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情景太过惊颤,最后怎么逃脱的安予已经不愿意去回想了,隐约记得当时她用力推他,又大叫他的名字,可男人的力道完全不是她能抗衡的,他充耳不闻,牙齿反复折磨那一处地方。安予用手机砸他的脑袋,可能把他砸痛了,靳峤南手松开了些,安予用力一推,从楼梯口逃掉了。
回学校之后安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想打电话给苏怀川,又怕自己控制不住哭个不停,她不想让苏怀川知道这件恶心事。
平静下来之后,安予把靳峤南电话拉黑,社交软件拉黑,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她的偏见没有错,靳峤南本质还是那个十三岁的靳峤南,他的成长环境如此,性格早已成型,又怎么可能真的改变。可惜她眼盲心瞎,竟然会真的怀疑自己。
第二天晚上关于安予和苏怀川的调查报告就递到了靳峤南手里。
报告里夹着几张照片,靳峤南手撑着下巴,抽出其中一张举到空中。照片里男生身量颇高,穿白衬衫白裤子,站在一片竹林前面。那片竹林极衬他的气质,哪怕只是一抹极淡的微笑,也让温润的一张脸显出内敛清贵的气质。
上面说梁安予和苏怀川是高中同学,两人同一届考上的上港大学,不过苏怀川念上港最强的数学系,安予念上港一般水平的生物系。
他们两个接触增多是因为之前给同一个小区的孩子补课,而他们开始谈恋爱差不多是半年前,两人没有同居,但安予经常会留宿在苏怀川家。
苏怀川住的地方是一个老小区,地段和环境都很好,是苏父苏母留下的房子。
报告也不吝对苏怀川的赞美之词,说高中时父母车祸离世留下他一个,他能克服悲痛完成学业,并考上上港大学体现了极强的理性以及自制力。
上大学后他也没有动用父母的遗产,他把那笔钱分批投入指数基金,逢低买入,现在收益已经相当可观。平时学费生活费则靠奖学金,靠教棋,靠家教。在同学遇到困难时会出手相助,而自己遇到麻烦则尽量不麻烦别人。
成绩优异,待人温和大方,性格坚韧磊落,遇事不卑不亢,做人、做事都有一套自己的准则,极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尊敬。
才二十岁。
堪称优秀。
要是平时,靳峤南可能也会对这样一个男生另眼相看,可现在,他却只觉得碍眼。放下报告,视线又落在一张合照上。
照片拍在一个瀑布下面,澄亮的天空,雨后彩虹高悬,他们两个在瀑布下面对视,苏怀川捧着女孩的脸含情脉脉,梁安予朝他扬起一个明媚的笑。
眼里除了彼此,再无其它。
很好。
靳峤南坐在椅子上把那张照片一点点撕碎,然后连同那份报告,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一转眼就到了国庆,这段时间靳峤南一直没出现在安予面前,她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连苏怀川都看出她不太对劲,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予否认,见靳峤南的确没什么动作,又觉得他可能也和许墨一样,知道不会有结果,大概也就放弃了。
毕竟对靳峤南这样的人来说,选择太多了。
便渐渐放下心来。
国庆节兼职有点忙,但安予还是抽了两天时间和苏怀川短途出游了一次。他们去了附近的一个古镇,其实古镇除了人多,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情侣之间嘛,能在一起散步走路也是很开心的。
中途还是有一个意外,当时临近中午,安予和苏怀川找了一个地方吃午饭,因为人多,他们的位置被安排得有些偏,安予去洗手间一趟,回来时一抬眼,餐厅大门口,梁允恒和一个女孩手拉手走了进来。
安予没上前打招呼。
回去后发现她和苏怀川坐的位置正好和梁允恒离得不远,前后之间有隔断,梁允恒并不知道她也在这里。
她听见梁允恒点菜,两个人叫了五道菜,其中三道是餐厅的招牌菜,价格嘛,自然不算便宜。
中途女孩和他撒娇,说是之前看的那个玩偶,还是有点想要,就是价格有点贵,要三百多块。
梁允恒却是没什么所谓的语气。“既然喜欢,那呆会儿我们去把它买下来就是。”
安予只当听了一场八卦。
第二天有点下雨,雾气笼罩,阴冷潮湿,并不适合出行。安予和苏怀川在酒店厮混一上午,下午返程又遇到大堵车,等回到上港时,已经是晚上了。
安予第二天还有事,从学校过去更方便,所以没住苏怀川那儿。
苏怀川送她回学校。
原本已经停了的雨不知怎么又下了下来,还好苏怀川带了一把伞,两个共撑一把伞慢慢往前走,不知道苏怀川说了什么,安予抬头朝他笑了一下,又手握成拳头锤他几下,年轻女孩动作娇俏,哪怕一个眉眼,仿佛也藏着无尽爱意。
