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比格跟闺蜜双穿BE宫斗剧》 第1章 第 1 章 【你是边陲野心云王的侄女祁念安,十四岁入宫,获封安嫔,自幼仗着云王势大,嚣张跋扈,恶名在外,深惹皇帝厌烦,然皇帝为彻底铲除云王势力,默默隐忍。】 【你是眼线,是奸细,现请你攻略皇帝,获得他的真心。】 祁念安看着眼前飘忽而过一行白色小字,仰天长啸。 前世,她身为娱乐圈新兴爱豆,公司看准了流量非要她去参演一部全员be的宫斗剧。 虽然不想,但看在好闺蜜也参演的份上,自己还是熬大夜补了剧本,没成想看困了往本子上一靠,竟穿了进来。 记得剧本上说,给她撑腰的云王早有谋逆之心,朝中上下埋了不少钉子。 剩下的她没看,只记着自己的人物被举报了。 死时正值十八岁生辰当天。 裹一草席,被丢到乱葬岗。 她烦躁的望着铜镜抓了抓头发,一旁无数忙碌出残影的双手赶紧为她梳洗。 贴身宫女南栀笑道:“今儿是灵太妃设宴大庆全宫的日子,正巧撞上了您的十八岁生辰,陛下可是早早就宣了内务府,说今儿要为您大庆一番呢。” “我今儿就十八岁生辰了?!” 祁念安瞬间收了骂骂咧咧的嘴角,一个猛子窜起来开始翻找自己房里的证据。 就在今夜,她的人夜闯御书房被当众拿下,随后皇帝便派人在她的寝宫里搜出了不少还未递出宫去的秘奏,密诏一纸白绫梁上,须臾间,一代宠妃便匆匆落幕。 她赶紧搜罗出所有的纸制品,一股脑塞给南栀。 南栀见状赶紧遣散周围侍女,上前压声道:“娘娘莫要担心,小林子已潜伏在御书房附近,今夜全部人手都被您调派到太后宫内,不会出岔子的。” 祁念安怔怔的望着南栀,随后恍然大悟道:“对,先把小林子叫回来,我有秘密任务给你们两个。” * 宫宴已然准备妥当,除却皇帝太后,嫔妃俱在。 后宫后位空悬,懿贵妃暂代统协,余下三妃四嫔,没一个省油的灯。 祁念安被引着站在位子前。 刚一落座,便有黄门高声宣道:“恭迎陛下!” 金黄殿门檐下,男主邵斯志墨发长冠,金丝掐了九龙盘旋其上,灼灼华光映衬得他眉宇轩昂气质不凡,萧杀之气紧紧围绕在他四周,一脚跨进殿,原喧哗的空间瞬然落针可闻。 他狭长略微上扬的眸子扫过来,不带一丝温度,直直的钉在祁念安身上,顷刻便移开。 祁念安身上莫名打了寒颤。 还未等她落座,身边一直斯文的侍弄花草的宜嫔便款款站起身来,深深凝视她片刻,行至殿中央。 祁念安眼巴巴的看着她的背影,身上阴冷之意更甚。 “陛下,臣妾要揭发安嫔私通外敌,窃取机密梳要,染指前朝罪不容诛!” 她一抬手,顷刻便有宫人鱼贯而上承出证据。 邵斯志斜靠在塌上,并不怎么诧异,沉沉看了摞成小山似的纸堆,紧皱眉头示意人呈上来。 他随手捻起秘信,漫不经心道:“安嫔,你可有话要说?” 低沉的声音响彻大殿。 无数目光齐刷刷的向她看过来。 祁念安手心全是汗。 按剧本来说,自己这时候该绝望哭泣质问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然后皇帝冷道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然后自己就该死了! 那不行的! “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信是我写的,是我送出去要给外敌的,我根本就没染指朝政。” 祁念安走上前,仰头直视邵斯志。 宜嫔面无表情的展开一张信纸: 【圣上于亥时秘密召见中枢府机密大臣傅康裕商讨云岭一代拥兵自重之问题,傅氏言及云王谋逆之心昭然若揭,陛下需早做决策伺机杀之。】 “今日卯时,傅康裕被马匪截杀于云岭一带。” “至于字迹,”她转头凌冽视祁念安双眸,厉声道,“安嫔手下小林子已亲口指认,这些皆是安嫔胁迫自己所书。” “甚至小林子本人,还是今夜值守将军巡夜时发现有人影在御书房外鬼鬼祟祟,派人拿下才发现的。” 殿门大开,小林子被诸多守卫压着进了殿门,见祁念安正直勾勾盯着自己,赶紧把头低的不能再低。 他身上满是血痕,看样子,才堪堪受了重刑。 祁念安心下一惊,别开头不忍再看,压声问南栀:“真是我干的?” 南栀嘴唇早已惨白,哆嗦着回应:“按理说不是啊。” 众人目光灼灼,不少嫔妃已然开始感叹安嫔糊涂之类的话,这场面毫无退路,诚然是没什么可开脱的。 皇帝深不见底的眉眼在烛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阴冷,不耐的抬手示意,淡道:“来人,赐白绫。” 即刻,便有太监呈了托盘在祁念安眼前,步步紧逼。 “等等,我还没认下通敌叛国这罪名吧。” 祁念安一个起身目光凌然,抬手想扯开白绫,不料动作大了些把太监连人带太托盘掀翻在地。 宜嫔见状赶忙起身,厉声道:“人证物证俱在,安嫔……” “我大概明白你们是草台班子。”祁念安打断她,“可你们看一眼里边写的什么呢?” “……” 邵斯志皱了眉颇为不解,抬手命人呈上那些信件。 “这些证物,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上前来翻翻看,究竟是不是你们说的证据。” 祁念安拦下太监,抬手拾起旁边正在燃烧的蜡烛,斜靠近托盘,想着照亮些看的清楚,靠的太近了盘中证据立刻熊熊燃起来。 宜嫔变了脸色,上前一把强救出几封信,仔细看了看,慢慢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宫人扑灭火,恭敬的将证据呈给邵斯志。 邵斯志这次倒是正了神色,缓缓打开其中一张信纸,几番浏览下来,脸色变了又变,攥着信得指节用力泛着白,恨不能将纸凿穿出洞来。 “倒不如烧了好。” 他面色压下来,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祁念安点头如捣蒜,紧接着轻轻拍了拍低头辛苦憋笑的小林子。 “我到底让你干什么去了?” “娘娘看陛下甚是劳累,派我到御书房去蹲守,一旦陛下出来,就把自己的礼物献上。” 小林子断断续续道。 邵斯志揉着眉心,忍下异色问:“什么礼物?” “安嫔娘娘亲手画的您的画像。” 小林子说着,从怀里缓缓拿出画作来。 