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语墨。”尹柏萧一边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一边从资料袋中翻找出相关资料,这便是他下一个要找寻的女孩。资料里夹着的照片上,呈现出的是一位令人瞩目的混血美女,然而她的出身情况却与白蕾妮截然不同,她家境优渥,生活似乎从一开始便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照片中的陆语墨,年仅十九岁,却已散发着令人难以忽视的魅力。她姿态优雅地倚靠着一台复古跑车,仿佛人与车已然融为一体,共同构成了一幅时尚而迷人的画面。三种不同的血统在她身上完美交汇,碰撞出了惊人的美感。那北欧的冰蓝眼眸,犹如深邃的冰川湖泊,清澈透亮,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比利时的立体轮廓,精心雕琢出她精致的侧脸,线条硬朗又不失柔和,如同古希腊雕塑般完美;而东方细腻的肌肤,在阳光的轻抚下泛着如瓷般的洁白光泽,细腻得仿佛吹弹可破。
她那亚麻棕色长发微微卷曲,如波浪般垂及腰间,随着微风轻轻飘动,增添了几分灵动与妩媚。她身着一条银色流苏短裙,那裙子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短裙完美地勾勒出她傲人的身体曲线与身后跑车的流线型车身形成了奇妙而和谐的呼应,仿佛她天生便是驾驭时尚与魅力的女王。
她的指尖轻轻搭在车门上,动作优雅而自然,一抹浅笑在她的嘴角绽放,这笑容介于北欧的疏离与东方的含蓄之间,带着一种神秘而迷人的韵味,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背景展厅的灯光仿佛也为她着迷,纷纷投射在她身上,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光晕,使她整个人宛如从童话世界中走出的公主,高贵而迷人。
尹柏萧凝视着照片,仿佛能透过这张照片,看到陆语墨那独特而充满魅力的个性。
“听说……”
午后,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丝丝缕缕地洒落在林间小道上。妇科女医生张妍妍身着一袭白大褂,正迈着轻盈的步伐穿过这条小道。
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衣角被撩起,像是在风中翩翩起舞。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在她高高盘起的发髻上洒下了一片片跃动的光斑,宛如给她戴上了一顶璀璨的光冠。听诊器依旧稳稳地挂在她的颈间,随着她的步伐,金属听头轻轻叩击着,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演奏着一曲独属于医院的乐章。
张妍妍偶尔会停下脚步,微微眯起眼睛抬头望向树顶。此时,她那纤长的睫毛在鼻梁上投下了细碎的影子,宛如一幅细腻的剪影画。白大褂下,浅蓝衬衫的袖口若隐若现,为她增添了几分淡雅的气质。刚刚结束一场漫长而紧张的手术,此刻的她,正踩着铺满落叶的小道,朝着另一端的住院楼走去,每一步都带着些许疲惫,却又不失医者的从容与坚定。
“昨晚学生宿舍这边有人潜入?”一个熟悉的声音随着微风清晰地灌入了张妍妍的耳朵。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院长巴颂正站在不远处,和政府派来的专员副手桑矾逸交谈着。
“是的,”桑矾逸回答:“不过我及时赶到,没出什么事。”
巴颂微微皱着眉头,脸上带着忧虑的神情说道:“还没开学,怎么又闹出这样的事?”他的目光看向远处那栋略显陈旧的宿舍楼,眼神中满是担忧。
桑矾逸说“我会交代她们晚上锁门。”
巴颂似乎仍不放心,关切地又说:“这样吧。我出一些资金把宿舍楼稍微做点改造,把楼梯口改成防盗门,设门禁,如何。”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毕竟学生的安全和情绪是至关重要的。
桑矾逸有些无奈地挠挠头,回答道:“回头我和尹教官说说。”
圣保罗医学院妇科诊室里,静谧的氛围如同轻柔的薄纱,笼罩着每一个角落。室长廖碧华女士正全神贯注地俯身在桌前,专注地忙碌着。她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不知何时已悄然滑至鼻梁中段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专注。钢笔尖在纸面轻快地沙沙游走,像是一位不知疲倦的舞者,在洁白的舞台上尽情演绎着优美的舞步。与此同时,腕表秒针以恒定的节奏跳动着,那滴答声与书写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叠成了双重轨迹,为这寂静的空间增添了一份别样的韵律。