到了校门口,两个人又缠缠绵绵的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而看着这一切的阿盛,只觉得车里的温度更低了,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靳峤南的表情。这几天靳峤南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但阿盛做了他几年助理,清楚知道靳峤南的发作只是时间问题。
今天靳峤南代替靳瑞良参加了一场慈善拍卖会,他一直兴趣缺缺,随意拍了几件东西后就冷眼在那儿看着,后来主办方展示了一幅兔子油画,靳峤南一下来了兴致,几轮竞价之后,高价拿了下来。
结束后谢绝了主办方的晚宴邀请,吩咐他把车开来了上港大学。
没等多久就看到一场好戏。
后排车窗被人缓缓合上,阿盛听见男人清冷的嗓音,“去告诉她,我要见她。”
安予上楼后准备洗澡,还没走到洗手间,晚她一步进来的舍友告诉她说楼下有一个男人正在等她,安予直觉是靳峤南,正想置之不理,又听舍友道:“他说他不姓靳,希望你下去见一面。”
不是靳峤南,安予琢磨了一会儿下楼。
隔着镂空的大铁门,安予看见了阿盛,阿盛朝她挥挥手,安予走过去,“你有什么事。”
阿盛老实传话,“梁小姐,靳先生在外面,想要见你。”
安予摇头,“你告诉他,我不会见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之间不可能。”
夜色下女孩的脸绝决坚定,阿盛便没说什么,“我知道了。”
阿盛一个人回了车里,靳峤南并不意外,他把车窗滑下来一些,十月的风带着几分凉意,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看起来怎么样。”
“很般配,感情很好。”阿盛如实说道。
“你觉得他们两个会分手吗?”
“不会。”
“我也觉得不会。”靳峤南缓慢的下着结论,又问,“她说什么了?”
“梁小姐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们之间不可能的。”
靳峤南把这句话在脑中反复念了几遍,安予想把这件事就此揭篇,希望他能就此放弃,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可惜,她如果只是把他当成许墨对待,那就太小瞧他了。
既然之前选的路走不通,那就换一种方式来。
他更擅长的方式。
拍卖行效率高,下午拍的油画,晚上已经送了过来。它被摆在客厅,靳峤南一进门就看见了。他把外套丢到一边,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解开领带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画里的兔子雪白可爱,靳峤南又想起那只金兔子,现在不被主人喜欢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把它,戴在她的脖子上。
那只金兔子,当时他捡回来之后好像是和腕表丢在一块儿的,靳峤南进到衣帽间,一眼扫过去,放腕表的格子里,并没有那只金兔子。
他有些不信,以他的记忆力,不可能出错的。
不死心的又找了其它地方,但整个衣帽间找遍,那只金兔子也没有出现。
不见了。
靳峤南调出房间的监控回翻,很快里面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盯着那个画面看了一会儿,然后调出这段时间的所有监控。他花了一点时间看完,一旁酒杯里的酒不知不觉被他喝了大半,靳峤南把空杯子举到空中,嘴角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还没想好怎么做,这机会倒是巴巴的送上门来了。
国庆节的最后一天安予是这样度过的,上午是小朋友二小时的家教课,上课地点正好在苏怀川家附近,午饭两个人在一起吃的,下午安予接了一个商场的宣传活动,晚上还有奶茶店的兼职。
忙完一切回到学校时,已经十点过了。
洗漱完正准备休息,手机里却进了一个陌生来电。
“梁安予是吗?”
“嗯。”
“你在学校吗?”
“在。”
“那你下来一趟,我们在你宿舍楼下。”
“你们是谁啊。”
“太安分局的。”
安予疑惑的下了楼,宿舍楼外面果然站着两个神情严肃的高个男人,安予走过去,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警察。”对方向她出示了一下证件。“考虑到对你到影响,所以没穿制服。”
安予顿时有些紧张。“怎么了。”
“梁安予,有一桩财产失窃案,需要你配和我们调查一下。”
“什么……财产失窃案?”
“琼华九璋,靳峤南先生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