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一声大喝,徐大江、徐三流带着十几个手持哨棒的伙计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瞬间将那几个黑影围在了院子中央。
    那几个贼人顿时慌了神,徐家的伙计都是干力气活的,人又占了绝对优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棍。
    王彪最为凶悍,他仗着手里的短刀,逼退了两个伙计,眼看就要冲到阮青云面前。
    “老婆子!我先送你上路!”
    他面目狰狞,举刀便刺。
    周杏和胡桃花吓得尖叫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从旁边猛地扑了过来,正是从前院绕回来的徐四山。
    他手里没拿兵器,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王彪的腰,用尽全身力气往后一掀。
    两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王彪手里的短刀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石板上。
    不等他反应过来,徐四山砂锅大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我让你骂我娘!”
    “我让你动刀子!”
    徐四山是真急了,直把那王彪打得鼻口窜血,连声求饶。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王彪和他的几个手下,全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扔在了院子中央。
    胡桃花这才从屋里探出头来,拍着胸口,又惊又喜,
    “我的乖乖……这就……拿下了?”
    阮青云跑到徐四山跟前,看着他擦破皮的手心疼道,“四山,你算是没给娘丢人!”
    她由周杏扶着,慢慢走到王彪面前。
    “说吧,王德海还让你们做什么了?”
    王彪吐出一口血沫,嘴硬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一个字!”
    “是吗?”阮青云笑了笑,“我本来还想,把你们几个送去县衙,让钱县令发落。”
    “人赃并获,意图破坏贡酒,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几个被抓的贼人一听这话,脸都白了。
    “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阮青云的声音冷了下来,“把他们嘴堵上,手脚捆结实了,扔进那几口空水缸里。”
    “什么时候想说了,什么时候再把他们捞出来。”
    “别啊!老夫人饶命!”
    “我说!我全说!”
    除了王彪,其他几个人立刻就怂了,争先恐后地喊了起来。
    “王二爷说,只要把这事搅黄了,让徐家交不出贡酒,钱县令就会治徐家的罪!到时候,这铺子,这粮仓,就又都是他的了!”
    “他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们每人一百两银子!”
    阮青云听完,点了点头,又看向王彪,“你呢?还是不想说?”
    王彪看着同伴们没出息的样子,又看看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老太太,只能松口了。
    “我说……”
    他声音沙哑,“他买通了城里的几个泼皮,准备等你们的酒出窖那天,就冲进来,把酒坛子全砸了,说是你们的酒喝死了人,要讨个公道……”
    “好,好一个王德海。”
    阮青云气得笑了起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是真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她让伙计把那包从贼人身上搜出来的石灰粉,扔在王彪面前。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王彪定睛一看,那包里哪是什么石灰粉,分明就是一包普普通通的白面粉。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李二,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你敢耍我!”
    李二吓得一哆嗦,躲到了阮青云身后。
    阮青云冷哼一声,“耍你又如何?你以为你算计的是我徐家,其实,你早就是我网里的鱼。”
    她不再理会这群丧家之犬,对刘掌柜吩咐道:
    “刘掌柜,你亲自去一趟县衙。不用击鼓,就去后门找张师爷。”
    “你就告诉他,我们徐家昨夜抓了几个意图破坏贡酒的贼人,人赃俱获。”
    “问问他,这人是咱们私下沉了井,还是送去县衙,由大人亲自审问。”
    刘掌柜把话带到时,张师爷正在灯下看一卷文书。
    他听完,眉头一皱,当即叫上四个精干的衙役,跟着刘掌柜就走。
    张师爷到的时候,徐家后院的火把还没熄。
    几个贼人被捆成粽子,丢在地上哼哼唧唧。
    张师爷的目光在院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那几个贼人身上,又看了看旁边完好无损的地窖封口。
    他心里便有了数。而是走到阮青云面前,拱了拱手,
    “老夫人,深夜受惊了。”
    “有劳师爷亲自跑一趟。”
    阮青云也回了一礼,
    “只是家里进了几只耗子,动静大了些,怕惊扰了邻里,更怕污了县令大人的耳朵。”
    这话里的意思,张师爷听得明明白白。
    这哪里是怕惊扰,分明是在告诉他。
    这件事,徐家可大可小,全看县衙的态度。
    张师爷笑了笑,“这几只耗子,胆子不小,竟敢跑到贡酒的院子里来撒野。若是传出去,丢的是县令大人的脸面。”
    他转向那几个衙役,“都带走,关进大牢,嘴巴给我撬开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家的耗子,这么不懂规矩。”
    王彪几人一听要进县衙大牢,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面如死灰。
    胡桃花站在廊下,小声嘀咕:“娘,就这么便宜他们了?不让他们赔点钱?”
    阮青云淡淡道,“你那点钱,能比得上县令大人欠咱们的一个人情?”
    胡桃花一愣,随即眼睛亮了。
    对啊!
    这可是人情!
    比真金白银值钱多了!
    张师爷处理完人,又走到那个叫李二的年轻人面前。
    李二吓得腿肚子直转筋,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张师爷围着他转了一圈,“你倒是个聪明的。”
    他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约莫十两,扔在李二面前。
    “拿着这钱,离开清河县,走得越远越好。今天晚上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
    李二捡起银子,头磕得像捣蒜,
    “小人明白!小人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我这就走!这就走!”
    看着李二连滚爬地跑出院子,胡桃花的心又开始疼了,“娘,咱们那二十两……”
    “二十两,买咱们一家老小的安宁,也买王德海一个死无对证。”
    阮青云看着张师爷,“师爷以为呢?”
    张师爷由衷地赞了一句,“老夫人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