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成功使用读档能力】
时间回溯到宫宴前夜。
祁念安猛的睁开眼,跟恍惚的李潇冉一对视,仔细描摹着身边闺蜜完整的眉眼,方才松了口气。
“白天演艺人晚上当刺客,真他大爷的敬业啊。”
同一片月色,李潇冉目光炯炯,死盯着正在操练的民间大神,挽着祁念安的手咬牙切齿道。
“呵。”
祁念安抬头,目光越过周围的灌木看着身边闺蜜熟悉的眉眼,手里握着那双手紧了又紧不肯松开,汹涌的怒火和战斗欲自她心底熊熊燃起。
“我非得揪出来是哪个王八蛋吃完原告吃被告,杀完皇帝杀后妃,还浑水摸鱼炸皇宫啊。”
笑死,有这个能力直接造反得了。
按照原剧本,云王在宫中安插的细作不止她一人,按照昨日纸条而言,目标是皇帝,用剑的刺客是云王的人,放暗箭的那人却不确定,根据暗箭射来的轨迹,很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那爆炸是怎么回事?
是谁有能力安插巨量的炸药,魂不知鬼不觉,生生葬送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又是冲着谁来的?
那处爆炸中心,本该是闺蜜李潇冉的位置……
可剧本上根本就没写,李潇冉又没有什么军政朝堂上的实权,谁会想杀她?
不管是谁,自己都必须要保护好李潇冉,再叫那人求生不能。
李潇冉感受着抓住自己的手越来越紧,捏的她生疼,往旁侧一撇,正看着旁边密友脸色越发的阴暗,心头涌上一阵心疼来。
“我给你说个八卦听吧。”
“前儿你不是在集宴殿闹了一场,那日抓小林子的大内值守将军被邵斯志怀疑结党营私,连带着一起下了大狱,他女儿祺嫔也在宫里,前两天我去懿贵妃的颐梅苑,你猜我看着什么了?”
祁念安没心思听八卦,只嗯嗯啊啊的应付着。
身畔激动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沉默弥漫在一方天地里越发凸显。
“祺嫔和侍卫约会,被懿贵妃抓个正着,这事闹的一点也不大,懿贵妃竟然跟我说,是祺嫔不小心撞上去的,我都看见他俩人亲密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李潇冉强撑着最后的倔强,看着祁念安猫着腰起身往回走,把自己撂在原地。
祁念安兀自复盘,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拆炸药,再给那些被偷偷送进宫的杀手艺人下泻药,这样的话就只剩下放暗箭的刺客,只要摸清楚刺客的位置,就能救下邵斯志,邵斯志肯定会信任自己的!
月光流转蜿蜒在暮色下攒动的人影,来往值守的宫人总觉着有阴森森的影子在跟随,往回一看却是空无一物。
诡异的是,那一晚上,祈年殿值守的侍卫分明听着殿内有滋滋啦啦拖动地砖的声响,而后殿门砰的一声大开,仍是空无一人。
而那已然精心布置好的殿内,砖石四裂,土泥飞溅,桌椅横亘裂缝石砖。
闹了鬼了!
而此刻强行挤在闺蜜豪华大床上的祁念安,真的很累。
一觉睡到了夕阳斜下,她睡饱餍足抻着腰伸了懒腰,扑倒一旁吃着水果的闺蜜疯狂分享自己的豪举杰作。
李潇冉倒是看的开,只点头附和是不是称赞几句真厉害真棒之类的话,便沉默着幽怨的揉着腰。
恰逢二人氛围僵持不下之际,宫人来通报,说是不知为何艺人竟集体告假吃坏了肚子,正在茅房出不来,只好叫宫里原有的歌舞团奏乐表演些惯常的曲子。
祁念安没说完被贸然打断,心里头未尽的精彩之处更是想泄了洪一般往外冒,一时间男女生双重混响彻太妃寝殿,李潇冉头疼的发现werwerwer竟盖过了宫人禀报声。
无奈,南栀强拉着余尤未尽的分享中祁念安去了祈年殿。
祁念安一进门,喧嚣的四周瞬间沉寂下来,她的位置偏角落,不只是有意安排还是怎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她走进殿内,一路顺通无阻,所到之处无不侧身避让,伴着些闪回她前些日子狂扔四方的窃窃私语。
角落里还有位少女很是面生,满头纷繁绫罗钗环,恨不能将绢花五彩缤纷的尽数插在头上,又着粉满绣交衽补袄,身上银色绣线泛着暖光,尤为耀目。
见祁念安看过来,她别开头面上不显,手里捏的银杯却隐隐有被捏扁之势,热水渐渐满溢出来,将她白嫩的手腕烫红了一整片。
“我得罪过她吗?”
祁念安悄声问身后非要跟来的南栀。
南栀压低声音:“这是金吾卫武处将军家的幺女武安霖,十五岁入宫得封祺嫔,当日您大闹一番,将欧阳家拉下水,武处将军当日值守,因着此事受了些牵连,估计祺嫔因此慌乱罢。”
跟侍卫私会被抓的那位!
