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新仪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浑身都被火烧了一般,脸热得不行:“哪有你这么加分的,作弊。”
云师谨闷闷笑了一声,收手扯好自己的下摆,往一边倒去,好像刚刚的强势只是一个玩笑:“好了,我走正规渠道加分,好不好?”
他的额发散乱在洁白的被单上,嘴唇饱满红润,隐隐带着水色,像一朵绽放的花朵,妖冶又静谧。望着他漆黑的瞳孔,宋新仪那股难挨的烧灼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柔情,在心口波涛汹涌着。
“本来我们现在应该在各自的寝室里睡觉。”她伸手去碰云师谨的嘴唇,勾勒他鼻梁的弧度,被人抓住亲了一下才放开。
“但现在我们在一张床上。”云师谨语调拉长,难得显得懒洋洋的。
他短袖的领口宽松,斜斜向她敞开着,丝毫不设防。
宋新仪莫名有一种两人同居多年的错觉,忍着笑用脚踢他一下:“那回你床上睡去。”
刚刚缱绻旖旎的氛围渐渐消散,他们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云师谨重新躺回他的床上,将床头灯熄灭:“睡吧。”
“你衣服湿着睡觉不难受吗?”
“我捞上去了,”云师谨说,“就撒了一点,没事的。”
他们果然没有做太过逾越的事情,这让宋新仪觉得安心又意料之中。
她的视线陷入一片黑暗,身旁传来衣物和被子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她侧过身问:“明天上午我得送我弟回学校,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本来就是过来陪你的,没有除了你以外的安排了。”云师谨说。
“也是。”宋新仪自言自语一句,缩进了被子里。
深秋的夜晚,体感温度很舒适,他们静卧在一个空间里,耳边偶尔传来车驶过的声音,窗帘轻轻摇曳,对方的呼吸声仿佛近在咫尺。
不知过了多久,宋新仪才轻轻说:“要不要回附中?”
她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等得时间长了,长到她甚至以为云师谨睡着了,他才翻动一下,声音很清醒:“去见伍凡吗?”
“没有,就随便走走,”说完宋新仪就记起来了,没有了老师允许好像不能自由进出学校,“不行,还是算了,去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个,作为比较传统的优等生,面对老师她向来是问心无愧的,只是不清楚云师谨的想法,不好贸然提议。
云师谨却说:“你想去就去,只要你不介意遇见不想遇到的人。”
“谁啊。”宋新仪问完才反应过来,“你说乔宇凛?”
“他就住附中对面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我怕遇到他干什么?”宋新仪笑了,“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是你怕遇到他吧?”
她原本只是随嘴一句玩笑话,谁曾想那边却倏忽没了声音。
宋新仪愣了愣,撑起上半身朝对面床看了一眼:“我说错话了?”
“没有。”云师谨才开口,平静回答,“我只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宋新仪没说话,只留胸膛起伏。
云师谨的声音柔和得像一阵将要消逝的风:“你那天生气,是以为我拒绝你了,是吗?”
他们自从确定关系后就没再谈论过之前的事情,乍一提起早已尘封的往事,宋新仪本能感觉不对:“因为我......”
“我只是不想你再什么都不说就走掉了。”他淡声打断,“我没往那方面想,因为我以为你喝醉后就断片了。”
宋新仪愣住了,她没想过还能从云师谨口中听到这个迟来的解释。
“如果你当时是清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那几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
“不用了!”宋新仪忽然提高了音量,想不通为什么话题会绕到这件事上,更不想再对云师谨的过去刨根问底,那几个问题归根结底不过是酒精与冲动结合的产物。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去消耗他们的感情,这件事在现在的她看来是无意义的。
云师谨听话地没再继续,宋新仪只好补充:”不用回答了,当我没问过吧。”
“好。”云师谨顺从地答应了,熟悉的沉默蔓延开来,两个人再度陷入寂静。
但宋新仪显然困意全无,她慢慢吐出一口气,想再换个姿势。
云师谨忽然问道:“你上次在肆意跟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宋新仪积攒在心里的郁闷一下子被这个问题疏通了,她情不自禁地笑了:“是啊。”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是说了吗?你断片了?”
云师谨没再继续问了,但宋新仪心知肚明如果继续他会问些什么,无非就是,如果喜欢我为什么要答应乔宇凛。但还好他没有继续问,不然宋新仪就会直截了当地说,反正我已经知道你心有所属了。
如果要她解释自己对乔宇凛的感情,三言两语根本无法表述清楚,倒不如给自己扣一个暗恋无望的帽子,尽管这可能会让云师谨觉得她对待感情的态度十分儿戏。
她没法穿越回去斥责当时同样身处迷雾之中的自己,告诉她不要轻易将自己失败的感情移情寄托在别人身上,你只是被感动了,并不是心动了。你只是觉得他是个好人,但并不是一个吸引你的人。
这是一件天大的错事。
与乔宇凛的不欢而散就是她开启这段错误的感情应得的代价,所以她一点也不怨他。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没头没脑问道:“云师谨,你家里对你要求是不是很高?”
