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的易感期有三天!这三天如同野兽一般的存在。
别说三天,就是三个小时,也已经到了何竟的承受极限。广袤无垠的沙漠、神秘无穷的夜空、贪婪长啸的野狼,都是这场单方面鞭挞的见证。
何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冰凉的脸被压在皮质座椅上,一抖一抖的,毫无血色的唇呼出一团团轻轻的白雾。
沙漠的夜晚异常寒冷,如他此刻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失温致死,或者流血过多而死,但是无论哪种死法,都不怎么体面。
江夺还在继续,猩红的双眼已经看不出眼白。他像不知疲倦的永动舂米机,哐哐哐地捣着何竟这个肉石臼,间或停下来舔上两口何腺体上渗出的腺液,喉咙发出“咕噜咕噜”如野兽般的喘息。
何竟从昏迷中再次醒来时,身上已经没了作恶的人,他尝试着想要坐起来,“唔”!身体已经痛到麻木,完全感知不到。
妈的!怕是脊椎断了。
他不是个怕疼的人,或者说,他像普通的alpha一样,痛觉神经不发达,这个属性有利也有弊。有利的是它能让alpha在战斗中不受伤痛的影响,血战到底。有弊的也是这个,血战到底,不知伤的轻重。
江夺此刻不知道去了哪里,留他一个在车里凉肉,也不怕他被西北的狼给掏了。
狼......狼!
何竟混沌的大脑突然想到,李仲辉说过,这里夜里有野狼,不要在外面单独过夜,这片半开放式的沙漠已经发生过多起狼群袭击人类事件。
像是故意回应他心中所想,“啊呜!”一声狼啸赫然响起!近在咫尺,如在耳边。
他提耳细听,呜呜的狼叫就在车外。伴随狼群低低咆哮,还有他听了半宿的男人喝斥喘息声。江夺在外面和狼群对峙!
意识到这一点,何竟顾不得满身的伤痛,挣扎着用往前面蠕动,艹,江夺这狗崽子干了半宿,居然还没把他手上的皮带给解了。
他记得副驾驶座位手套箱里有防狼喷雾和电棍。
“江……夺……”,实在是难以移动分毫,他顾不得不能发出声音吸引狼群的注意,用尽全身力气也只发出一句气音:“手套箱里有电棍,你…拿出来…”
可惜,他费劲说出来的一句话,被外面撕打低吼声盖过,没有引起江夺的注意。
或者引起了,但易感期的alpha听不懂。
何竟动弹不得,只能用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狼群似乎有四五匹,在车外的各个方位包抄,将他们围在中间。江夺应该是守在车门外,不时与蹿上前的狼扭打厮杀。初时江夺并没有发出多少声音,但越往后,他喘息越重,一声压抑的痛呼传来,像是被狼爪抓伤了手臂。
就在这时,碰的一声巨响,一颗狼头猛地撞在何竟脸旁的车窗上,
呲出的獠牙和粘稠的口水在玻璃上留下恶心的痕迹!
随即,硕大狼头被一个拳头砸了过来,碰的一声,狼头被砸进玻璃上,车身被砸的一阵晃动。
完蛋了!何竟无比后悔,怕是今晚有第三种死法了!
他不想死!更不想以这种被狼群分食的方式死!
“呃……啊!”何竟咬紧牙,用尽全身力气,像一只大号蚕茧一般往前挪、靠。
最后,他终于爬到车门位置,脸撑在前座靠背上嘴巴咬着皮套做支撑,身后的手在能触碰到的范围内疯狂地乱抓、乱按!
“咔哒!”
一声清晰的落锁声响起,他居然……阴差阳错地……解锁了车门。
车开出一条缝隙,车外人狼大战打得激烈,何竟再也支撑不住,牙一松,栽倒车厢里,他对着车门喘的厉害,“江夺…进来…开车……”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他脑中只剩一个念头:我要是能活下来……一定……弄死江夺……
…………
银市,某医院。
何竟是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的。
他眼珠子盯着一屋子的白大褂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有个人看到他睁开的眼,惊喜道:“老师,他醒了!”
