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出事了,还闹到了官府,什么样的事是需要他和金老板去衙门的呢?
贺惜尧虽心有疑惑,但他坦荡,并不会为了钱偷鸡摸狗,他的命不会折在这上面。
来不及细想,他去找了师父,他门路多,背篓里的几只兔子还需要他帮忙脱手。他从金老板房间出来直奔厨房,现下他老人家肯定在里面忙活呢。
“又出去打猎了了?让我看看今天打了什么好东西。”
白师父一直帮他出售猎物,至于药材经他介绍直接被德善堂收购,都是可以卖到好价钱的。
“打了两只山鸡,金老板要了。还有五只活的兔子和一只死了的兔子。”
贺惜尧如实回答,从来不欺瞒。
“呦!今儿收获不小!”
白师父乐呵呵的笑着,走过去眼看兔子。贺惜尧马上放下背篓,几只肥硕的兔子出现在眼前。
“捅了几个窝?”
白师父看着有的白如雪,有灰白的,可能不止一窝。
“就一窝。”
贺惜尧知道师父为什么如此问,它们的确不像一窝的兔子,如果是一窝,更像是鸠占鹊巢的主们。
“都不是小兔子,没必要养着了。这毛难得的好,一会儿你把它们都脱了皮,趁着鲜亮拿到盛衣坊,一准给你个好价。”
“松子,你在门口架起炭火,先烤上两只兔子!”
白师父吩咐着,他有自己的考量。楼下现在最是热闹,现下过了年,冷还是冷的。兔子肉架起来看着热闹,招揽食客再合适不过,楼里的食客怕是也要馋了。
他目测着这六只兔子,今晚可卖上一半,另一半估摸着明天也会好处理的。
“得嘞!”
松子得了师令,马上行动起来了。
“你还愣着干啥?快去杀兔脱皮,那个死了的先烤上,快去!”
白师父看着呆愣的徒弟杵在那儿,一个横脚踢把贺惜尧神游太虚的魂儿召了回来。
贺惜尧简直不敢相信,他今天出门前没求神拜佛呀,怎滴运气好的没边了?打猎出奇的顺利不说,回来了就脱手卖了好价。
莫不是一场梦,他还没醒?他抽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声霎是响亮。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啊!打疼了他,五指印清晰可见。也打蒙了其他人,大家刷的看过来,不明所以。
白师父更是蒙的不知所措,结结巴巴的问:“咋,咋了,这是?不会招了啥脏东西了吧?”
这下他不止梦醒了,还精神了,慌忙抱起背篓逃离,一边走一边说:“我这就去收拾。”
徒留这一帮人在原地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
贺惜尧紧赶慢赶,把脱了皮的兔毛送到了盛衣堂。他与那盛老板也是熟识的,毕竟有时候打来的野味会像今天一样留在醉香楼,皮毛就送到盛衣坊。
“这兔毛油亮的很,真是上品啊!”盛老板爱不释手,不停的抚摸着皮毛。然后从柜台拿了五两银子,说:“你这几件送的及时,如若开春送来,可给不了这价了。”
“谢谢盛老板!”
贺惜尧也不计较他说的真话假话,收了银子就离开了。
他在心里盘算着,加上这五两银子不止凑足了之前的二百两,还多出许多。再加上金老板的五百两,他现下已经有了七百多两!
“等等,还有兔子肉的钱,估摸着明天也会到账。”
距离一万两还有九千三百两不到!他的心美滋滋的,比吃了蜜糖还甜!
还没进院就看到一道黑影窜墙而过,正巧落在他正开门的墙外。未做停留,黑影朝更黑的夜色里,不见了踪影。
“不会是遇了贼了!”
他心上一热,想到了房间里的银子,可不能丢了,那是他的命啊!
他不等思索,不管不顾飞跑到房间,从一堆杂物衣服深处掏出钱匣子,小心翼翼的打开,慌乱的心算是定下了。
一分未丢。看来那人不是来偷钱的,不,谁会来下人房间偷钱呢?难道是金老板?
他马上收拾好东西,打算去告知金老板,这么好的老板可不能遭了殃!
贺惜尧这次没有敲门,直接推开,又和金老板四目相对。这次不是尴尬了,而是慌乱中口不择言,说不清楚了!
他猛的又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脱口而出:“金老板,我看到有黑衣人从后门墙上翻过,逃走了!”
