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小比结束后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小七尚在睡梦之中,便被一阵毫不客气的敲门声惊醒。门外传来柳芸师姐那熟悉而清亮、此刻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汤小七!给你十息时间,演武场老地方见!迟到一刻,加练一个时辰!”
小七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连滚带爬地起身,胡乱套上弟子服,抓起枕边的平底锅(如今他几乎锅不离身)便冲了出去。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小比中那“惊世骇俗”的一滚,定然逃不过三师姐的法眼,只是没想到“清算”来得如此之快。
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那片熟悉的空地时,柳芸早已抱臂而立,晨风吹动她的鹅黄色劲装和高高束起的马尾,英姿飒爽,只是那看向小七的眼神,却带着一丝“狞笑”。
“行啊,小七师弟,”柳芸围着他踱步,语气听不出喜怒,“半年不见,本事没见长多少,这‘就地十八滚’的功夫倒是无师自通,颇有几分二师兄的风范了?”
小七脸颊发烫,低着头不敢吭声。
“不过,”柳芸话锋一转,停在他面前,目光锐利,“能在周通那小子全力一剑下反应过来,还用那种……嗯,别致的方式躲开,说明你这反应速度,还有那么一丁点潜力可挖。至于抗击打能力嘛……”她上下打量着小七依旧有些瘦弱的身板,“上次被孙毅扫了一腿就半天爬不起来,这次被周通点了胸口就认输,还是太弱!”
小七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从今天起,‘特训’升级!”柳芸玉手一挥,不容置疑地宣布,“目标:把你的反应速度练到堪比狸猫,把你这身骨头练到硬如铁木!”
于是,小七水深火热的日子正式开始了。
柳芸的特训手段,简单、直接、且“惨无人道”。
锻炼反应速度,她不再仅仅满足于木桩间的《游鱼步》穿梭。她不知从哪弄来几十个用坚韧兽筋悬挂着的、大小不一的实心木球,高低错落地挂在空地周围的树枝上。
“站到中间去!”柳芸命令道。
小七刚站定,柳芸便手指连弹,数道微弱的灵力精准地击打在几个木球上。木球立刻如同失控的钟摆,从不同方向、以不同的速度和轨迹,呼啸着朝小七撞来!
小七吓了一跳,连忙施展步法躲闪。这些木球毫无规律可言,速度又快,他起初手忙脚乱,不是被木球撞到胳膊腿,就是躲闪时自己绊倒,摔得七荤八素。柳芸在一旁冷眼旁观,时不时出声呵斥:“左边!低头!转身!你是木头吗?用眼睛看,用心感应!”
她要求小七不仅要靠眼睛观察,更要尝试调动微弱的神识去感知木球袭来的轨迹和力道。这对炼气三层的小七而言极为困难,但他不敢违逆,只能咬牙坚持,在一次次的撞击和呵斥中,努力提升着自己的感知与反应。
而抗击打能力的训练,则更加“朴实无华”。柳芸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碗口粗、韧性极佳的硬木桩,将其牢牢固定在地上。
“运转《锻体拳》心法,用你的手臂、小腿、后背,去撞击木桩!我不喊停,不许停!”柳芸抱着胳膊,下达了冷酷的命令。
小七看着那根结实的木桩,咽了口唾沫,但还是在柳芸“凌厉”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调动起微弱的灵力护住肢体,一下一下地撞了上去。
“嘭!嘭!嘭!”
沉闷的撞击声在清晨的空地上回荡。起初几十下,小七只觉得手臂小腿剧痛难忍,骨头仿佛都要裂开。但他记着师姐的话,咬着牙,运转《锻体拳》中那粗浅的炼体法门,引导着体内微薄的灵力去滋养、去强化撞击的部位。
柳芸并非一味地让他蛮干。在他力竭或者动作严重变形时,她会叫停,指出他发力方式和灵力运转的不足之处,有时甚至会亲自上手,捏着他的胳膊或腿,矫正姿势,那力道每每让小七痛得龇牙咧嘴。
除此之外,柳芸还增加了负重越野。让他背着那口沉重的平底锅(美其名曰增加负重),在规定时间内,绕着后山一段崎岖难行的山路往返奔跑,锻炼他的耐力和在复杂地形下的应变能力。
小七每天都累得像一滩烂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回去倒头就睡。同屋的杂役弟子见他这般模样,又是同情又是好笑。他也曾偷偷向二师兄洛风诉苦,洛风却只是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膀:“忍忍吧,小师弟,三丫头虽然手段狠了点,但效果是实打实的。你看大师兄那一身本事,当年也没少被师父和师兄师姐们‘锤炼’。”
小七只能苦着脸继续承受。
然而,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变化也在悄然发生。他发现自己躲避木球时越来越从容,被撞到的次数明显减少;撞击木桩时,疼痛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手臂和小腿的皮肤下,似乎多了一层薄薄的韧性;负重奔跑时,气息也变得更加悠长。
他的身体,在这看似残酷的训练中,如同被反复锻打的铁胚,正在潜移默化地变得更加坚韧、更加灵敏。虽然修为提升依旧缓慢,但这副躯壳的根基,却在柳芸师姐毫不留情的“特训”下,被打磨得越发扎实。
他知道,师姐的严厉背后,是望其成才的期望。这份带着疼痛的“馈赠”,他必须承受,也必须珍惜。每一次被木球撞中的淤青,每一次撞击木桩后的酸痛,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变强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