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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

作者:鄯月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尹柏萧看着关文晶:“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你完全是受害者。但我希望你能稍微忍耐一下,给学院,也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徐燕风严肃谈话,也会加强对他的管束。但同时,你也试着调整一下心态,尽量不要让他的行为过度影响你的情绪。可以吗?”


    关文晶听着尹柏萧条理清晰、充满耐心的话,心中的委屈和愤怒虽然还在,但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感减轻了不少。她知道尹柏萧说的是对的,徐燕风那种人,确实吃软不吃硬。可是……要做到无视,谈何容易?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点了点头:“我……我明白了,我会尽量……试着不去理会他。麻烦您了。”虽然心里依旧憋闷,但至少,她感觉不是自己一个人在面对这场糟心的“战争”了。离开办公室时,她的脚步虽然依旧沉重,却比来时多了一丝无奈的坚韧。而尹柏萧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揉了揉眉心。教育一个徐燕风,比处理十件学院公务还要耗费心神。这场“驯马”之旅,看来还漫长得很。


    “矾逸。”关文晶带着满腹委屈和一丝无奈的坚韧离开后,尹柏萧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与决断:“去把那小子叫过来。马上。”桑矾逸推门进来,脸上写满了对某项重复性无效劳动的不抱希望:“大哥。”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没用的。那小子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软硬不吃。再说一千遍一万遍,他也左耳进右耳出,转头该干嘛干嘛,说不定还变本加厉。”


    尹柏萧抬起眼,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一千遍一万遍,也得说。去,叫他过来。”桑矾逸看着尹柏萧那不容反驳的眼神,把后面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叹了口气:“是,我这就去。”他转身离开,脚步带着点认命的意味。


    没过多久,办公室门被不太客气地推开,徐燕风晃悠着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双手插兜,下巴微扬,脸上带着“老子又怎么了”的不耐烦表情,显然以为又是来挨训的......出乎他意料的是,尹柏萧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沉下脸,或者直接开始严厉的批评。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徐燕风,只是专注地看着桌上的文件,直到徐燕风站定,才缓缓抬起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怒气,没有责备,反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甚至有一丝极其细微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你不用多心。我现在叫你过来,”尹柏萧开口,声音平稳得出奇,“不是要批评你的。”徐燕风愣了一下,眉头皱起,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批评?那叫他来干嘛?尹柏萧继续道,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堪称“温和”的调子:“恰恰相反,我是要嘉奖你。”


    “嘉奖?”徐燕风这下彻底懵了,眼睛瞪大,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嘉奖什么?嘉奖我……又惹事了?”他语气里充满了自嘲和不信。


    尹柏萧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前,目光落在徐燕风脸上,语速缓慢,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嘉奖你……品格坚韧,目标明确,并且,坚持不懈。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虽然用错了地方,但本身,是一种难得的人才特质。”


    徐燕风被这番完全出乎意料的“褒奖”给整不会了。他感觉极其反常,心里警铃大作,这完全不像是尹柏萧的风格!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尹柏萧:“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别拐弯抹角的!”他宁愿尹柏萧直接骂他一顿,也比这种让人心里发毛的“夸奖”来得痛快。尹柏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厚厚的、标准的牛皮纸信封,随手扔到了桌面上,滑到徐燕风面前。他依旧用那种带着微妙双关的语气说:“因为你的‘努力’和‘活跃’,成功‘带动’了医院和医学院近期的……嗯,‘欢乐’气氛。功不可没。这是你应得的。”


    徐燕风看着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又看看尹柏萧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心里的疑惑达到了顶点。他迟疑地伸出手,拿起信封。入手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他带着满腹疑窦,撕开了信封封口。往里一看——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倒吸了一口冷气!信封里塞得满满的,不是文件,不是警告信,而是钞票!花花绿绿的美金!厚厚一沓,粗略一看,面额不小,绝对超过一千美元!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抬头看向尹柏萧,脸上写满了震惊、不解和一丝荒谬:“这……这是什么意思?!”尹柏萧迎着他惊愕的目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奖励。收着吧。”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徐燕风拿着那沓烫手的美金,站在那儿,第一次在面对尹柏萧时,有种完全摸不着头脑、甚至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举动,反而让他之前准备好的一切对抗和狡辩,都噎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尹教官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尹柏萧的目光平静如水,仿佛能穿透徐燕风脸上那层混不吝的伪装,直抵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他看着徐燕风捏着那沓美金、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不是什么药,”尹柏萧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真的只是奖励。”