她的左手指节处,有一道因长期握笔而留下的浅痕,这痕迹宛如岁月的烙印,无声地诉说着她多年来在医学领域辛勤耕耘的历程。白大褂领口别着的医师证,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光,那是她身份与责任的象征。突然,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手中的钢笔停顿下来,伸手推了推下滑的镜框,这一动作使得镜链发出一阵清脆的轻响。原来是某个数据需要再次确认,谨慎细致的她容不得丝毫马虎。确认无误后,钢笔又开始在纸上划出精准的医学符号,那些符号仿佛神秘的密码,组成了一道看似永不完结的方程式,等待着她去解开医学领域里一个又一个的谜题。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诊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张妍妍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使劲发牢骚:“哼。那个老吝啬鬼,医学院那边来了个女学生,就想着花钱搞门禁了了。医院水箱坏了大半年没人修,也不见他这么上心!”她的声音尖锐而急促,打破了诊室原本的宁静。
廖碧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与责备……到底上了年纪,可不喜欢这样成天到晚说三道四。她皱了皱眉头,语气严肃地说道:“行了行了。别成天到晚一张嘴像刀子似的,到处捅这个捅那个……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展厅里喧嚣鼎沸,混合着香槟、皮革与某种冰冷金属的气息。镁光灯像一群躁动不安的白雀,永无止境地炸亮、熄灭,再炸亮,将中央那辆流线型猩红超跑以及车旁的她,吞噬进一片令人眩晕的纯白。
十九岁的年纪,肌肤在强光下透出一种瓷器般的易碎感,却又奇异地糅合了某种近乎野性的生命力。那双眼睛,继承了来自丹麦的冰蓝,来自东方的墨黑瞳孔,边缘还晕着一点点说不清的、属于比利时的朦胧灰绿,看人时仿佛隔着一场弥散的大雾。三国血统在她脸上碰撞出惊心动魄的和谐,美得极具侵略性,又疏离得如同幻影。她微微侧身,倚着光滑如镜的车门,一件缀满细碎晶片的礼服沿着身体曲线苛刻地贴合,每一寸光都在勾勒令人窒息的轮廓。
人潮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相机快门声密集得让人心悸。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举着香槟杯试图靠近,笑容殷勤:“能否赏光共进晚餐?”
她唇角牵起一个弧度,标准,迷人,空无一物。目光轻巧地掠过他,像是掠过一件展品,未做丝毫停留。这种场合的搭讪,廉价得像展台上随意取用的糖果。
然而,某种冰冷的异样感,毫无征兆地刺入这片浮华的喧嚣。
展台侧后方,人群边缘,一个男人站在那里。
深色西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肩章线条硬朗。他身姿挺拔如松,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手里没有相机,没有酒杯,只是平静地看着。那目光沉静、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解剖般的审视,穿透晃眼的灯光与攒动的人头,精准无误地落在她身上。
不是欣赏,不是**。
是……确认。
她维持着完美的微笑,心脏却突兀地漏跳一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汽车引擎盖,试图压下那瞬间窜起的不安。是某个难缠的赞助商?还是……
男人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那样看着。直到她几乎要认为那是错觉时,他微微抬了下下巴,动作极小,方向明确地指向后台入口。随即,他转身离开,背影迅速被人潮吞没。
那一瞥留下的冷意,却像一枚冰针,扎进了浮华的泡沫里。
“喂。是我。帮忙转告尹教官一声……为了节省时间,这个我来搞定……”
车展终于在一种虚脱般的疲惫中落下帷幕。后台化妆间喧闹无比,模特们嬉笑着卸妆,交换着联系方式,抱怨着高跟鞋和苛刻的经纪人。空气里弥漫着卸妆油、发胶和廉价香水混合的浓烈气味。
她坐在角落的镜子前,一点点擦去脸上厚重的妆容。冰蓝与墨黑交织的眼瞳渐渐清晰褪去舞台式的光芒后,显出一种倦怠的空茫。镜子里映出身后杂乱的景象,挂满华丽服饰的移动衣架,随意丢弃的高跟鞋,还有堆着半空外卖盒的茶几。
“语墨!语墨!!”老板推开门进来,一脸惊慌不定:“你明天不用来了……回去备考吧”
陆语墨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我刚接到一通匿名电话,不知道是谁,要求解约。还付了一大笔违约金……他还威胁如果我敢继续留你。就让公司破产!哎呀。我怎么敢?你还是快走吧!”
