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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的阳光刚漫过客厅地板,张相泽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他攥着手机快步走到阳台,指尖按在静音键上,生怕吵醒卧室里的人。
「刘队?」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不自觉飘向卧室门,「临时调班?下午飞京市的航线……好,我马上过去,资料都带了,没问题。」挂了电话,张相泽捏了捏眉心,心里满是可惜——昨天晚上他还对着电脑核对意定监护的资料到半夜,律师朋友帮忙修改的《意定监护协议》草稿就放在公文包最外层,还有两人的身份证复印件,边角都被他仔细压平了,就等着今天下午带沈望溪去公证处。
他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沈望溪侧躺着,额前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眼睛,呼吸均匀,显然还没醒。昨天沈望溪上夜班,忙到凌晨才回来,张相泽知道他累,伸手帮他把踢到腰际的被子拉上来,指尖碰到沈望溪温热的肩膀时,忍不住顿了顿。
「本来想叫醒你的,」他对着沈望溪的睡颜轻声说,吻了吻他的额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温柔,「可看你睡得这么香……」话没说完,他又怕自己再待下去会舍不得走,转身进了厨房。
冰箱门上还贴着上周沈望溪写的「记得买鸡蛋」的便签,张相泽从抽屉里翻出一张新的便利贴,笔是沈望溪常用的黑色水笔,他握着笔想了想,先写「望溪」两个字,笔锋比平时轻了点,怕太潦草沈望溪看不清。
「临时接到任务,下午飞京市,晚上就回来。」写完这句,他抬头看了眼卧室方向,又接着写:「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叫醒——昨天跟李律师核对完意定监护的资料,本来今天上午想带你去公证处的,手续都问清楚了,只要咱们俩签字确认就行,现在看来得等明天了。」他顿了顿,笔尖在纸上顿出个小墨点,又补充道:「你别担心,我都查好了,意定监护就是以后不管出什么事,我都能替你做决定,就像咱们平时互相照顾那样,只是多了个法律上的准信儿。」
后面的话他写得更软:「记得吃早餐,冰箱里有我昨晚包的白菜猪肉馅饺子,水开了下锅,浮起来再煮两分钟就行,别煮太久。纪念日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等晚上给你。爱你,晚上见。」
写完,他把便签贴在冰箱最显眼的位置,又打开冰箱看了眼饺子,确认放在最上层方便拿,才拎着公文包出门,关门时特意轻手轻脚,生怕动静大了吵醒沈望溪。
沈望溪是被阳光晒醒的,睁开眼时卧室里已经亮堂堂的。他伸了个懒腰,手摸到旁边的床位,心里顿时空了一下——昨天晚上他还跟张相泽说今天要早点起,结果还是睡过了头。
他揉着眼睛走出卧室,客厅里没人,只有玄关处还留着张相泽的拖鞋。心里正纳闷,就看见冰箱门上贴着张便签。那是他熟悉的字迹,潦草却有力。他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便签纸的边缘,像是怕碰坏了什么。
第一遍读的时候,他还没太反应过来,直到看到「意定监护」那几个字,脚步突然顿住。他盯着那句「本来今天上午想带你去公证处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又把便签读了第二遍,第三遍,每读一遍,心里就暖一分。
「原来你也在准备这个……」他小声嘀咕,手摸进口袋里,指尖碰到一个硬硬的小盒子——那是他上周偷偷去设计师工作室时,临时放进去的戒指盒雏形。他本来还在紧张,怕求婚的时候张相泽会意外,现在看来,他们俩居然这么默契,一个准备意定监护,一个策划求婚,连纪念日的惊喜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沈望溪把便签小心翼翼揭下来,走到书房里,打开那个木盒。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五年来他和张相泽写给对方的所有纸条,最上面是上个月张相泽塞进他大衣口袋的「牛奶买好了,记得喝」,最下面压着大学时那张「明天图书馆见?」的便利贴。他把新的便签放在最上面,轻轻盖好盒子,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
厨房里传来水壶烧开的声音,沈望溪才想起要吃早餐。他打开冰箱,看到那盘白菜猪肉馅饺子,是张相泽昨晚包的,边包边跟他说「明天早上你起来煮,我调的馅多放了点香油,你肯定喜欢」。他按照便签上说的,把水烧开,把饺子一个个放进锅里,看着饺子在水里浮起来,想起以前张相泽煮饺子的时候,总会多给他盛两个,说「你上班累,多吃点」。
吃完饺子,沈望溪去衣柜里找衣服。他翻出那件白衬衫,是张相泽最喜欢看他穿的,上次他穿这件衬衫去接张相泽下班,张相泽还说「我们望溪穿白衬衫真好看」。他把衬衫铺在熨衣板上,一点点熨平褶皱,连领口的小纽扣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生怕有一点不整齐。
十点整,沈望溪准时到了设计师工作室。助理笑着迎上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沈先生,您来了,戒指已经准备好了,您看看合不合心意。」
沈望溪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他接过盒子,慢慢打开。里面放着一对铂金戒指,设计很简约,没有多余的装饰。助理把其中一只戒指拿出来,指了指内圈:「沈先生,您要求的名字缩写,S.W.X 刻在 Z.X.Z 那只的内圈,刚好对着无名指第二关节,就是脉搏跳得最清楚的地方。」
沈望溪拿起那只戒指,轻轻贴在自己的手上,能感觉到内圈的刻痕,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样他戴的时候,每次摸到自己的脉搏,就能摸到我的名字了?」他抬头问助理,声音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激动。
「对呀,」助理笑着点头,「把对方的名字戴在脉搏跳动的地方,就像把人揣在心上,特别浪漫。」
沈望溪的脸微微发热,他把戒指放回盒子里,付了尾款,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进口袋,好像那不是戒指,而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从工作室出来,沈望溪开车去了那家天台餐厅。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的地方,上次来的时候,张相泽还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慌慌张张地跟他道歉,逗得他笑了半天。
餐厅经理早就等着他了,笑着迎上来:「沈先生,您订的位置已经留好了,我带您去看看。」
沈望溪跟着经理走到天台角落的位置,这里能俯瞰整个城市。他拉开椅子坐下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问经理:「乐队四点会到吗?我跟他们说要奏《爱情讯息》,那是我们最喜欢的曲子。」
「您放心,」经理点头,「乐队四点准时到,已经确认过曲目了。您选的赤霞珠也已经冰上了,等晚上夕阳出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开瓶。」
沈望溪站起来,走到栏杆边,看了看夕阳的方向。现在才十二点多,夕阳还没出来,但他已经开始想象晚上的场景了——张相泽坐在对面,乐队奏着《爱情讯息》,他拿出戒指盒,单膝跪地,问张相泽愿不愿意跟他去挪市领证,以后一辈子在一起。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经理说,「桌子上的玫瑰换成白玫瑰吧,他喜欢白玫瑰,说看着干净。」
「没问题,」经理立刻让人去换,「沈先生,您还有什么要确认的吗?」
沈望溪又检查了一遍餐具的位置,确认椅子刚好对着夕阳,又问了服务生上菜的时间,怕耽误了求婚的节奏。
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手心都有点出汗,不是紧张,是太期待了——他想快点等到晚上,想看到张相泽看到戒指时的表情,想跟张相泽说,他们不仅要有意定监护,还要有一张结婚证,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没什么了,」沈望溪最后看了眼那个位置,嘴角扬着笑,「这样就很完美了。」他知道,晚上张相泽来的时候,一定会喜欢这里,就像他一定会喜欢那对戒指一样,就像他们五年来的每一天,都喜欢着彼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