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韩剧]几篇同人文》 第1章 第 1 章 怎么回事?身体像灌了铅,重得掀不开眼皮。他是谁?周围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像被埋在深海里。忽然,眼前亮起一道光幕,柔和的光流里,浮出一个小孩从襁褓到六岁的片段——全是和母亲相依的模样。 “东柱啊,你藏哪儿了?妈妈看不见你呢。”女人的声音软得像棉花,面容秀丽,眼角带着笑,正弯着腰在院子里打转。她明知孩子躲在衣柜后,衣摆还露着一角,却故意放慢脚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童谣。 “妈妈快来抓我呀!”柜子里的小孩兴奋地喊,声音脆生生的,压根没察觉自己早暴露了行踪,只等着被母亲一把抱住,挠得咯咯直笑。 是了,他是秋成贤。东柱盯着光幕,眼睛像被磁石吸住,几乎要贴上去。太久了……他拼命想回忆车祸前母亲的样子,那些碎片却总像握不住的沙。此刻看着她弯腰时发梢扫过肩头的弧度,听着她喊“东柱”时微微上扬的尾音,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像怕吹碎这难得的清晰。 光幕里的日子一天天过,小孩长高了些,会踩着小板凳帮母亲摘菜,会把偷偷藏的糖果塞进母亲口袋。东柱的心跳却越来越沉——他知道,离母亲出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那些幸福的画面像指间的水,眼看就要漏光。 “可恶!为什么动不了?”他在心里嘶吼,想伸手抓住光幕里的母亲,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连指尖都抬不起。 终于,光幕跳到那一天。母亲牵着他的手,站在农庄门口和一个男人说话——是吕叔叔。两人笑着拍了张合照,母亲把照片塞进他口袋,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要上车。东柱眼睁睁看着那辆熟悉的车跟上来,看着方向盘后生父那张模糊的脸,看着车子猛地撞过去—— “啊啊啊啊!” 他像被人掐住喉咙,嘶吼卡在喉咙里。山崖下的血,母亲最后的眼神,昏迷的吕叔叔,生父从血泊里爬出来、迷迷糊糊转身离开的背影……全砸进脑子里,疼得他浑身发抖。 这一次,他绝不会原谅。 成贤沿着山道走,鞋底磨破了也没知觉。不知走了多久,铁轨在脚下延伸,尽头有间屋子。冉姝坐在门槛上,辫子歪歪扭扭的,睁着大眼睛茫然地看他。 他径直走过去,声音干得像砂纸摩擦:“吃饭吧。我饿了。”说完推门进屋。 上一世,冉姝说过,就是这句话救了她母亲——当时阿姨昏迷在里屋,再晚些送医就没救了。成贤走到床边,看着昏迷的女人,一遍遍地叫“阿姨”,声音不大,却固执得像敲石头。冉姝跟进来,被他推到电话旁:“叫救护车。” 后来,冉姝抱着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弟弟,你叫什么呀?” 东柱摇摇头。 “那叫东柱好不好?”冉姝拍手笑,“徐东柱,以后我就是你姐姐啦。” 他没说话,算是应了。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他手背上,像母亲曾经的抚摸。只是这一次,他攥紧了拳头——那些失去的,他要一点点拿回来。 冉姝的妈妈早年收养了他,冉姝成为了他的姐姐,之后冉姝妈妈就因病逝世。转眼间,东柱就来到十二岁了。他考上了秉文中学。 【秉文中学】 初中第一天,晨光漫过窗棂时,东柱已经穿好了校服。藏青色的领口系得笔挺,袖口对齐手腕骨,规规矩矩得像按模板裁出来的。厨房飘来海苔汤的香气,冉姝系着碎花围裙站在灶台前,阳光斜斜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暖金。 “尝尝看,今天加了嫩豆腐。”冉姝把碗推到他面前,汤面浮着细密的热气。 东柱低头喝了一口,豆腐的滑嫩混着海带的鲜,熨帖得胃里暖暖的。“谢谢姐姐,很好吃。”他抬起头时,嘴角还沾着点汤汁,眼里的笑意比晨光更柔和。 冉姝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划过他的发旋:“快走吧,再磨蹭要迟到了。” 教室的木门被推开时,喧闹声戛然而止。东柱目不斜视地走到靠窗的空位,书包轻放在椅背上,动作轻得像一片叶子落地。后排立刻响起细碎的议论,女生们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蚊子似的嗡嗡钻进耳朵: “他是不是新来的?长得好干净啊……” “比隔壁班的校草还帅吧?” 东柱没理会,指尖将桌面轻轻敲了敲——这张桌面的木纹,与上辈子他坐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几个女生倒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惊喜:“廉希澈!他怎么也在这个班?” 东柱抬眼望去。少年穿着同款校服,领口却松松垮垮地敞着,背着书包晃进来,发梢有点乱,却挡不住那双亮得像星子的眼睛。两人视线撞上的瞬间,对方明显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 东柱读唇的功夫上辈子就练得极熟——他在说“徐东柱”。 没等东柱开口,少年已经走了过来,脸上堆着有点慌乱的笑:“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之前在化学竞赛见过。” “是吗?”东柱挑眉,指尖在桌沿顿了顿。他当然记得,廉张先的亲侄子,上辈子处处跟他作对的人。只是他不记得有什么化学竞赛。 “对啊,我是廉希澈,就坐在你后面。”少年指了指后排的空位,语气熟稔得像认识了很久。 东柱配合地露出“想起来了”的表情:“哦,是你。”心里的疑云却更重了——廉希澈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东柱几乎每天都在观察廉希澈。 这辈子的希澈跟上辈子截然不同。他会笑着帮女生讲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轻快的弧度;会跟男生勾肩搭背聊棒球,笑声大得能掀翻屋顶;有人问起家里的事,他总是摆摆手:“就普通职工家庭,没什么特别的。” 东柱坐在前排,听着这话冷笑一声。普通职工?廉张先在国情院的办公室比校长室还大,廉家的门槛怕是比少年说的“普通”要高得多。 小息时,希澈被女生围在中间,应付着各种问题,额角渗出细汗。等人群散去,他瘫坐在椅子上,对着东柱的背影小声嘟囔:“这班人也太热情了……以前怎么没发现?” 东柱笔尖一顿。以前? 他转过头,正好对上希澈的眼睛。少年眼里的疲惫不似作假,却藏着点别的东西——那是一种远超同龄人的通透,像经历过什么的人才有的眼神。 东柱忽然想起上辈子。高中时的廉希澈嚣张得像只斗胜的公鸡,说话带刺,谁都不放在眼里;可离婚后再见面,他穿着律师袍站在法庭上,冷静得像块冰。眼前这个热情开朗的少年,倒更像后者的青涩版。 一个念头猛地窜出来:廉希澈也重生了? 如果是真的,他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帮廉张先监视他?还是有别的目的?东柱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窗外的蝉鸣渐起,热浪漫进教室。东柱望着廉希澈低头刷题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场初中生涯,恐怕不会像表面这么平静。他得找个机会,试探试探这只突然变了性子的“狐狸”。 廉希澈对自己身份的微妙暴露毫无察觉。他的社交雷达像天生开着最大功率,下课铃一响,已经被几个男生勾着肩膀往操场走,笑声比阳光还晃眼。经过东柱座位时,他随手拍了下对方的后背,语气自然得像拍自家兄弟:“走了,体育课。” 东柱抬头时,他已经跟着人群冲出了教室,发梢在风里飞起来,校服领口依旧松垮地敞着,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 操场上,希澈很快融入了篮球局。他不算打得最好的,却总能精准接住队友的传球,投不进时会笑着捶对方的胳膊:“都怪你传太偏!”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跑起来时像只轻快的鹿。 东柱坐在看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台阶的裂缝。他注意到,希澈给队友递水时会先擦干净瓶口,会记得谁不爱喝冰的,甚至能叫出每个替补队员的名字——包括那个转学来才三天的转学生。 “徐东柱,不来玩吗?” 希澈投进一个球,转过身冲看台上喊,手臂还搭在队友肩上,笑容亮得晃眼。 东柱摇摇头。 “那帮我们看下水啊!” 希澈把水瓶往他脚边一放,没等回应就转身冲回球场,很快又和人笑作一团。 这就是廉希澈的过人之处。他从不用刻意讨好谁,却总能让身边的人觉得舒服。分发作业时,他会顺手帮前排女生把掉在地上的笔捡起来;数学课代表收本子,他会主动把同桌的作业也一并递过去;连最内向的班长,都愿意在小组讨论时跟他搭话。 东柱看着他被女生围着问数学题,指尖在草稿纸上划得飞快,偶尔抬头笑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那副坦荡又热情的样子,实在很难跟“廉张先的侄子”这个身份挂钩,更难让人与记忆里那个嚣张的少年重合。 “他跟你以前认识?” 旁边的男生突然问,眼睛还盯着场上的希澈,“感觉你们俩挺熟的。” 东柱收回目光:“不熟,就同学。” “可他总跟你搭话啊。” 男生啧啧两声,“希澈跟谁都好,但好像对你更……” 话音未落,希澈抱着篮球跑过来,额角挂着汗,往看台上一坐,随手把球扔给东柱:“帮我抱会儿。” 他拧开水瓶灌了两口,水珠顺着下巴滑进领口,“刚才那球帅吧?我练了好久的三分。” 东柱把球往旁边一放,没接话。 希澈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节是化学课,你实验报告写了吗?借我瞄一眼,昨晚打游戏忘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递过去,“橘子味的,你爱吃的吧?上次看你买过。” 东柱的指尖顿了顿。他确实喜欢橘子糖,但只在便利店买过一次。 接过糖时,指尖碰到希澈的指腹,对方的手很暖,带着阳光晒过的温度。 “谢了。” 东柱把糖塞进嘴里,橘子的酸甜漫开来。 希澈笑得更开了,起身时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上课去。” 转身就跟路过的女生聊起了新出的漫画,声音轻快得像在唱歌。 东柱看着他的背影,嘴里的糖突然有点发苦。 这个廉希澈,太自然了。自然到让人猜不透,他那些恰到好处的热情,到底是天生的社牛本能,还是藏着什么更深的心思。 东柱握紧了手里的篮球,橡胶的纹路硌着掌心。不管是哪种,这个廉希澈,都比记忆里那个张扬的版本,难对付得多。 晚上的希澈比白天的安静。他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 廉希澈六岁那年夏天,那些属于“平行时空”的记忆突然砸进脑海——说是上辈子,不如说是另一个时空的印记。六岁前的人生轨迹与记忆里分毫不差:三岁时母亲因车祸去世,父亲廉弛仲是大学经济学教授,大伯廉张先是国情院主任,连大伯娘做的泡菜里蒜与辣椒的比例都一模一样。这让他笃信,那些记忆是真的。 他曾想把这些告诉大人,可一想起记忆里大伯那双藏着刀的眼睛,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大伯的狠戾刻在骨子里,谁挡了他的路,从没有好下场。于是六岁的希澈攥着衣角,只对父亲说:“我想学围棋。” 听说围棋能练智商,他隐隐觉得,这或许能帮他避开记忆里的明枪暗箭。 家里的结构简单得像张白纸:父亲的书架堆满《资本论》和韩文版《国富论》,书脊被翻得发皱;大伯住在洼盈斋,每周他都要去那里吃两次饭,饭桌上总被问“有没有跟坏孩子玩”;大伯娘性子软,总趁大伯不注意往他书包里塞麦芽糖,却从不敢多嘴。 廉希澈的房间里,台灯把影子拉得老长。他趴在书桌前,指尖捏着支马克笔,在白板上划拉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徐东柱……许一导……许兑允……” 马克笔在“许一导”和“徐东柱”之间画了道虚线,旁边打了个问号。记忆里这两人似乎是父子,可现实里连面都没见过。 “车德熙……车国熙……车强千……” 他又画了个圈把这三个名字括起来,标注“大山集团核心家族”。车会长车强千是关键,可记忆里他最后把集团交给了私生子,连亲女儿都靠边站。“对了,还漏了地在愚和他妈妈地……嗯,忘记了。” “吕訚男……吕舜豪……” 这对父女的名字被圈在一起,旁边写着“与许一导有仇”。希澈啧了一声,上辈子訚男总说父亲是被人害死的,凶手好像就是许一导。 最后,他在白板最上方写下“廉张先”,用红笔圈了三层,箭头分别指向“车强千”“许一导”“徐东柱”,笔尖重重戳在“徐东柱”的名字上——记忆里,大伯最想除掉的就是这个青年。 “徐东柱的妈妈是谁?” 希澈喃喃自语,在名字旁画了个大大的问号。上辈子只知道她死在车祸里,具体是谁、跟吕舜豪有什么恩怨,记忆都是模糊的。 白板上的关系图像团乱麻,箭头纵横交错,重点标注的“仇恨”“利益”“血缘”字眼挤在一起,看得人眼晕。他盯着看了半小时,太阳穴突突直跳,还是找不到一个能下手的突破点。 “啊——算了。” 希澈把马克笔一扔,往后倒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六岁觉醒记忆以来,他总觉得能靠这些“预知”改变什么,可真要梳理起来,才发现命运的网缠得有多紧。 他起身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时映出锁屏壁纸——一片空白,只有个小小的围棋棋盘图标。点击、输入密码、点开加密文件夹,他把白板上的重点逐条敲进去: 【许一导:疑似徐东柱生父,与吕舜豪有仇,贪财但能力平庸】 【车强千:看重徐东柱,对私生子另有安排】 【吕訚男:未来可能与徐东柱、自己产生情感纠葛,持有大山集团股份】 【廉张先:核心目标,控制欲强,手段狠辣,与车强千互相利用】 敲到“徐东柱”时,他顿了顿,指尖悬在键盘上。记忆里那个浑身是血的背影与白天在操场看到的清瘦少年重叠,最终只写下:【身份复杂,与廉张先为敌,需重点观察】。 保存文档、退出程序、清空最近访问记录,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这是他从六岁就养成的习惯,大伯的眼线太多,任何一点破绽都可能惹来麻烦。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板擦,一下下把白板擦干净。红色的、黑色的字迹混在一起,被擦成模糊的灰痕,像从未存在过。 “不想了。” 希澈甩甩头,把椅子推回书桌下。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窄的光带。 他爬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围棋课教过“落子无悔”,可人生不是棋盘,走错一步就可能满盘皆输。还是先学好围棋吧,至少在棋盘上,他能算出下一步、下十步,甚至结局。 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一个念头闪过:明天约了同学打球呢。 黑暗里,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 第2章 破冰 深夜的寂静里,东柱蜷在浴缸里闭目养神,温热的水漫过胸口,刚要松口气,后颈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 是那种带着金属凉意的力道,狠狠将他的脸按向水面!窒息感瞬间攫住喉咙,他拼命蹬腿挣扎,指尖抠着浴缸边缘,指甲几乎要断裂,可那只手像铁钳般纹丝不动,耳边还回荡着嘲弄的冷笑:“愿意说了吗?” “嗬!” 东柱猛地弹坐起来,冷汗浸透了睡衣,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撞碎肋骨。他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看清眼前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不是那间逼仄潮湿的刑讯室。指尖还残留着攥紧的痛感,他低头抹了把脸,满手湿冷。 换衣服时,门被轻轻推开,姐姐站在门口,眼底带着惯常的担忧:“又做噩梦了?” “嗯,出去跑会儿。” 东柱的声音还有点发紧。 “早点回来。” 姐姐没多问,只是往他口袋里塞了块巧克力。 姐弟俩搬来这处离学校近的公寓才三个月,房租几乎掏空了姐姐的积蓄。东柱这几年拼命参加比赛拿奖金,才勉强能分担些,可每次看到姐姐偷偷啃面包当晚餐,心里就像被钝器碾过。 凌晨两点的街道空旷得只剩风声,东柱迈开腿狂奔。鞋底敲击地面的声音、粗重的喘息声,成了对抗噩梦的武器。他需要耗尽所有力气,才能让那些关于囚禁、羞辱、无力反抗的画面暂时退去。跑过第三个路口时,肺里像塞了团火,可他不敢停,一停下,那只按向水面的手就会再次浮现。 “徐东柱?” 熟悉的声音让他猛地刹住脚,回头看见希澈拎着个保温袋站在路灯下。 “你怎么在这儿?” 东柱扶着膝盖喘气。 “失眠,出来晃荡。” 希澈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你这是…… 跑了几公里?” “关你什么事。”东柱偏过头,却瞥见袋子里露出的玻璃瓶口。 “想什么呢?” 希澈挑眉,“是热豆沙汤,刚从家里厨房拿的,还热乎。喝吗?” 他本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东柱沉默片刻,吐出个“好”字。希澈愣了愣,赶紧指了指路边的长椅:“那…… 去那儿坐?”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保温杯里的豆沙汤甜得恰到好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狂奔后的燥意。东柱小口喝着,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在这个平静中,他闻到了一股平凡的香气,那是洗衣服的皂角味,混着晾晒后阳光晒透的气息,干净得像雨后的天空。渐渐的,他靠在椅背上,眼皮越来越沉,竟睡着了。 “徐东柱?” 希澈转过头,见他呼吸渐匀,无奈地笑了笑,“这么累了,为什么还要出来跑步?” 从那以后,希澈在夜晚散步时,总能遇上东柱。有时是在路口,有时是在公园长椅旁,每次递过豆沙汤没多久,东柱就会靠着睡着,眉头却比在家里放松些。 几次深夜偶遇后,希澈终于忍不住在他快要睡着时开口:“徐东柱,你先别睡了。” “嗯?” 东柱勉强睁开眼睛 —— 其实那一刻他已经清醒了,只是懒得动。 希澈搅着杯底的豆沙,勺子碰撞的声音很轻:“你怎么每次遇到我就睡觉啊?” “我在家里睡不着。” 东柱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 “啊?真的是这个原因?” 希澈追问,“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可以睡着?” “可能是…… 你闻起来比较有安全感吧。” “啊?” 希澈更加摸不着头脑,鼻尖下意识地凑到袖口闻了闻,只有淡淡的皂角香,“这有什么特别的?” 他见东柱又要闭眼,赶紧推了推他的胳膊,“嘿,徐东柱,说真话。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东柱也很无奈,“这是真话。” 希澈想了想:“听说有些人会把气味制作成香气,我试着帮你问问吧。” “不用,我自己去找吧。” 东柱望着远处的路灯,灯光在地面投下光晕,“如果你真要帮我,给我一身你洗澡后穿过的衣服吧。” “呃,那不就是睡衣吗?” 希澈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睡衣我现在还要穿,我回去找找有没有替换品,然后再给你吧。” “好。” 回家后,希澈翻箱倒柜找出一套洗过没穿过的棉质睡衣,当晚就打电话给东柱:“有替换的,你明天来拿吧。” 沉默片刻,东柱开口:“明天放学,我去你家。” “好啊!” 希澈的声音亮起来,“我爸很晚才回,家里就我一个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别担心,我家…… 没什么特别的。” 以前请同学来,那些人看到房子大就变了脸色,谄媚得让人厌烦,可他知道东柱不会。上辈子东柱第一次来,看着他家墙上的油画,也只是淡淡说了句 “笔触不错”,那份平静,反倒让当时被吹捧惯了的希澈很是不爽。 放学铃一响,希澈就等在教室门口。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纠缠的线。 推开希澈家的门,东柱先闻到一股味道 —— 不是香水的浓郁,是晒透了的被子那种暖意,混着点皂角的清香,干净得让人安心。他环顾四周,没看到晾晒的被褥。 “怎么样?” 希澈换着鞋,得意地扬起下巴,“这是我特意调的香氛,空气里一直飘着的。” 东柱心里确实有些诧异 —— 上辈子的希澈,可没这耐心琢磨这些。但他面上只是笑了笑,语气平静:“嗯,喜欢。” “我给你倒茶,你坐。” 希澈趿着拖鞋跑向厨房,脚步声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轻快。东柱在沙发上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鼻尖萦绕着那股阳光般的暖意,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竟悄悄松了些。 东柱在沙发上坐下时,缓缓打量着这个家,心里渐渐有了定论,和记忆里的样子截然不同了。沙发上添了几个绒面抱枕,米白混着浅灰,是低饱和色系,摸上去软乎乎的,透着过日子的暖意。屋里摆了不少绿植,龟背竹的叶片舒展着,琴叶榕的气根垂在半空,连角落的蕨类都鲜活得发亮。明明绿植多,却不见蚊虫踪迹,想必主人花了不少心思打理。视线扫过墙角,那里放着棋盘和棋子,木纹被摩挲得发亮,显然时常使用,旁边靠着一把古琴,琴身泛着温润的木色。 “希澈,你会古琴和围棋?” 东柱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讶异。 希澈正往茶杯里注水,闻言回头笑了笑:“嗯,会一点。很惊讶吗?” 东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抱枕边缘,心里却掀起了微澜。他敢肯定,以前的希澈是不会这些的。重来一世,也许大家都有了新的变化。 “喝茶吧,刚泡的雨前龙井,中国茶,小心烫。” 希澈把茶杯递过来,杯沿还带着点温。东柱双手接过来,抿了一口,清冽的茶香混着一丝微甘漫过舌尖,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心里的疑惑都淡了些。他忽然觉得,希澈的坦诚就像这杯茶,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没什么好藏的。 “喏,给你。” 希澈拿出用密封袋装好的睡衣,棉质柔软,还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温度。 “嗯,谢谢。” 东柱轻声说。 希澈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呢。” 东柱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希澈立刻识趣地闭了嘴,空气里静了几秒,却没觉得尴尬,反而有种淡淡的暖意,像刚泡好的茶,慢慢在心里漾开。 东柱拿着睡衣,辗转找了位老制香师。老人戴着老花镜,把睡衣铺在竹筛里,指尖捻起几根纤维放在鼻尖轻嗅,又加了点晒干的皂角、阳光晒过的艾草,最后滴了两滴冷杉精油。“这气味得慢慢熬,像炖汤一样。” 老人说。 一周后,东柱拿到了那瓶香水。透明的玻璃瓶里,液体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喷在枕头上的瞬间,熟悉的气息漫开来 —— 皂角的清爽混着阳光的暖,底调藏着点冷杉的沉稳,像希澈身上那股让人安心的味道。 那天晚上,东柱没再做噩梦。他躺在床上,鼻尖萦绕着这股香气,像被晒暖的棉被裹住,紧绷的肩颈一点点松开。黑暗里没有冰冷的手,没有窒息的水,只有一片温和的暖意,像希澈递来豆沙汤时的眼神。 从那以后,东柱和希澈的关系悄悄变了。希澈问他数学题时,他不再只是冷淡地扔过去解题步骤,会多说一句 “这里用勾股定理更简单”;希澈被女生围着问问题时,东柱路过,会顺手把希澈落在桌上的笔记本递过去。 希澈察觉到这种变化,眼里的笑意越来越亮。放学路上,他会叽叽喳喳地说围棋课上赢了老头,说古琴弹错了音被老师敲手背,东柱虽然话少,却会认真听着,偶尔应一声 “嗯”。 那瓶香水渐渐见了底,东柱却没再找制香师。因为他发现,只要和希澈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在教室前后排,心里的燥意就会淡下去。就像此刻,希澈在旁边哼着不成调的歌,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得飞快,东柱低头看着课本,鼻尖仿佛又闻到了那股阳光与皂角混合的香气,安稳得让人心安。 第3章 关系 “唔……”阳光照在床上,男孩睡眼惺忪地抓了抓头发,转过身盖上头再睡。转身时,他撞到旁边的高大男孩,男孩习惯性地抱着他,以免他摔下床。 也不知道睡到几点了。突然,被子下传来沙哑的声音,“东柱,你先去刷牙吧。”东柱并没有反应,似乎还没睡醒。 “啊……”男孩懊恼的说道,“睡过头了。该死。”他撑着床褥,想要起来,但擅长玩橄榄球的东柱臂力惊人,根本拉不开他环抱着的手。 “徐东柱!”男孩喘着气,硬是抬不起那只手,气恼地拿头去撞东柱的胸膛。 “啊!干嘛啊?廉希澈!”东柱睡得正香,梦见一辆坦克撞过来,“好疼!” “要醒了!下午三点要到比赛场地。现在都中午十二点了!”希澈提醒道。 东柱真的醒了。两人匆匆忙忙洗漱好,吃完早午餐,很快就赶到比赛场地。赶往场地的路上,希澈有些茫然,自己怎么就和东柱睡在一起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时间回到昨天放学。 “耶!又到周末了。班长,你周末有甚么安排?”同学问希澈。是的,希澈当上了班长。 “这周末有创科比赛呢。我和徐东柱要去东门比赛。” “啊,对诶。你跟徐东柱组队参加了比赛。最近你们都做到很晚呢。” “吶,今晚还要调整一下。” “加油哦。” “我们会努力的。”希澈做出一个奋斗的手势。 东柱走近,说道:“廉希澈,走吧。” “来了。”希澈赶紧背上书包,跟在东柱身后。 香水事件之后,他跟东柱又回归到平时那种见面互怼的状态。机缘巧合之下,东柱参加了大山集团举办的创新科技比赛,邀请希澈参加。没想到入了围,还进入了最后的决赛。那件作品就放在东柱家,最近都要调整呢,总是弄到很晚。如果真的拿到名次,对他们的升学会很有帮助。他们一直整到凌晨三点才睡,累到不行。他就直接睡在东柱家。 东柱的家不小,床也不小,但两个大男孩在一张单人床上还是太挤了。可能是太累了吧,也可能是东柱的失眠治好了,倒头就睡。希澈倒没发现他的睡眠有什么问题。 幸好,他们最终及时醒来,赶到会场,夺下了冠军。 至于睡眠这件事,东柱自己也觉得稀奇。平时他都得靠希澈给的衣物才能入睡,哪怕累到筋疲力尽也是如此。可他发现,跟希澈一起睡的时候状态最好,醒来浑身是劲。是真是假,他总得再试试。 机会很快就来了。 课室里。 “班长,听说你爸最近要出差?我们可不可以去你家玩?最近敏华生日,我们都想搞个生日派对。” 希澈婉拒了,“对不起,我爸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要我到大伯家住几天。” “啊……真可惜。” 东柱就坐在旁边的座位,看着书,心无旁骛。希澈跟同学说完话之后,看了他一眼,没反应,再看一眼,“东柱……呃……”希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 “想说什么?说吧。”东柱放下书,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每次看到这样的东柱,希澈心里都会感叹东柱真是个正人君子,待人诚挚,爸爸没有看错——他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我能不能去你家住几天?” “你不想去大伯家吗?” 希澈讨好地看着他。东柱无奈道:“好吧。你过来住几天吧。但你要跟你爸爸说清楚。” “知道知道,当然当然!”希澈满口应承。 当希澈打电话给大伯,婉拒去他家住的提议时,大伯不太高兴:“你要去哪个同学家住?” 希澈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了。 希澈带着行李到了东柱家,很快就融入这里。 冉姝姐姐搬到修道院去住。家里就只有养母白姬,但她要打理高尔夫球场,每天都很晚才回来。东柱也开始去做兼职了,晚上八点才回来。希澈放学回来就帮忙做晚饭。 “哔哔”门那边有了响声。 “东柱,你回来了?” “嗯,希澈,你在……做饭?”希澈会做饭?上辈子没听说过啊。 “嗯?你的样子怎会如此惊讶?我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儿。家里也没有佣人照顾我,自然是我自己准备饭食啊。” 东柱走近去看,菜式相当丰富,三菜一汤。 “今天做了海带汤、素三鲜拌饭和土豆炖猪肉。我留了菜给白阿姨,她回来就可以吃了。” “坐!赶紧吃,我都饿了。”希澈赶东柱去餐桌。东柱家椅子都不用买,坐在地上摆个小桌子就可以了,因为他们都很少在家吃饭。 “我们开动了。”东柱和希澈第一次一起吃饭。东柱夹了口泡菜,“唔!”光拿这泡菜送饭也是够了。东柱多夹了几口,吃了好几口饭,才夹炖猪肉来吃。猪肉炖得很烂,土豆和猪肉入口即化,炖煮过程中不知道加了什么香料,味道浓郁,让人胃口大开。 “多吃几口吧,泡菜我自己做的。” 东柱筷子一顿,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己做泡菜的男人。 希澈见状解释道,“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有时候想吃妈妈做的泡菜,就会在网络上找啊找。欸,我就从伯母那儿学会怎么做泡菜了。” “怎么样?有没有妈妈的味道?”希澈好奇地问。 东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妈妈不会做泡菜。”希澈显得有些失落。 “没关系。我不介意。抱歉啊,勾起你的伤心事。” “你不用总是道歉。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东柱又顿了顿,安抚笑道。 希澈也笑了笑,不再说话。 两人吃完就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东柱再次从酣睡中醒来。“天……亮了。”又一次……安睡过去。希澈的头抵着他的下巴,背贴着他的胸膛,东柱的手搭在希澈的腰上,脚插在他两腿之间。东柱也被这个姿势惊到了。东柱动作轻微地闻着,就是这股香气,。 是不是他调制出来的? 可相处几天下来,东柱根本没发现希澈有这种香水。问了希澈,希澈也没有带香水来。 希澈住在东柱家这几天,东柱睡得很好,吃得更好。饭钱也不多,希澈很会买菜,买的菜又便宜又好吃。 东柱本来想再塞些饭钱给他,但希澈坚决不收,表示他们之前给的饭钱就够用了。东柱不信,特意请假跟过去看他买菜,还真是!老板娘见他年轻俊美又识货,哎呀,忍不住还要打个八折。东柱看他长袖善舞,一口一个“靓女”、“大爷”的,叹为观止。 那张嘴啊,比东柱自己都会哄人。东柱无法肯定上辈子的廉希澈是不是这样子的,反正他没见过。他完全反转了东柱对希澈的刻板印象。 这么看来,其实希澈是个挺好的丈夫,会做饭,会制香,懂艺术,懂生活,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能兼顾,简直是个全才。訚男真的了解这样的希澈吗?如果她了解了,说不定就会再次抛弃沉闷又功利的他吧。 希澈的全能让东柱对未来的婚姻有了危机感。这辈子,他还是打算跟訚男共谐连理,白头到老的。尽管訚男背叛了他,但这辈子他早点拿到大山集团的实权,不就可以跟訚男相濡以沫了吗? 这些事都说早了。希澈为人友善热情,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说不定以后他还能助他一臂之力,扳倒廉张先呢。 就在希澈父亲回韩国的前一天,东柱要去数学竞赛,赢的话可以拿到大学保送的名额,高考就不用愁了。东柱吃完饭后收拾好东西,明天早早地出门去比赛了。 没想到一个小时后,东柱打电话回来,说举办方要核对学校证明,需要拿学生证。很多学生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都要骂死这个举办方了。希澈只能匆匆拿着学生证,搭出租车到比赛地点门口,再跑到会场。人都快跑没气了,满头大汗才把这个学生证送到东柱手上。以防万一,希澈还打电话给校长,临时开了个学生在校证明,电邮过来。还真用上了! 东柱也顺利完成了比赛。 “神经病吧!这举办方是谁?我看看,清、雅、中、学?”哟,上辈子上了头条的暗黑高中的附属学校。什么作弊、校园霸凌、杀人、父母纠葛、父母杀人,三天两头就死个人。到最后甚至连学生父母建的赫拉皇宫都藏着尸体,让人毛骨悚然。 “真是烂透了。说不定这学校就是不想让普通的学子拿到保送资格,才突然搞这一出的。” 还真是,东柱仔细观察了那些清雅中学的学生,他们全都有带学生在校证明,明显是事前准备好的。 东柱真是活久见,清雅中学那种排挤人的手段上不了台面!他气得无语。 完了比赛之后,东柱果不其然获得了冠军,在获奖感言上阴阳了几句之后便潇洒离开了。 之后好几次,希澈的爸爸出差前,就会把希澈带到东柱家。两家人相处得蛮愉快的。希澈还会把做好的泡菜送到东柱家。后来他发现东柱家根本不做饭,索性就让东柱在他家吃完饭再走。 对希澈而言,东柱就是他的好兄弟。 第4章 微妙 二月十四日的午后,阳光透过高二(三)班教室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巧克力的甜香,粉色信封像纷飞的蝴蝶,在同学们手中传递。金敏雅攥着丝绒礼盒的手指微微发白,她深吸一口气,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走到徐东柱面前,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颤音:“东柱 oppa,我喜欢你!做我的男朋友吧。” 周围瞬间爆发出起哄声,男生们用课本敲着桌面,女生们捂着嘴偷笑,“答应她!答应她!” 的喊声此起彼伏。东柱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领口系着整齐的领带,他接过礼盒的动作有些僵硬,指尖触到礼盒上烫金的爱心时,像被烫到般缩了缩。他没有看金敏雅泛红的眼眶,只是低声说:“跟我来一下。” 