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忧并不满意他的回答,他只是不想伤害她,不想后悔。
重新喜欢?她喜欢的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她接受不了,或许是她操之过急,在逼自己也在逼迫他。
叶无忧看着小道士那边,开口说:“兔子烤好了,走吧。”
贺惜尧看着率先离开的叶无忧,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反复想着,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她似乎,并不开心。
他们走了一天没看到村庄和镇子,只得继续露宿荒郊野岭。
黑夜里,生着火堆。贺惜尧的视力和听力变得极好。这是他最先的发现。
贺一凡说过他的厨艺很好,他们认识的时候都是他做饭给无忧姐姐。
不能入眠的贺惜尧看着天上的星星,却听到一旁有了动静。叶无忧起身走开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回来,贺惜尧有些担心,起身往那边走。
叶无忧正在湖边坐着,看着湖中的月亮,喝着酒。
酒味淡淡的,泛着槐花香气,很是诱人。
“既然来了,坐下吧。”
叶无忧知道是贺惜尧来了,就站在她的身后。
“喝吗?”
叶无忧举着酒,看着他。
贺惜尧拿过来喝了一口,很好喝,带着槐花味道,有点酒气,入喉却是有一点甜。
叶无忧从腰间又取出一个葫芦,小小的,很精致,是真的葫芦做成的酒壶。
打开壶塞,清雅的荷花味儿钻了出来,比起槐花味的浓重,它显得沁人心脾的淡雅。
他们不约而同的都喝了一口,并排而坐,望着同一湖月光。喝着不同花味的酒,贺惜尧莫名的泛起幸福与快乐的滋味。
他刚觉轻飘飘的,仿佛飞了起来。事实上,他的确站了起来,随着感觉飞到湖水之上。
他任性而为,轻点湖水,纵身飞舞。像一个调皮的孩子,玩性大发,看到湖中一条鱼,倒挂着捞出来。一个飞身来到叶无忧跟前,讨赏般的炫耀着:“无忧,请你吃鱼!”
“切!哪有请人吃生鱼的?”
叶无忧懒得搭理,独酌着酒,谁爱闹谁闹,她可没空陪着。
“我来!”
贺惜尧拍着胸脯,月光下的他还是那般好看,发着光的少年,怎能不迷人呢。
贺惜尧走过来,一手抓着鱼鳃,不至于令鱼跑掉,一手伸出来想去拿叶无忧鞋筒里的匕首。
他弯着腰,低着头,呼出的气喷在她的脸上,痒痒的,麻麻的。
许是喝多了,他本就不胜酒力,沾点就醉。一刹那,头晕目眩,一头栽进了她的怀里。
“喂!说好的请我吃鱼呢?”
叶无忧无奈至极,却任由贺惜尧枕着她,在她的腿上睡去。
她摸着他的头,他的脸,他的唇,轻轻地低下头吻了上去,像蜻蜓点水般轻柔无声。
她喜欢这样任她摆布的贺惜尧,不会认不得她而刻意拉开距离,不会让她觉得他是陌生的另一个人。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脸颊上,又放在手里捏来揉去。
月光下的他们如同一对鸳鸯,幻化出了人形,在湖边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贺惜尧有些飘忽,感觉有人拉着他的手,摸上了软软的,凉凉的东西。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他们谁也没有打破平静,看着对方,没有表情。
叶无忧的眼神如泛着涟漪的湖水,一点一点的靠近,碰上了他的鼻尖,碰上了他的……唇。
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呆若木鸡。唇上有薄如蝉翼的触感,麻麻酥酥的,牵动着心跟着跳动,一下快过一下,仿佛要跳出来一般,让人想要逃离,好抚慰不听使唤的心。
但他有难以割舍这份柔软与甜蜜,干脆一个张嘴将那份柔软覆了上去,反客为主的含在嘴里,吮吸着,啃食着。
甜蜜的汁水充满口腔,他第一知道原来亲吻如含糖蜜,甜甜的,一点都不腻。
“还请我吃鱼吗?”
