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城市涂抹成一片温暖的金色,正是下班放学的高峰期,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位于市中心高档社区附近的国际幼儿园门口,更是停满了前来接孩子的豪车。
范家的保姆玛利亚像往常一样,准时驾驶着那辆低调但性能卓越的黑色保姆车,来到了幼儿园门口。她五十多岁年纪,在范家服务多年,为人谨慎可靠。同行的还有一名范辰逸特意为小儿子配备的贴身保镖,一个神色冷峻身材健硕的年轻人。
不一会儿,幼儿园大门打开,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鱼贯而出。范家的小少爷,刚满六岁的范哲轩,穿着精致的小西装,背着卡通书包,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小脸上洋溢着放学后的快乐。他乖巧地跟老师告别,然后被玛利亚抱上了车后座的安全座椅上。保镖则坐在副驾驶位,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环境。
“小轩坐好咯,我们回家喽。”玛利亚慈爱地帮小哲轩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了汽车,汇入了傍晚的车流中。
回家的路线是固定的,会经过一段相对僻静的林荫道,然后才进入主干道。玛利亚开着车,偶尔通过后视镜看看后座摆弄玩具的小少爷,一切似乎都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然而,当保姆车驶入那段车辆较少的林荫道时,异变陡生!
前方路口,一辆看似抛锚的厢式货车突然打横,几乎完全堵住了去路!玛利亚下意识地踩下刹车,正准备变道绕行。
就在这时,后方猛地窜出两辆黑色越野车,一左一右,以极快的速度贴了上来,形成夹击之势!几乎同时,侧面又冲出一辆摩托车,骑手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
“不好!”副驾驶上的保镖反应极快,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一只手立刻摸向腰间,同时大喝:“李姨!锁死车门!加速冲过去!”
但对方的行动更快、更狠!
“砰!砰!”
两声沉闷的枪响!并非震耳欲聋,显然是加了消音器!子弹精准地击穿了保姆车的两个前轮胎!车辆瞬间失控,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歪歪扭扭地撞向了路边的绿化带,被迫停了下来!
车内的玛利亚吓得失声尖叫,小哲轩也被突如其来的撞击和巨响吓懵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待在车里别动!”保镖厉声喝道,同时已经拔出了配枪。他试图推开车门反击,但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
越野车和摩托车上瞬间跳下来五六名蒙面壮汉,动作迅捷如猎豹!他们手持棍棒和利刃,其中一人抬手又是“噗噗”两枪,打在车门上,压制保镖的行动空间。
保镖刚探出半个身子,一根沉重的铁棍就带着风声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保镖一声闷哼,手枪脱手飞出!
另一名蒙面汉趁机上前,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直刺保镖的胸口!保镖虽然身手不凡,但在失去先机、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勉强侧身躲开要害,肩膀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又迅速结束。保镖虽然拼死抵抗,打倒了其中一人,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乱棍和利刃打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生死不明。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干净、利落、凶狠,显然是经过周密策划和专业训练的绑架行动!
玛利亚在车内死死抱住吓得大哭的小哲轩,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一名蒙面汉粗暴地拉开车门,不顾玛利亚的哭喊和阻拦,一把将小哲轩从她怀里抢了过去!