两人穿过喧闹的走廊,停在顶楼的消防通道口。这里堆放着清洁工具,墙角的蜘蛛网沾着细碎的灰尘。东柱将礼盒递还给她,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对不起,金同学。我不能接受。”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个请你拿回去。” “为什么?” 金敏雅的声音陡然拔高,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是我哪里不好吗?我知道你喜欢安静,我可以改的!” 东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只是重复道:“对不起。” 说完便转身离开,黑色的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oppa!” 金敏雅的哭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徐东柱!你会后悔的!” 东柱头也不回地走进楼梯间,金属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将少女的哭喊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希澈发来的消息:“楼下储物柜快被礼物塞满了,速来认领你的那份。” 这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的一周,东柱的储物柜每天都会出现新的礼物 —— 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手写的情书、甚至还有亲手织的围巾。希澈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课桌抽屉里的糖果多得能分给全班同学,连书包侧袋里都被塞进了署名 “你的秘密 admirer” 的信封。 “按照韩国的习俗,要是收下这些,三月十四日白色情人节可得加倍回礼。” 希澈趴在课桌上,用手指戳着巧克力盒子上的蝴蝶结,“你说金敏雅会不会把整个乐天百货都搬来?” 东柱正在解数学题的笔尖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我已经明确拒绝了。” “但女生的心思哪有那么好猜。” 希澈转着笔杆,忽然压低声音,“昨天我看到金敏雅的哥哥在校门口,那人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东柱没有接话,只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习题册上。他以为只要态度坚决,这件事总会过去,却没料到命运早已在暗处布下了凶险的陷阱。 二月十四日下午六点,天色已经泛出墨蓝。东柱背着书包走出地铁站,抄近路拐进熟悉的小巷。这条巷子连接着住宅区和主街,两侧是斑驳的砖墙,堆放着废弃的家具。他刚走到中段,五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生突然从垃圾桶后面窜了出来,堵住了去路。 领头的男生染着酒红色头发,左耳戴着银色耳钉,正是金敏雅的哥哥金在贤。他手里把玩着一根棒球棍,金属棍身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徐东柱,听说你很拽啊?” 东柱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将书包挡在身前:“我不认识你们。” “不认识?” 金在贤嗤笑一声,猛地将棒球棍顿在地上,发出 “咚” 的闷响,“我妹妹的心意被你当垃圾一样扔,你说我们认不认识?” 他身后的四个男生纷纷举起武器,有棒球棍,还有铁链,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给我打!” 金在贤嘶吼着率先冲了过来,棒球棍带着风声朝东柱的肩膀挥去。 东柱侧身躲开,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腕,借着惯性将金在贤甩向旁边的垃圾堆。但其余四人立刻围了上来,铁链抽在他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东柱咬紧牙关,抬脚踹向最近的男生腹部,却被身后袭来的棒球棍打中了后背。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踉跄着撞到墙上。 “东柱!” 希澈的喊声突然从巷口传来。他本来要去东柱家一起复习,路过巷口时看到里面的混战,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调出提前下载好的警车鸣笛声,同时朝着里面大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刺耳的警笛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金在贤等人脸色骤变。“妈的,撤!” 他恶狠狠地瞪了东柱一眼,带着手下慌忙跑出巷子。 希澈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才跌跌撞撞地冲进巷子。东柱靠在墙上,额角的伤口正在流血,染红了半边脸颊,校服后背被打得变了形,嘴角还挂着血丝。“你怎么样?” 希澈扶住他的胳膊,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 东柱摇了摇头,试图站直身体,却疼得闷哼一声。“走。”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希澈连忙架住他的肩膀,半扶半拖地往主街走。东柱的体重压得他左胳膊发麻,两人走得异常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刚转过第二个路口,身后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金在贤的怒骂:“那小子肯定跑不远!” 希澈的心猛地一沉,拽着东柱躲到绿色的垃圾桶后面。铁皮垃圾桶散发着馊掉的食物气味,冰冷的金属贴着脸颊,让他打了个寒颤。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路灯还没亮起,昏暗中他们蜷缩在阴影里,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往这边找!” 脚步声越来越近,希澈甚至能看到对方的黑色皮鞋尖从眼前晃过。他死死按住东柱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出声。幸好垃圾桶旁边堆放着废弃的纸箱,挡住了视线,那些人匆匆扫了一眼就往前走了。 “臭小子,敢骗我们!往那边搜!” 金在贤的声音渐渐远去。 希澈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看了看东柱苍白的脸,低声说:“你在这里别动,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 东柱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太危险。” “没时间了!” 希澈掰开他的手指,将他往纸箱深处推了推,“我跑得快,你放心。” 说完便猫着腰跑了出去,故意踩响脚边的易拉罐。 “在那边!追!” 金在贤的声音立刻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朝着希澈逃跑的方向追去。 希澈拼命往前跑,书包在背上颠得生疼。他拐进熟悉的菜市场,晚市的摊贩正在收拾摊位,湿漉漉的地面倒映着霓虹灯的光晕。他看到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巡逻,像看到救星般冲过去,躲在警察身后大口喘气:“警察叔叔!有小混混打人!在那边!” 两名警察立刻警觉起来,其中一个年长的握住他的胳膊:“别慌,慢慢说。” “他们在前面巷子里打了我的朋友,现在还在追我!” 希澈指着身后,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断断续续,“领头的染着红头发,拿着棒球棍!” 警察迅速用对讲机呼叫支援,同时带着希澈往回走。刚到巷口,就看到金在贤等人正往这边跑,双方撞了个正着。“不许动!” 警察亮出手铐,金在贤等人见状不妙想跑,却被随后赶到的警车堵住了去路,最终一个个被按在地上。 希澈连忙带着一名女警往藏身处跑,“我朋友还在那里!” 他扒开纸箱,东柱已经半昏迷过去,额角的血顺着下巴滴在衣领上。“东柱!东柱!” 希澈拍着他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哭腔。 女警迅速检查了东柱的伤势,用对讲机呼叫救护车:“这里有伤员,需要紧急救援,地址是……” 她脱下外套披在东柱身上,轻声安抚:“别担心,救护车马上就到。”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用担架将东柱抬上车。希澈想跟上去,却被警察拦住:“小朋友,你需要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警局的接待室里,希澈坐在塑料椅上,双手还在不停发抖。女警给他倒了杯热茶,杯子里的水晃出了好几滴。“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女警的声音很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金希澈。” 他捧着杯子,指尖冰凉。 就在这时,去医院的女警回来了,希澈立刻站起来:“警察姐姐,我的朋友怎么样了?” “他叫徐东柱是吧?” 女警笑着说,“医生检查过了,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缝了几针,休息两三天就能出院。” 希澈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他瘫坐在椅子上,反复念叨:“那就好…… 那就好……” 晚上八点,希澈的爸爸廉驰仲赶到了警局。他是一名大学教授,穿着灰色西装,领带有些歪斜,显然是匆忙赶来的。“希澈!” 他看到儿子平安无事,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板起脸,“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希澈低着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廉驰仲听完,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臭小子,你很勇敢,爸爸很欣赏你。” 希澈的眼眶瞬间红了。 “但下次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廉驰仲的语气严肃起来,“你可以先报警,或者找大人帮忙,不能自己逞英雄。” “知道了,爸爸。” 希澈的声音闷闷的。 “我可以去看看东柱吗?” 他抬起头,眼里满是恳求。 “你明天还要上学。” 廉驰仲看了看手表,“明天放学后我陪你去。” “爸……” 廉驰仲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先回家。你妈妈肯定担心坏了。” 第二天放学后,希澈拎着水果篮站在医院病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东柱靠坐在病床上,正在看课本,额角贴着纱布,左边脸颊还有淡淡的淤青。他的姐姐徐然洙坐在旁边削苹果,看到希澈进来,嗔怪地看了弟弟一眼:“你总算来了,昨天可把希澈吓坏了。” “然洙姐姐。” 希澈把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走到病床边,“东柱,你感觉怎么样?” 东柱放下课本,眼神有些复杂:“让你担心了。” 希澈想摸摸他的伤口,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尴尬地笑了笑:“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看来我白担心了。” 希澈赶紧转过身,差点让徐东柱看到自己丢脸的一面。尴尬。 他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好情绪才出去找爸爸。 “希澈,这么快就看完了?” “嗯,我见东柱他没事就回来了。明天还要上学呢。”希澈揉了揉眼睛,都揉红了。 自那天起,希澈就开始躲着东柱走。前面看到他的脸,就往后绕。东柱往东,他就往西走。知道自己讨人厌就别往前凑。有点自知之明。希澈这样想着。 东柱默默地看着。一次,东柱的笔掉地上了,滚到希澈的脚边,希澈直接把脚挪开。 “班长,你跟徐东柱吵架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最近你都没怎么跟他聊天。是不是翻脸了?” “没有这回事,我们不熟。之前跟他说话是因为要聊比赛的事啊。” “啊,是这样吗?” “嗯。”希澈心虚的眨眨眼。 东柱正好路过,把同学吓了一跳。 希澈把同学拉走了。东柱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希澈离开的方向,又垂下眼继续往前走。 才一个星期,东柱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了了。周围怎么这么安静?以往希澈不是在他位置旁边跟同学吱吱喳喳的吗? 冰箱里倒是有源源不断的泡菜,可是送泡菜的人却从他的世界消失了。偶尔他能从楼上的窗户捕捉到他的背影。 他向来知道希澈是个敏感又自尊心强的人。三番四次避开他,隐瞒他,都是为了保持距离。可是,等希澈真的保持距离了,他又不习惯。 东柱惊觉自己依赖希澈良多,衣食住行,希澈就独占两样。 唉。 这晚,东柱有些失眠,晚上十一点出的门。希澈估计东柱的香水应该快用完了,便趁东柱睡觉的时间来他家里。没想到,两人真的迎面相见。 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希澈深呼吸了几下,说道:“东柱,看到你太好了。这是我新调制的香水,给你。应该够你用一个月了。” “我走了,再见。”希澈转身就走。东柱却拉住他的手臂,希澈一惊,想要挣扎。东柱从后紧紧抱着他,“希澈,对不起。那天我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的意思。这不,我就不烦你了。” 希澈闭了闭眼,难受道。“放开我!” 东柱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希澈,我之前的确想要保持距离。因为你很敏锐,知道我太多秘密了,我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好友,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 希澈终于停了下来,“我无数次想过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不知道,其实从小到大我交心的朋友也不多,甚至可以说没有。我以为你会是我的第一个挚友。”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挥之则来呼之则去。徐东柱,我也有尊严的。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想起这些,希澈又想哭了。他心里骂着自己,真娇气! “希澈,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对人过于防备了。这不是你的问题。 要不你就当我在试用期吧。” “当朋友的试用期?” “没错,三个月试用期,无论成功失败我也绝不多言。” “嗤,你真是……”希澈苦笑,随后严肃看着他道:“徐东柱,没有下次了。你想清楚,好吗?做普通朋友,我们还能相处,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可以做普通朋友的。” 东柱心神震荡,希澈的眼神很坚定,让他忍不住说道:“我想的很清楚,你就是我的好兄弟。没有人会越得过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言为定。谁毁约谁当小狗。” “好。” 两兄弟吵完之后又当没事人一样。当晚希澈和东柱手拉着手,去东柱家睡了。 按希澈的说法,这是他的直男兄弟。至于直男兄弟要干什么,两人都不清楚。上网去搜,两人大开眼界,“哇哦!” 希澈盯着两个直男兄弟舌吻的视频、互相打飞机的视频、脱光了两条腿夹着第三条腿的视频……这真的是兄弟应该做的吗?希澈咽了咽口水,感觉这也太超过了吧。 “d……东柱啊,我们是不是找错了?”希澈颤着声道。 “噗嗤,”东柱哈哈大笑,“你还真信?肯定是那些人的搞怪视频啊。” “徐东柱!”希澈忍不住抬高嗓音,东柱连忙捂住他的嘴,养母早就睡了呢。他们是偷偷起来看手机的。 “够了,我们睡觉去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希澈撇了撇嘴,“行吧。” 第二天早上,养母起来做早餐。