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仁夏憑藉著自己對人心拙劣的判斷,眼珠子一轉,隨即“昏倒在地”。
别墅的大门没锁,太悟推开门走了进去。客厅里静悄悄的,白仁夏还躺在地上,脸色比昨天更苍白了,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太悟赶紧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白仁夏扶到沙发上。找来一杯水,慢慢喂到他嘴里。白仁夏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太悟,他愣住了,眼神里满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路过,顺便看看你死了没有。” 太悟嘴硬地说,可眼神里的担忧却藏不住。
白仁夏笑了笑,想坐起来,可刚一动,就又一阵“头晕”,只好又靠回沙发上:“老毛病了,过会儿就好。可能是昨天打拳太累了。”
太悟皱眉:“老毛病?”
白仁夏点点头,避开太悟的目光:“嗯,时不时就会头晕,习惯了。” 他倒是没说谎,这是小时候被哥哥们推下楼梯留下的后遗症,每次情绪激动或者太累,就会发作。
太悟没再追问,只是说:“以后别再这么拼命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太悟。” 白仁夏叫住他,声音有些低,“谢谢你。”
太悟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摆了摆手,径直走出了别墅。
看着太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白仁夏的心里很是得意。因为他听到了:
【喵指导:检测到韩太悟情绪波动,好感度 3(当前-12)!宿主的苦肉计初见成效哦~】
接下来的日子,太悟和白仁夏在学校里井水不犯河水。白仁夏不再找太悟的麻烦,只是偶尔会在课堂上,偷偷地看太悟几眼。太悟则依旧独来独往,上课,下课,吃饭,像一个孤独的影子,沉默地穿梭在校园里。
可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天下午,太悟放学回家,路过一条狭窄的小巷时,被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拦住了。为首的是个染着黄毛的家伙,嘴里叼着烟,吊儿郎当地说:“小子,听说你挺能打的啊?敢惹白仁夏,胆子不小啊。”
太悟知道,这些人肯定是白仁夏的仇家,找不到白仁夏,就把气撒在了自己身上。他冷冷地说:“让开。”
“让开?没那么容易!” 黄毛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几个青年一拥而上。太悟也不慌,沉着应对。他的打法还是那么不要命,不管对方怎么打他,他只管往前冲,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向对方。很快,那几个青年就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黄毛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跑了。
太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要走,就看到白仁夏站在巷口,正看着他。夕阳的余晖洒在白仁夏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那张清俊的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你怎么来了?” 太悟问,声音有些沙哑。
“我看到他们跟着你,就过来看看。” 白仁夏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脸上的伤,眉头皱了皱,“你没事吧?”
“没事。” 太悟淡淡地说。
“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连累你了。” 白仁夏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愧疚。
太悟摇摇头:“不关你的事。”
“怎么能不关我的事呢?” 白仁夏说,“要不,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赔罪了。”
太悟想拒绝,可看着白仁夏那双真诚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点了点头。
巷口的小炒店挂着盏昏黄的灯泡,塑料布搭的棚子被晚风掀得哗哗响。白仁夏推开门时,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几只麻雀。店里只有两张油腻的木桌,墙角的电扇转得有气无力,扇叶上积着层厚厚的灰,吹出来的风都带着股油烟味。
韩太悟选了靠里的位置坐下,塑料凳腿在水泥地上蹭出刺耳的声。他看着白仁夏熟稔地跟老板点单——辣炒年糕、部队锅、炸紫菜卷,全是韩太悟只在首尔街头见过的吃食。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看见白仁夏时眼睛亮了亮,嘴上说着“仁夏少爷今天怎么屈尊来这儿”,手底下却麻利地开火倒油,显然白仁夏是这里的常客。
“你经常来?”韩太悟盯着桌上斑驳的油渍,那里还留着前客人没擦净的酱油印。
“偶尔。”白仁夏用纸巾反复擦着桌面,像是在跟什么脏东西较劲,“强仁珠他们总爱去那些铺着白桌布的地方,我嫌闷。”他说这话时,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跳了跳,语气里的嫌弃倒有几分真。
韩太悟没接话。他想起昨天在别墅客厅,白仁夏躺在地上时苍白的脸,想起他说“老毛病了”时避开的眼神,又想起刚才巷口那些小混混——他们看白仁夏的眼神,与其说是仇家,不如说是被指使来的马仔。
【喵指导:检测到韩太悟情绪波动,好感度 3(当前-9)!宿主的苦肉计初见成效哦~】
白仁夏捏着纸巾的手紧了紧,心里有点发虚。那些混混确实是他找的,花了五百块请村口的闲散青年演场戏,原想让韩太悟吃点苦头,自己再“英雄救美”般登场,没想到韩太悟一个人就把他们揍得满地爬。这让他准备好的台词全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干巴巴地看着老板端上来的部队锅在电磁炉上咕嘟冒泡。
红色的汤底翻滚着,芝士片慢慢融化,裹住了香肠和年糕,香气混着热气扑在两人脸上。白仁夏率先夹起块年糕,递到韩太悟碗里,动作有点僵硬,像在完成什么任务。“尝尝,这家的辣酱是老板自己熬的。”
韩太悟看着碗里油光锃亮的年糕,没动筷子。他的破球鞋在桌下蹭着水泥地,鞋底的胶垫又裂开了点,露出里面泛黄的布料。“你没必要这样。”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那些人是你找来的吧。”
白仁夏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大半。他没想到韩太悟这么快就识破了,喉咙发紧,想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尾的泪痣像是沉了下去,连带着那双漂亮的单眼皮都耷拉下来,透着点被戳穿的狼狈。
【警告!韩太悟好感度-5(当前-14)!宿主搞砸啦!】
