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面如死灰的刘妈妈,眼神锐利。
    “这种毒,通常都是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下的。”
    刘妈妈浑身一颤,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拼命地摇头。
    “不……不是我!我没有!我伺候了小姐十几年,我怎么可能害她!”
    钱员外此刻已经顾不上她了,他一把抓住阮青云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老夫人!神医!求您救救我女儿!求您了!”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此刻竟是老泪纵横。
    阮青云不着痕迹地把胳膊抽了出来。
    “救她可以。”
    “但我的条件,钱员外可还认?”
    “认!认!我认!”
    钱员外毫不犹豫,从怀里直接掏出一串钥匙和一张地契,塞到阮青云手里。
    “这是镇南街最大那家米铺的钥匙和地契!从现在起,它就是您的了!”
    他又指着院里那几个吓傻了的丫鬟和刘妈妈。
    “这些人,连同我女儿的嫁妆,也一并由您处置!”
    胡桃花看着那串钥匙和地契,眼睛都直了。
    镇南街最大的米铺!那得值多少银子啊!
    发了!这回是真的发大财了!
    拿到了地契和钥匙,阮青云的心才算彻底落了地。
    她没再耽搁,直接对钱员外开了口。
    “这毒,已经深入骨髓,想要彻底清除,非一日之功。”
    “从今天起,新娘子就留在我徐家。她的饮食起居,由我全权负责,任何人不得插手。”
    “尤其是,”她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刘妈妈,“这些伺候了她十几年的老人,一个都不能留。”
    钱员外此刻对阮青云是言听计从,当即挥手,让家丁把刘妈妈和那几个瑟瑟发抖的丫鬟全都拖了出去。
    “放心!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事情谈妥,阮青云便不再多留。
    她让周杏和豆娘,把已经换下嫁衣、裹着厚厚披风的钱金金扶上了牛车。
    徐三流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新媳妇,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可一想到那间铺子,又把所有怨言都咽了回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村。
    这回,徐家娶了个病秧子,但钱家不仅倒贴了二十两银子,还送了一间大铺子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徐家村。
    村里人看徐家的眼神,都变了。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回到家,阮青云立刻就把自己关进了厨房。
    她让徐大江按照她画的图纸,用黄泥和石灰垒了一个简易的蒸馏灶台,又把家里所有的陶罐、竹管都找了出来。
    她把白天采回来的那些草药,分门别类,一些捣碎,一些熬煮,一些直接放进陶罐里,架在火上蒸馏。
    整个徐家大院,都弥漫着一股浓郁又古怪的药味。
    胡桃花凑在厨房门口,闻着那味道,直皱眉头。
    “大嫂,你说娘在里面鼓捣啥呢?神神叨叨的,又是烧火又是冒烟,别把咱们家房子给点着了。”
    周杏正在院里缝制新的被褥,她白了胡桃花一眼。
    “娘做事,你少打听。有那功夫,不如多干点活。”
    现在的周杏,对阮青云是彻底信服了。
    她觉得,只要跟着娘干,好日子就在后头。
    豆娘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厨房门口,给阮青云打下手。
    递个草药,添个柴火,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阮青云那些新奇的操作,充满了好奇和崇拜。
    奶奶好厉害,什么都懂!
    阮青云忙活了一整个下午,终于从一堆草药里,蒸馏出小半碗褐色的药汁。
    她把药汁端进那间刚收拾出来的新房。
    钱金金正安静地坐在床边,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阮青云让豆娘把门关好,然后端着药碗,走到了钱金金面前。
    “张嘴。”
    钱金金毫无反应。
    阮青云也没不耐烦,她伸出手,轻轻捏住钱金金的下巴,只用巧劲一按,钱金金的嘴就不由自主地张开了。
    她将那碗药汁,一点一点地,全部灌了进去。
    药汁极苦,钱金金的眉头痛苦地皱了起来,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但她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喂完了药,阮青云又取出一根银针,刺入了她头顶的百会穴,捻动了几下。
    做完这一切,她才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
    “豆娘,你今晚就睡在外间,好好看着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天亮了再来叫我。”
    “是,奶奶。”豆娘用力地点了点头。
    徐家众人都睡下了,只有豆娘,还睁着眼睛。
    后半夜,里间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呕吐声。
    豆娘心里一惊,赶紧披上衣服,点亮油灯,推门进去。
    只见钱金金正趴在床边,剧烈地呕吐着,吐出来的,全是些黑紫色的污血,散发着一股恶臭。
    豆娘吓坏了,转身就要去找奶奶。
    可她刚跑到门口,又想起了奶奶的嘱咐。
    不能去!奶奶说了,天亮了才能去!
    豆娘咬着牙,又跑了回去。
    她学着奶奶的样子,给钱金金擦拭身上的污秽,又端来热水给她漱口,然后扶着她重新躺下。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钱金金才终于安静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豆娘累得满头大汗,她看着床上那个虽然虚弱,但呼吸却似乎平稳了许多的新嫂子,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庆幸。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
    豆娘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找阮青云。
    “奶奶!奶奶!嫂子她……她吐了好多黑血!”
    阮青云正在院里打着一套自己改良过的太极拳,闻言,只是缓缓收了势。
    “吐出来,就好了。”
    她走进新房,钱金金还在睡着。
    阮青云上前探了探她的脉搏,又看了看她的脸色。
    虽然依旧苍白,但那股子死气,却散了不少。
    “从今天起,一日三餐,都用我开的方子,单独给她做药膳。”
    阮青云对跟进来的周杏吩咐道。
    “另外,让老大去镇上,把钱员外给的那间米铺,给我重新开起来。”
    “铺子里的米,全都换成最好的。价格,比别家便宜一成。”
    周杏愣住了,“娘,便宜一成?那……那咱们还有得赚吗?”
    “让你去就去。”阮青云摆了摆手,“另外,在铺子门口贴张告示。”
    “就说,东家新换,开业三天,凡进店者,无论买不买米,都送一个白面馒头。”
    送白面馒头?
    这下,连豆娘都觉得,奶奶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