看到刚起床的希澈,“诶?希澈,你的嘴怎么肿了?” 希澈捂着嘴,眼睛闪了闪,疑问道:“有吗?我去洗手间看看,啊,看错了吧。现在看是不是好多了?” “呃,是好多了。”养母白姬放下心来。 “过来吃早餐吧。东柱呢?” “他还在洗漱。待会儿就过来了。” 第5章 叛逆 尽管两个人的心理年龄是成熟的,但身体却还在发育当中。医学研究显示,男生要到30岁,抑制冲动的脑部区域才会发育完成。也就是说,30岁以前的男生做事不顾后果是常事。东柱和希澈也面对着这样的困境。 晨雾尚未散尽,橄榄球场的草坪上已回荡着沉重的脚步声。东柱弯腰系紧球鞋鞋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希澈在他身旁做着拉伸运动,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今天的对抗赛,队长说要给新生们好好上一课。" 希澈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你注意点金太勋,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 东柱抬头望向球场中央,队长金太勋正唾沫横飞地训斥着几个高一新生,其中一个小个子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却不敢有丝毫反抗。这种场景在球队里早已司空见惯 —— 三年级的前辈可以随意指使低年级队员买水买饭,训练时故意用球砸人也被美其名曰 "磨练意志"。 "专心比赛。" 东柱站起身,拍了拍希澈的肩膀。阳光穿过他的指缝,在希澈的球衣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比赛刚开始十分钟,东柱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当他带着球冲向达阵区时,金太勋故意从侧面撞过来,膝盖狠狠顶在他的小腿上。东柱踉跄着摔倒,粗糙的草皮在他的手肘上划出长长的血痕。 "抱歉啊,没站稳。" 金太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挂着挑衅的笑。 希澈立刻冲过来扶起东柱,"你没事吧?" 他瞪着金太勋,"队长,这可是犯规动作。" "比赛哪有不碰撞的?" 金太勋嗤笑一声,"新人就是娇气。" 周围的三年级队员发出哄笑声,那些刚入队的新生则低下头,不敢作声。 东柱按住希澈的肩膀,摇摇头示意他别冲动。他知道在这支队伍里,排资论辈的规矩比比赛规则更重要。去年有个高二队员因为顶撞前辈,被整个球队孤立了整整一个月,最后不得不退出。 下半场的比赛变得更加艰难。每当东柱接到球,总会有不明不白的撞击袭来。希澈几次想替他出头,都被东柱用眼神制止了。终场哨响时,东柱的后背已经青了好几块,嘴角也被打破了。 "你们这是打球还是打人?" 更衣室里,希澈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把球衣摔在长椅上,"金太勋明显是故意针对东柱!" 东柱正在处理伤口的手顿了顿,"他是队长。" "队长就能为所欲为吗?" 希澈气得发抖,"我们拿了那么多冠军,他们凭什么排挤我们?" 隔壁隔间传来金太勋的声音,"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赢了几场比赛就了不起了。" 接着是一阵附和的笑声。 希澈猛地站起来,却被东柱拉住了。"别去。" 东柱的声音很低,"还有三个月就是全国大赛了。" 希澈看着他手臂上的淤青,最终还是颓然坐下。他知道东柱说得对,为了比赛,他们只能暂时忍耐。 那天晚上,希澈帮东柱涂抹药膏时,手指无意间碰到他背上的伤痕,东柱疼得闷哼一声。"对不起。" 希澈立刻放轻了动作。 "没事。" 东柱的声音有些沙哑,"以前练柔道时比这严重多了。" 希澈突然想起东柱的姐姐冉姝。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女生,在东柱 16 岁那年突然决定住进清州的修道院。她受洗已经五年,需要在修道院生活两年才能成为见习修女。临走前,然洙拉着希澈的手说:"东柱看起来坚强,其实心思很重,麻烦你多照顾他。" 如今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忙碌的管家白姬和尚未成年的东柱。希澈的爸爸廉驰仲是知名的经济学家,常年代表大学外出讲学,每次出差,希澈就会搬到东柱家。 "明天要不要请假?" 希澈轻声问。 东柱摇摇头,"不用。" 他转过身,看着希澈,"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希澈点点头,低头继续涂抹药膏。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织在一起,仿佛融为一体。 橄榄球队的训练强度越来越大,金太勋的针对也变本加厉。他故意把最难的体能训练交给东柱和希澈,还在战术安排上处处刁难。有一次分组对抗,他们被分到了全是新人的队伍,金太勋却故意延长了比赛时间,直到东柱体力不支倒下才肯罢休。 "看来有些人体力不怎么样啊。" 金太勋抱着手臂站在旁边,语气里满是嘲讽。 希澈把东柱扶起来,冷冷地说:"我们赢了。" 那场比赛,他们带领新人队以 21:14 战胜了主力队。 金太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明天加练两小时。" 说完便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希澈突然笑了起来,"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吗?像吞了苍蝇一样。" 东柱也忍不住勾起嘴角,"全国大赛上,我们会让他更难看。" 为了备战比赛,两人几乎住在了训练馆。他们的默契配合越来越娴熟,东柱的精准传球总能恰好落在希澈手中,而希澈的速度总能撕开对方的防线。教练不止一次说过,他们是天生的搭档。 但球队里的气氛却越来越压抑。三年级的队员开始故意排挤他们,训练时不配合,休息时也故意大声说笑,把他们晾在一边。有一次,希澈放在更衣室的护具被人恶意破坏,差点在训练中受伤。 "我们应该告诉教练。" 希澈咬着牙说。 东柱看着训练场上意气风发的金太勋,"教练不会相信的。" 在韩国的运动团队里,前辈的话往往比事实更有分量。 那天晚上,两人躺在新换的 king size 大床上,谁都没有说话。这张橡木大床是东柱特意买的,他说自己的失眠越来越严重,需要更大的空间。其实希澈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睡不好。 "东柱," 希澈突然开口,"我们退出球队吧。" 东柱转过头,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你说什么?" "这样下去没有意义。" 希澈的声音很轻,"他们不值得我们这样拼命。" 东柱沉默了很久,久到希澈以为他睡着了,才听到他说:"我们不能放弃。" 他的手轻轻覆在希澈的手上,"为了我们自己。" 希澈闭上眼睛,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他知道东柱说得对,他们不是在为别人打球,而是为了自己。 全国大赛半决赛那天,金太勋故意在赛前调整了首发阵容,把东柱和希澈安排在了替补席。"你们最近状态不好,好好休息。" 他假惺惺地说。 希澈气得差点冲上去,被东柱死死按住。"等。" 东柱的眼神异常冷静。 上半场比分变成了 0:14,主力队被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教练在场边急得团团转,金太勋却还是不肯换人。直到下半场开始十分钟,他才不情不愿地让东柱和希澈上场。 "别给我丢脸。" 他低声警告道。 东柱没有理他,径直走向球场。希澈跟在他身后,突然停下来,对金太勋说:"等着看好戏吧。" 比赛的最后三十分钟,成了两人的表演时间。东柱的传球精准得如同导航系统,希澈的冲刺快得像一阵风。他们连追三个达阵,最终以 21:14 逆转了比分。 终场哨响的那一刻,全场观众都站起来欢呼。金太勋的脸色惨白,却不得不走上前和他们握手。东柱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和希澈紧紧拥抱在一起。 回到更衣室,金太勋的跟班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金太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狠狠地摔门而去。 "我们做到了。" 希澈的声音带着哽咽。 东柱点点头,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希澈的肩膀上,"嗯。" 那天晚上,两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庆祝,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希澈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知道他终于睡着了。这些天,东柱为了比赛几乎没合过眼。 凌晨时分,希澈被一阵动静惊醒。他睁开眼,看到东柱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怎么了?" 希澈轻声问。 东柱转过头,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我在想,然洙姐姐说得对,有些东西比输赢更重要。" 希澈握住他的手,"比如?" "比如你。" 东柱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希澈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看着东柱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希澈压抑着内心的想法,想什么呢?东柱只是对朋友说而已。 全国大赛决赛那天,金太勋因为故意伤人被停赛,球队临时由东柱担任队长。他们最终赢得了冠军,站在领奖台上的那一刻,希澈看着身边的东柱,突然觉得所有的忍耐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颁奖结束后,然洙特意从修道院赶来看他们。她穿着朴素的修女服,却依然挡不住眼里的光芒。"我就知道你们可以。" 她笑着说,眼里闪着泪光。 回去的路上,东柱突然说:"我们退出球队吧。" 希澈惊讶地看着他,"为什么?" "已经够了。" 东柱的声音很平静,"我们证明了自己。" 希澈笑了起来,"好。" 那天晚上,两人躺在大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接下来怎么办?" 希澈问。 "准备高考。" 东柱转过头,"还有三个月。" 希澈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们的挑战还没分出胜负呢。" 他说的是之前在 Eyebook 上看到的憋气挑战。 东柱挑眉,"你确定要比?" "当然。" 希澈拿出手机,"这次我肯定赢。" 结果可想而知,希澈又输了。东柱把他憋气到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录了下来,得意地说:"这个视频我要永久保存。" "删掉!" 希澈扑过去抢手机,两人在床上滚作一团。笑声透过窗户,飘散在温柔的夜色里。 高考结束那天,希澈拿着成绩单冲到东柱家,"我赢了!" 他的总分比东柱高出了十五分,加上艺考加分,足以稳进首尔大学。 东柱看着成绩单,突然笑了,"知道了。" 他拿出手机,当着希澈的面删除了那个视频。 "真删了?" 希澈有些惊讶。 "嗯。" 东柱点点头,"愿赌服输。" 希澈突然抱住他,"东柱,谢谢你。" 东柱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回抱住他,"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在。" 希澈的声音闷闷的。 东柱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少年们紧紧相依的身影。他们都知道,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没什么好怕的。 两人默契的表现瞬间横扫了各大高中赛事的冠军。 东柱和希澈的体质很好,火力旺,那张单人床渐渐容不下两个人。希澈打算搬到东柱家的客房,东柱却提前买了一张kingsize的橡木大床,搬到自己卧室里。 希澈无奈地看着他,“不是吧,东柱?你的失眠不是好很多了吗?” 东柱摇摇头,“没有,昨晚还是睡不了。” 希澈皱眉道:“你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 东柱继续摇头,闷头摆弄床架。东柱喜欢做木工。他没让工人们帮忙安装,反而喜欢自己来。外面那辆帅爆的黑红摩托车也是他亲自组装的杰作。 半小时后,床砌好了,晚上,希澈惯例睡在东柱身旁。 第二天希澈醒来,下腹熟悉的硬物,让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手缓缓往下…… 希澈有些恼怒,“你怎么每天都这么能呢?” 东柱微微瞇着眼,眼珠子往下挪,手上动作不停,“你不也是?” “呼……嘶……呃……住……住手!” “小心白阿姨听见。”东柱小声提醒。 希澈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那你倒是停啊。”东柱没吭声,两人越靠越近,肩贴着肩,脚缠着脚。 “热!快点!”希澈催促道。 东柱眉峰挑起。下一秒,希澈眼前仿佛出现幻觉,他怎么看到蛇头钻进窗户缝?它也不跑进房间,就是在缝里挠痒痒,得意得很。 “西X!徐东柱,你西*。”希澈骂骂咧咧。 一个小时后,希澈掀开被子,冲进浴室。 15岁那年,希澈跟东柱考进了同一个高中。18岁,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面对着高中小男生的生理问题。按从前的惯例,东柱忍一忍就过去了,希澈却自然地靠过来,互相帮忙。东柱当时也被吓了一跳,但要害被人拿住,并不敢轻举妄动。 希澈反而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这不是兄弟间的正常行为吗?记得姜洙和柱国吗?他们初中就经常这样啊。” “你怎么知道?”东柱倒是很好奇,这么私密的事都跟别人到处说? “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后来听男孩们说,贤斌和强德都加入他们了。” “你……”东柱狐疑地看着他,希澈那叫一个气啊。 “你什么意思!要不是你,我兄弟,我才不会这样做呢。算了算了,你自己来!”希澈自觉好心没好报,再也不做这么吃亏的事。他自己还没弄过呢。 东柱不得不承认别人弄的确比较舒服,他抓住希澈的手,强行进行下去。 本来,希澈还想发一些直男视频给东柱看,缓解一下心理压力,可看到网上的直男视频,尺度一个比一个大,东柱自己对这件事似乎也接受良好。那就算了。 晚上,徐东柱悄悄用手机刷视频,希澈看着这些视频,越看越不对劲。 “徐东柱!”希澈忍不住抬高嗓音,东柱连忙捂住他的嘴,养母早就睡了呢。他们是偷偷起来看手机的。 “够了,我们睡觉去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希澈撇了撇嘴,“行吧。” 第二天早上,养母起来做早餐。看到刚起床的希澈,“诶?希澈,你的嘴怎么肿了?过敏了?” 希澈捂着嘴,眼睛闪了闪,疑问道:“有吗?我去洗手间看看,啊,看错了吧。”过了五分钟,希澈从洗手间里出来。 “现在看是不是好多了?”嘴唇恢复正常那种稍稍苍白的样子。 “呃,是好多了。”养母白姬放下心来。希澈暗暗松了一口气,白阿姨的粉底就是好用。 “过来吃早餐吧。东柱呢?” “他还在洗漱。待会儿就过来了。” 那天的行为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样,东柱和希澈彻底放开了,有需要就互相解决,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K国文化保守,也没什么好的性教育读物。希澈为防自己教坏东柱,还是在国外订阅了电子版的性教育读物,两人做完作业就一起看。 看完之后,两人便收敛了许多。 毕竟,他们都不想肾虚啊。 “我们要不要试试这个挑战?”有一天,希澈兴致勃勃地向东柱展现Eyebook上的一个小挑战。 彼时,东柱正在准备高考,他无奈的转过身来劝阻希澈,”澈儿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高考吗?还记得一个月后就是这么重要的考试了吗?别人都温习到凌晨三点呢。我们要是想在11点前睡的话就得赶紧。” 希澈委屈道,”可是东柱啊,我真的好累,好无聊啊。” 东柱只想让他赶紧闭嘴,”来吧,什么挑战?”东柱一看视频也来了兴趣。”你确定能赢的了我?” “当然!我可不是盖的。经过那么多次的训练,我大有进步。” 东柱放下手机,希澈却”欸欸欸”,”我要拿手机录像计时呢。” “呵,怕不是要发给谁吧?好,我就让你愿赌服输!” 希澈果然赢不了东柱,这个影片是他落败的最佳证据,东柱大手一捞,夺过手机。