吃饭。”
阿怜轻声说,她身体已经挨饿惯了,反而是没有饿过头的时候吃东西会让她吐出来。
她确实很困,以前养出来的不良习惯让她只要无聊起来就感觉困,躺上床后几乎是没什么动力再爬起来的。昏昏沉沉短暂醒了一会儿又继续睡,经常会不知不觉晕过去。
阿怜都分不清昏迷和睡觉的区别了。
但宇智波鼬很注意她的作息,他并不要求她吃多少,但是他会让她每到饭点都吃一点,即使只是坐在菜前喝一杯水。
她和佐助的堕落是他造成的,然而也是他在费尽心力拯救他们,殚精极虑谋划着他们的未来。
阿怜垂着头,纤长的睫毛留下淡淡的阴影,血色从她眼中一闪而过。她似乎能看见另一个影子,另一个少年,他用着几乎全部的心力为着他人谋划。
他是谁?
不能说。这是约定好了的。
——秘密。
阿怜踩着宇智波鼬的脚步走,眼前一片模糊,也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
她盯着墙上的灯盏,好像看见了扭曲舞动着的蚯蚓,宇智波鼬随着行走而有规律摆动的衣服像只只能摸到尾巴的黑猫,在她掌心擦过却又永远抓不住。
胃部泛起一阵灼烧的疼痛,舌根发苦,莫名的口干。
阿怜拉住了宇智波鼬的手,几乎全靠他的手臂借力。
“……走不动了。”
宇智波鼬近乎叹息地看着她,把人抱了起来,堂而皇之走出了晓的基地。
角都若有所思,他看着从宇智波鼬臂弯里漏出的白色脑袋,心里有些蠢蠢欲动,宇智波鼬啊……他的赏金可不低。
只是他性格谨慎,眼睛一滑就落到了一个矮小丑陋的驼背身上,驼背也在注视着宇智波鼬的背影,发现有人看他,沿着视线和角都对上。
“蝎,宇智波鼬有了弱点,不如我们合作?”
傀儡绯流琥发出了牙酸的咔嚓声,粗粝的声音从绯流琥里传来:“你要拿他的脑袋换悬赏,到时候还得和你打一架,不划算。”
蝎确实很想要一具宇智波的尸体做傀儡,不过他更想自己独享。
他把自己做成了人傀儡,本身不惧怕宇智波最出名的写轮眼幻术,只是宇智波鼬的实力一直没人探得清,他和角都打着一样的算盘,等着那些蠢货去帮他们试试宇智波鼬。
光明正大的弱点就不是弱点了,那叫诱饵!
角都遗憾地收回目光,要知道宇智波的眼睛在黑市上可是能卖出高价的,尤其是现在忍界只剩下了三个宇智波后裔。
他有地怨虞,用不上写轮眼,也不想去碰自战国起就闻名在外的魔性之眼,角都能活这么久可全靠他的审时度势。
阿怜不知道她的出现给鼬吸引了多少注意,此时她坐在店里用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菜,虽然胃依旧烧得慌,但她确实没多少进食的**,宇智波鼬借用了店家的厨房在里面捣鼓。
一个忍者凑了过来,大概是见她一个人。
耳朵里嗡嗡的长鸣让她变得暴躁,阿怜低眉敛目,一手托着腮,一手把盘子里的菜拨来拨去,白色的辫子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嗡嗡的低鸣随着脑袋猛的晃动一下子变成了尖锐的爆鸣,阿怜在混乱里扶住桌子,有凉凉的液体流到了嘴里,腥甜而恶心。
有尖叫声、哀嚎声,还有大片大片铺洒在地面上的鲜红。
阿怜缓慢地,用力地眨了眨眼。似乎有人的声音在耳边转,她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人的容貌。
佐助……
鼬用袖子擦去了她流出的鼻血,把她按在怀里,温热干燥的气息代替了腥味缓和了阿怜的情绪,她急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平稳下来。
因为求生欲而用力到疼痛的肺迫不及待地吸入了新鲜空气——没有雨腥味和血腥味的空气。
阿怜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那种措不及防的濒死感令她死死抓住了宇智波鼬,“哥哥,鼬尼桑……”
难受。
不仅仅是脆弱的躯壳,阿怜躲在这一无是处的肉`体中的灵魂也在战栗。
虚弱和病痛如影随形,她越是挣扎就越是溺沉,她厌恶自己苟延残喘的丑陋模样,又舍不得近在咫尺的美好事物。
她快要抓住了。
——可是宇智波灭族了。
没关系,阿怜这样安慰自己。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还有佐助。
可佐助是个孩子,他没办法给阿怜想要的糖,甚至还要向阿怜索要更多的糖果。
“哥哥……”
阿怜手背蓝紫色的静脉无力地鼓动着,她手指攥得泛白,额角汗涔涔的,冰凉的汗珠划过下颌,阿怜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圆润,她下巴尖尖的,能看见线条流畅的下颌骨。
泪水盈满了眼眶,阿怜咬住下唇,疼痛让她清醒,她却又好像陷入了更深一层的恐惧中。
太悲哀了,太丑陋了。
“好害怕。”
不该惧怕啊。
阿怜颤栗道,她的兄长有力的呼吸落在她发顶,阿怜感觉到鼬在亲昵地安抚她,灼热的掌心贴住了她的后心,她意识到,她如佐助一样在向鼬索要糖果。
不该这样软弱。