话音刚落,刚才还在一旁讨论病情的医生一声哗啦一下子围了上来。
何竟大脑宕机了片刻,随即恢复运转清明起来,之前在沙漠发生的事情也全都想了起来。
盯着天花板,身体的每一处剧痛都在嘶吼着同一个名字--江夺!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从前是裹着蜜糖的旖旎心思,此刻只剩下刻骨的恨意。
江夺,咱们等着瞧。
他这边正满心想着如何弄死江夺,围着他的其中一个大夫推了推眼镜,问道:“感觉怎么样?”
何竟老实回答:“疼......”刚说出一个音节,便说不下去了,嗓子干涩沙哑得不像话,像个公鸭嗓含着一层砂纸磨出来似得。
“疼就对了!”眼睛大夫在病历本上写了一笔,对着一圈的其他大夫说:“这就是典型的AA标记后遗症。瞳孔扩大、心率过快、喉头血肿......还有嘴歪眼斜。这是腺体被排斥同性信息素的反应,身体机能受损,具体恢复时间,要看患者整个血液循环系统代谢能力......”
周围的学生统一掏出小本本,刷刷刷地把讲解要点记录下来。
感情,这是拿他做典型的AA标记案例,给学生们讲课来了!
何竟刷得老脸一红,也顾不得其他,鸭叫道:“大夫,你教学是不是需要睁得患者同意?!”
眼睛大夫推推眼镜,笑着说道:“自然自然,我姓邹,是你的主治医生。我这正要和你商量,请问你是否同意作为我们医院‘临床医学AA标记的数据跟踪‘这一课题的跟踪对象?当然,为保护患者**,我们会在相关文章中隐去你的真实姓名,后续的医疗费也会相应的做出减免......”
“我不同意!”何竟气乐了,他一个身价过亿的富二代,能为了点医疗费做试验品,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见他斩钉截铁地拒绝,邹大夫遗憾地叹息一声,不甘心地劝他,“你先别急着拒绝,全国AA标记实在罕见,目前的相关研究还是一片空白。如果你同意我继续跟进,说不定取得相关的科研成果,你和你的alpha伴侣以后也能少受些苦不是......”
“滚!”何竟恼羞成怒,脱口骂出。这他妈哪来的不长眼的医生,何竟居然将他送来这个医院。
想到这,他突然意识到从醒来就没见到过江夺,他扭头向两边去看,这间病房只有自己。
邹大夫还想再做做努力,毕竟这样的病例实在罕见,但看何竟脸色已经臭得不成样子,识相的闭了嘴,“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管床大夫回来给你涂药。”
说完,领着一屋子同样惋惜的实习生就要出去。
“等下!”
何竟将人喊住,还是咬牙问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个......alpha呢?”
说起这个,邹大夫眼前又是一亮,两步跨到他病床前,“那个患者已经被五院的抢走了。唉,我说,你要是同意,我让我们院长将他抢回来,你们一对小情侣一起在我们三院住院多好。你的alpha虽然病情更为稀少,但我们三院医疗资源不输五院,治疗腺体病变更突出,更有效。五院那真不拿alpha当人,腺液说抽就抽,只要你点个头,我立刻带人去抢人!”
......
何竟此刻竟然觉得有些迷糊,什么“三院”“五院”“抢人”的?他不是昏死过去,被江夺开车送来了医院吗?
正当他开口想问问究竟怎么回事时,病房门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
邹大夫见到来人,一脸扫兴,“黄警官来了。”说完,带着一屋子的实习生走了。
他是走了,何竟更懵了,怎么警察也来了?