宜嫔紧抿双唇,还欲说些什么,被祁念安打断。 “陛下,我也要举报!” 祁念安往前几步,扬声道,“宜嫔私通外敌,窃取机密梳要,染指前朝罪不容诛!” 南栀从桌下掏出一摞证据,递到邵斯志脸上。 “陛下,奴才有事要上报,”小林子得了眼神示意,开口道:“是宫外的欧阳大人派人递过来的家书,要宜嫔娘娘趁机把这些塞到安嫔娘娘寝宫里,说若不早日除掉娘娘,便会动摇欧阳视在朝中的布局,我不忍娘娘受到构陷,便私藏了,还没来得及处理就……” 这一席话说得断断续续,言尽凄惨无奈。 祁念安适时补充:“陛下,欧阳大人是宜嫔的亲舅舅吧?” “若是欧阳氏为了干政而蓄意构陷宫妃,这罪名,便不止后宫干政这么简单了吧。” 邵斯志沉吟片刻,走到面如死灰的宜嫔身前淡吩咐:“命邢部即刻拿下欧阳氏,查封欧阳府,大理寺即日起给朕彻查此事。” “陛下,我还要举报你草菅人命,听风是雨,能力垃圾!” 祁念安猛的插在他和宜嫔身前,用仅三个人听见的声音讽刺道:“宜嫔没得选,若不帮欧阳,她留在宫外的老母自然举步维艰。” “宫墙之内谁不是身不由己的一颗棋子,今天若是我死了,你就帮宜嫔,好拿捏好控制,若是我没死,宜嫔就完蛋,连着她的老母,送我步入你的棋局。” 邵斯志皱眉,深深看着她,眼神中尽是蔑视与不屑。 宜嫔的泪夺眶而出,扬声叩首道:“臣妾,实在逼不得已!”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再次归于沉寂。 祁念安长叹一口气,快步往殿内的花坛拱去。 众人皆是一愣,谁能寻思她都到这时候了还有心思侍弄花草,无不生了些感叹出来。 一时间,无人制止她动作。 祁念安冷哼一身,手里攥着一捧还湿润的泥。 “到底在装些什么啊。” 说罢,她扬臂一抡,泥团在空中划了道漂亮的抛物线,犹如燃烧的火鸟般精准无误的砸在邵斯志面中。 “烦死了!” 她一边嚷嚷一边跑,手里存泥充足,所到之处人均有份,一时间鸡飞狗跳。 邵斯志被砸懵了似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黑泥,气的话也说不出,一改先前的运筹帷幄,只剩下对她愈发显现的杀意。 所有人都愣住了。 看样子男主一定要杀她,趁着他们没见过这场面,自己就能浑水摸鱼窜出去了! 祁念安眼看着离殿门口越发的近。 有人影堵住门口,她铆足了劲往前扔最后一块泥,却被那人撞的眼冒金星。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往前一看。 一股巨大的喜悦之情涌上笼罩在她四周,她瞬间瞪大了眼。 对面那人似也是懵了,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潇冉长叹一口气,扭头侧身装着不认识,却在经过时压低声音道:“早在有人通报说安嫔疯了用泥巴狂抡四方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也穿过来了。” “太妃,皇帝联合他的侍卫欺负我!” 祁念安一指身后呆站着的灰头土脸的众人,嗓子一扯便开始werwerwer的告状。 李潇冉冷着脸看她,冷声道:“安嫔言行无度顶撞皇帝,自即日起,接到我宫里,由我亲自看管。” 祁念安歪头不解的看向影后闺蜜,眼前再次浮现一行小字。 【恭喜宿主通过实验关卡,获得读档能力。】 【任务正式开始。】 过签了 终于过了!!!! [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灵太妃,何必插手?” 邵斯志沉着脸自大殿之上踏步而下,脸上还挂着一二未被净理的泥渍,眼神扫过祁念安阴的可以渗出水来。 “皇帝,安嫔,她还是个孩子。” 李潇冉面不改色,纤长的指节划过祁念安的后颈,微微点着。 这意思是要自己跟人家道歉。 但是自己是为了引起皇帝注意啊,自己在网上学到的,如何让面试官在一众人等里注意到自己,就是拿着面前的水杯往前泼,好多人点赞呢。 没水杯的话,泥巴也是可以的吧。 祁念安仔细看了看邵斯志满心满眼全是自己,满意的点点头。 效果不错。 泾渭分明的两派在殿堂之上分立着,拉出斜阳下长的吓人的影子。 终于,李潇冉叹息一口气,向前一步道:“皇帝,欧阳府所为之事哀家俱已知晓,可你所为之事不可急,安嫔说到底还是被送进宫的,又尚且年幼,无论如何处置,终究会落下话柄,哀家不可眼睁睁看着你难做。” “不过是一捧浑泥罢了,清莲之色,又岂会为污浊折腰?” 对面并不讲话,半响,才冷笑一声。 “罢了,便依太妃所言,还望太妃扶剪枯木,毋宁其弯折下去。” 亮黄色的衣袍侧身而过,墨色的青丝擦过祁念安的侧脸,留下冷漠又决绝的背影。 * “你这个小傻叉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阳宫左右俱已屏退,只余下李潇冉咆哮的怒吼以及角落里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祁念安。 “你知不知道他邵斯志有洁癖,你就算泼水也比扔他泥巴强啊。” “你就说他记没记住我吧。” 祁念安颇为骄傲,抖了抖头上掉的叶子,惬意的伸着懒腰。 今儿是灵太妃的寿诞,邵斯志宴席上匆匆离场,肯定晚上还要来一趟以示自己同灵太妃并无嫌隙,正巧她白天给男主留下印象,再见面继续加深一下,不愁走不到他心里。 实在不行,读档亦是退路。 李潇冉闻言缓缓捂住脸。 祁念安出道十几载,圈内盛名“比格化形”,又名全自动闯祸机。 前有大战潜规则名导给人酒里边下泻药□□里塞鞭炮,后又冲冠一怒为红颜在直播里贴脸剧组把李潇冉换成关系户是因为穷的只剩戏了。 她对祁念安会搞砸攻略这件事非常有信心。 “他傲慢,冷漠又不近人情,坏心眼挖坑给人跳,最爱那些勾心斗角的虚伪戏码,又一副大男子主义丝毫没有容人之量的小肚鸡肠做派,放在我以前最讨厌跟这种人打交道了。” 懒散的声音从树上传来,不知何时,祁念安又窜上树梢去了。 “现在嘛……” “现在如何?” 一道声音不咸不淡的,恰好停在话口等着她说下一句。 祁念安揪着叶子语尤未尽,直言不讳道:“现在?孤家寡人呗,他这后宫哪是给自己纳的,简直是云王……” “云王也心悦诚服的福瑞之地,后妃安谐,唯序不乱。” 