深深地吻结束了,他们忘情的相拥在一起。贺惜尧突然喜欢这样的悸动,哪怕心会跳出来,他也愿意。
那条鱼还在岸边不死心的跳着,蹦跶着要落入湖中。
“嗯。”
贺惜尧莞尔一笑,眼睛像闪烁的星星,看着她,而后抽出匕首去湖边杀鱼。
他手上熟练的杀鱼功夫,震惊到了他。他不记得任何事,却在做的那一刻,没有任何犹豫的仿佛做过许多次了。
但他并不在乎这些,反而依旧沉浸在相拥亲吻的喜悦中不能自拔。
他非常缺人,他们曾经就是一对爱人。他心中莫名的欢喜与甜蜜是骗不了人的。
贺惜尧处理好鱼,又在岸边的树上看到果子,一并摘了很多。一部分塞进鱼肚,又拿出几颗放进叶无忧手里。
“刚刚摘的,很甜,你……尝尝。”
贺惜尧满心欢喜的送出果子,期待的眼神看着叶无忧,渴求她的喜欢。
叶无忧尝了一口,笑着说:“很甜。”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烤鱼方法,尽管贺惜尧说着忘记了一切,他依旧会凭着本能做熟悉的事情。
烤鱼的香味很快唤醒了两个吃货,他们也是凭着本能嗅着,然后在香味的诱惑下彻底清醒。
没办法,看着烤鱼被小道士和贺一凡四分五裂的样子,他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起身又去捉鱼了。
酒足饭饱,那两人继续回笼觉。贺惜尧走到叶无忧旁边坐下,拉着她的手,没有拒绝,又将她抱在怀里,她没有抗拒。
就这样,他们依偎着,睡着了。
清晨醒来的贺一凡和小道士像观赏猴子似的看着相拥而眠的贺惜尧和叶无忧。
“云实哥哥,阿尧哥哥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贺一凡很开心,阿尧哥哥和无忧姐姐又在一起了,那么阿尧哥哥很可能恢复了记忆,连带着他也记起来了。
小道士并不确定,所以没说什么。
他们俩闹出的动静,让熟睡的两人醒了过来。
“阿尧哥哥,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贺一凡见到贺惜尧睁开了眼,迫不及待问着心中所盼。
贺惜尧看到叶无忧也醒了,将她扶了起来,手依旧拉着不放。
“没有。但是我喜欢无忧。”
贺惜尧看着叶无忧,笃定的说着。
“得,早饭都吃饱了。”
小道士哀叹一声,转身往马车走。贺一凡追了过去,下边追一边喊:“云实,你偷吃啥了?”
贺惜尧和叶无忧相视一笑,他们也一同走去马车。
如今赶车的人变成了贺惜尧和叶无忧,看了一会儿叶无忧赶车的样子,贺惜尧主动揽起了这活儿,有样学样做的很好。
贺惜尧往叶无忧那边靠了靠,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赶着马车。
自从昨天夜里的吻后,贺惜尧主动了很多。没有以前的顾虑重重,会毫不犹豫的实施心中所想。这是与失忆前的贺惜尧不同的地方,她想,如果他恢复了记忆,还会是那个习惯把喜欢和心事都放在心里,瞻前顾后的那个少年吗?
“无忧,我们这是去哪儿?”
“华光县。”
“为什么去那里?”
奔波了几日,尽管去哪儿都无所谓,可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贺惜尧安耐不住终是问出了口。
“那里呀,那里我有一个家,想带你去看看。”
许多年前,她在那里买了一盒小宅院,虽说并不大,好在位置很好。地处繁华,想出去逛逛,一出门就什么都有。
她常年一个人,虽说我喜欢与人打交道,但也不是喜静的人。她喜欢看人来人往的热闹,喜欢穿梭在人群里,哪怕没有人在找她,在等她。她就是喜欢,如此她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她有许多擦肩而过的人,与她差点相识,却匆匆而过,那是他们的损失。而于她而言,擦肩而过的交情已经够了,她已然拥有了想要的热热闹闹。
华光县距离京城算是很近了,原本他们也是要北上的。不如去那里静养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我就说今天怎么一起来头顶就有雀儿叽叽喳喳的,原来是有喜事儿!”
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我提大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哥,这马车可值不少银子呢!看来是头肥羊!”
一个小弟跑过来,打量着马车,欣喜的向他的老大汇报。
“去去去!马车有什么稀罕,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大汉嘿嘿直笑,越笑越猥琐,叶无忧都能听到他咽口水的恶心样子。
“小公子长得好俊啊,给我们做压寨夫人吧,哈哈哈哈!”
叶无忧两眼上翻,口味真重!
还没等她发火,贺惜尧已经一脚踹过去,纵身一跃,噼里啪啦一顿胖揍。
这贺惜尧失忆了,做事倒是不瞻前顾后了,就连打人动粗也干脆利索。再看那几个打劫的老粗,一个个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哭爹喊娘,好不痛苦…
“你们是什么人?”
贺惜尧一脚踩着大汉的胸膛,一边逼问。
“我们……我们是这山上的土匪,平时也就拦路抢劫,混口饭吃。”
“哪座山?就你们几个人吗?”
“是是是,就我们几个。没……没别人。”
大汉吞吞吐吐,看似老老实实,祈求宽大处理的样子。
“带我们去你们的住处。”
“为……什么?”
贺惜尧一个横踢,那大汉被踢出老远,一口血吐了出来,像是肋骨断了。
另一个山贼连滚带爬的过来了,抱着贺惜尧的大腿说道:“我带路,我带路。”
贺惜尧将其余几人绑在树上,跟着那个带路的山贼进了山,一路兜兜转转,终是在一处隐蔽之地看到了一所寨子。
寨子极为干净,不像是那几个粗汉待着的地方。
里面安静的很,仿佛真的没人。
“我只问一遍,还有没有人?”
这话贺惜尧不是在问里面的人,而是对着带路的山贼问的。
山贼看着少年清秀的脸庞,怎么也想不到他功夫了得,竟然将他的老大一脚踹出内伤。心有余悸,连连说道:“有……有。”
“你进去,把所有人带出来,所有的。”
贺惜尧的表情极为平静,语气却不容置疑,略带威胁。
小山贼害怕的点头哈腰,贼眉鼠眼的看了他一眼,就进了一处房间。
里面一下子哭喊起来,听着求饶声该是女人和孩子的声音。
他们被小山贼连拖带拽的弄了出来,只见五六个女人带着三四个孩子,求饶着,挣扎着,却不敢有任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