国立塔兰高中垒球场的午后,阳光被搅碎在飞扬的尘土里,带着草叶和塑胶颗粒灼热的气息。尹柏萧的皮鞋踩在场地边缘的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他的视线被场地中央那个身影牢牢攫住……
那个女孩。叫汪冰莹。一身红白相间的队服,帽子压得有些低,但帽檐下露出的下颌线条干净利落,挥棒时咬紧的牙关透着一股专注的狠劲。投球机嗡鸣,白色的垒球炮弹般喷射而出,她扭身、转髋、挥臂——动作流畅得像一道撕裂空气的闪电。
“砰!”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爆响,几乎不像皮革与金属棒的撞击,而更像什么精密仪器发出的确认音。白球瞬间消失,下一刻已化为遥远天际的一个微小白点。
尹柏萧惊诧地眯起眼。这绝对是他见过最好的女击球手,军队里也有特种体能项目,但这一击……不同。不仅仅是力量,是那种绝对的、冷酷的、近乎机械的效率。没有丝毫多余动作,完美得像计算过无数次的弹道。
她收回球棒,微微喘息,抬手用袖子抹了下额角。注意到场边防护网外的陌生人,她转过头。帽檐下的眼睛清亮,瞳孔颜色很浅,像泡淡了的茶。脸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鼻尖沁着细汗,长相是毫无攻击性的清纯甜美,像一杯刚冲好的奶茶,热气腾腾,人畜无害。
可尹柏萧刚刚目睹了那石破天惊的一击。
女孩只是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又转回去,继续她的练习。砰!砰!砰!一声声巨响,节奏稳定得可怕,每一个球都飞向几乎完全相同的位置,分毫不差。
若有所思的尹柏萧离开场地时,后背还能感觉到那稳定击球声带来的细微震动。
校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时,这秃顶老男人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预算报表皱眉头。尹柏萧走进来,步伐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直接递上一份带有红印的批文。
“贵校的两个女生,汪冰莹和蔡楚潾,”尹柏萧的声音平直,没有寒暄,因为已经走访多位学生,他已经厌倦千篇一律的答应或拒绝的公式化程序。“被圣保罗医学院预科班提前预定。这是政府批文,请通知她们在GCE''A''Level考试后过去报道。”
校长愣住,眼镜滑到了鼻梁中段。他下意识接过批文,纸张挺括,右下角的红色印章不容置疑。他抬头,嘴巴微张,困惑几乎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
“汪……蔡……”他喃喃着这两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在光亮的桌面上敲了敲,试图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对应的脸孔。有点印象,似乎是两个很打眼的姑娘,但……是否弄错了?这两个女孩……她外表是长得挺漂亮,可是论智力嘛……”他斟酌用词,最后还是选了个自以为委婉的说法,“成绩一直不中不下,说是学渣也不为过。圣保罗医学院预科班?这怎么可能?能考上普通职校都不错了!”