李潇冉咬牙切齿,就差没一脚踹树上让她看清楚了再说。 祁念安吓得一激灵,一时不慎翻身跌下,失重感一阵涌上,却因着跌落在柔软至极的怀抱中。 男人微微眯起的眼眸正直视她,心脏惊骇的怦然跃动中,甚而能感受到那温热的呼吸。 “陛下——英明!” 她触电似的撒了手,撑地一个狸猫翻起了身。 该死的嘴啊,因着背后蛐蛐人被抓包多少次还不知道改一改,舞到正主面前了。 可邵斯志这时候不应该在忙?他这时候来干嘛的?! 祁念安疑惑,却也跟着他安安静静的走进寝殿。 邵斯志缓缓坐在主位之上,李潇冉紧跟着他,两人一左一右互相回避着视线,却各自面上都显现出嫌弃来。 “朕,方才从宫人嘴里听到了个有趣的事实。” 邵斯志轻抿一口茶水,不徐不缓道:“安嫔,你入宫也有些年头了,可知道这后宫之中第一位被揪出的细作嫔妃是如何处置的?” 她不知道,剧本里没说。 祁念安的心悬到嗓子眼,大殿之上密密麻麻的写着露馅两个字,争先恐后的要将她大卸八块。 “娘娘,陛下说的是先皇后,琦氏一族曾跟着叛党一路狼烟北上攻城,后皇后亲手泄露军舆图,陛下——赐了毒酒。” 南栀见势不对,接着递茶水的空档小声提示,将托盘递给她,示意其上前奉茶。 “宫中证据俱已销毁,余下之情之人也遣回云王处了,您切莫自乱阵脚。” 祁念安立刻会意,借过托盘露出super爱豆的标准笑容,上前营业。 “陛下,我真没见过云王。” 她将茶杯往前推了推,真诚道。 …… “朕不欲在宫中树无主之木,更厌恶那些背主求荣的东西。” 邵斯志眉宇间尽是默然,他略抿一口茶水,随后一抬手尽数泼洒在祁念安脸上。 祁念安极为不可思议的抹了脸看着他,对方轻蔑的目光顺着水珠一路蔓延到她的领口,她气的撸起袖子就要向前走。 李潇冉赶紧站起来架住她:“你之前用泥巴砸人家了不是,读档吧,读档吧。” 【你已成功使用读档能力】 三人再次僵持在寝殿之中。 “朕,方才从宫人嘴里听到了个有趣的事实。” 邵斯志轻抿一口茶水,不徐不缓道:“安嫔,你入宫也有些年头了,可知道这后宫之中第一位被揪出的细作嫔妃是如何处置的?” 祁念安直奔南栀手上的托盘,一把接下,上前框的一声放下茶杯,嘴里咬牙切齿的吐出毒酒二字,随后便开始为他捏肩捶腿。 邵斯志挥手扫开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压下异样,低头轻啜一口茶水。 “给朕一个留下你的理由,或者,朕看在灵太妃的面子上,给你留一个体面。” 祁念安冷笑一声。 “臣妾十四岁入宫,根本没机会接触外人,您又对外挂着我是宠妃的牌子,谁还敢拉拢我啊。” 邵斯志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低头俯视着她的脸,步步紧逼道:“那你的寝宫之内,为何会有密道通往欧阳府邸?” “那是云王派人挖的啊。” 祁念安铿锵有力的回着话。 李潇冉三分悲壮的捂着脸。 “朕不欲在宫中树无主之木,更厌恶那些背主求荣的东西。” 邵斯志极为淡然的笑了笑,伸手将她揽过,伸手略过她的侧脸,将她的碎发往脑后捋着,随后那指节慢慢滑到她的咽喉。 “朕会给你一个体面。” 他极为认真的注视打量着怀中的嫔妃,手指一点点收紧。 祁念安躁动的心立刻点燃了似的抬起一脚正中邵斯志下身,又是一个利索的反手背摔,在他堪称山崩地裂的痛苦中犹不忘茶杯之耻,拿起来就泼。 邵斯志脸上难得出现裂缝,痛苦的咬了下唇指着她半响说不出话来。 祁念安见状不再搭理他,猛的冲向李潇冉双手剧烈摇晃大问:“我该怎么说啊?” 李潇冉无语至极:“他没提云王,你非在那里说说说说什么?!” “你就记得说,这密道先前有宫人汇报过,是欧阳家修皇宫的时候偷偷挖的,你虽与宜嫔有嫌隙,却不愿让她在宫中更难做,陛下本就疑心你,你也不愿用着他人前程换自己一个所谓的安心,故而瞒下来命人填上了,横竖也不会生什么事端,没想到今天竟…” “然后你就请罪,越诚恳越好,最好感激涕零之类的。” “拿出演技来,剩下的交给我。” 祁念安闻言铿锵有力的点着头。 【你已成功使用读档能力】 “哦?” 邵斯志站起身来,低头俯视着她的脸,步步紧逼道:“那你的寝宫之内,为何会有密道通往欧阳府邸?” 祁念安愣住了。 …… 李潇冉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盯出洞来。 祁念安仍然沉默着一动不动。 她记歌词要花比别人多的多的时间,背台词也只能熬大夜通宵一遍又一遍,更别提让她记好长一段话还要临场自由发挥。 她一紧张啥都忘了啊! 祁念安颇有种壮士就义的悲壮,闭了眼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声情并茂的搜刮着正确答案。 “陛下!事情是这样的…呃…就是那个…密道是欧阳家当年……当年修御膳房挖的!” 李潇冉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随后缓缓扶额。 南栀惊诧的看了看她,上前欲说些什么。 只有祁念安绞尽脑汁死活想不出标准答案。 “对,欧阳家当年为了修御膳房偷偷挖的地道为了偷运点心,臣妾虽与宜嫔不合,但她宫里的点心确实不错…错了…臣妾不想让她在点心上难做! 陛下本就疑心臣妾是个吃货,臣妾也不愿意用别人的桂花糕换自己一个安心,所以就…命人把密道改成小厨房,横竖也能热个菜……没想到今儿就东窗事发了。” “陛下饶命。” 说罢,她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头,砰的一声。 邵斯志的皇帝生涯头一次遭受到胡言乱语的冲击,他重重的揉着眉心,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灵太妃长叹一口气,冲着邵斯志笑了笑,淡道:“这密道本是欧阳家传了修缮寝宫的小厮所建。” “我也是几月前听念安过来说的,这孩子虽说以前是跋扈了些,但在大事上向来拎的清。” “此事大了说危及朝政□□,陛下又正头痛傅康裕一事,她不敢叨扰,只得来跪求我出个主意,哀家仗着几分资历,只能叫人摁下来,日后皇帝你有了空闲,再处置不迟。” 