“少爷!把我的少爷还给我!你们是什么人!救命啊!”玛利亚疯了一样扑上去撕扯却被另一个蒙面汉轻易地推倒在地。
小哲轩在歹徒怀里拼命挣扎哭喊,小拳头胡乱挥舞,但无济于事。歹徒用一块带有刺激性气味的手帕捂住他的口鼻,几秒钟后,孩子的哭闹声就微弱下去,身体软了下来,似乎是晕了过去。
得手之后这群蒙面歹徒毫不拖泥带水,迅速抱着昏迷的孩子,跳上越野车和摩托车。那辆堵路的厢式货车也立刻发动让开道路。几辆车引擎轰鸣,如同来时一样迅速,分散驶入不同的岔路,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之中,只留下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余音。
现场一片狼藉。
破损的保姆车歪在路边,车前窗布满蛛网裂痕,地上躺着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保镖以及瘫坐在地、失魂落魄、哭喊着的玛利亚。
远处有被枪声和撞击声惊动的车辆缓缓停下,有人惊恐地探头张望,有人开始打电话报警。
傍晚的宁静被彻底打破,空气中弥漫着轮胎焦糊味、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范家最受宠爱的小少爷,就在这条他每天经过回家的熟悉道路上,在傍晚的夕阳下,被一群身份不明的歹徒,以极其暴力专业的方式绑走了。
一场席卷整个城市上层的巨大风暴,即将因这个六岁孩子的失踪,而猛烈爆发。塔纳瓦的疯狂之举,如同点燃了一根通往炸药桶的引线……
还不懂变故的云彩霞斜倚在柔软的丝绒沙发扶手上,手里捧着一本精装的外文商业杂志,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一丝闲适。
她约莫四十出头,热带阳光赐予她的蜜色肌肤紧致润泽,一张饱满的鹅蛋脸,眉形修剪得利落干净,眼波流转间,是多年商海沉浮磨砺出的精明与洞悉世情的风情。高挺的鼻梁下,丰润的唇瓣涂着端庄的豆沙红色。乌黑的发髻挽得一丝不苟,耳垂与颈间佩戴的满绿翡翠蛋面首饰,水头极足,光泽温润,无声地彰显着她的财富与根植于血脉的传统审美格调。
佣人格蕾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为她换上一杯热气袅袅的红茶,神色间带着些许欲言又止。
云彩霞抬起眼,目光从杂志上移开,落在格蕾身上,声音温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听说我在外面拍戏的时候,家里来人了”
格蕾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开口:“太太,是……军部的一位教官来了家里,是来找涵霖少爷的。”
“哦?”云彩霞挑了挑眉并未太在意。她家背景特殊,丈夫在军政两界都有深厚人脉,有军方的人来访不算稀奇。“什么来头。找涵霖有什么事?”她以为又是哪位故交想来提携一下晚辈,或者安排个无关紧要的闲职。
格蕾摇了摇头:“说是军部派来重开圣保罗医学院的教官,他来邀请涵霖少爷入读圣保罗医学院预科班的。”
“圣保罗医学院预科班?”云彩霞重复了一遍,脸上的闲适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惊诧。她坐直了身体,将杂志随手放在旁边的紫檀木小几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军部教官亲自上门来请?”云彩霞这规格可就完全不同了!圣保罗医学院重启并由军部背景的教官执掌,这意味着范涵霖一踏入医学院就是军部的人。
“是。”格蕾点头确认。
“那……涵霖呢?他怎么说?”云彩霞追问,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她这个大儿子,平时和她沟通甚少。
格蕾低下头,声音更小了:“涵霖少爷他一口就答应了。”
“什么?!”云彩霞的声音陡然拔高,脸上的惊诧变成了显而易见的不悦和怒气,“答应了?!这么大的事,他就自己答应了?!连问都不问我一声?!”
她越想越气,胸口微微起伏,将那本精装杂志拿起来,又重重地摔在桌上:“越来越不像话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圣保罗医学院那是什么地方?说是医学院,背后说不准牵扯着军部和最顶尖的势力!进去容易,出来可就由不得自己了!未来是福是祸谁能预料?他的前程,怎么能如此草率地就自己决定了?
“太太您消消气。”格蕾连忙安慰,“老爷在军政两届都有熟人,关系网深厚。涵霖少爷能得军部如此看重,亲自上门邀请,这未必是坏事啊。说不定是天大的机遇呢?”
云彩霞眉头紧锁:“机遇?也可能是火坑!那里面水有多深你知道吗?那是能随便跳的地方吗?就算要去也得家里帮他权衡利弊,打点好一切!他倒好,自作主张!简直……简直……”
她正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放在手边的私人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客厅里紧张的气氛。
云彩霞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家里司机的号码。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滑开接听键,语气还带着余怒:“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司机平常恭敬的声音,而是一个带着哭腔、惊恐到极点的尖叫,是保姆玛利亚!背景音一片嘈杂!
“太太!太太!不好了!出大事了!小少爷……小少爷他……被人绑走了!保镖……保镖被打死了!呜呜呜……”
“轰——!”
如同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响!
云彩霞脸上的怒气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所取代!她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手里的茶杯“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脚,她却浑然不觉!
“你……你说什么?!哲轩……被绑走了?!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脸色煞白,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电话那头玛利亚语无伦次的哭喊和确认,像一把把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小儿子……她那个才六岁、活泼可爱的命根子……被绑架了?!保镖还死了?!
巨大的打击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一阵天旋地转袭来,云彩霞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直直地向后倒去!