希澈想抢回手机,可东柱”啪啪啪”几下,把影片发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希澈的黑历史从此留在东柱的手机里,希澈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希澈眼珠一转,”东柱东柱,要不这样?如果这次我考的分比你高,你就把影片删掉,好不好?”希澈合十请求。 东柱淡定的看着他,呵,轻松拿捏。”行,看你考得怎么样。” 希澈大喜,事实上他这次很有把握。毕竟他还有艺考加分,加上其他林林种种、大大小小的比赛奖项,课外活动,他应该稳赢。 “一言为定!不许抵赖。” 东柱点头,两人碰拳为誓。 第6章 逃脱 廉张先额头的纱布缠得极其讲究,三层医用棉垫叠出恰到好处的肿胀感,边缘还刻意洇出几点暗红的药水,像极了刚缝合的伤口。他对着鎏金铜镜调整了三次角度,确保视频通话时能让希澈清晰看到这份 “虚弱”,才示意手下拨通号码。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脸上的阴鸷立刻切换成慈爱的笑容,眼角堆起的皱纹里藏着三十年情报工作练就的伪装。“希澈啊,最近在同学家住得还习惯吗?” 他特意让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指尖轻轻按在纱布上,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扯痛伤口。 希澈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背景是东柱房间的书桌,摊开的物理习题册上还放着半截铅笔。“一切都好,大伯。” 少年的声音清脆,目光落在他额头上时明显顿了顿,“您头上怎么绑着纱布?是老毛病又犯了吗?” “没事没事。” 廉张先摆着手,语气轻描淡写,却故意让肩膀微微晃动,“就是血压有点高,晕了一下撞到柜子。你别担心,养几天就好了。” 他盯着屏幕里希澈蹙起的眉头,心中冷笑 —— 这孩子果然还是心软,只要再添把火,不愁他不回洼盈斋。 “洼盈斋的桂花开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桂花糕,伯母昨天还念叨着要做呢。” 他放缓语速,刻意提起温馨的往事,“什么时候有空回来看看?大伯给你留了美国带回来的巧克力。” 屏幕里的希澈却忽然笑了,眼角弯成月牙形:“那大伯可要好好休息,我让伯母每天煮白粥给您养身体。” 他的手指在习题册上敲了敲,“高考结束后事情多,暑假我一定回去看您。您先保重身体呀,拜拜。” “等等 ——” 廉张先还想说什么,屏幕已经暗了下去。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猛地将手机砸在紫檀木桌面上。价值不菲的限量版手机屏幕裂成蛛网,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废物!” 他踹翻身边的梨花木椅,雕花扶手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连个毛孩子都拿捏不住!” 站在一旁的郑队长垂手而立,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他跟随廉张先十五年,深知这位国情院主任的手段 —— 方才视频里那副慈父模样,不过是诱捕猎物的诱饵。三年前处理那个泄密的研究员时,廉张先也是这样笑着递过一杯咖啡。 “查清楚了吗?” 廉张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雪茄,郑队长立刻上前点燃,“那个徐东柱是什么来头?” “徐东柱,十七岁,父亲是建筑设计师,母亲早逝。” 郑队长翻开文件夹,“三年前得过全国柔道冠军,现在是校橄榄球队主力。住在钟路区明洞街,距离金少爷的住处步行十五分钟。” 他顿了顿,补充道,“他姐姐在清州修道院,似乎和廉家没有交集。” 廉张先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一个没背景的小子,也敢跟我抢人?” 他抓起桌上的照片 —— 那是手下偷拍的,东柱和希澈在操场并肩跑步的背影,两人的手臂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 “跟这种下等人混久了,难怪越来越没规矩。” 他将照片揉成一团,“高考结束就动手,把他给我‘请’回洼盈斋。密松大学的入学通知,明天送到我办公室。” 郑队长犹豫了一下:“少爷如果执意不去……” “那就让他‘愿意’。” 廉张先冷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给他准备一份‘惊喜’—— 比如,他那位住在修道院的姐姐,最近似乎很想来看他。” 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洼盈斋的庭院里,几株桂花树影婆娑,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却掩盖不住这座老宅里常年飘荡的血腥味。 11 月第四个星期五的清晨,首尔的气温骤降到零下二度。东柱把暖宝宝塞进希澈的校服口袋时,看到他呼出的白气里都带着疲惫。“最后一场了,考完去吃参鸡汤。” 他低声说,替希澈拉好围巾。 希澈点点头,眼底的青黑比昨天更重了些。连续八小时的考试马拉松,加上考前三个月每天只睡六小时的苦行僧生活,让这两个不到十九岁的少年瘦得颧骨都凸了出来。考场门口的公告栏前挤满了家长,东柱看到白姬阿姨踮着脚张望的身影,朝她挥了挥手。 “加油。” 希澈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手套传过来。 东柱回握住他的手:“等你出来。” 当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希澈几乎是踉跄着走出考场的。东柱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才发现少年的手在微微颤抖。“结束了。” 他轻声说,像在安慰,又像在自语。 “结束了。” 希澈重复着这句话,忽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两人没有去吃参鸡汤,而是直接回了东柱家。白姬早已炖好了海带汤,还摆上了煎得金黄的黄花鱼。“多吃点,补补身体。” 她看着两个瘦脱形的孩子,心疼地往他们碗里添菜。 饭后希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眉头却依然紧蹙。东柱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转身进了书房。书桌抽屉里锁着一份延世大学的招生简章,他用红笔圈出了机械工程系和艺术系的课程表,旁边还放着两张空白的申请表。 深夜十一点,东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抓起枕边的折叠刀,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到希澈苍白的脸。少年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校服外套沾满了灰尘,像是一路狂奔而来。 “快进来!” 东柱拉开门,一把将他拽进来,反手锁上门。 希澈扶着墙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他们…… 他们来了……” “谁?” 东柱注意到他校服背后有个深色的污渍,凑近一看才发现是新鲜的泥土印。 “我大伯的人……” 希澈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刚出家门就被跟踪,绕了三条街才甩掉他们……” 他突然抓住东柱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肉里,“他们说要带我去美国,明天就走!”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东柱立刻捂住希澈的嘴,拉着他冲进卧室。“床底!” 他掀开床板,露出那个深六十公分、宽八十公分的暗格 —— 这是他去年夏天特意改造的,本来是为了存放橄榄球奖杯,此刻却成了最隐蔽的避难所。 “进去!” 东柱推了希澈一把,迅速将他的书包塞进去,“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声!” 希澈刚缩进去,卧室门就被撞开了。五个黑衣人鱼贯而入,为首的郑队长手里拿着希澈的照片,目光像雷达般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少爷,廉主任在楼下等您。”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 东柱靠在书桌边,指尖悄悄按下手机里的录音键:“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郑队长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搜查。衣柜里的衣服被粗暴地扔出来,书架上的书散落一地,连床垫都被掀开检查。一个黑衣人突然指向窗外:“郑队,那里有脚印!” 众人立刻涌到窗边。窗台上确实有几个模糊的鞋印,一直延伸到楼下的后巷。郑队长探头看了一眼,厉声下令:“追!” 黑衣人鱼贯而出,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东柱走到窗边,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松了口气。他刚要弯腰掀开床板,却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 —— 郑队长去而复返了。 “徐少爷,” 郑队长站在门口,目光阴鸷地打量着房间,“麻烦你配合一下。” 他的手下开始重新搜查,这次连地板缝隙都没放过。 东柱靠在墙上,努力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报警?” 郑队长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晃了晃,“我们是国情院的,执行公务。” 他走到床边,用手指敲了敲床板,“这床看起来很新啊。” 东柱的心脏猛地一跳,却故意嗤笑一声:“上个月刚换的,你有意见?” 郑队长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转身:“撤。” 脚步声远去后,东柱又等了十分钟,确认楼下的汽车发动声消失在街角,才终于掀开床板。希澈跌出来时脸色通红,嘴唇干裂,显然是在狭小的空间里憋坏了。 “他们走了?” 他咳嗽着问,声音沙哑。 东柱递给他一瓶水:“暂时走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我们必须在天亮前离开首尔。” 希澈灌了几口冷水,才缓过劲来:“去哪里?” “江浦。” 东柱打开衣柜,拿出两件冲锋衣,“我租的游艇明天早上八点启航,我们提前过去。” 他将一件黑色冲锋衣扔给希澈,“穿我的,你的校服太显眼。” 希澈看着那件明显宽大的衣服,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面时,东柱也是这样把自己的外套借给淋湿的他。那时的少年还带着点疏离,不像现在这样,眼神里全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是我们的行李……” “我早就准备好了。” 东柱打开床底的另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护照、现金、卫星电话都在里面。” 他拉上拉链,“你的录取通知书,我也帮你拿了。” 希澈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猜的。” 东柱笑了笑,眼底却掠过一丝阴霾,“密松大学的入学要求里,有一条是必须本人签署同意书,他们暂时还不能强迫你。” 他背起一个登山包,“但我们必须躲到截止日期之后。” 凌晨两点的首尔街头,空无一人。东柱的黑色摩托车停在巷尾的阴影里,车身经过他亲手改装,发动机的声音比普通摩托低沉许多。希澈戴上头盔时,手指触到了内衬里缝着的东西 —— 是那张他们赢得全国橄榄球冠军的合影。 “抓紧了。” 东柱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 摩托车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出小巷,沿着汉江大堤疾驰。江风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希澈紧紧搂住东柱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远处的南山塔闪着温暖的灯光,曾经熟悉的城市在夜色中渐渐模糊。 “东柱,” 希澈在他耳边大喊,风声把声音撕得粉碎,“谢谢你!” 东柱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车把,摩托车在凌晨的薄雾中加速,朝着江浦的方向驶去。仪表盘上的时速指针不断攀升,像是要把所有的追兵和烦恼都甩在身后。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们抵达了江浦码头。咸腥的海风里混杂着鱼市的气息,几只海鸥在低空盘旋。东柱租的白色游艇静静泊在泊位上,船身侧面的橄榄枝标志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上去。” 东柱解开缆绳,将登山包扔上船,“我把摩托车开进船里。” 他从船舱里取出一块木板,铺在船与码头的连接处。他转身驶上船舱,动作干净利落,摩托车用黑布盖住。 希澈站在甲板上,看着摩托车已经藏好,忽然觉得心里某个沉重的枷锁也随之燃烧殆尽。东柱启动引擎,游艇缓缓驶离码头,朝着茫茫大海驶去。 “接下来怎么办?” 希澈靠在栏杆上,看着海岸线渐渐远去。 东柱递给他一杯热可可:“在海上待七天,等密松大学的截止日期过了再说。” 他指了指导航仪,“我规划了航线,会绕开所有的雷达监测区。” 希澈接过热可可,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忽然笑了:“你好像什么都准备好了。” “因为我不想和你分开。” 东柱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希澈耳中。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延世大学的申请表,我带了两份。” 希澈的心脏猛地一跳,抬头时正好对上东柱的目光。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星光和温柔。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清晨,东柱把自己的早餐分给被同学欺负的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好。” 希澈用力点头,眼眶有些发热,“我们一起去延世。” 游艇冲破晨雾,朝着东海深处驶去。远处的海平线上,一轮红日正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海面,仿佛为他们铺就了一条通往未来的路。希澈知道,这场逃亡还没有结束,但只要身边有东柱,他就什么都不怕。 船尾留下的白色浪花,在海面上画出一道长长的弧线,像是在宣告着两个少年挣脱束缚的决心。 第7章 上船 江浦这座边城小镇,恰似一本被岁月精心收藏的古籍,静静伫立在时光的角落。翻开扉页,扑面而来的是厚重的历史气息。 古时,不少大班士族因种种缘由被贬谪至此,曾经朝堂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风云人物,一夜之间成了领闲差度日的 “佛系官员”。没了繁忙公务的束缚,反倒意外拥有了大把闲暇时光,他们索性将满腔心绪寄托于山水之间,精心雕琢园林景致。如今留存的每一处古迹,都像是他們埋下的宝盒,静静诉说着往昔的故事,等待有缘人探寻。 希澈和东柱便与这座小镇结下了奇妙的缘分,租下了一套充满东方美学韵味的园林。每日清晨,当第一缕晨光温柔地洒向园林,为整个园子镀上一层朦胧柔光时,便是他们一天诗意生活的开始。 希澈总会提前备好茶具,看着水壶中升起袅袅白雾,待水温恰到好处,便将茶叶轻缓投入,刹那间,氤氲茶香四溢。他优雅地执起古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弄,流淌出的曲调悠扬婉转,如潺潺溪流,又似林间鸟鸣,仿佛将整个清晨都谱成了一曲阳春白雪。 东柱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手边放着一杯清茶,偶尔轻抿一口,品味茶香在舌尖散开的美妙。他低头望着茶杯,哑然失笑,跟希澈做了朋友之后,连兴趣都变得高雅。 远处绿意盎然,希澈的目光柔和而沉静,任思绪随着微风飘荡。时光在他们这里仿佛放慢了脚步,一切都显得那样静谧而美好。直到日上三竿,艳阳高照,两人才像是被唤醒一般,默契地收拾好,驾着摩托艇,朝着广阔无垠的大海疾驰而去,开启一天惬意的海钓时光。 三天后,承载着两人期待的环岛游正式启程。他们小心翼翼地把摩托车安置在船舱。这辆改装摩托车可是花了他们几个月的零花钱和兼职工资呢。可不能日晒雨淋,导致它无谓的损耗。