邵斯志指着祁念安竟气急笑出声来,似乎是觉着面子上挂不住,终于重重撂下茶杯,抬眸极为严厉的视着她道:“最后一次。” “安嫔,朕此生最后一次相信你。” 第3章 第 3 章 邵斯志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寝殿拐角,那一抹宣誓死亡的明黄,在祁念安心里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安~嫔,朕~此~生~最~后~一~次~相~信~你~~” 祁念安怪声怪气的模仿着邵斯志的声响,双手一摊。 她满腔的精力无处发泄。 这种假情假意攻略男主的戏码有什么好看,她平日里上班上的还不够吗? 李潇冉终究是没忍住笑出声来,捂着肚子:“你老公。” “你老公。” 祁念安被这恶毒的词汇抽了力气趴倒在桌子上,却不料把茶杯掀翻在地,正低头去捡碎瓷片,却看见一抹明黄色。 “何为老公?” 邵斯志重新站回殿里,缓步走过来弯腰看着她动作,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 祁念安一抬头正与他对视,两人谁也不肯相让,互相对视着不说话,气氛宛如寒冬霜雪般凝结着战火与硝烟。 邵斯志的伸手缓缓靠近她的下巴,祁念安方一转头侧过那指尖,屁颠屁颠的为李潇冉捏背去了。 “看来我背靠宠妃彻底躺平享福的梦想就要早日实现喽。” 李潇冉一副吃瓜表情小声戏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葵瓜子。 “今日太妃寿辰,朕还未道一声贺。” 邵斯志转了话题,微微低了头,将视线落下到地下碎裂的茶杯。 话音未落,捧着些名贵赏赐的太监便从殿门鱼贯而入,弯腰恭敬的将贺礼一一献上。 “安嫔。”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倦怠,冲祁念安一招手,随后头也不回的迈出寝宫。 那背影充斥着决绝与无奈。 两人于殿前的树下一前一后的站着。 邵斯志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手中的佛珠匀速的像传送带,看了半天才冷声开口:“朕方才接到刑部密报,已然言明你并所受冤屈,你所处位置倒还真是不巧。” “既然朕冤屈了你,那便恩准你要些补偿,说来听听罢。” 祁念安看着那愈发迅疾的佛珠,满脑子都是物理传送带加速度计算问题。 好容易把眸子从珠子上移开,才想起来这样好的时机,应当是说些漂亮的场面话的。 但她不愿意。 “你都差不多打算把我当细作处死了,现在问我这些一点意义都没,在我心里你我都是撕破脸的人了。” “非要说,我讨厌别人虚与委蛇勾心斗角,膈应那些拿腔作势的装货,想要毫无保留的爱意,同挚友天长地久,想她幸福,自己也幸福。我这愿望你给吗?” 邵斯志闻言并不答话,只深深看她一眼,随后抬手摁住她的脑袋,轻轻为她摘下鬓边的落叶。 “朕以前不喜你这般肆意张扬的女子,如今一看,竟又觉得你这般女子热烈到令人艳羡,熠熠生辉。” 那温热的鼻息尽数喷洒在她的脖颈,邵斯志弯腰步步靠近,伸手欲揽住她的腰,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逐渐侵入她的心智,那微微上扬的眸子逐渐蒙上暖意,温声细语。 “你是人群里如此令朕感到独一无二的一个,你当然值得毫无保留的爱和坦诚。朕答应你,许你宠妃之位,自此以后,你便是朕在这后宫之中最为绚烂的牡丹。” “帮朕肃清后宫之内的乱党,朕予你想要的一切荣华富贵,权柄豪奢。” “用不着你给。” 她闺蜜就是权力本身。 祁念安心里虽想着,却不安分的回揽住他的腰,趁机在袍子下摸着是否有腹肌,直到逐渐感受到蔓延至掌心的热意,才猛的抬头,对上一双深渊无底的眼。 邵斯志缓缓低头,长睫在淡似水墨的面孔下缓缓溢出温柔,清冷又泛着些苍白的脸上隐隐约约散着红晕。 他凑到她耳边轻声问:“皇土之上,唯有朕能赐予你俯瞰众生的自由,还是说,你这不安分的劣犬真是个细作?” 祁念安已然是晕乎乎的,她在娱乐圈见过很多美,但偏偏没有一种是现在这般让人沉醉的,是一把藏于刀鞘的利刃,泛着微冷的光辉,隐隐沉静之中却剧毒无比的危险。 令人溺毙。 量身定制杀猪盘,宽进严出是诈骗,口头画饼真男人。 祁念安脑海中闪现着无数对应的影子,眼神逐渐清澈,即刻一把推开他。 邵斯志见状毫不意外的微微勾起唇角,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那眼神犹如饥肠辘辘的凶兽,正筹谋着如何将她拆吃入腹。 临走,那声音不复之前的温和,威压之下尽是胁迫与轻蔑之意。 “在朕对你的耐心耗尽之前,拿出令朕满意的行动来。” “若不然——后宫之中,不侍蠢货。” 祁念安呆呆站在原地,一眨不眨,脑海中尽是先前那双温柔的为她拂去落叶的手。 她不自觉攥了拳,指甲深深嵌在掌心,却觉不出疼,心里的失落感越发强烈,回忆之下,竟生出强烈的情绪,想极力证明自己并非蠢货。 好奇怪的感觉,自己也分不清,是对他翻脸感到失落,还是被骂蠢货感到意气难平。 * 年关将至,宫里头到处忙活着张罗除夕夜祭祖大事,懿贵妃特请了宫外老师傅进来表演民间绝技,说是有风火流星和铜梁龙舞,一时间倒是多了不少生面孔。 祁念安早就按耐不住,半夜翻窗爬墙撂倒一片草丛,强行拉着亦未寝的李潇冉半夜去看排练。 李潇冉看了半天,拍着手压声道:“白天当细作,晚上做艺人,真敬业啊。” “可不是,你看看这肌肉感柯尔蒙爆棚的力量。”祁念安掐了一把瓜子边磕边感叹,“明天还是卖命的刺客,外边给我传纸条了,让我配合,但我不知道杀谁。” 李潇冉眼神复杂,张着嘴想了半天才缓缓回答。 “明天不就知道了。” “哦**原来是杀我吗?!” 次日,祁念安一边飞甩着实木桌子挡箭,压下心中惊涛骇浪,撂下桌子狂奔着大声感叹。 宴席确然盛大,懿贵妃提议去外边观赏那舞狮,却不料忽的有黑衣人从房梁的四面八方涌上来,率先冲着皇帝来,一时间宫人争先恐后的舍身救驾,场面一时血流成河。 祁念安看着邵斯志负手而立躲都不躲,心里骂着装货,又不得不想着安顿好李潇冉后回去救他。 