    他顿了顿,目光在徐燕风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似乎是在审视,又似乎带着点别的什么,语速缓慢地重复并强调了那个听起来极其荒谬的理由:


    “希望你以后……能继续保持,多多‘带动’这里的欢乐气氛。”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落在徐燕风耳朵里,却像是一记软绵绵却无处着力的棉花拳,把他所有预设的防御和对抗情绪都打散了。他预想中的狂风暴雨、严厉斥责、甚至关禁闭惩罚都没有出现,反而等来了一沓实实在在的美元和一句莫名其妙的“嘉奖”。


    这比任何惩罚都让他感到别扭和……不安。


    尹柏萧没有再给他提问或消化这诡异情况的时间,直接下达了逐客令,语气不容置疑:


    “好了,回去吧。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重新低下头,拿起桌上的文件,仿佛刚才那场匪夷所思的“颁奖仪式”从未发生过,徐燕风这个人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已经处理完毕的插曲。


    徐燕风僵在原地,手里攥着那沓沉甸甸、却又无比烫手的美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词汇匮乏,脑子里一团乱麻。尹柏萧这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让他有一种一拳打在空气里的挫败感,同时也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和……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尹柏萧一眼(后者根本没抬头),然后带着满腹的疑云和那沓意外之财,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关门的声音比平时轻了很多。


    桑矾逸一直等在外面,看到徐燕风出来,手里还拿着个鼓鼓的信封,脸上表情古怪,不像挨了训,倒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他双手插袋问:“你有什么想法现在?”徐燕风瞥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把信封往口袋里一塞,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没什么……!”然后便不再理会桑矾逸,快步走开了,背影都透着一股罕见的迷茫。


    桑矾逸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紧闭的理事长办公室门,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哥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而办公室内,尹柏萧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才缓缓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门口方向。他当然知道徐燕风此刻的困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对于这种叛逆到极点的家伙,有时候,颠覆他的预期,比正面压制更有效。那沓钱,不是纵容,而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他要看看,能激起怎样的涟漪。


    “带动欢乐气氛?”尹柏萧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的理由,嘴角最终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或许,换个思路,这个最让人头疼的刺头,真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呢?当然,前提是,要把他那股劲儿,引到该去的地方。


    这场无声的较量才刚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金卓律师事务所的茶水间里,午后的阳光被百叶窗切割成细条,落在柳妮娜略显疲惫的侧脸上。手机听筒里传来同僚压低的声音,带着试探:“那事……你怎么看?”


    柳妮娜握着马克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有些发白。她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窗外鳞次栉比的楼宇,声音保持着职业性的平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我不能肯定。”她字斟句酌,“因为我和她……本就不算熟络。接触有限,所以真的无法判断。”


    同僚似乎不死心,语气里多了几分暗示:“周医生不是和她很熟吗?我听说,他是她生前的同门师兄呢……论了解,周医生肯定懂。”


    “尼奥!”柳妮娜打断他,声音略微提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但很快又压了下去,恢复冷静。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驱散心头的阴霾,语气变得凝重:


    “其实关于这事,我还不想劳烦品孝。”她顿了顿,每个字都说得清晰而慎重,“无论是真是假,现在去深究,都可能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有些水面,不该轻易去搅动。你懂的。”


    她的话语里带着明确的警告,既是对同僚也是对自己。挂断电话后,茶水间里只剩下咖啡机运作的微弱嗡鸣。柳妮娜站在原地,没有动,窗外的光条在她脸上明暗交错,将那层淡淡的黑色眼影衬得更加深沉,也掩住了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忧虑。


    “那听你的意思,真不打算告诉周医生了。”尼奥沉默片刻又问一句。“你是还想说什么吗。”柳妮娜听得出他的话中有话。


    “半个小时后老地方见,我带你去星洲医院看一样东西。”尼奥说。


    柳妮娜于是照办,尼奥开车把她带到星洲医院的太平间,看见一具冷冻的女尸。“前几日警察总长塔纳瓦在官邸门口被枪杀的新闻你听说了吧,这个女人叫梅子,是个女混混,专门去各个学校猎艳交给塔纳瓦玩弄。也是在一个多月前她在附近的静水女子高中门口被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刺死。”


    尼奥边说边戴上手套揭开塑料布袋,让柳妮娜看女尸胸口上的伤口:“一刀刺穿心脏导致毙命。这手法,和十年前她的手法一模一样。熟悉她的人都懂。不光周医生,还有那个新来的接管圣保罗医学院的尹教官。她是他的未婚妻。”


    ———————


    金卓律师事务所的茶水间里,午后的阳光被百叶窗切割成细长的光带,斜斜地洒落,在光洁的不锈钢台面和柳妮娜略显疲惫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影。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豆的醇香,却驱不散某种无形的压抑。手机听筒紧贴着耳朵,传来同僚尼奥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妮娜,那事……你怎么看?”