这艘游艇虽不大,却布置得井井有条,温馨又实用。一走进游艇内部,就能感受到东柱细致入微的安排:厨房虽小,各类厨具却一应俱全;洗衣机安静地放置在角落,仿佛随时准备为旅途清洁保驾护航;还有那间小小的卧室,虽空间有限,却被布置得格外舒适,柔软的床铺、温暖的灯光,处处都透着家的气息。因为从小就习惯一起睡觉,对于共享这一间房,两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水到渠成的事情。 为了庆祝这意义非凡的高考结束,东柱特意挑选了几瓶当地颇有名气的烧酒,希澈则买来了口感清爽的啤酒。当游艇缓缓驶入公海,眼前的景象瞬间让人屏住了呼吸 —— 湛蓝的海面像是被谁慷慨地撒满了碎钻,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波光粼粼;远处,蓝天白云相接,仿佛天地在此处融为一体,一幅绝美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东柱寻了一处海面平静的地方停下船,动作利落地在甲板上支起小桌,随后从小冰箱里拿出烧酒,又变魔术般掏出几颗生鸡蛋。 希澈看着桌上这奇怪又新奇的搭配,不禁微微挑眉,眼中满是疑惑与好奇:“这吃法,倒是新鲜得很,真的能好吃吗?该不会是什么‘黑暗料理’吧?”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调侃。 东柱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眼神中带着神秘,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专注地将鸡蛋打入杯中,动作轻柔而娴熟,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随后又缓缓倒入烧酒,两杯 “特制饮品” 很快便调制完成。他端起一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看向希澈,眼神里带着几分鼓励,轻声说道:“尝尝看,说不定会有惊喜。” 希澈轻皱眉头,带着几分犹豫,抿了一小口,刹那间,五官都皱到了一起,脸上满是难以接受的表情:“这味道…… 还真是独特,我怕是消受不起。这口感,简直是一场‘味觉的冒险’。” 他苦笑着说道。 东柱见状,耐心地轻声解释这是一位长辈教他的吃法。希澈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像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不停地追问起来,还作势要对东柱 “严刑逼供”,模样既可爱又俏皮。东柱只是笑笑,并未多说,那神秘的模样,反倒让希澈更来了兴致,誓要将这个秘密探寻到底。 几杯酒下肚,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希澈也渐渐有了醉意,脸颊染上一抹红晕,眼神变得迷离而朦胧。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东柱的名字,脚步虚浮,像个行走不稳的孩童。 “来。”希澈接过酒杯,一口闷了。希澈忘了,自己不是上辈子练出来千杯不醉的体质了。 “东柱!”希澈大喊,东柱连忙接住他。 “你个坏人!”东柱在旁边应着”是是是”。 “怎么就死了呢!”听到这句的东柱动作一顿,缓缓把希澈放在船舱的长椅上,与他对视着。 “希澈,妳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啊。我找到你的船了。你就坐在那儿。”希澈指了指,正是船的甲板和船舱的连接处。船舱的玻璃窗正映着那无人在意的烧酒。 “谢谢你找到我,希澈。”东柱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发。 “不客气,”希澈又突然发怒,”你太傻了。你知不知道??你弟弟??唔好晕。” “你弟弟??” “死了。” 东柱彻底酒醒了。希澈说的话如锤子般在他脑海里凿了一下。 “嗯?怎么会?” “东柱??你在天国遇上了他吗?你们过得好吗?” “我弟弟??是怎么死的?”东柱颤抖着声音,拳头握得死紧,希澈却摇摇头,”不知道。” 他伸手抱着东柱的头,放到自己的胸膛上。”东柱,想哭就哭吧。” “我??要睡了。”希澈彻底没了声音,头一歪,睡过去了。 弟弟?东柱很久没有回想起上辈子的事了。对他而言,上辈子的恩怨已了,再无其他值得留恋的人。弟弟,上辈子同父异母的孩子,大山集团会长的外孙。其母曾怀疑前夫与他生母有染,而唆使许一导去杀了他。他们之间有多少感情?爱与恨纠缠、消磨,之前相处的情份都已经消耗殆尽。 说来可笑,上辈子誾男给他花了一幅在海上游艇度假的画。画中只有他一个人,悠闲地看着大海。不知那幅画现在在哪儿?应该在某个储藏室内铺着尘吧。 东柱嗤笑。他低头看向醉醺醺的希澈,叹了口气。 誾男作为恋人时,没有一次跟着他去海上,她根本不喜欢自由自在的海,仍然留恋着她的荣华富贵。或者,她幻想着终有一天,他会再次回到她的身边,就像之前那样吧。 “希澈啊希澈,怎么会是你跟着我来海上生活呢?” 东柱无奈地摇摇头,把希澈抱回卧室。东柱给希澈擦了身子,弄出一身汗,又去洗手间擦了身,回来抱着希澈睡觉。希澈现在是他的安慰物,这样说好像很侮辱,但却是他心之安处。 夜幕深沉,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破了海面的宁静。狂风呼啸,海浪汹涌,游艇在波涛中剧烈摇晃,仿佛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无情的大海吞噬。希澈从睡梦中惊醒,黑暗中,四周一片模糊,辨不清身边的人。前世的记忆混着醉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错把东柱当成了床伴,声音带着几分恐惧与不安,又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轻声说道:“抱着我,我有点怕。” 东柱心疼不已,轻轻将他搂入怀中,像守护珍宝一般,给予他温暖与安全感。 “唔??怎么了?害怕吗?”东柱担心希澈第一次遇上这种恶劣天气会害怕。 嗯?怎么床伴的声音变得如此粗犷?“你喉咙痛?” “唔??有点?”刚醒来是有点沙哑,嗓子也很干了。 希澈心情愉悦, “抱着我??直到我入睡??好吗?”希澈突如其来的要求让东柱下意识抱紧了他。 希澈以为他同意了,也抱紧他,低着头去亲他的唇,没亲到,只亲到他的锁骨,很硬。“等等,希澈,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醒着呢!”希澈仰着头,亲上了他的喉结。他有些恼怒,“你的唇呢?在哪儿?” 东柱鬼使神差地把唇凑上去,“唔,”软软的,像小果冻一样,还是烧酒味的果冻。 “唔,你好臭,”一股酒臭味,顺着舌根滑进唇腔,进入肺部。那股猛烈的攻势让希澈窒息,四肢发软,难以承受,难以抵抗。 “呃??”希澈的花衬衫被解开裤子被脱掉,从床尾的被子挤出来。一会儿,被子缓缓隆起,从里面生出一个希腊神话的男神来,骨肉肌理匀称饱满,头发凌乱。 仔细一看,他抓着一个年轻男孩的腿,缓缓往前压。床身支牙支牙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稍稍安静下来。 “呃??”不多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背从被子里伸出来,另一只稍微黝黑的手覆上去,十指紧扣。被子犹如波浪般起伏。两颗头迭在一起,汗湿滴落,在床单上印下水渍。 良久,被子里传来微弱的哭腔,“够了!”希澈侧着身,被抓住左腿往后拉。“乖,最后一次了。” 在这狂风暴雨的夜晚,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两人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愈发清晰,情感在酒精与混乱中悄然升温,如同一团小火苗,渐渐燃烧成炽热的火焰。 第二天一早,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游艇,希澈缓缓醒来,只觉浑身酸痛,仿佛被人狠狠揍了一顿,脑袋也像是被人用重锤不停敲击,疼痛难忍。东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走进来,脸上满是关切之色,语气温柔地说道:“醒了?喝点醒酒汤,我加了百花蜜,应该会好喝些,喝了能舒服点。” 希澈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皱着的眉头也在温暖的汤水下渐渐舒展开。 东柱提出帮他按摩,希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乖乖地趴好,轻声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东柱手法娴熟地帮他按摩,从肩膀到腿部,每一个酸痛的部位都不放过。希澈舒服得直哼哼,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还不忘打趣:“你这么细心照顾我,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了,该不会是想趁机‘敲诈’我点什么吧?” 当东柱试探着问起昨晚的事,希澈一脸迷茫地摇摇头,眼神中满是困惑:“昨晚?我好像断片了,一点都想不起来。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东柱看着他懵懂无辜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笑着编了个小谎糊弄过去。 这场海上的意外插曲,就这样被暂时藏进了时光的缝隙里,等待着某一天被彻底撕开。 第8章 亲密 这一去,就是二十天。回来时,两人都晒黑了一个色度,正好赶上领取高考成绩的时候。成绩公布这天,大批考生父母挤在佛寺、教堂,为考生们祈祷。冉姝姐姐也不例外,她早早起身,为神布置好鲜花,前往家中等候。神父知道今天发榜,特意在祷告词中祈求神明保守考生一切顺利,得偿所愿。 希澈和东柱打开计算机,等待着成绩公布的那一刻。希澈的爸爸也特意从大学赶回来,在客厅里焦灼的坐着,两只手互相搓着。白姬阿姨看似在厨房悠闲地泡茶,却总是听到碰杯子的声音,就是不见茶来。 “时间到了,快看!”冉姝姐姐大喊道。分针搭着12,指针搭着9,两人同时刷新网页,不出意外,显示服务器繁忙。可爱的人儿在空白的网页上行走,下面是一条滑动的省略号。还有文字说明:“你在排队哟。” ……希澈和东柱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后面的家长们更是急得乱转圈。 两人不停地刷新,终于在15分钟后成功登入,查看成绩。“啊——你们都考进了SL大学!我看看,唔,希澈是艺术系,东柱是工商管理系。呃?希澈,你这样的成绩要进艺术系吗?”白姬纳闷道。希澈和东柱的成绩都是满分,可以称得上高考状元了。希澈要进的艺术系只要300分(满分400)而已。这样的成绩,家里真的愿意让希澈去报考艺术系吗? 希澈爸爸却笑呵呵道:“没关系,希澈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他。” 白姬也松了一口气,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过于冒犯了。孩子有自己的理想,只要家里可以,就应该支持他。 东柱心里却蒙上了阴霾,廉张先之前不是想送希澈去白国的密松大学吗?他会这么容易放过希澈? 可即便希澈已经办好入学手续了,也没见他有任何动作。心大的希澈早已把心思放到漫长的暑假中。他早就计划好这个暑假的行程。琴棋书画的课程都报了个遍,他和东柱还要继续参加中学学生会举办的毕业旅行。这个汇聚了众多富二代、官二代的大型社交旅行,大伯要求希澈一定要参加。 “无聊。”希澈撇了撇嘴,拿着橙汁到处闲逛。明明都是在游艇上,为甚么上次跟东柱一起就那么开心?在这里就这么无聊?肯定是这里的人太无聊了。不是喝酒就是闲聊,唉,好想快点回家。 三天前,希澈坐着飞机来到美国,不情不愿地上了这艘大型豪华游船,开启了他们的美洲环游毕业之旅。 第一天,希澈还能穿着度假T恤闲逛打卡吃东西。 第二天,希澈到处体验游轮的运动设施。他哀嚎,“这跟在家里运动有甚么区别?”晚上,他跟东柱视讯抱怨了起来。 第三天,富二代们照常party。一些漂亮的外国女孩、男孩被带到游船上,跟他们一起玩。希澈无聊地托着腮,靠在栏杆上,一个金发蓝眼的女孩靠近他,“嘿,你一个人吗?不跟你的朋友一起玩?” “啊,我们只是中学同学,不太熟。” “聊着聊着就熟了,一起来玩吧。”女孩热情邀请。希澈摇头,女孩上手去拉。 “我不去!” “嘿!廉希澈!要不要来玩?”希澈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希澈惊喜地回头,东柱就站在小游艇上,他“啊啊啊啊啊”兴奋地坐上小快艇,驶近游艇。 “东柱,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来吗?” 东柱笑而不语,转动方向盘,调了个弯,一起去其他海域享受阳光与海滩。东柱还教希澈怎么滑浪,怎么耍帅,把希澈哄的“嗷嗷”叫,上赶着喊“哥”。 两人玩累了,就到附近的海鲜餐厅吃烧烤。日子过得可真舒坦。 两天之后,大家被希澈发的朋友圈吸引了过来,纷纷租了游艇到附近玩,大大增进了他们的友谊。 大家都对徐东柱另眼相看,认为他不是普通的学霸,还懂得笼络人脉,获取资源。大家都想投资他这个人,过来一一打了招呼。 廉张先从线人口中得知了这些事,又一次暗恨徐东柱坏他好事,把廉希澈衬托成一文不值的纨绔样。 可希澈并不这样想,他照常和东柱睡在一张床上。而这件事很快就被心思细密的人发现。 这天,朴泰桓提早起身,看到东柱在厨房做早饭,还亲自拿到房间里。哦?莫非东柱有了女伴? 嗯?噫!泰桓探头一看,竟是希澈!从虚掩的门看过去,东柱把早餐做好后盖上盖子,又躺了回去,抱着希澈心无旁骛地睡过去了。两人下巴抵着肩,背贴着胸,脚缠着脚,希澈甚至会主动调整动作,让两人睡得更舒服。泰桓震惊,他们俩竟是这样的关系! 泰桓一时间看得脸红心跳,本以为希澈清心寡欲,高傲自大,才不愿意接受外面的狂蜂浪蝶,没想到是家有河东狮,不敢造次。 有这么大只、凶猛的男朋友,一个不慎,可能得出命案吧。当然,两个人都很高大威猛就是啦。175且瘦弱的朴泰桓还是不要掺和进去了。朴泰桓悄悄离开,之后,两人谈恋爱的谣言就尘嚣日上,越传越远。 到他们起床时,女孩男孩都心照不宣地躲开他们,尽量给两人私人空间。 以前以为希澈是东柱的跟班、舔狗,现在看来他们真是大错特错。希澈游泳东柱教,希澈吃饭东柱煮,希澈画画东柱陪,希澈跳舞东柱看,我的天,东柱竟然可以做到24小时陪同的模范男友!女孩们以为东柱天生高冷,不苟言笑,现在看来,东柱不好美色、专心一意,不正是绝佳男友的典范?她们只恨自己未能早早遇上东柱,拿下他?怎轮到希澈这个???哎呀,希澈也是很帅很受欢迎的人呢。他们两个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线人自然不会忽视这些流言。当消息传回洼盈斋时,廉张先厌恶地皱眉,“我的好侄儿怎么会是恶心的同性恋呢?肯定是外面在谣传。尽快送希澈过去,还有,处理掉徐东柱。” “是。” 这天,电闪雷鸣,一场骇人听闻的瓮中捉鳖即将开始。 相遇 这些同学们玩够了,终于要启程回SL市了。他们离开了游艇,坐上豪华的邮轮回去,希澈自然也要坐邮轮返航。可不能让大伯知道他的行踪。 东柱驾着游艇,目送希澈离开,随即返回美洲码头,返还租借的游艇。 这时,一个带着太阳帽的男人驾驶着快艇,掠过了东柱。东柱热情地给他挥了挥手,中年男人一愣,也挥了挥手。 随后,东柱再次遇见中年男人,他驶近东柱的游艇,举起了枪,”砰砰”两枪。东柱倒地,滚下海洋,血色染红了海洋,东柱却再也没有浮上来?? 另一边厢,希澈下了船,立刻被保镳们挟持,送上飞机,亲自带到密松大学法学系和经管系,办理好入学手续。这几个月还没能入学,希澈每天都在保镳们的监视下,寝食不安,经常呕吐。 五个月后, “呕。”希澈闻到了汤里有鱼腥味,跑到洗手间呕吐。 他苍白着脸,颤抖着拉起T恤,微微隆起的小腹打破了他的幻想。昨天,他摸到肚子鼓起小包了,”怎么可能?”希澈喃喃道。 “不可能的。”希澈蹲下身,懊恼地抓着头发,”我??唯一一次神智不清,是在那天。难道??”他对东柱产生了一些恨意,可很快他就转化为愧疚和难过。他唯一的好友,已经在海上失踪接近160天了。 “东柱,你到底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是不是??呜??我害死你的?”希澈摀着嘴,安静地流泪,“恐怕这??是你的遗腹子了。我一定会把他好好生下来的。” 为了隐藏自己的肚子,希澈一直穿着宽松的衣服,每天坚持运动排汗。保镳们亲眼看着他入学后,便离开了,只留下一个生活助理,看着他完成学业。希澈放假时,他就会飞回H国。 所以,就在希澈完成一个学期的课程,考试提早交卷后,他迎来了第一波宫缩。“啊??”希澈咬着唇,勉强撑到了厕所。 随着一**宫缩,希澈的力气渐渐用尽,“啊——”迷糊中,他好像看到东柱走了过来,给他打气,帮他接生。 “呜呜哇哇”随着一声婴啼,宝宝出生了。希澈也晕了过去,男人给他装好了胎盘和脐带,把男婴清洁好,将他带回家中。 希澈醒来,惊恐地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听说白国变态杀人犯遍地走,他赶紧检查自己的手脚有没有被束缚着,幸好没有。希澈想要起来,但下身的痛楚让他坐回原地。 迎面而来的男人更是把希澈吓得动弹不得。“东柱?” “廉希澈,没想到你堕落到被一个男人搞大肚子。