祁念安把南栀和李潇冉一齐藏在她前些天给自己挖的防空洞里藏好,哐一声盖上了石板,又在上边细心盖了些碎土。 她回头就去找邵斯志,正看见他被守卫簇拥着往殿内走去。 人影攒动间,寒光在月色下一闪而过。 “小心!” 祁念安大喝一声,起跳借着柱子猛的一蹬,扑进人群将他猛的按倒在地。 却不料这一扑,恰好将邵斯志精准配送到位。 最后一刻,那双素来高傲的眸子渐渐暗淡下去,转向她似乎又多了些轻蔑和失望,那剑尖刺入他眉心,血自脑后流涌如注,染红了青砖,黑丝蜿蜒在血泊里,渐渐浸染透她颤抖的手里死死攥住的衣领。 “朕…对你……很是失望。” 他挣扎着张开双唇,未阖的眼神中尽是批评。 祁念安松开手,一把拔了剑想先帮他止血,却不慎使大了力气,眼睁睁的看着他扁扁的有丝分裂。 她吓得松开手。 刺客向她投来了赞赏的目光,冲她竖大拇指,嘴里还念叨着同伙够狠配合愉快,主君必然满意之类的。 谁跟他是同伙,这对吗这?! 她来不及抓狂,心有余悸中只想着快些读档,不愿意再在那双眼里看见他对自己失望。 【你已成功使用读档能力】 “小心!” 祁念安大喝一声,再度飞跨人海精准将邵斯志摁倒。 她双手紧紧箍住身下人的肩膀,用力往反方向一翻,牢牢护住他的头。 那锋利的剑尖將的一声刺裂了青砖,留下深深的一道白齑划痕。 好容易松一口气,祁念安拉着邵斯志起身,那刺客很快便被侍卫一剑封喉见了血,周遭才算堪堪安定下来。 “你何时会的武功?” 邵斯志缓声问起,牵起她的手来细细察看,视线落到骨节上被磕出的破皮红痕,轻轻吹了吹。 “我打小就跟着一群小男孩到处跑酷,没人管我我就在楼沿跳啊蹦啊的,又脾气上来爱跟人家干架,练出来了。” 祁念安心跳停了半截,不由自主的吐出实话来。 邵斯志抬眼轻轻撇了她一眼,随后竟脱下身上厚实的大氅为她仔细披好。 “要对朕说实话。” 他盯着她细细的看,那双黑如曜石的眸子里映出她的倒影来,越发清晰。 祁念安心头涌上一阵烦躁来,似乎是些若即若离的东西被捅破了窗户纸,她烦躁的推开邵斯志,转身想走。 不料余光之中,飞来一支箭矢。 她这一推,再次令杀器贯穿了眼前人的心脏。 “朕还是…小看了你。 他残忍的冷笑起来,低头缓缓栽倒在地。 祁念安双手无措的捏着大氅的毛领,那上面,犹存着他身上的余温。 心脏不自觉刺痛起来。 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何必这样认真呢? 【你已成功使用读档能力】 邵斯志抬眼轻轻撇了她一眼,随后竟脱下身上厚实的大氅为她仔细披好。 “要对朕说实话。” “我没骗你,我从不说谎话。” 祁念安极为认真的,一字一句道。 她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邵斯志就那样看着看着,突然笑起来。 他大步跨到她的正前方,箭矢擦过他的后颈,截断几根青丝散落在耳畔,却浑然不觉似的。 “安嫔,朕从前怎得没发现,你竟是这般独特。” “令人忍不住心生爱意,尽管,知晓你并非清白。” 祁念安愣在原地慢慢歪着头。 她觉得自己的眼瞪得很大,会有点丑,但是即便不像之前漂亮,也会又眼前这样的欣赏,或者,这就是爱吧。 一双略带冰冷的手摸着她的侧脸,细细摩挲着,就像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珍贵的文物。 没有价码和条件,只是单纯的见证着她的美好。 邵斯志看着眼前一幕微不可查的笑了笑,心头涌上一阵讽刺。 这样精美绝伦的皮囊之下藏着怎样一颗愚昧天真的心脏。 他不断触摸着眼前好似神话般美神降世的容颜,兀自遗憾着这样的棋子很快便会被棋局侵吞落幕。 祁念安转身,背对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轰—— 下一秒,火光映亮了宫内的半边月色,残肢裹挟着断臂淋漓几丝鲜血,在硝石的熏浸中泛着绝望与无奈。 祁念安被气流裹挟了直直甩出去,浑身散了架一般疼痛,扭头看见残垣断壁下掩盖的那一抹明黄色残躯的袍子,彻底陷入了绝望。 她踉踉跄跄的走向废墟,徒手抛开泥土。 不是他 邵斯志不见了? 心头涌上一阵惊恐,祁念安转身便往她挖的洞跑,上边盖的石板四分而裂。 李潇冉身上盖着南栀,两个人谁也没有睁开眼。 正被这惨剧冲击之时,立刻飞来几支箭矢深深刺入她的胸膛 好荒谬啊。 笑意乍现,窒息感自祁念安的胸腔缓缓涌上,咳着咳着,嘴角流下夹着几丝鲜血的甜腥。 战损版祁念安仰头长啸。 月亮白瓷如盘,白光中几丝阴影飞速窜过屋檐。 拳头硬了。 第4章 第 4 章 【你已成功使用读档能力】 时间回溯到宫宴前夜。 祁念安猛的睁开眼,跟恍惚的李潇冉一对视,仔细描摹着身边闺蜜完整的眉眼,方才松了口气。 “白天演艺人晚上当刺客,真他大爷的敬业啊。” 同一片月色,李潇冉目光炯炯,死盯着正在操练的民间大神,挽着祁念安的手咬牙切齿道。 “呵。” 祁念安抬头,目光越过周围的灌木看着身边闺蜜熟悉的眉眼,手里握着那双手紧了又紧不肯松开,汹涌的怒火和战斗欲自她心底熊熊燃起。 “我非得揪出来是哪个王八蛋吃完原告吃被告,杀完皇帝杀后妃,还浑水摸鱼炸皇宫啊。” 笑死,有这个能力直接造反得了。 按照原剧本,云王在宫中安插的细作不止她一人,按照昨日纸条而言,目标是皇帝,用剑的刺客是云王的人,放暗箭的那人却不确定,根据暗箭射来的轨迹,很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那爆炸是怎么回事? 是谁有能力安插巨量的炸药,魂不知鬼不觉,生生葬送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又是冲着谁来的? 那处爆炸中心,本该是闺蜜李潇冉的位置…… 可剧本上根本就没写,李潇冉又没有什么军政朝堂上的实权,谁会想杀她? 不管是谁,自己都必须要保护好李潇冉,再叫那人求生不能。 李潇冉感受着抓住自己的手越来越紧,捏的她生疼,往旁侧一撇,正看着旁边密友脸色越发的阴暗,心头涌上一阵心疼来。 “我给你说个八卦听吧。” “前儿你不是在集宴殿闹了一场,那日抓小林子的大内值守将军被邵斯志怀疑结党营私,连带着一起下了大狱,他女儿祺嫔也在宫里,前两天我去懿贵妃的颐梅苑,你猜我看着什么了?” 