“太太!”格蕾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冲上前,和闻声赶来的其他佣人一起,七手八脚地扶住几乎晕厥的云彩霞。
客厅里顿时乱作一团。方才还在为长子前程生气的气氛,瞬间被一种灭顶的恐惧和绝望所取代。
大儿子擅自决定未来的烦恼,在小儿子生死未卜的惊天噩耗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云彩霞瘫在佣人怀里,胸口剧烈起伏,眼泪瞬间涌出,模糊了视线。她死死抓住格蕾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快……快打电话给老爷!快!报警!不……先别……找……找所有能找的人!我的哲轩……我的孩子啊!”
翡翠首饰在她剧烈颤抖的脖颈间晃动,折射出冰冷的光泽,却无法照亮此刻如同深渊般的绝望。
这个傍晚,对云彩霞而言,从悠闲到愤怒再到极致的惊恐,如同从天堂坠入地狱。范家的天空,因为幼子的失踪,骤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案发后的范家别墅,灯火通明,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恐慌之中。往日里井然有序的佣人们此刻都步履匆匆,面带惶然,连大气都不敢喘。云彩霞瘫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惨白,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空洞的绝望和时不时因恐惧而引发的轻微颤抖。翡翠首饰冰冷地贴着她的皮肤,再也带不来丝毫安宁。
门外传来急促的刹车声和脚步声,范辰逸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他显然是在接到消息后以最快速度赶回的,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西装外套也随意搭在手臂上,脸上不再是那种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而是写满了焦灼和震怒。但与其他家人的慌乱不同,他那双深陷的眼睛里,在最初的惊怒之后迅速燃起一种老江湖特有的、冰冷的理智。
他先快步走到云彩霞身边,用力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沉声道:“彩霞,稳住!现在不能乱!”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几近崩溃的云彩霞稍微找回了一点主心骨。
安抚住妻子,范辰逸立刻召集了留在家里的心腹管家和安保负责人,就在气氛凝重的客厅里,开始了紧急分析。
“都说说什么情况?一点细节都不要漏!”范辰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压迫感。
安保负责人羞愧地汇报了现场勘察的结果:专业,狠辣,撤退迅速,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保镖重伤昏迷,还在抢救,保姆玛利亚惊吓过度,语无伦次。
听着汇报,范辰逸的眉头越皱越紧,但眼神却越来越冷。他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突然开口,声音斩钉截铁:
“人没当场打死,只是绑走,这说明对方不是来寻仇的。”
他环视一圈,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继续冷静分析:“如果是仇家,要么当场报复杀人,要么会立刻联系我们谈条件,不会这样杳无音讯。他们费这么大周折绑人,却迟迟不露面,只有一个可能——”
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求财。”
这话像是一道闪电,划破了笼罩在范家上空的迷雾。云彩霞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求财?辰逸,你是说……哲轩他……暂时是安全的?”
“只要他们还想拿到钱,哲轩就是安全的筹码。”范辰逸肯定地点点头,但脸色并未放松,“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等他们开出价码。同时,”他转向安保负责人,眼神锐利,“把我们能动用的所有暗线都撒出去!警察那边照常报案,但别全指望他们!重点是查那些最近急需大笔资金、有能力做这种案子的亡命徒!还有道上所有可能经手这种‘生意’的中间人,都给我摸一遍!”
范辰逸的判断果然精准。
就在案发后第二天晚上,一封没有邮戳、直接被人从门缝塞进范家的匿名信,送到了范辰逸手中。信纸普通,字迹歪歪扭扭,是用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贴而成:
“范哲轩在我们手上。准备五十根标准金条(每根一斤)。不准报警,不准耍花样。准备好后,登报在分类广告栏发一条‘寻宠启事:爱犬阿黄走失,重金酬谢’。看到启事,我们会再联系交钱方式。敢耍花样,立刻撕票。”
条件简单,直接,透着绑匪的谨慎和贪婪。五十根金条,是一笔足以让人疯狂的巨款。
“五十根……”云彩霞看着信,手都在抖,“他们要这么多!”
“钱不是问题!”范辰逸斩钉截铁,“只要能换回哲轩平安!立刻去准备!要最快速度凑齐五十根标准金条!”他深知在这种时候犹豫就是拿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范家立刻行动起来,动用了庞大的财力和社会关系,开始秘密筹措金条。同时,范辰逸安排的另一路人马,也在紧锣密鼓地根据有限的线索,暗中追查绑匪的下落,试图在交易前找到窝点,救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