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烟欣喜的接过锦旗。
这是个好东西啊!
在如今的年头,手里有个锦旗,去哪儿别人都要高看你几眼,说话都有分量。
“谢谢赵局长!”
许如烟眉眼弯弯的笑出来。
这可是她的保命符。
回头到了乡下,谁要敢欺负她,冲着锦旗都得掂量着!
许如烟从公安局离开后,小心把锦旗和带着奖章的钢笔放到空间里。
趁着办事处还没下班,她又把户口补办好。
户口页上只有她自己的名字,许卫国一家,全都被她剔除出去!
许如烟现在不用再担心会被许卫国一家的罪名和成分牵连到。
她最后提了一袋鸡蛋糕到街道办,主任记得她,给她改下乡地点的时候还好奇。
“同志是在白家村有认识的人?”
许如烟笑了笑:“算是吧。”
她小时候和京城贺家的独子有门亲事。
贺家是军三代,如今查得紧,他家被清算,强制下乡的名额,就落到这个独子身上。
下放地点,就是大西北的白家村。
许如烟并不打算投奔下乡的未婚夫,但她将来确实有需要这人的地方。
许如烟盘算着,以后政策开放,被强制下放的人迟早都会平反返城。
未婚夫好歹下放前也是个团长级别的军官,还是京城里的军三代,家里有权有势。
许如烟以后返城想要乘着开放的风口发家致富,少不了需要人脉。
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人脉,就是这个在京城里有过硬红色背景的军官未婚夫。
反正去大西北,到哪个村下乡都是去,没啥区别。
不如早早为将来返城做打算,卖卖人情,积攒人脉。
许如烟思考清楚以后的事情,又去了林家祖宅告别。
她看着被搜家以后一地狼藉的祖宅,眼眶微热,依偎在红色木门上,唇瓣颤抖着,喃喃自语。
“妈,你放心,等以后上面交还房产,我一定会把咱们林家的东西都拿回来!”
许如烟心中悲切,虽然如今大仇得报,仇人也得到应有惩罚,付出生命代价,判处死刑。
但触景生情,想起前世的事情,她还是难免有些伤感。
许如烟悄悄抹了下眼泪,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林家都被她搬空,自然没法住人。
离知青集体下乡还有两天,许如烟就干脆在招待所度过。
她这两天也没闲着。
又四处拿票囤物资,还去废品回收站,捡了好多别人不要的书,比如教人养猪种田的,下乡都有用。
尤其是各种教材,许如烟可稀罕的紧。
以后恢复高考,她就指着这些教材提前复习,准备考大学!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就到了城里知青集体下乡的日子。
火车票都是街道办统一为知青准备的,不用自己花钱。
许如烟的东西都在空间里。
她就背了一个简单的军绿色挎布包,卷了个重量还算轻的铺盖抱着,也不算太显眼。
火车站还挺热闹,来给知青送行的人不少。
许如烟形单影只的,没人注意她。
她就穿梭在上车的人流中,在人挤人的车厢里,半天才挤到自己座位上。
“同志,您好,这是我的座位。”
许如烟看着车座上穿白色衬衫,扎双麻花辫,气质还算彬彬有礼的年轻姑娘,对了好几次车座号,最终忍不住戳了戳她。
女同志本来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
她肩膀被许如烟轻轻戳了下,嫌弃的皱了皱眉,回过头警惕的看她:“你哪位?”
许如烟拿出车票放到她眼前:“同志,你坐的是我的位置,能麻烦您让开一下吗?”
柳青青眸光微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声音温温柔柔的说:“哎呀,真不好意思啊,同志,咱们能换个位置吗?”
“我想和我朋友坐一起,我看你就一个人,这样,你去我的位置坐,怎么样?”
柳青青努努下巴,向着后面的一个位置示意过去。
许如烟瞥了眼。
那座位的邻座上是个五大三粗的黝黑彪汉,正翘着腿脱鞋抠脚,脏兮兮的十分埋汰。
因为太壮,他一个人要占两个位置的空间,挤的压根没地儿坐。
不但如此,彪汉身上还散发出浓重的汗臭味,隔着走廊都一个劲儿往许如烟鼻腔里钻。
许如烟转过头,发现柳青青正笑意盈盈的看她,温柔的眸光带着歉意。
许如烟也笑了笑,压根不吃这套:“那不行,这就是我的位置,你还是还给我吧。”
柳青青脸色微变,声音还是温柔的,却染上一抹不满,语气强硬了些:“同志,我都和你好好商量要换了,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呀。”
“大家都有朋友,就你没有,我想和朋友坐一起,你就成全一下呗,又不耽误事。”
周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知青纷纷附和,都对许如烟露出指责的目光。
“就是呀,同志,你就一个人,换一下怎么了,就是个座位而已。”
“没必要这么霸道蛮横吧,人家不是和你好好商量了吗?”