祁念安没心思听八卦,只嗯嗯啊啊的应付着。 身畔激动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沉默弥漫在一方天地里越发凸显。 “祺嫔和侍卫约会,被懿贵妃抓个正着,这事闹的一点也不大,懿贵妃竟然跟我说,是祺嫔不小心撞上去的,我都看见他俩人亲密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李潇冉强撑着最后的倔强,看着祁念安猫着腰起身往回走,把自己撂在原地。 祁念安兀自复盘,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拆炸药,再给那些被偷偷送进宫的杀手艺人下泻药,这样的话就只剩下放暗箭的刺客,只要摸清楚刺客的位置,就能救下邵斯志,邵斯志肯定会信任自己的! 月光流转蜿蜒在暮色下攒动的人影,来往值守的宫人总觉着有阴森森的影子在跟随,往回一看却是空无一物。 诡异的是,那一晚上,祈年殿值守的侍卫分明听着殿内有滋滋啦啦拖动地砖的声响,而后殿门砰的一声大开,仍是空无一人。 而那已然精心布置好的殿内,砖石四裂,土泥飞溅,桌椅横亘裂缝石砖。 闹了鬼了! 而此刻强行挤在闺蜜豪华大床上的祁念安,真的很累。 一觉睡到了夕阳斜下,她睡饱餍足抻着腰伸了懒腰,扑倒一旁吃着水果的闺蜜疯狂分享自己的豪举杰作。 李潇冉倒是看的开,只点头附和是不是称赞几句真厉害真棒之类的话,便沉默着幽怨的揉着腰。 恰逢二人氛围僵持不下之际,宫人来通报,说是不知为何艺人竟集体告假吃坏了肚子,正在茅房出不来,只好叫宫里原有的歌舞团奏乐表演些惯常的曲子。 祁念安没说完被贸然打断,心里头未尽的精彩之处更是想泄了洪一般往外冒,一时间男女生双重混响彻太妃寝殿,李潇冉头疼的发现werwerwer竟盖过了宫人禀报声。 无奈,南栀强拉着余尤未尽的分享中祁念安去了祈年殿。 祁念安一进门,喧嚣的四周瞬间沉寂下来,她的位置偏角落,不只是有意安排还是怎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她走进殿内,一路顺通无阻,所到之处无不侧身避让,伴着些闪回她前些日子狂扔四方的窃窃私语。 角落里还有位少女很是面生,满头纷繁绫罗钗环,恨不能将绢花五彩缤纷的尽数插在头上,又着粉满绣交衽补袄,身上银色绣线泛着暖光,尤为耀目。 见祁念安看过来,她别开头面上不显,手里捏的银杯却隐隐有被捏扁之势,热水渐渐满溢出来,将她白嫩的手腕烫红了一整片。 “我得罪过她吗?” 祁念安悄声问身后非要跟来的南栀。 南栀压低声音:“这是金吾卫武处将军家的幺女武安霖,十五岁入宫得封祺嫔,当日您大闹一番,将欧阳家拉下水,武处将军当日值守,因着此事受了些牵连,估计祺嫔因此慌乱罢。” 跟侍卫私会被抓的那位! 祁念安瞬间了然,可心上却涌上一阵说不出的奇怪来。 若是被懿贵妃抓住,这样大的事,为何祺嫔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宜嫔原先跟祺嫔交好,自打宜嫔进了冷宫,祺嫔就一蹶不振,不愿意再在后宫露面,不过这几日倒是有了精神,好奇怪。” 南栀喃喃道。 祁念安闻言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心脏仿若被攥住似的。 一张针对她的天罗地网,缓缓笼罩在她的头顶,成为最宽广无垠的阴影。 一切都说的通了。 “南栀,你去找灵太后,走宫中大道往正门进,小心些。” 她拉住南栀的衣袖,用力攥出了几丝褶皱。 南栀应声而去,桌上早就上了满当当的一壶酒水。 她端起一杯一饮而尽,一杯接一杯,好容易有了几丝醉意,接着酒精的刺激,才觉着恐惧淡了不少,尽数化为刺激的追逐。 这一场重来的宴席,像是猫鼠游戏,你来我往。 她一抬头,见邵斯志坐在最上首,脸上挂着笑意,丝毫不觉着危机。 他肩上靠着懿贵妃,两人手挽着手,彼此亲密至极,邵斯志丝毫不显那日的轻蔑,只有无限的暖意,眼底尽是宠溺。 似乎是察觉到了祁念安的目光,他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伸手指了祁念安。 “安嫔,来为懿贵妃斟酒罢。” 懿贵妃脸色一滞,却并未显现出异样,只是淡淡的回以微笑,随后不着痕迹的抽开被邵斯志攥住的手。 邵斯志揽着她肩膀的手用了几分力,指节泛着白。 祁念安酒意有些上头,没看见旁边摆着的酒壶,端起自己桌上的酒便大跨着步站在两人人面前,认真的倒着。 “你喝了多少?” 邵斯志不悦的皱着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贵妃娘娘好聪明,陛下也是,你们都好聪明。” 祁念安一直倒,酒溢出来,沾湿了邵斯志的衣袍,她浑然不觉,仿佛那杯子里的水永远都倒不满。 “你放肆。” 邵斯志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后一稍,眼神压过来,那双含情的眸子再次充满了失望。 祁念安脑袋里满是宫宴之后他凄惨无比的死状和他无数交错时空中对自己的那一抹不同。 她直直的看着邵斯志,缓缓开口:“陛下,我就是看着这杯子里的水,你永远都端不平,我也倒不满。” “好像我永远都会让你失望,真奇怪。” 她将酒水从懿贵妃手中接过,在懿贵妃惊诧的目光中颇为踉跄的往祺嫔那处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祺嫔脸色越发苍白,头深深低垂下去。 她在颤抖。 此时此刻,祁念安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祺嫔是暗箭一事的参与者,她对自己有愧,更忌惮。 今日晚宴,早就是个瓮中捉鳖的局。 祁念安挂着笑,竟跨坐在祺嫔桌上,斜身妖娆往她身上靠去。 “你头上的钗环很美,是打算开个首饰铺子,顺便为你所找寻的刺客搜罗些趁手的武器吗?” 