更没想到你是个……”双性人!东柱把那句话吞进肚子里,冷笑道。 “东柱?你??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讨厌我?是我该讨厌你吧。” “什么?”希澈愕然。 “装什么无辜?不是你把我赶出中学,我怎么会沦落到这里勤工俭学?” “我、没有啊!你??在密松大学读书?” “是啊,幸亏我记住自己的考生编号,查阅了高考成绩,发现自己考的这么好,顺便就申请了学校。哼,这里可容不得你无法无天。你好自为之。” 希澈苦笑,这算什么?三年的友谊瞬间化为乌有。可他却不敢再唤醒他的记忆了。万一他被大伯发现,再次追杀呢,还是忍下这委屈吧。说是这样说,希澈还是默默地流眼泪,他不敢哭出声,只敢用被子擦眼泪。 东柱见希澈哭,本想躲出去,可孩子实在是饿得慌了,嗷嗷大哭。希澈看了过来,东柱面无表情道:“他要喝奶了。你有奶吗?” 希澈忍着羞耻,接过孩子,低声道:“我试试。”他撩起衣衫,露出刚生产完,尚未平复的肚子,和??是樱桃色的。 幸运的是,孩子试了两下就成功吸出奶来。孩子饿坏了,“啧啧”用力地吃着奶,东柱在一旁盯着,让希澈觉得有点尴尬。 他抱着孩子,侧身咽了咽口水,“咳,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嗯,刚刚看到你抱孩子时,动作有些迟缓,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东柱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微微笑着,“对,没想到你这么留意我。” 希澈垂下眼眸,温柔地看着孩子,回避了他的眼神,“谢谢你帮忙……嗯……我那边有些伤药,效果很好,还会祛疤。待会儿拿给你试试。” “你要走了?” 希澈低头,笑容消失,他闭着眼,亲了亲孩子,默默地说了声“抱歉”。 “对,我们也不是那么熟,不是吗?还是不要打扰你了。” “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刚生产完还是不要到处走了。就在这里住两天吧。除非……”东柱环视四周,“你嫌弃我的狗窝。” 希澈掩不住眼睛的笑意,“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家的?” 东柱一愣,生产后的希澈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没想到笑起来灿若微星。 东柱移开眼,“你可以住下来。”希澈一愣,又很快低下头,“不用了,我……” “你可以住下来。刚生产完还是要好好休息,我不想某天听到你的死讯。” “谢谢你。”希澈微微抬头,清浅而虚弱地笑,像一朵蒲公英,轻轻一吹便散了。东柱眼睛又闪了。 希澈就在这里住下来了。 希澈不能缺课,也不能把孩子交到生活助理手上,只能把孩子托付给东柱,请他帮忙照顾。 如果两人都有课的话,他就请保姆到东柱家帮忙照顾。 转眼四年,希澈的生活助理早在三年前回到H国。宝宝廉海镇三岁了,才上了幼儿园一年。东柱依旧讨厌他,却很喜欢海镇,为了他,竟愿意搬进来同住。 希澈最近很愁,他很快就要毕业回国,宝宝回国后要住在哪里才不被大伯发现呢? 东柱却开口道:“让他跟我住吧。我家里够大,可以放得下他的。”希澈有些犹豫,本来他打算回国后就跟东柱切断所有联系方式的。 “不??别麻烦你了,我自己想办法就好。” 东柱皱眉,”孩子从小就是我在照顾,他很亲我。你上哪儿找这么合心意的保姆?别忘了你上一次请的保姆是什么牛鬼蛇神。” 提起这个,希澈都有些头疼。这些保姆各有各的心思,不是偷东西就是乱借贷,要么就是交了个吸面粉男朋友。 “好了,孩子先住你那儿。” 东柱微微笑道,“这才对嘛。” 不知为何,东柱对希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彷佛相识很久了。“最近,我遇到一个很可爱的本国女孩子,她也要跟我们一起去H国。” 希澈一愣,“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吕誾男。” 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希澈垂眸沉默片刻,“海镇还是暂时跟着我吧。” 东柱皱眉,“怎么了?” “万一他看到海镇,误会了怎么办?不就耽误你认识女孩子了吗?” 东柱还想继续说,希澈打断他,“好了好了,你就安心追人家。我可以照顾好海镇的。”希澈转身去跟海镇玩。 东柱皱着眉,欲言又止,强压着心中腾起的波澜。他竭力克制着自己,“昨晚跟你聊天的男生是不是海镇的爸爸?”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天天留意同居室友的交际?可能是他重生以后控制欲大增吧。容不下一丝可能导致任务失败的因素。 他只是你的同居室友,不要太关注他,这不合适!东柱默默告诫着自己。 第9章 相遇 这些同学们玩够了,终于要启程回 SL 市了。甲板上喧闹声此起彼伏,行李箱滚轮在金属地面上划出刺耳声响,混杂着年轻人们兴奋的笑闹,如同一场杂乱的狂欢。希澈站在人群边缘,海风掀起他宽大的衣角,望着不远处那艘豪华邮轮,白色的船身反射着刺目的阳光,仿佛在催促他尽快踏上归途。他深知,绝不能让大伯知晓自己的行踪,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东柱驾着游艇,停靠在码头边。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细微的海盐颗粒,扑在他的脸上。他静静地望着希澈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邮轮舷梯尽头,直到邮轮缓缓驶离港口,在海面上拖出长长的白色浪花。随后,他调转船头,朝着美洲码头的方向驶去,发动机的轰鸣声在空旷的海面上回荡。 返回途中,阳光正烈,海面波光粼粼,晃得人睁不开眼。这时,一个戴着宽檐太阳帽的男人驾驶着快艇,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飞速掠过东柱的游艇。东柱出于礼貌,热情地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中年男人先是一愣,随即也抬手挥了挥,只是那动作僵硬又迟缓,在东柱眼中并未引起过多在意。 当东柱靠近码头,正准备返还租借的游艇时,那艘黑色快艇竟又折返回来。午后的海面突然变得死寂,一丝风也没有,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中年男人将快艇驶近,脸上再不见方才的回应,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神情。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东柱。东柱瞳孔猛地收缩,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砰砰” 两声枪响划破寂静。东柱胸口绽开两朵血花,踉跄着倒地,顺着甲板滚入海中。猩红的血液在海面迅速扩散,将大片海水染成刺目的红色,而东柱的身影,却如沉石般,再也没有浮上来…… 另一边厢,希澈刚下船,就被几名身形魁梧的保镖围住。他们动作利落地将希澈带上早已等候的飞机,一路疾驰,直接将他送到密松大学法学系和经管系。办理入学手续时,希澈眼神空洞地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几个月来,在保镖的严密监视下,他寝食难安,几乎每天都要跑到洗手间呕吐,胃里翻涌的不仅是未消化的食物,更是对未来的恐惧和对东柱的担忧。 五个月后的清晨,厨房飘来的鱼汤香气让希澈胃里一阵翻腾。他捂着嘴,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苍白的手指紧紧抓着洗手台边缘。吐完后,他颤抖着拉起 T 恤,微微隆起的小腹映入眼帘,如同一个残酷的现实烙印。昨天摸到肚子上鼓起的小包时,他还不愿相信,此刻却不得不面对。“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与难以置信。蹲在冰冷的瓷砖上,他懊恼地抓着头发,脑海中突然闪过那次在游艇上神智不清的夜晚,“难道????” 愧疚与难过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窗外的阳光依旧明亮,却照不进他此刻黑暗的内心。 为了隐藏自己的肚子,希澈每天都穿着宽松到不合身的衣服,即便汗流浃背也坚持运动,试图通过排汗来减轻身体的变化。保镖们确认他入学后,终于离开,只留下一个生活助理。此后,每个假期,希澈都会独自飞回 H 国,在漫长的飞行途中,他常常望着窗外发呆,思念着生死未卜的东柱。 终于,在完成一个学期课程的那天,希澈提早交卷后,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他强忍着宫缩的痛苦,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如纸,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厕所。随着一**宫缩加剧,他的力气渐渐耗尽,意识也开始模糊。在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东柱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温柔地给自己打气,还伸手帮他接生。“呜呜哇哇”,一声响亮的婴啼打破了寂静,宝宝终于出生了,而希澈也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希澈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老旧的木质家具散发着淡淡的霉味,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昏暗而模糊。他惊恐地想要起身查看周围环境,下身撕裂般的痛楚却让他跌回床上。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希澈定睛一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东柱?” 迎面而来的男人更是把希澈吓得动弹不得。“东柱?” “廉希澈,没想到你堕落到被一个男人搞大肚子。更没想到你是个……”双性人!东柱把那句话吞进肚子里,冷笑道。 “东柱?你????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讨厌我?是我该讨厌你吧。” “什么?”希澈愕然。 “装什么无辜?不是你把我赶出中学,我怎么会沦落到这里勤工俭学?” “我、没有啊!你????在密松大学读书?” “是啊,幸亏我记住自己的考生编号,查阅了高考成绩,发现自己考的这么好,顺便就申请了学校。哼,这里可容不得你无法无天。你好自为之。” 希澈苦笑,这算什么?三年的友谊瞬间化为乌有。可他却不敢再唤醒他的记忆了。万一他被大伯发现,再次追杀呢,还是忍下这委屈吧。说是这样说,希澈还是默默地流眼泪,他不敢哭出声,只敢用被子擦眼泪。 东柱见希澈哭,本想躲出去,可孩子实在是饿得慌了,嗷嗷大哭。希澈看了过来,东柱面无表情道:“他要喝奶了。你有奶吗?” 希澈忍着羞耻,接过孩子,低声道:“我试试。”他撩起衣衫,露出刚生产完,尚未平复的肚子,和????是樱桃色的。 幸运的是,孩子试了两下就成功吸出奶来。孩子饿坏了,“啧啧”用力地吃着奶,东柱在一旁盯着,让希澈觉得有点尴尬。 他抱着孩子,侧身咽了咽口水,“咳,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嗯,刚刚看到你抱孩子时,动作有些迟缓,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东柱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微微笑着,“对,没想到你这么留意我。” 希澈垂下眼眸,温柔地看着孩子,回避了他的眼神,“谢谢你帮忙……嗯……我那边有些伤药,效果很好,还会祛疤。待会儿拿给你试试。” “你要走了?” 希澈低头,笑容消失,他闭着眼,亲了亲孩子,默默地说了声“抱歉”。 “对,我们也不是那么熟,不是吗?还是不要打扰你了。” “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刚生产完还是不要到处走了。就在这里住两天吧。除非……”东柱环视四周,“你嫌弃我的狗窝。” 希澈掩不住眼睛的笑意,“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家的?” 东柱一愣,生产后的希澈脸色苍白,形容憔悴,没想到笑起来灿若微星。 东柱移开眼,“你可以住下来。”希澈一愣,又很快低下头,“不用了,我……” “你可以住下来。刚生产完还是要好好休息,我不想某天听到你的死讯。” “谢谢你。”希澈微微抬头,清浅而虚弱地笑,像一朵蒲公英,轻轻一吹便散了。东柱眼睛又闪了。 希澈就在这里住下来了。 希澈不能缺课,也不能把孩子交到生活助理手上,只能把孩子托付给东柱,请他帮忙照顾。 如果两人都有课的话,他就请保姆到东柱家帮忙照顾。 转眼四年过去,希澈的生活助理早已回到 H 国。宝宝廉海镇三岁了,才上了幼儿园一年。东柱依旧对希澈态度冷淡,可面对海镇时,眼神却格外温柔。为了更好地照顾海镇,他甚至愿意搬来同住。希澈最近总是愁眉不展,毕业回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每天都在思考,该把宝宝安置在哪里,才能不被大伯发现。 东柱却突然开口道:“让他跟我住吧。我家里够大,可以放得下他的。” 希澈有些犹豫,本来他打算回国后就跟东柱切断所有联系方式的。 “不????别麻烦你了,我自己想办法就好。” 希澈低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 东柱皱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孩子从小就是我在照顾,他很亲我。你上哪儿找这么合心意的保姆?别忘了你上一次请的保姆是什么牛鬼蛇神。” 提起这个,希澈都有些头疼。这些保姆各有各的心思,不是偷东西就是乱借贷,要么就是交了个吸面粉男朋友。 “好了,孩子先住你那儿。” 希澈无奈地妥协。 东柱微微笑道,“这才对嘛。” 笑容转瞬即逝,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希澈,内心那种熟悉感愈发强烈,彷佛两人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又始终隔着一层迷雾。“最近,我遇到一个很可爱的本国女孩子,她也要跟我们一起去 H 国。” 希澈一愣,“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吕誾男。” 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希澈垂眸沉默片刻,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海镇还是暂时跟着我吧。” 东柱皱眉,“怎么了?” “万一他看到海镇,误会了怎么办?不就耽误你认识女孩子了吗?” 东柱还想继续说,希澈打断他,“好了好了,你就安心追人家。我可以照顾好海镇的。”希澈转身去跟海镇玩。 东柱皱着眉,欲言又止,强压着心中腾起的波澜。他竭力克制着自己,“昨晚跟你聊天的男生是不是海镇的爸爸?”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天天留意同居室友的交际?可能是他重生以后控制欲大增吧。容不下一丝可能导致任务失败的因素。 内心深处,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意希澈的一举一动,明明告诉自己,希澈只是同居室友,不该过多关注,可那种莫名的在意却如藤蔓般,在心底疯狂生长。他默默告诫着自己,这只是重生后控制欲作祟,不能让任何因素影响任务,可看向希澈背影时,眼神里却藏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与不舍。 第10章 回国 白国华城机场的落地窗外,厚重的云层如同被揉搓过的棉絮,在湛蓝的天幕下缓缓流动。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裹挟着消毒水与咖啡混合的气息弥漫在候机大厅。希澈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拉杆,腕间的银链随着动作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侧头望向身旁的东柱,牵着海镇的手突然收紧:“嗯?不是说还有一个女孩子跟我们一起回国吗?” 东柱低头看了眼踢踏着小皮鞋的海镇,孩子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汗珠,正仰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上闪烁的航显灯发呆。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动作轻柔地弯腰将海镇稳稳抱起,掌心还残留着方才牵着孩子在机场里奔跑时的温热:“怎么?你那么想见那个女孩?” 