“我……”白仁夏张了张嘴,看见韩太悟那双清明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算计都像锅里的浮沫,廉价又可笑。他放下筷子,指尖在桌沿抠了抠,那里的木纹被指甲划出浅痕,“是。我想请你吃饭,又怕你不来。”
这话半真半假。怕被拒绝是真的,用这种蠢办法是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别的招——他总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生活。他一个人习惯了,他学来的“结交”手段,除了用钱砸,就是用计骗。
韩太悟沉默了。他想起自己生父在世时,每次想讨好母亲,都会买些过期的糕点,嘴上说着“厂里发的福利”,其实母亲早就从邻居那里知道,是他在菜市场捡的临期品。笨拙的好意,总比精致的恶意让人难拒绝。
他夹起那块年糕塞进嘴里,辣酱的辛辣混着芝士的甜腻在舌尖炸开,烫得他舌尖发麻。“味道还行。”他含糊地说,没看白仁夏。
白仁夏的眼睛亮了亮,像被点燃的星火。他连忙往韩太悟碗里夹了块炸紫菜卷,外皮酥脆,里面裹着的米饭还带着热乎气:“这个也好吃,刚出锅的。”
【叮!韩太悟好感度 2(当前--12)!看来真诚比算计管用哦宿主~】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闷头吃着锅里的东西。部队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像是在替他们填补沉默的缝隙。白仁夏偶尔抬头,会看见韩太悟用筷子把年糕上的芝士捋下来,动作认真得有点可爱;韩太悟也会瞥见白仁夏不吃青椒,把自己碗里的青椒悄悄拨到桌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吃到一半,韩太悟的目光落在白仁夏的手腕上。那里有道浅浅的疤痕,像条褪色的红线,藏在黑色衬衫的袖口下。“这是怎么弄的?”他随口问。
白仁夏的手猛地缩了回去,袖口滑下来盖住疤痕,动作快得像被烫到。“没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小时候摔的。”
韩太悟没追问。他见过这种眼神,是被问起伤口时的防备,像他自己后腰那道被继父用皮带抽的疤,每次被人问起,都只想转身就走。
【喵指导:检测到宿主情绪低落,触发隐藏信息——该疤痕为强仁珠用美工刀划伤。建议宿主适当暴露脆弱,可大幅提升好感度哦!】
白仁夏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强仁珠把他按在画室的地板上,美工刀贴着他的手腕划过去,笑着说“私生子就该有私生子的样子”。那些佣人就在楼下客厅,听着他的哭喊,却连上楼看一眼都没有。
这些事,他从没跟人说过。在强家,示弱等于任人宰割,他早就学会了把伤口藏在看不见的地方。可看着韩太悟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他突然有种冲动,想把那些腐烂的心事掏出来,看看会不会有人相信。
“是我哥划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很轻,像怕被风刮走,“他说我不该碰他的画具。”
韩太悟抬眸看他,眼神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然后往白仁夏碗里放了块鱼饼:“多吃点,补补。”
没有追问,没有安慰,却比任何话都让白仁夏觉得舒服。他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眶有点发热。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说起伤疤时,只关心他有没有吃饱。
【好感度 5(当前-12→-7)!宿主!有进展了!】
吃完饭,白仁夏抢着付了钱,动作快得韩太悟都没来得及掏钱包。走出小炒店时,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棚子上的塑料布哗哗响。
“我送你回去。”白仁夏说,语气不容置疑。
韩太悟想拒绝,却看见白仁夏的手腕还在微微发颤——刚才说伤疤时,他大概是想起了不好的事。“不用,我住的地方不远。”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在村口那栋老屋。”
白仁夏点点头,没再坚持。两人并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路灯昏黄,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快到韩太悟租的老屋时,白仁夏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韩太悟手里。是块巧克力,包装纸是金色的,在月光下闪着光。“这个给你。”他的声音有点不自然,“刚才路过便利店买的。”
韩太悟捏着那块巧克力,包装纸有点硌手。他知道这种巧克力不便宜,是首尔富人区便利店才有的牌子。“我不爱吃甜的。”他想还给白仁夏。
“拿着。”白仁夏的语气硬了点,却没带威胁,“就当……谢你今天没把我扔在巷口。”
韩太悟看着他,白仁夏的耳尖有点红,在月光下看得格外清楚。他把巧克力塞进裤兜,说了声“走了”,转身推开老屋的门。
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月光。韩太悟靠在门板上,摸出兜里的巧克力。包装纸上印着一行小字,是法语,他不认识,但能猜到大概是“甜蜜”之类的意思。他把巧克力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它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今天应该一切顺利?算计人心他也很擅长,但真诚永远是最锋利的刀。
屋外,白仁夏还站在老槐树下。他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直到屋里亮起一盏昏黄的灯,才转身离开。
【恭喜宿主!韩太悟好感度最终定格在-7,虽未达标,但超额完成“从-14到-7”的进步!奖励技能点1点,积分200!继续加油哦~】
白仁夏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脚步都轻快了些。他知道这点好感度不算什么,韩太悟眼里的防备还没完全撤走,就像他自己,也没真的相信这场仓促的“和解”能持续多久。
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只能站在露台砸杯子的孤独影子了。
老屋里,韩太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手里捏着那串佛珠,珠子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他想起白仁夏递巧克力时发红的耳尖,想起他不吃青椒的样子,想起他说起伤疤时发紧的声音。
“这家伙……”他低声自语,嘴角没忍住,微微勾了勾。
窗外的月光慢慢移进来,照在床头柜的巧克力上,泛着温柔的光。巷子里的狗吠声远远传来,衬得夜格外静。韩太悟闭上眼,觉得今晚的霉味里,好像混进了点别的味道,有点像小炒店的辣酱香,又有点像那块没拆开的巧克力,甜丝丝的,有点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