祺嫔瞬间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祁念安笑出声来,伸手抽出一支银钗比划着,作射箭状对准邵斯志,又缓缓涌上一阵悲伤来,撇了嘴冲他翻白眼。 邵斯志罕见的露出不解之色,他猛的起了身,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她作为。 她不再理会那人,回身聊天一样压低声音,附在祺嫔耳边道:“大内值守将军办事不力或是站错了队,都是小事。” “懿贵妃拿你跟侍卫的事作威胁,要武家帮忙在守卫上做手脚吧,她是不是告诉你只杀我,可你有没有想过,若她的目的不只是我呢?” “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到时候谋逆事成,猜猜谁会被顶上治罪。” 祁念安直视着她的眼,此刻醉意已然散去,眼神中尽是决绝。 “我能帮你,你告诉我暗箭的位置,我来帮你活着。你知道的,灵太妃是我的保护伞,她不会让我出事,同样,我也可以保护你。” 祁念安进一步游说着,顺手拔下她头上最为耀眼的那朵朱红绢花。 “你哭是因为我欺负你,抢了你的花还说你丑。” 祺嫔眼里缓缓溢出绝望之色,流下泪来神情复杂的望着她,手中酒杯颤抖更甚。 她沙哑着小声开口道:“是我,害了武家,若不是我跟阿七被抓到,我父亲断不会走到如此地步……可我没得选,真的没有。” 说罢,祺嫔垂下头。 猛然间,酒水被泼洒在她衣裙上。 祺嫔公然厉呵着推开她,一边悄悄看了懿贵妃的脸色,后退数步。 近处,祁念安揽着祺嫔肩颈的手被死死握住,祺嫔呐喊着将纸条悄然塞到她掌心,又紧紧捏了捏她。 大殿最上首,邵斯志一时间也分不清这人是喝醉了还是蓄意为之。 “安嫔,还不能安生些吗?” 他招了招手,示意祁念安做到身侧来。 祁念安将那花随手团到衣襟别住。 闻言,鲜红欲滴的绢花仿若成了精一般一脸坏笑,邪恶的迈着舞步走上前,一直落到他身侧。 邵斯志颇为头痛的看着她自内泛着红的脸颊。 少女如花的眉眼充斥着骄阳似火的活气与绚烂。 那其中直教人不能忽视,难以移开眸子。 祁念安笑的极为猖狂,伸手揽住他的脖颈,浑身的酒香若有若无钻进他的鼻腔。 她低头从袖口掏出一张纸,别过身藏起来自己看。 “正南,东北侧,柱中,北阳。” “原来我牌面还挺大的,请这么多人。” 邵斯志听着她嘟嘟囔囔的,垂下眸子,骨节分明的手斜斜靠上她的侧颜,指尖纤长,漫不经心的捻过那朵朱红色绢花, “你倒是,朕看你一天不闯祸就浑身不自在。” 第5章 第 5 章 祁念安闻言白了邵斯志道:“你应该为,赢得了我的芳心,而感到荣幸!"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妃子敢如此对君王说话。 谁知邵斯志闻言竟丝毫不恼,闪动的眸光深了深,抬眼打量着她的神情,轻笑一声。 “安嫔,你醉了。” 装到这一步CPU已经快干烧了,脑子从来没被这么使用过,一时间还有点头晕目眩的。 可邵斯志本就是机关算尽不肯轻信他人的君王,缘何对自己如此宽容?难不成真是看上自己了? 祁念安有点暴躁的将那双意图放到自己颈间的手拍开。 既然棋局被弹开放在明面上,懿贵妃敢无视灵太妃,因为太妃背后的李家同贵妃背后的高家根本就是一伙的。 想是因为自己大殿扔泥巴还安然无恙的事令她警惕,才这么着急要防患于未然。 恰逢祺嫔私会侍卫事发,这么大一个把柄,武家又恰逢低谷,恩威并施,轻易就令宫里的安保豁开个大口子,懿贵妃借着民间绝技的由头塞进来一堆杀手。 可云王是哪来的消息趁机而入把他的人塞进皇宫行刺的,虽说让她配合,但她也没干活啊。 那还有一种可能。 懿贵妃,也是云王的人。 在此事上两人有所配合,这样东窗事发,明面上是懿贵妃要杀她,无论是暗箭,刺客,还是爆炸,锅都是懿贵妃和武家顶,他云王高枕无忧不会受牵连。 祁念安看着角落里懿贵妃被簇拥着离开的背影,又有些想不通。 吃力不讨好啊。 邵斯志也不像是大意到这种地步的人啊。 “想什么呢?” 邵斯志指尖掐住她的下巴,将她扳回自己眼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方才还振振有词的跟朕叫板,怎么这会倒是哑火了?” 密不透风的知网突然间泻出几缕天光来,盘根复节的缕缕细网之上,仿若潘局了一只硕大无比满是獠牙的蜘蛛,缓缓攀到灵太妃的织点处,毒素刻印在她至亲的挚友身侧。 她定定的看着邵斯志眼底那一抹戏谑和不屑,心底深深抽搐着痛苦与不解。 “烟花作阵,炸药深埋地底,一朝引爆,你或可高枕无忧,但生灵涂炭,朝野震动,上下洗血,就是你想要的吗?” 祁念安不由自主的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襟,褶皱细软埋在她的掌心,余温尚存,却再也不似先前温情,只剩下毫无感情的利益之策,那背后冰冷的算计与幻沫。 “灵太妃,你也要斩草除根,还假惺惺的对我说什么独一无二,你!” 邵斯志闻言挑了眉,沉吟片刻,却骤然笑出声来。 “朕先前小看了你。” 他收了笑容,换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审视,来回打量着她,那目光格外让人不适,利刃一般刺入她的心口,隐隐生疼。 她有些烦躁的甩甩头,一把扯下胸口的牡丹扔到邵斯志衣袍上。 邵斯志饶有趣味的目光追着她,仍是不说话,将她扫视着一遍又一遍。 高台之下,无数双猜疑的,谋算的,艳羡的,波澜不惊的目光齐刷刷注视着殿中央这副荒诞却有几分诡异的画面。 倏忽间,一支箭竟破空而来,径直射向祁念安眉心。 尖叫声响彻整间宫殿。 混乱中,祁念安来不及反应,瞳孔骤然放大,向后仰倒—— 邵斯志一个利索的测身将她一把拉入怀中,幽香香料气息将她紧紧包裹,坚实的温柔挡下外界的腥风血雨。 这人为什么没有撂下她独善其身啊? 那她还怎么心安理得的把他自己丢在暗箭里。 她抬头悄悄看了一眼邵斯志,那人神情颇为自得,丝毫不觉着这铺天盖地的刺杀冒犯了天家威严,眉宇间尽是对自己方才躲过箭矢救下美人的欣赏。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美景,倒是叫臣妾心生艳羡了。” 