金老板被突然自己打自己的伙计整蒙了,一时没缓过劲儿。不过,老板就是老板,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的,很快收过心神,如往常一般,笑呵呵的说:“知道了,下去吧。”
贺惜尧没想到金老板的反应如此气定神闲,果然!当老板的应当都不差钱,就算可能被偷了钱财,也这般~丢的起!没法比呀。
贺惜尧讪讪离开,一天里所有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他就像放下了千金大石般卸了力,虚脱无力感马上袭来,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好不容易走到了厨房,拿了两颗馒头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放空身心,一个馒头没吃进去就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他躺在堆积如山的黄金里,梦外他笑出了声,可梦就是梦,它甜的没有叫醒梦里的人。
第二天他一大早去了金老板房间,金老板早已等候在那儿。
桌子上依旧是沏好的茶,热气从茶杯里徐徐向上,飘到半空就消失了。旁边是一张银票,他估摸着就是那五百两,还有一个十两的银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清冷的银光。
“缸子来了。”
时间久了,尤其那五百两的诱惑,他现在看金老板越看越像弥勒佛,总是笑呵呵的要给他塞钱。
“这五百两你收着,这十两是昨天收了你的兔子的钱。”
“太多了。”
贺惜尧说的是兔子的钱,怎么算这脱了皮的兔子也不值这么多。如果真的值这么多,哪里轮得到他去打,大家伙都去打了。
“昨天你的六只兔子,卖了四只,今儿估计最后两只也留不下了。烤兔肉昨儿招了不少食客,单兔子肉就卖了四十两,给你十两不算多。”
金老板虽是这么说,他也知道这兔子拿到哪里都卖不到这个价,是他占了大便宜了。
不管是恩赐还是别的什么,他还能说什么客套话呢,说什么仿佛都是虚的。他走上前将银子和银票收到怀里,对着金老板深深作揖,这是他唯一表达尊敬又不唐突的方式了。
“我们走吧。”
金老板将手里的茶喝个干净,起身往外走。贺惜尧捂了捂胸前的财务,麻溜的跟在金老板的身后。
他们要一起去衙门,至于究竟有何事,他还没有时间去打听。既然有金老板在,他还是心安的,毕竟传召他们两个一起,他就是那个不起眼儿的小喽啰。想到这里,他对此去衙门一事还是没多大的担惊受怕的,反而像是跟随金老板出行一般随意。
到了衙门口,金老板与衙役说了什么,然后两人跟随衙役进了大堂。
县老爷并没有高坐衙前,而是在堂下来回踱步,很是急躁。宽大的官服在他疾步行走时如同开了两个小扇,呼扇呼扇兜着风。
“明大人,小人来迟了。”
金老板大步走向前,作揖道歉,形式连贯,动作娴熟,不卑不亢。
“金老弟无需多礼。”
听到来人的声音,明大人大步流星的相迎,很是礼遇。
这一幕倒是让贺惜尧搞不懂了。既然来了衙门定是有事,何况直接进了升堂的大堂,并非府院,定然不是私事。
“今日请金老弟前来,是要询问昨日林府的事。事无巨细,还请金老弟详细道来。”
明大人语气焦急而客气,不像问责。
“明大人请放心,金某定然知无不言,绝无欺瞒。”
金老板表明态度,明大人明显放心不少。金老板没有直接回忆昨天的事情,而是提出疑问。
“不知林府发生何事?怎滴会和昨日宴席有关系?”
明大人面露悲怆,眼中隐隐闪着泪花。
“不瞒金老弟,昨日夜里林府一家出了下人全家被灭,且一刀毙命。说来奇怪,所有下人都相安无事,只是你晕了,唯独林管家吊死在林家祠堂,更骇人的是他,他……”
明大人在最后吞吞吐吐,吊死了大家的胃口,一刀毙命,吊死,虽说死的凄惨,却不至于恐怖。这一拖沓倒有点卖关子了。
他们谁也没有抢明大人的话,毕竟他们不是断案的高手,更不想与此沾边儿,索性老老实实听着吧。
“他□□,吊死在林家祠堂!”
贺惜尧倒吸一口凉气,大脑登时发麻,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最后听的脊背发凉。
他的反应过于真实,一般人听到此处都大差不差是这样的。只是看到明大人瞧着金老板的眼神有些不一般了。
“金老弟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倒像是早已知晓?”
明大人警惕的提出疑问。
金老板并没有着急回答,继续问着明大人:“林管家与林府什么关系?”
贺惜尧这才有点疑惑,林老爷姓林,林管家也姓林,说起来可能会有关系也可能毫无关系,只是凑巧。但被金老板提出来,那肯定有问题了。
别看金老板身体肥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他可精着呢,一点也不会因为这身肉就忽略了他的才智。
有一说一,所谓无商不奸,奸字虽不好听,却足以说明商人的智慧与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