    柳妮娜握着温热的马克杯,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杯中的咖啡早已没了热气,她却浑然不觉。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几秒,只有电流的微噪。她的目光穿过百叶窗的缝隙,投向窗外那片冰冷而繁华的钢筋丛林,声音维持着职业律师特有的平稳,但细听之下,能捕捉到一丝极力掩饰的疏离与抗拒:


    “我不能肯定。”她字斟句酌,每个音节都像是经过精密衡量,“因为我和她……本就不算熟络。接触有限,交集寥寥,所以真的无法判断。”


    尼奥在电话那头似乎不死心,语气里添了几分更明显的暗示,几乎要捅破那层窗户纸:“周医生不是和她很熟吗?我听说,他是她生前的同门师兄,关系匪浅……论起了解,周医生肯定比我们懂得多。”


    “尼奥!”柳妮娜打断他,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被触及敏感神经的焦躁,但多年的职业素养让她迅速控制住情绪,将那股波动压了下去,恢复冷静。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某种沉闷的东西驱散,语气变得异常凝重:


    “其实关于这事,我还不想劳烦品孝。”她顿了顿,每个字都说得清晰而慎重,像是在陈述一项重要决议,“无论是真是假,在眼下这个当口去深究,都可能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掀起我们无法控制的波澜。有些水面,看似平静,底下却可能是漩涡。不该轻易去搅动。你懂的。”


    她的话语里带着明确的警告,既是对尼奥刨根问底的制止,也是对自己内心某种冲动念头的强行压制。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那听你的意思,是真不打算告诉周医生了?”尼奥沉默片刻,又问了一句,语气变得有些微妙。


    柳妮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未尽的意味,眉头微蹙:“你是还想说什么吗?”


    尼奥似乎下定了决心,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秘密接头的紧迫感:“半个小时后,老地方见。我带你去星洲医院看一样东西。”


    没有多余的解释,电话便被挂断,只剩下忙音。柳妮娜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窗外的光带在她脸上明暗交错,将那层为了掩盖倦容而精心描绘的淡黑色眼影衬得更加深沉,也恰到好处地掩住了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的忧虑。咖啡机的嗡鸣声在寂静的茶水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半小时后,柳妮娜坐上了尼奥的车。车厢内气氛沉闷,尼奥一路无话,只是专注地开着车,脸色凝重。车子最终驶入了星洲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这里光线昏暗,空气阴冷,带着一股消毒水和某种说不清的、属于终结的气息。


    尼奥领着柳妮娜,绕过忙碌的医护人员和病患家属,径直走向医院最深处那个常人避之不及的区域——太平间。冰冷的金属大门被推开,一股更强的寒意扑面而来。


    在一排排冰冷的不锈钢储藏柜前,尼奥停下脚步,向管理员出示了证件(显然是事先打点好的),然后拉开了其中一个柜子。滑轮发出沉闷的摩擦声。一具被白色塑料布包裹得严严实的人形轮廓被拖了出来。


    “前几日警察总长塔纳瓦在官邸门口被枪杀的新闻,你听说了吧。”尼奥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戴上乳胶手套,动作冷静得近乎冷酷。柳妮娜点了点头,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重。


    “这个女人叫梅子,”尼奥的手搭在塑料布的边缘,“是个有名的女混混,专门流连于各个学校,物色年轻女孩,用各种手段胁迫她们,然后交给塔纳瓦那个老色鬼玩弄。”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柳妮娜的呼吸微微一滞。


    尼奥继续说道:“也是在一个多月前,她在附近的静水女子高中门口,被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当街刺死。”话音未落,他猛地掀开了覆盖在尸体头胸部位的塑料布。


    一股更浓的寒气散出。柳妮娜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目光却被牢牢钉在了尸体裸露的胸口上——那里,有一个清晰的、虽然经过缝合但仍显得狰狞可怖的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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