懿贵妃抬手叫人处理了瞬间被射杀的刺客,裙摆轻曳着上前款款施礼,眉眼淡雅秋子若水,娥眉飞鬓微扬顺直,俨然是贵女之首,端庄做派。 “可安嫔,本宫念在你年幼,给个真心话。” “陛下天家吉像,栋国之梁,你可切莫把先前司天监测出的不详之劫染上了去,世人,也不会饶你啊。” 说话间,便有令嫔笑着上前附和:“是啊,安嫔妹妹,你瞧你,接近了陛下,便把凶手刺客引了来,还好陛下真命天子。” 这两人一唱一和,倒是把祸水引到她身上来。 懿贵妃的动机她能理解,这局面鬼也知道阴谋泄露了,可令嫔她参合个什么劲。 邵斯志作秀似紧密挽着自己腰线,祁念安颇为嫌弃扒拉开,没搭理令嫔,转身朝着懿贵妃笑起来。 “你说什么呢?作为一个反派和细作你漏成筛子了知道吗,有时间在这挑拨,还不如赶紧叫你家里人送副好棺材进宫。” 她神情颇为认真,声音也不小。 周围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偷偷打量着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往邵斯志那侧看,见他挺身而立丝毫没有降罪之意,心头诧异着却也明白了大半。 令嫔闻言厉声指道:“放肆,贵妃娘娘也是你区区一个嫔位可以攀扯的?还不跪下谢罪!” “我说的是真是假,贵妃娘娘心里清楚,刺客都在墙头嗑上瓜子了你敢睁开眼看看吗?” 她扬声回呛,丝毫不打算弯下膝盖。 横竖布防的刺客单线联系,懿贵妃没有退路,今夜刺杀必是要发生的,那何不借此机会将懿贵妃拉下马来。 闹就要闹的大一点,脏水一人一盆谁也别想逃开。 “陛下!” 突然间,祺嫔从座位上站起来,提起裙摆踉跄着跪倒在殿中央。 “是臣妾,都是臣妾!” 说罢,染了红蔻的指甲拿起盛满浆液的酒尊,狠狠往地上一掷。 响亮的碰撞声在落针可闻的空旷殿内格外嘹亮。 邵斯志瞳孔骤然放大,一支箭矢紧接着破空而过,擦破他的脸颊,渗出几丝鲜红刺目的血来。 “护驾——” 大太监嘹亮慌张的喊声瞬间点燃硝火暗存的局面。 殿内本就按耐不住想逃的人群瞬然见便四窜而逃,邵斯志板着脸大喝道:“若不想九族尽诛,便给朕安心的坐回去。” 说罢,人群寂静了一刹。 “刘昭,率人打开祈年殿暗门,领着众人去。” “朕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的胆量,敢坏朕的盛典。” 帝王威严的声音敲打着众人,一时间无人敢在此刻违逆他,纷纷缩了脖子乌泱泱的往殿后去。 黑压压的人群渐而散去,龙椅上只剩下单薄的一抹明黄。 邵斯志揉着眉心撑靠在金桐盘踞的龙首处,撑了下巴任由殿内守卫牢牢围靠。 他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却在一众泛着冷光的甲胃中瞥见一角淡蓝色细软裙摆,缓缓一怔。 怎么是她? 祁念安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邵斯志盯着她看,歪着头极为不解。 不是,什么刺杀这么好心还给疏散群众的时间啊。 她不由得往前缓缓走着,刚走到包围圈外沿,便闻得一声冷喝:“朕的话,你没听见?” 邵斯志皱眉,眼底闪过一抹厌恶,随后便恢复了那副说淡不淡的冷脸,严厉的注视着她。 “还是安嫔,你真当自己特殊?” 祁念安扁了扁嘴,没说话,只是固执的往前走。 下一秒,熟悉的剑光闪烁在守卫手中,又是那个说她“同伙真狠”的哥们,极为敬业的避开她刺向邵斯志。 她一把推开刺客,伸手挽住邵斯志,将他从里外密集的圈里拉出来,使了力气回握住他坚实的腰侧,拉起来有点沉,但是还好,能带动。 邵斯志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瞳孔不由得放大了些。 祁念安抬眸看向他,那眼神中尽然是没心没肺的笑意。 先前杀了他无数次的刺客此时一拥而上,记忆中的走位不由自主伴着脚下的舞步和节拍形成了肌肉记忆,熟悉却又诡异的好笑。 她索性直接来了一段伦巴组合,纤细的腕子揽着邵斯志来回避让,发丝擦过男人的颈肩,缠着汗水迸裂了殿内命悬一线的气氛。 邵斯志回望着她,看不出情绪,脸上还有那道箭矢带来的伤痕。 他应该会对她好奇吧,毕竟周围都是跟刺客厮杀的侍卫,跟伴舞似的。 青石砖瓦略有晦涩,跳起舞来却又不失浪漫。 祁念安拉着她跳的开心,压不住想上翘的嘴角,慢慢将紧揽着邵斯志袍子的手上移,蜀锦细腻的织感带来缕缕丝滑,她向后轻推他的胸口,顺势下了后腰紧接着回绕拉住他往邵斯志怀里靠,两人贴着腰,剑尖恰好刺断了祁念安有意没梳上去的一撮秀发。 旋转,又躲了几支精准的箭矢 跳跃,刺客扑空不再向我竖大拇指 我闭着眼,假装没有看见邵斯志杀人的目光。 最后一支箭矢擦着二人袖角划破夜空,随着侍卫跪地禀报刺客已尽数剿灭的铿锵,深深钉入地砖。 混乱终于结束了。 邵斯志缓缓松开揽在祁念安腰间的手,看着怀中人满头淋漓的汗,不知道在定定的看什么,心跳声怦然作响,呼吸起伏明显。 邵斯志不自觉的将手搭在她脸上,他自己的心跳声也仿若在耳畔跃动,一丝失控的裂纹缓而攀上心头。 她是不是疯了? 方才是什么新奇的舞蹈,他从未见别人跳过,为何却如同两人早有缘分似的跳的如此顺畅。 祁念安有点不满的回头看看邵斯志。 他缓缓抵住太阳穴,不住的按着青筋,好像对刚才她出色的拍子到位的动作完美的闪避还有故意擦边的互动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人几个意思?! “陛下,你真的很过分你知道吗。” 幽怨的声音从胸前闷闷的响起,他逐渐被拉回思绪,低头回视着那双嗔怨的圆眼。 祁念安将头埋回他的胸前,他低头恰能看见少女起伏的胸膛。 意外的,自己竟不想推开她。 “搞了半天,你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害得我真情实感投入一场,跟个二傻子似的。” “都赖你。” 祁念安趁机搂住他的腰,却被无情推开来。 她纳闷的抬头一看,先前的温存荡然无存,那双眸子里又恢复了讨人厌的轻蔑和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