“你好。”很标准的开场白,“我叫黄彪,银市刑侦科三大队队长,这是我同事,刘兴。”
“你好。”
好在,何竟的疑惑很快被解开。
“是这样。昨晚景区巡防派出所照例巡逻时,发现一群野狼围攻一辆车,迅速扑杀赶走野狼。当准备将你们带到临时安置点时,发现其中一个alpha正处在易感期,车上另一个alpha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于是立刻联系医院前往救治。”
黄彪说到这,锐利眼神扫了何竟一遍,继续说,“你当时情况十分危险,整个人被一层冰霜覆盖,巡查队中的队医立刻分辨出这是alpha腺体中毒,要对你进行简单救治。但你的同伴十分抗拒,袭击了巡查队的人。他们使用了麻醉枪将人放倒后,直接拉你们来到了三院。经过急诊和抢救,你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
昨晚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这样!何竟一阵脸红,他记得他最后可是裸着的。
这丢人可丢大发了!
同时也很感激巡防队的出现和救治,不然,他不是被-干-死,就是被狼吃了。
“江夺怎么样了?刚才他们说人去了另外一个医院。”听闻江夺被麻醉枪击中,不知情况如何。
“这就是我这次来找你的另一个目的。江夺这个人有很强烈的攻击性,五院收治这种信息素紊乱的患者很有经验。我不知道他们医院之间怎么沟通的,昨天直接半道将人截到了五院。”
“信息素紊乱?”何竟心里咯噔一下,他好像在什么医学期刊上见过这个名词。
“对。不发病时,腺体和信息素以及体内激素,都显示是omega。发病时,身体会在短时间内转换成alpha,比普通的alpha更具有攻击性和压迫性。”
原来如此!
信息素紊乱...精神病...
他没想到,江夺居然是个精神病!
这几个字像一根针,把他满腔的怒火“噗”一下刺穿了。这是目前一种无法彻底治愈的病变,患者最后的归宿要么就是腺体摘除,做一名无性别人士,要么被送进精神病院,日日与束缚带和精神药物为伴。
他眼前闪过江夺那张过分漂亮的脸,“...真是白瞎了。”他喃喃道。
“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心里的愤怒渐渐褪去,涌上来的是更复杂的东西。他在犹豫.......要不要在跟一个控制不了自己的病人计较?
黄彪看他面上犹豫,直接抛出了一个炸弹,“如果只是普通的信息素紊乱,还用不着我们刑侦科。现在,归我们接手,自然是刑事案件了。”
“刑事案件?!”
“是。我们通过查看行车记录仪,确定江夺对你的暴行属于强-暴,犯罪初始,嫌疑人有明显的民事行为能力。当然,这个还要经过鉴定,就算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也够对他进行管制、拘役的。”
何竟听完,傻了眼。如果认定为刑事案件,那江夺的大学生涯怕是要落下句号,挂着个案底,怕是以后处处碰壁。
“他、当时的最近的医疗点不足以支撑我们赶过去......”
黄警官闻言,看着病床上人,“我们后来在江夺随身的衣服口袋中翻出了抑制剂。”
何竟猛地睁开眼,抑制剂?也就是说,江夺当时易感期是可控的,他这么对待自己,完全就是故意的。
“你需要我怎么做?”
“我们准备提起侦查,近期需要你做些配合。还有,关于民事赔偿部分,如果你有诉求,现在可以安排律师整理资料了。”
何竟闭上了眼,眼前却是江夺被镣铐锁住的画面。“...操。”他低骂一声。他何竟要报复,有的是手段让那小子生不如死,何必借警察这把刀,给他打个“强-奸犯”的烙印,毁了他一辈子?
一种连他自己都匪夷所思的念头冒了出来,他竟然在心疼那个差点弄死他的疯子!
黄警官和刘兴对视一样,后者递上来一张名片和一个手机放到床头桌子上,“这是我的名片,等何先生身体好些我再来做些笔录。有问题随时联系。”
说完带着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