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77章:契机

作者:金水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孙怀安一愣,心里有些没底,“老夫人……可是对价钱不满意?”


    “孙师傅误会了。”阮青云摇摇头,“这契,我不签。”


    “为何?”


    “徐家的酒,不止青州府的百姓想喝,我们清河县的乡亲,周边几县的客商,也都等着。”


    阮青云看着他,“独家包销,是断了别人的念想,也窄了我们自家的路。”


    孙怀安顿时明白了,这位老太太的眼光,根本就不局限于这一府一地。


    “不过,”阮青云话锋一转,“闻香楼这个朋友,我们徐家交定了。”


    “以后每季的新酒,我给闻香楼留三成,而且保证是头一等的佳酿。如何?”


    三成!


    而且是头等佳酿!


    孙怀安大喜过望,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既保证了货源的稀缺和品质,又不用承担全部的风险。


    “好!就依老夫人的!”他当即拍板,“老夫人,明日我便将预付的定金送到贵府!”


    送走了孙怀安,主仆几人回了客栈。


    张师爷亲自给阮青云倒上热茶,感慨万千:“老夫人,您这一趟府城之行,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不但解了死局,还拿下了府台大人的金口玉言,又结交了闻香楼这门大生意。”


    “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事,“那王德海,从公堂上溜走后,有人看见他雇了辆车,连夜就出城了,不知逃去了哪里。”


    徐四山一听就火了,“这个王八羔子,跑得倒快!”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跑?”阮青云端起茶碗,吹了吹热气,“他能跑到哪儿去?”


    “陈明远倒了,他一个靠着姐夫作威作福的货色,就是拔了牙的老虎,人人都能踩一脚。”


    她放下茶碗,淡淡地吩咐张师爷:“师爷,此事还需劳烦你修书一封,告知钱县令。”


    “府台大人要办陈明远,总得有个由头。王德海在清河县做的那些恶事,就是最好的引子。”


    张师爷眼睛一亮,抚掌道:


    “妙啊!到时候,都不用我们动手,县令大人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他给办了!”


    阮青云站起身,看着府城的万家灯火。


    “四山,去收拾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家。”


    徐四山愣了一下,“娘,咱们不在府城多玩两天?这里可比县里热闹多了。”


    “热闹是别人的。”阮青云回头,目光里带着一丝倦意,“我们的根,在清河县,在徐家酿酒坊。”


    “这一趟,脸面要回来了,路也铺好了。剩下的,就是回家,好好酿酒,好好过日子。”


    府城这一趟,比他过去二十年见过的世面都多,也更提气。


    车行至一处荒僻的山坳,拉车的马儿忽然不肯再往前走。


    “你这畜生……”


    徐四山正要扬鞭,阮青云出了声,“停下。”


    车帘掀开,阮青云的目光落在路边草沟里。


    那里躺着个人,一动不动,半个身子都浸在泥水里,看不清样貌,只露出一双沾满污泥的靴子。


    徐四山跳下车,走过去拿脚尖碰了碰,


    “娘,别管了,看这样子八成是断气了。咱们赶紧回家,别沾了晦气。”


    阮青云没说话,算了算时间按照剧情,本应该是豆娘遇到这人,将他带回家后有了机缘进了宫,最后将徐家满门赶尽杀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改变了剧情走向。


    不过眼下若是能扭转局势,兴许不仅能改变徐家满门惨死的剧情,还能另有机缘。


    “四山,”她开口,声音不容置喙,“把他弄上车。”


    “啊?”徐四山愣住了,“娘,这来路不明的,万一是歹人……”


    “让你带上,就带上。”


    徐四山不敢再多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泥人一样的男人拖出草沟,扔到了马车后头的空处。


    回到徐家大院时,天已经擦黑。


    胡桃花正指挥着伙计打扫铺子,一见马车后头拖着个半死不活的泥人,当即就叫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娘,您这是从哪儿捡回来个讨债鬼?”


    她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绕开,“看着就晦气!”


    “咱们家刚过上好日子,别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阮青云由着徐大江和徐三流把人抬进一间空置的柴房,才不紧不慢地发话:


    “豆娘呢?”


    周杏从屋里迎出来,“在后院跟王大夫家的孙女学认草药呢。”


    “叫她过来。”


    不多时,一个梳着双丫髻,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跑了过来。


    她眉眼清秀,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模样,“奶奶。”


    阮青云指了指柴房,


    “豆娘,你跟着赤脚大夫学了些日子,去,给那人瞧瞧,看看还有没有救。”


    阮青云看着不过十五岁的豆娘还一副单纯的模样,兴许这一次能让她亲自改变这悲惨的结局。


    豆娘以为这是在考校自己,不敢怠慢,进了柴房。


    胡桃花在旁边撇着嘴,小声跟徐四山嘀咕:


    “瞧什么瞧,八成都凉透了。”


    豆娘蹲下身,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对方冰冷的手腕上。


    半晌,她站起身,回到阮青云面前,摇了摇头。


    “奶奶,他脉象细微,若有若无,已是死脉。”


    “恐怕……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我就说吧!”胡桃花一拍大腿,“活不成了还费那个钱干嘛?”


    “找张破草席卷了,扔后山乱葬岗去,省得脏了咱们的地儿!”


    “你给我闭嘴!”


    阮青云脸色一沉,木棍在地上重重一顿,“我徐家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开杀人场的!”


    “一条人命在你眼里,还不如一张草席?”


    胡桃花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豆娘。”阮青云转向孙女,“凡事总有一线生机。”


    “你就当练手,好生照看着他,能不能活,看他的造化。”


    一家人都不明白老太太为何要为一个将死之人费这心思。


    只有阮青云自己心里清楚,这个人,是豆娘的机缘,更是将来能保全徐家上下九死一生的一道生符。


    夜深了,豆娘端着一盆热水,又走进了柴房。


    她先用布巾细细擦干净了那人脸上的污泥,又想替他换下湿透的衣裳。


    刚解开对方的衣襟,豆娘就发现他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伤口已经发黑,显然是中了毒。


    她正想看得仔细些,那原本昏死过去的男人猛地睁开了眼。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