恍惚中,有人对她说:真是个意外啊,你看起来活不了多久……罢了,帮我好好看着哥哥吧……用我的眼睛。
鼬对她说了什么,阿怜听不到,她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只顾着凭借自己剧烈的情绪一股脑说着那些她从不会对佐助表现的言语。
“鼬,我想看到更多更多的风景……”
在我死之前……在我露出死亡的丑态前,求求你了,哥哥、尼酱……
“我一定要抓住什么……”
死亡……她的死亡一定是要有意义的。
鼬把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他迁就地单膝跪地蹲下来,阿怜就抱着膝盖被他圈住,这个姿势让阿怜发热头晕的大脑舒服了一点,在人为营造的私密空间里,鼬用他冷静又温和的嗓音对她许诺:“不要怕,你和佐助可以拿走我的一切。”
这句话说得很轻,可语气太认真太严肃,以至于阿怜只把这一句牢牢记在了心里。
她埋在鼬怀抱中的眼睛睁大,粉色水晶一样的眼睛颜色渐浓,里面氤氲着鸽血红样的薄雾,翻涌着、沸腾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凝结成水。
“……”
阿怜张了张嘴,嗓子却干哑得一个音节都很难发出。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哥哥。’
她无声地回答。
晓组织的大厅。
迪达拉四处看了看,这里荒凉得很,寥寥几人各自圈了一处地盘或坐或立,显得大厅越发空旷了。
他百无聊赖地伸手去抓了一把黏土,没输入查克拉,只是用手指慢悠悠地塑型捏捏,金色的发垂下来,遮住了他一边的眼睛。
灼热的视线让迪达拉如芒在背,他忍了忍,没忍住,转过头扬起下巴说:“喂,你看着我干嘛?”
对面是个孱弱的,他一只手就能杀死的女孩,即使迪达拉不那么在意外貌也能看出她是漂亮的,不过她身上有一种一眼就能吸引他的特质,迪达拉说不清楚,只觉得她有些讨人厌,像宇智波鼬那家伙。
四方的视线聚集过来,迪达拉扯起一边唇角在他们身上缓缓扫过,威胁之意溢于言表,“杀了你们哦。”
部分人无所谓地移开了目光,还有的人嗤笑一声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
迪达拉上下打量了那个驼背矮子一圈,冷哼了一声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冲动打起来,径直走向那个女孩的角落。
干柿鬼鲛站在阿怜身边,他十分高大,站在那里宛如一堵墙,非人的面容让人第一眼见的时候就会油然升起异类的排斥感,但他确实是以保护者的姿态出现的。
迪达拉的询问没有得到答案,看起来娴静又脆弱的孩子只是在他的头发和眼睛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就托着腮数着手腕上一串暗红色的珠子。
迪达拉几乎要被她这漠不关己的态度给迷惑了,怀疑刚才毫不遮掩观察他的人不是她。
少年有点挂不住面子,他被宇智波鼬打败加入晓组织本来就不情不愿,结果晓组织是个连成员的没几个的小作坊,这岂不是让大野木那老头看他笑话吗?!他从岩隐村叛逃可是要做出一场轰动世界的爆炸的!
“喂喂,你叫什么?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嗯。”
阿怜想,是不是金发蓝眼的家伙都是毛毛躁躁的性子,她记得佐助身边似乎也有个同样配色的碎嘴男孩。
想到这儿,她眼神盯着那显眼的深金色头发有些走神。
说着不想听到佐助的消息,实际上,她很思念他。
佐助有时候会过分担心,还口是心非,总爱臭脸,但他其实是个非常坦率的人,讨厌什么会直接说出来,喜欢什么也会别别扭扭地接近。
如果是那个金发的男孩,阿怜觉得佐助大概不会讨厌他。
佐助非常讨厌别人对他报以同情和怜悯,这会时刻提醒他,他是个弱者,毫无反抗能力任人宰割的弱小家伙。
而且由于她和佐助宇智波末裔的特殊身份,接近他们的人往往别有用心,那些关切也犹如包裹了糖霜的毒药,粗尝时只觉得甜蜜,再接触就能窥见其下的险恶用心。
佐助对那些追捧烦不胜烦也未尝不是有此原因。
听了三言两语就追捧他、连他死掉的亲族都成了加分项的那些人,佐助一边觉得恶心的荒谬,一边又借此不断分割自己和其他人的世界。
带着目的的好会让他厌烦,不带目的的好又让他怀疑——这样的佐助,相当的拧巴,也拧巴得非常可爱。
但佐助很难拒绝别人赤诚的真心,就像阿怜曾经说过的,佐助还仍旧是个可怜巴巴向他人索求糖果的小孩呢。
在那少年快爆发之前,阿怜把手链重新套回手上,问:“你是被哥哥打败的那个会爆炸的人吗?”
无可救药地爱上波骨,我真是[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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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