祁念安瞬间了然,可心上却涌上一阵说不出的奇怪来。
若是被懿贵妃抓住,这样大的事,为何祺嫔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宜嫔原先跟祺嫔交好,自打宜嫔进了冷宫,祺嫔就一蹶不振,不愿意再在后宫露面,不过这几日倒是有了精神,好奇怪。”
南栀喃喃道。
祁念安闻言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心脏仿若被攥住似的。
一张针对她的天罗地网,缓缓笼罩在她的头顶,成为最宽广无垠的阴影。
一切都说的通了。
“南栀,你去找灵太后,走宫中大道往正门进,小心些。”
她拉住南栀的衣袖,用力攥出了几丝褶皱。
南栀应声而去,桌上早就上了满当当的一壶酒水。
她端起一杯一饮而尽,一杯接一杯,好容易有了几丝醉意,接着酒精的刺激,才觉着恐惧淡了不少,尽数化为刺激的追逐。
这一场重来的宴席,像是猫鼠游戏,你来我往。
她一抬头,见邵斯志坐在最上首,脸上挂着笑意,丝毫不觉着危机。
他肩上靠着懿贵妃,两人手挽着手,彼此亲密至极,邵斯志丝毫不显那日的轻蔑,只有无限的暖意,眼底尽是宠溺。
似乎是察觉到了祁念安的目光,他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伸手指了祁念安。
“安嫔,来为懿贵妃斟酒罢。”
懿贵妃脸色一滞,却并未显现出异样,只是淡淡的回以微笑,随后不着痕迹的抽开被邵斯志攥住的手。
邵斯志揽着她肩膀的手用了几分力,指节泛着白。
祁念安酒意有些上头,没看见旁边摆着的酒壶,端起自己桌上的酒便大跨着步站在两人人面前,认真的倒着。
“你喝了多少?”
邵斯志不悦的皱着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贵妃娘娘好聪明,陛下也是,你们都好聪明。”
祁念安一直倒,酒溢出来,沾湿了邵斯志的衣袍,她浑然不觉,仿佛那杯子里的水永远都倒不满。
“你放肆。”
邵斯志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后一稍,眼神压过来,那双含情的眸子再次充满了失望。
祁念安脑袋里满是宫宴之后他凄惨无比的死状和他无数交错时空中对自己的那一抹不同。
她直直的看着邵斯志,缓缓开口:“陛下,我就是看着这杯子里的水,你永远都端不平,我也倒不满。”
“好像我永远都会让你失望,真奇怪。”
她将酒水从懿贵妃手中接过,在懿贵妃惊诧的目光中颇为踉跄的往祺嫔那处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祺嫔脸色越发苍白,头深深低垂下去。
她在颤抖。
此时此刻,祁念安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祺嫔是暗箭一事的参与者,她对自己有愧,更忌惮。
今日晚宴,早就是个瓮中捉鳖的局。
祁念安挂着笑,竟跨坐在祺嫔桌上,斜身妖娆往她身上靠去。
“你头上的钗环很美,是打算开个首饰铺子,顺便为你所找寻的刺客搜罗些趁手的武器吗?”
祺嫔瞬间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祁念安笑出声来,伸手抽出一支银钗比划着,作射箭状对准邵斯志,又缓缓涌上一阵悲伤来,撇了嘴冲他翻白眼。
邵斯志罕见的露出不解之色,他猛的起了身,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她作为。
她不再理会那人,回身聊天一样压低声音,附在祺嫔耳边道:“大内值守将军办事不力或是站错了队,都是小事。”
“懿贵妃拿你跟侍卫的事作威胁,要武家帮忙在守卫上做手脚吧,她是不是告诉你只杀我,可你有没有想过,若她的目的不只是我呢?”
“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到时候谋逆事成,猜猜谁会被顶上治罪。”
祁念安直视着她的眼,此刻醉意已然散去,眼神中尽是决绝。
“我能帮你,你告诉我暗箭的位置,我来帮你活着。你知道的,灵太妃是我的保护伞,她不会让我出事,同样,我也可以保护你。”
祁念安进一步游说着,顺手拔下她头上最为耀眼的那朵朱红绢花。
“你哭是因为我欺负你,抢了你的花还说你丑。”
祺嫔眼里缓缓溢出绝望之色,流下泪来神情复杂的望着她,手中酒杯颤抖更甚。
她沙哑着小声开口道:“是我,害了武家,若不是我跟阿七被抓到,我父亲断不会走到如此地步……可我没得选,真的没有。”
说罢,祺嫔垂下头。
猛然间,酒水被泼洒在她衣裙上。
祺嫔公然厉呵着推开她,一边悄悄看了懿贵妃的脸色,后退数步。
近处,祁念安揽着祺嫔肩颈的手被死死握住,祺嫔呐喊着将纸条悄然塞到她掌心,又紧紧捏了捏她。
大殿最上首,邵斯志一时间也分不清这人是喝醉了还是蓄意为之。
“安嫔,还不能安生些吗?”
他招了招手,示意祁念安做到身侧来。
祁念安将那花随手团到衣襟别住。
闻言,鲜红欲滴的绢花仿若成了精一般一脸坏笑,邪恶的迈着舞步走上前,一直落到他身侧。
邵斯志颇为头痛的看着她自内泛着红的脸颊。
少女如花的眉眼充斥着骄阳似火的活气与绚烂。
那其中直教人不能忽视,难以移开眸子。
祁念安笑的极为猖狂,伸手揽住他的脖颈,浑身的酒香若有若无钻进他的鼻腔。
她低头从袖口掏出一张纸,别过身藏起来自己看。
“正南,东北侧,柱中,北阳。”
“原来我牌面还挺大的,请这么多人。”
邵斯志听着她嘟嘟囔囔的,垂下眸子,骨节分明的手斜斜靠上她的侧颜,指尖纤长,漫不经心的捻过那朵朱红色绢花,
“你倒是,朕看你一天不闯祸就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