柳青青听着别人帮她说话,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们这帮知青,知道要下乡以后,都是提前联络认识的。
城里知青要是到同一地点下乡,就都爱抱团,小团体一旦形成,外人就不好融入进去。
现在柳青青就是这个小团体的一份子,因为长相漂亮,还是被这些知青众星捧月着的钦慕对象。
许如烟孤零零的就是外人,自然没人帮她。
许如烟冷笑声,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快速扫了一圈,强大的气场瞬间让那些说风凉话的知青都悻悻闭上嘴。
她眉梢轻挑,干脆把行李都放到柳青青腿上,笑道:“不好意思,你们道德绑架也没用,我说不换就是不换!”
“谁要是同情她,觉得我该换,那就自己换呗,为难我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许如烟有前世的经验教训,这辈子是一点亏都不让自己吃。
谁敢欺负她,她就创死谁!
许如烟嘴跟机关炮一样,冷冷看着周围的知青,笑道。
“你们真这么正义,怎么不站出来自告奋勇跟她换,不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动动嘴皮子谁不会,真要做事就一问一个不吱声,假清高伪正义,装什么!”
周围原本帮着柳青青说话的人,都被许如烟怼的哑口无言,涨红着脸,纷纷低下头没人再敢吭声。
柳青青被许如烟用行李压着腿,脸色也很难看。
她尴尬的扯了下唇角,温柔的声音带了些埋怨:“同志,你不换就不换,我去坐自己座位就是,你有必要这样吗?”
“那你早干嘛去了?”
许如烟一点不惯着,直接笑着戳穿她:“我早说不同意你不走,现在没人帮你说话你装可怜,莫名其妙被占座的人是我,该委屈的也是我,你别倒打一耙。”
“你!”
柳青青眉眼一瞪,羞的脸都红了,眼睛泛起雾气,眨巴一下就要气的委屈哭出来。
她朋友急忙安慰说:“行了,不换就不换吧,咱们别跟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一般见识。”
许如烟凉凉掀起眼皮看她,哂笑:“你真这么仗义,就别让自己朋友为难。”
“刚才一直不帮她说话,现在出来虚情假意,要真是朋友,你怎么不主动和那边的大哥商量换座呢。”
许如烟说着一惊,捂嘴装作受伤难过的样子,委屈的看她们,也跟她们学着抹眼泪。
“你们应该不会觉得我是软柿子好捏,两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小姑娘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别胡说!我、我没有……”
朋友原本还在安慰柳青青,帮她一起阴阳怪气的内涵。
这会儿被说的脸一红,也呆愣愣看着许如烟,敢怒不敢言,生怕许如烟这张巴巴的小嘴,再说什么让她们难堪。
“好了,你们都别换,同志,你来坐我这里吧。”
许如烟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润斯文的男声。
她下意识回头看,就看见一个同样穿白衬衫、绿军裤的年轻帅气男人,起身站出来收拾东西。
他星眉剑目,长得倒是端正,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材欣长挺拔,一说话,就让周围好多女知青羞红了脸。
看样子,这帮一同前往大西北白家村下乡的知青中,他就是领头的。
“温同志,我……谢谢你。”
柳青青也同样红了红脸,泪眼盈盈的抬头笑着感激他。
温言斯文的笑了笑,起身将座位让给许如烟:“同志,你坐我这里吧,我去你的位置坐。”
许如烟忍不住多看他一眼,想了想,也没拒绝:“好吧。”
她把行李放到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往里推了推。
反正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人愿意出头当好人,她也不拦着。
柳青青还在感谢温言的出手相助。
她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睛含情脉脉,羞着低下头,和温言相谈甚欢。
许如烟在座位上,也懒得管他们,闭上眼假寐。
她旁边坐着几个年轻的女知青,三个人围着桌子嗑瓜子聊八卦。
“唉,你们听说了吗,过几天还有一帮被下放的知青要下乡,他们都可惨了呢,去的都是大西北最穷最苦的农村。”
“我听说了!前两天不还有个女同志刚被打成资本家游街,听说还被剃阴阳头!天啊,好可怕!”
“那她怕是没脸活了吧,要我被剃阴阳头游街,还被下放到苦地方,我早就跳河死了算了!”
许如烟耳尖一动,没睁眼,心里想着。
这女同志八成就是许云画,原来她过几天才下乡。
也对,公安局对她的处分是要关押拘留几天进行思想教育,她们正好错开。
许如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次换成许云画被打成资本家下放,让她自己也亲身尝尝,她上辈子的痛苦。
许如烟懒懒睁开眼,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许云画去大西北下放,不死也得剥层皮,她们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交集。
中午十二点,火车开始卖盒饭。
许如烟起身准备去餐厅车厢吃饭。
她路过一节车厢时,里面乱糟糟的,许如烟听见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二娃!二娃你怎么了!你睁开眼啊,别吓娘,二娃!”
“大夫,大夫救命啊!有没有大夫啊,快救救俺家二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