然而尹柏萧的面部表情像是用尺子画出来的,没有丝毫松动。他看着校长,那种目光让校长觉得自己像一件被审视的物品。
“成绩好,”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砸得实实在在,“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他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你这是以全概偏。”
“以全概偏”四个字像四颗小钉子把校长钉在了他的高背椅上。尹柏萧没再多说一句,点了点头,利落地转身离开,留下校长一个人对着那份批文和满室荒唐感发呆。
门轻轻合上。
办公室里只剩下老式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校长呆坐了几分钟,脑子里一团乱麻。学渣?圣保罗医学院?以全概偏?尹柏萧那笃定的、甚至带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的表情,反复在他眼前闪现。
不对劲。
他猛地俯身,在办公桌右侧那排厚重的档案柜里翻找。手指划过一排排标签,终于停在“高三”区域,抽出了“F”和“C”开头的两个薄薄文件夹。
汪冰莹。蔡楚潾。
他把两份档案并排放在办公桌上,台灯的光线柔和地铺洒在纸面上。他先翻开的是汪冰莹的,直接跳到成绩单那几页。一眼扫过去,整齐的表格里,一长串数字跃入眼帘:
英语:c。国语:c。科学:c。物理:c。化学:c。生物:c。历史:c地理:c。政治经济学:c……一门不多,一门不少,全是c。精确得令人发指。
校长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手指有些发颤地翻开蔡楚潾的档案,直接找到成绩单。
英语:c。国语:c。科学:c。……一溜下来,一模一样,清一色的六十!
看吧,天下就有这么奇怪的事。一次考试巧合也就罢了,可这是从高一入学至今,每一次期中、期末,所有大大小小的考试!全是c!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猛地站起身,在档案柜里疯狂翻找,抱出一大摞过去的考试卷存档袋。灰尘被扬起,在灯光下纷飞。他找到最近一次期末考试的卷子,抽出数学卷。
汪冰莹的卷子:选择题错了两道,填空题错了一道,大题第一小问步骤分没拿全……总分合计,刚好c
蔡楚潾的卷子……他屏住呼吸,将两张卷子并排放在一起。
选择题,错的题号一模一样!填空题,错的是同一空!大题,甚至就连大题的解题步骤,省略的地方,书写的方式……他瞳孔骤然收缩,一把抓过放大镜,几乎是扑到卷面上。
笔迹!
under the glass, every stroke, every hook and flick, the pressure on the paper... it was identical. Not just similar, but a perfect, exact copy. The way the number"7"was written with that specific little dash across the stem, the loops of the"g"s, the slight tilt of the letters...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像是同一台机器打印出来的!
他再去翻找其他科目的试卷,语文、英语、物理……每一次考试!每一张卷子!无论题型如何,无论难度如何,最终分数永远是c!错题永远完全相同!笔迹永远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英语作文,那几篇简单得近乎幼稚、却刚好够及格的短文,连单词间的间隔、段落开头的缩进距离都毫厘不差!
“砰!”他失手打翻了桌上的墨水瓶,蓝色的墨水瞬间蔓延开来,污浊了试卷上那一个个精确得可怕的“60”和那两排完全一致的错误答案。但他根本顾不上,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冰冷的手死死攥着那两张几乎重叠在一起的试卷。
幻觉?恶作剧?还是……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巧合?精准控制分数?完美复制错误?甚至连笔迹都……
那专员(尹柏萧)知道吗?圣保罗医学院知道吗?政府批文……那冰冷的公章……
以全概偏……尹柏萧那句话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此刻听起来却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意。那不是在批评他,那更像是一句……提示?或者说,一个冰冷的陈述?
校长猛地跌坐回椅子,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衫后背。他盯着那一片狼藉中依然清晰可见的两个名字——汪冰莹、蔡楚潾。
她们到底是什么?那份被墨水染蓝的政府批文静静躺在桌角,红色的印章像一只窥探着的、猩红的眼睛。
窗外,隐约还能传来垒球场那边击球的爆响。
砰!
砰!
砰!
稳定,精准,冷酷,一遍又一遍,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