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开始到现在,白天处理三十多个伤员,连晚饭都没顾上吃。”
“宁棠,你把自己当铁做的?”
许樵风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目光落在面前女人瘦弱的肩膀上,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幽深。
宁棠一怔。
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扫了下,又酸又痒。
她以为许樵风生气是因为担心孩子,没想到他是在关心自己身体……
一想到刚刚自己误会,又语气那么冷硬,宁棠一时间有些无措。
避开许樵风存在感很强的视线,小声解释:“我……我就是忙起来后没觉得饿。”
重生后这段时间,没了宁母下药,她又天天喝中药滋补,身体早就比之前强壮了很多。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空间那个女人存在的原因,忙了一下午,她除了有点累之外,身上一点都不发沉。
许樵风不知道这些,哪会信这套说辞。
攥着她手腕轻轻用力,把人往自己帐篷带。
帐篷里没人,其他士兵都在外面救援,里面只有一张铺在地上充当床褥的防水尼龙布外,再无其他。
宁棠将环境收入眼底,心里泛起对战士们的心疼。
而许樵风弯腰从自己背包里拿出来个铝制饭盒,摸着还热乎,他满意地挑挑眉。
打开盖子,饭菜香味扑鼻而来。
里面一荤一素,肉不太多,几乎全是素菜,还有满满当当的半盒糙米饭,还冒着热乎气,一看就是刚打的。
许樵风把筷子递过去,语气不容置喙:“接着,趁热吃。”
“外面已经过了饭点,就算没过,也没什么饭菜了。”
一句话打断宁棠想推拒的想法。
她接过筷子,低头看了眼饭盒里的饭菜,认真道:“你是不是也没吃?我分成一半,我们一起吃。”
“我不爱吃这菜。”许樵风打断她,席地而坐,大长腿大大咧咧地敞开。
对上宁棠关心的眼神,语气硬邦邦,透着点不自然:“我喜欢吃压缩饼干,你自己吃吧。”
宁棠表情变得半信半疑。
真有人会喜欢吃没滋没味的压缩饼干吗?
但一想,许樵风平时都张嫂做饭送过去,没准真吃不惯队里的大锅饭。
柔声道谢后,便开始小口小口吃起来。
而一边的许樵风,话虽那么说,目光却一直落在宁棠因为咀嚼鼓起的侧脸上,眼底的幽深渐渐软了些。
吃完饭,宁棠临走前又被许樵风塞了床褥子。
“你们医生那边被子暂时不够,夜里凉,先把我的拿走用。”
“那你怎么办?”
“我一个大男人,纯老爷们,就算被往雪地里丢一晚,第二天照样没事,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
说这话时,宁棠莫名觉得许樵风现在好臭屁。
他说的也有道理,没必要为了不必要的自尊心拒绝,硬给自己找苦头吃。
……
第二天。
山火还没扑灭,架势比昨天更凶了。
受伤的战士们更是多了好几倍。
宁棠刚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员,正在冲洗手术刀时,宁心着急忙慌跑进来。
看到宁棠眼睛亮了下,抓着她胳膊,语气焦急:“棠棠,快跟我走!”
“外面有个山坡的树被烧断了,砸下来的时候下面还有不少人,哎呦,特别惨呢!”
宁棠手里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盯着宁心。
“具体在哪里?有没有人先去救援?”
她昨晚实在睡不着出去走了一圈,清楚山火的危险,大树不仅会伤到人,还可能引发新的火情。
耽误一秒都可能多一个伤员。
宁心嘴角缓缓勾起,又很快稳住神色,见宁棠已经拿上急救箱,拉着她迅速往外面走。
“就在西边的陡坡那里。”
“燕飞哥哥已经带人过去了,但树太沉,他们抬不动。听说下面压了十多个人,有个已经喘不出气了……”
闻言,宁棠更焦急了。
丝毫没注意到,此时旁边的宁心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
而另一边,站在远处的许樵风一抬头便发现两人的身影。
在看到宁心拉着宁棠往偏僻树林走,心里升起不对劲,想都没想就快步跟上去。
跟在宁心往西坡走了很久,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沿途路上不仅没看到救援的医生护士,连火灾情况都比别的地方弱很多,只有鼻子间烧焦的糊味越来越重。
宁棠察觉不对,刚想喊人停下,却被宁心捏着肩膀。
“快到了,就在前面那条小路!”
宁心声音发飘,她也是第一次做坏事,心里正没谱呢。
尤其见宁棠已经起了怀疑,根本就不敢对视。
“宁心?你不是说有救援的人已经到了?他们人呢?我怎么没看见?”宁棠停下脚步,皱眉问道。
“他们都在前面,你一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宁心虚得慌,往日刻薄的语气都显得有些温柔了。
她有点想这事要不就算了吧,但在看到宁棠手腕上的外国牌手表后,那点犹豫瞬间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个手表她缠着张燕飞好久都没要到,反倒被骂了一顿,宁棠凭什么能得到?
还这么光明正大戴在手上?是想要故意跟自己炫耀?
宁心眼底闪过一丝恨意,猛地推了宁棠肩膀一把:
“你给我去死吧!”
“不管是哪辈子,你宁棠都别想试图比我活得更滋润!”
宁棠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推得往后踉跄。
背后是一个山坡,如果摔下去的后果不堪设想。
她咬紧牙关,撞在一棵被烧了一半的大树上。
粗糙的树皮撞得她肩胛骨生疼,还不等站稳,头顶忽然响起“咔嚓”的脆响。
宁棠下意识抬头看去。
一根被大火吞噬到焦黑的树枝,正带着火团往下断裂,直直指着她的脑袋!
就在即将坠落的瞬间。
许樵风的吼声几乎是破音到沙哑在耳边响起。
“小心!”
他从斜后方从过来,根本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宁棠往怀里拽。
自己则转过身,用宽大的后背硬生生扛住坠落下来的树枝。
几乎是瞬间,许樵风疼得闷哼一声。
衣服被烧出好几个洞来,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在宁棠鼻子里散开。
“许樵风?”
“你的后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