“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名字啊。”她说,“其实我第一次听就这么觉得了,师谨师谨,学习严谨的态度,一般很少有父母会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字吧?”
云师谨声音听不出情绪:“是我奶奶取的。”
怪不得,宋新仪说:“果然是教授嘛。”
“你的呢?”云师谨问,“为什么叫宋新仪?”
宋新仪似乎早猜到他会这么问,兴致勃勃给他介绍:“本来我妈是想给我起''心仪''的,就是爱心的心,后来我爸说崭新的新更好,有一种辞旧迎新感觉,就换了一个字。”
“嗯。”云师谨似乎是微笑着的,”你的名字很好听。”
“是吗。”宋新仪并没有太当真,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她看向他,而云师谨两手枕在脑后,看着窗户,但窗帘分明是合上的。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等她意识恢复的时候,一丝光亮从摇曳的窗帘中泄出,厕所隐隐传来洗漱的水声。
她迷迷糊糊往被子里缩了缩,直到声响停止了,有人放缓脚步靠近,一股清爽的薄荷气味飘过,他轻声喊她:“宋新仪。”
宋新仪在他声音响起时就清醒了大半,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反而仍然尽职尽责扮演着一个沉浸在睡眠中的人。
对方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便不再开口了,取而代之的是凑近的,愈发灼热的呼吸。
那股热气扑在宋新仪的颈侧上,带来密密麻麻的痒意和无休无止的战栗。
声音再响起的时候,紧贴着她的耳廓,低而缓慢:“心仪。”
宋新仪的半边身子都要烧起来了,昨天缠绵拥吻的燥热感漫上心头,她下意识攥紧了床单,不让自己的睫毛颤抖得太厉害。
但最后云师谨也没有做任何逾矩的事情,他只是离开了床沿,轻轻推了推她,这回宋新仪不得不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起了床。因为今天要送宋新焕回去上学,他们订好了这个点起。
穿戴完毕后宋新仪去隔壁叫宋新焕,确认没有反复的发烧后,才带他去楼下吃东西。本来打算中午回来退房的,到了餐厅宋新仪才想起来没拿早餐卷,云师谨直接说:“卡在我这,我去吧,你放哪了?”
宋新仪说:“好像在电视柜那里,你找一下。”
等目送云师谨走远,宋新仪回头看见宋新焕表情变幻莫测:“你干什么?”
一开始宋新焕还忍着没说啥,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尚未脱离校园的男高中生,面对这件事情难以独自消化。
宋新仪第二次看向手机的时候,他实在没忍住开口:“宋新仪,我真没想通。你们都住一个房间了,还只是朋友?”
宋新仪都快忘了这茬了,听到他这么说,下意识找补:“谁告诉你朋友不能住一个房间了?”
“不是,你确定?妈知道你有这种睡一个房间的普通朋友吗?”
“你管妈知不知道,先想想自己回去怎么和班主任解释吧。”
宋新焕不甘地张了张嘴,显然还想再辩,可眼瞅着那陌生的帅哥从电梯里出来了,只能趁着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打量对面坐着的人。
眼前的男人帅得挑不出什么毛病,高挑颀长,最简单的黑色卫衣穿在他身上都有一种别样的潇洒随性,偶尔会看着他姐笑,说不清是觉得宋新仪真的可笑还是纯粹宠溺。甚至在快吃完的时候还提了两盒蛋糕回来。蛋糕的费用是不包含在自助餐里的,需要自己去柜台买。
他将一盒递给宋新仪,另一盒递给宋新焕,后者明显愣了愣。
宋新焕打开一看,是明显价格不菲的树莓拿破仑。
“难得出来一趟,带回学校吃吧。”云师谨对他微微一笑,温柔亲和。
宋新焕内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下就不打算追究眼前两个人的关系了:“谢谢哥,我怎么称呼你啊?”
撇开同样出挑的相貌,某种程度上来说,宋新焕和宋新仪气质上的相似之处不少。毕竟在同一个家庭长大,宋新焕的表达清晰有力,面对陌生人也不失礼貌,眉宇间那股不卑不亢的劲头和宋新仪很像。
宋新仪打开蛋糕盒子,一眼看见奶油上缀着熟悉的草莓,意外地望向云师谨,而此时阻止已然来不及了,云师谨对宋新焕自我介绍道:“我叫云师谨。”
宋新焕听见这个名字后,表情一下就变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 3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