话音未落,指腹已经下意识地蹭过海镇汗湿的后颈,细心地替他理了理歪掉的棒球帽。 “不是啊,” 希澈瞪大了双眼,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机场顶灯的光芒,像盛着两汪摇晃的蜂蜜,“这不是你说的吗?怎么又关我的事了?” 他刻意拉长尾音,歪头时发梢不经意间扫过东柱的肩侧,“自从两年前那次‘酒吧危机’,某人可是把我身边的同性异性都当洪水猛兽呢。” 说到最后几个字,还不忘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 自从两年前,希澈在大学朋友的设局下,误入了银趴现场。东柱就对希澈的识友能力极度质疑。所有新朋友都要经过东柱严格的检验。 东柱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目光却警惕地扫过远处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年轻女孩,直到对方消失在安检口才收回视线:“我也就见过一面而已,还是不太放心。” 他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海镇背带裤上的金属扣 —— 那是他们前几天在唐人街一家复古小店淘到的,此刻在灯光下泛着微凉的光泽。 希澈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东柱的肩膀,手腕上的银链与行李箱拉杆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吧好吧,大侦探。” 说着掏出手机,低头划拉航班信息,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两小时后就各回各家咯。” 候机大厅的广播突然响起,机械的女声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东柱望着希澈走向 DH 航空值机柜台的背影,怀中的海镇突然伸出小手,去抓他垂落的耳机线,软糯的童音惊散了他片刻的怔愣:“爸爸,东柱哥哥飞走了吗?” 两部航班在万米高空中划出平行的航线,舷窗外的月光将翻涌的云海染成流动的银纱。希澈蜷缩在经济舱狭小的座椅里,手机相册还停留在三天前拍摄的海边日出画面 —— 照片里,东柱抱着海镇站在礁石上,初升的朝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抿了抿唇,将手机倒扣在小桌板上,耳机里循环播放的钢琴曲突然变得异常刺耳,一下下撞击着耳膜。 而商务舱内的东柱,正凝视着舷窗外飞速后退的云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内袋,那里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 照片中,二十一岁的希澈蹲在樱花树下,仰头笑得灿烂,几片花瓣轻盈地落在他翘起的发梢。他闭上眼,将头靠向柔软的真皮座椅,可记忆却不受控地翻涌起来。 飞机落地首尔时,晨雾还未完全散去,像一层薄纱笼罩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东柱站在老宅雕花铁门前,指尖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没有按下。门内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铁门开启时的吱呀声,冉姝惊喜的声音混着晨雾飘了出来:“太好了,东柱。你平安无事回来。” 一个带着雪松香的温热拥抱扑面而来,东柱僵硬的脊背在熟悉的气息中渐渐放松。跟着冉姝走进客厅,白姬从厨房探出头来,围裙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快坐快坐,人参鸡汤马上好。” 他望着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碗筷,突然想起希澈以前总爱抱怨他吃饭时筷子摆得太规整,说那样 “没有烟火气”。 东柱收回了漫开的思绪,他们都在韩国,应该很快会见得到。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中枪坠海?” 东柱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冉姝和白姬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冉姝和白姬都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年你就留下一条信息,说要去美国玩一会儿,之后就没再见过你了。从 FBI 那里听到你失踪的消息后,我们都很担心。幸好,半年后,你主动打电话过来报平安。我们才得知你平安无事。” “奇怪!当年新闻没有报道吗?” 东柱拧紧了眉头。 冉姝姐姐与白姬阿姨又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新闻没有播放过你的消息。东柱,当年你到底发生什么事?” 东柱沉思片刻,随后抬起头,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阿姨、姐姐,不要担心我了。我平安回来了。” “行吧,回来就好。” 白姬轻声安慰道。 “你也累了,诶!我给你炖了人参鸡汤,喝完就睡吧。” 冉姝转身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出来。东柱望着升腾的热气,心头涌起一阵暖意:冉姝姐姐,这次我一定可以守护你的。 东柱仰头把鸡汤一饮而尽,转身走进房间。刚一踏进去,一股熟悉的香味就钻进鼻腔,他不由得愣住了:“怎么会?” “冉姝姐姐,有人进过我的房间吗?” 他快步走到窗边,仔细查看着。 “嗯?没有啊。” 冉姝跟进来,认真想了想。 “房间的香气…… 是什么香熏?” 东柱深吸一口气,记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冉姝露出愕然的神情:“你向来都是用这种香熏的,用了…… 好几年吧。” “那些香熏瓶就在这里。” 冉姝指了指床头的柜子。 东柱走过去,看着装香熏瓶的快递盒,念出上面的字:“南…… 山…… 居士?” 这是谁?上辈子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啊。 “啊,” 冉姝凑过来看,“是他啊。你高中的时候就一直从他那里买香熏。从前你总是失眠,又容易惊醒,自从用了它,失眠的毛病就没再犯过了。” 这部分记忆在东柱的脑海里却十分模糊,高中时期的很多事情,都像被蒙上了一层薄雾。 “东柱,你没事吧?” 冉姝见他发愣,轻声问道。 “啊,没事。” 东柱回过神来,连忙露出一个微笑。冉姝在心里暗暗叹气,不知道为什么,希澈也没来,可能是不知道东柱回国的消息吧。一年没见,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另一边,希澈带着虚岁四岁的海镇回到了洼盈斋。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年幼的海镇就像一颗突然引爆的炸弹,让整个家都陷入了惊讶之中。希澈无奈地苦笑一声,蹲下身,平视着海镇:“海镇呐,这是大奶奶,这是大爷爷,叫人吧。” “你好哦,大爷爷,大奶奶,爷爷。” 海镇脆生生地说道,还举起小手挥了挥。大奶奶看着孩子胖嘟嘟、白嫩嫩的小脸,心都快化了 —— 这孩子长得好像当年的成贤啊,脸蛋就像弹弹的、手感极好的牛奶布丁。 “哎哟,海镇呐,你好啊。大奶奶带你去吃小鱼干好不好?” 伯母一眼就看出了希澈的窘迫,还是那般善解人意,特意找借口带走海镇,给他留出面对父亲和大伯审问的空间。 “孩子的母亲是谁?” 大伯扶了扶眼镜,目光如炬。 希澈摇了摇头:“不知道。有人把他放到我门口就走了。” 大伯狠狠皱起眉头:“是不是当年毕业旅行的女生?” “我也不知道。不过有好几次我都喝醉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希澈垂下眼帘。 “那你岂不是占了女生便宜?你怎么这么糊涂?” 父亲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对不起,爸爸。是我错了。” 希澈低声说道。 “哥,当初你就不该放他去毕业旅行!看,那些人多坏啊,女孩子也不检点。跟着东柱去……” 父亲越说越气,开始抱怨兄长过于纵容。 “闭嘴!” 廉张先敏锐地察觉到希澈的脸色变得难看,立刻喝止,“行了行了,以后也不叫他去。正巧三个月后就是法考了,就让他在家里好好读书。争取考进检察院。” “唉,也只能这样了。” 父亲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海镇的户籍……” 大伯转移了话题。 “已经办好了。海镇出生在美国,又住了几年,早就拿到绿卡。这次回来想让他读国际幼儿园,也不知道哪家好。” 希澈说道。 “嗯,让大伯帮你挑吧。弛仲啊,你也挑一挑,回头咱兄弟俩合计一下。” “知道了,哥。” 廉弛仲看了看手表,“我下午还有课,要先走了。哥、希澈,回头见。” 大伯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随着大门缓缓关上,这场充满压力的对话总算结束了。希澈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却想着此刻东柱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被回忆和现实搅得心烦意乱 。 第11章 相认 阔别四年,再次躺在熟悉的床上,东柱有种陌生的感觉,好像少了一点东西。它很重要,但就是找不回来。 东柱在房间里翻啊翻,他找到自己那些年拿的奖,什么金融投资比赛冠军、清雅高中主办“奥数大赛?”东柱觉得这个奖不同寻常。 他仔细观察,“咦?”然后他在奖座底部翻到了一张小纸条,“东柱X希澈 Forever Friends” “我跟希澈是朋友?希澈怎么没有跟我提过?”东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熟悉的香气、陌生的纸条、刻意的隐瞒,“希澈,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东柱直觉,恐怕背后有一个惊喜等着他。 东柱继续寻找,在床头柜底下的暗层里找到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着疑似装香熏的袋子,包装简陋,香味持久,似乎是倒了一些在袋子里。袋子只是普通的黑色塑料袋,十年前菜市场装菜的那种。它的年龄怕是比快递盒大呢。 盒子里还有一个牛皮袋和一个USB。东柱从盒子里取出牛皮袋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叠照片。第一张初中的他跟同学在比赛中得奖的照片。仔细观察同学的眉眼,东柱心中有了猜测。 他逐一查看,照片中的小孩逐渐长高,最终定格在他俩高三的生日照。“祝东柱十八岁快乐!”照片中希澈笑容灿烂,头上簪着艳丽的木槿花。 东柱的指尖抚上那怒放的花儿,然后一路往下。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照片,他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片段,“希澈,你到底是我的谁?” 他放下照片,将USB插到电脑主机,上面有一支影片。 “东柱,我们来做个测试。” 影片中的希澈笑容灿烂。 “什么测试?” 希澈神秘一笑,然后字字铿锵地道:“直男测试!” 东柱无趣地撇嘴,“那我们肯定是直男啊。” 希澈举起食指摇了摇,“nonono,肯定有人是深柜。” “哈,那我肯定是赢家。” “慢着,我当然知道我们都是直男啊,但是!我们这个测试就是比恶心!” “???”东柱一脸“你没事吧”。 希澈冷笑道:“这次,我绝对会是赢家。” 东柱好整以暇地看着希澈表演,希澈低声道:“这次我们赌的是,接吻!” 东柱不适地看着他,喃喃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随机找个人亲? “想什么好事呢?万一你选个你喜欢的不就赢了?” “我跟你亲,谁能撑得最久,不恶心,不吐,那就算赢了!反之则输掉打赌,输的人要请对方吃一个星期的冰淇淋!” 倒还行。“哼,放马过来!” …… 东柱看完影片,眼色暗沉,打电话约希澈去海傍观赏灯光。 希澈欣然答应。 “来了。” “嗯。找我什么事?”希澈看着繁华的SL大道,海风吹起他的头发,一如他慌乱的内心。东柱怎么突然主动约他? 奇怪! 忽然,希澈眼前出现了一部影片。 两个男孩嘴贴着嘴,为了让东柱投降,他伸了舌头。“嗯?”东柱睁开眼,迎面而来的是希澈狡的笑意。 东柱呲了一口气,轻轻咬住希澈的下唇研磨,再轻拉一下。希澈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为了不落下风,回吻得更加凶狠。 东柱岂会如他所愿?凭着高超的接吻技巧,他占据上风,希澈呼吸困难,紧紧抓住男孩的T恤, 牙齿轻轻叩撞,鼻尖呼吸交缠,暧昧的让人脸热耳红。随着两人的手逐渐往下,谁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希澈紧紧盯着眼前的影片,只感觉呼吸困难,“你怎么会有这支影片的?我没印象……” “是啊,你早就想跟我分手,才会隐瞒下来,对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我没有!” “呵,海镇是我儿子吧?” ……推论过程全错,结论居然对了!希澈沉默,东柱勃然大怒,他猜对了! “廉、希、澈——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瞒着我?你要这样对待一个身中数枪,还不幸失忆的人吗?啊?” 希澈继续沉默,扭过头,不再看他。 唇瓣一片温热,希澈睁大眼睛。东柱喟叹——这熟悉的感觉。希澈想推开他,“你还要推开我吗?”东柱受伤的眼神刺痛了希澈的心。 “没有,只是……”希澈很犹豫。他隐隐感觉到两人关系持续失控。或许当初在美国,他就不应该住在东柱家。希澈懊恼地想。 东柱善于捕捉人心,“希澈,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对吗?” “告诉我,好吗?” 希澈双手抵在东柱的胸膛,“嗯……该怎么说呢?”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当初,我们只是同班同学,后来,我们在街上遇见……成为了好朋友。高考结束那天,我们相约去旅行,我们都买了酒,然后事情就失控了……我根本就不记得当晚发生的事情……” “那你反感吗?”东柱低声问。 希澈微微摇头。 “那就好,对不起。我也不记得了。”一幕幕回忆出现在东柱的脑海里。他记起了一切,也记得想要杀他的人是谁。 希澈抿着唇,“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东柱:“嗯。” 希澈有点失望,他继续说,“我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直到我被大伯的人捉到白国。我在白国开学一个月后,才猜到的。我不敢做产检,又听到你失踪的消息,才想着把你的遗腹子生下来。” “谢谢你,希澈。”东柱感恩道。“谢谢你给我带来海镇。”东柱快哭了,希澈也快哭了,这几年带着海镇并不容易。喂奶、换尿片、陪伴、看病,乃至于挑幼儿园,东柱都从未缺席。 “你做的很好。真的。”希澈衷心感谢。一个不知道自己是爸爸的人却履行了爸爸的义务,东柱真的做的很好。 “那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孩子的爸爸和妈妈?”希澈犹疑道。 “还有呢?” “好朋友?”他们之间过于熟悉,以至于都失去了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两人都不能确定恋人的关系。 “还有呢?” “床……伴吗?”希澈回答道。 “唔,可以。”东柱又亲了上来。 “等等……” “要约法三章吗?”希澈提议。 东柱顿了一下,继续亲,“好,你先说。” 希澈侧着脖子,东柱像一只大型犬在他怀里拱。“唔,虽然我们之间不是恋人,但如果有了可交往的对象,就必须中断这段关系。” “可以。” 希澈快受不了了,深吸一口气,“一周只能两次。” “一周四次!”这个东柱就不依了。希澈有点不太确定,东柱反问,“以前我们会……几次?” 希澈回想了一下那些荒唐的岁月,没做声。“行了行了,一周四次就四次。” 东柱试探着问,“可不可以不戴T?” 希澈不动声色,“你想怎样?” 东柱心头警惕,“我觉得……我们都是喜欢孩子的人。不如顺其自然……” “你想要几个?” 东柱摇头,“我只看你的决定,你要是不要,我也可以。” 希澈沉吟片刻。上辈子他的确很想要孩子,可是一来年纪大了,二来他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如果自己能生,对方的基因也是挺好的……大家关系也很亲近……他也向自己证明了他的责任心。 东柱摒着呼吸,听到希澈回答,“还记得那天你说要跟你一起坐飞机的女孩吗?” “她……算是你的可交往对象吗?” 东柱语气温柔,“也许会,也许不会吧,看缘分,自从上次见过之后,就再也没遇上了。” “你确定那个女孩会接受你有私生子?” “那就找一个愿意接受孩子的人吶。找不到就算了。难道要为了一个不知道在哪儿的伴侣影响自己想要孩子的决定吗?” 希澈很惊讶,“你说真的?”上辈子那个与誾男纠缠不休,就算结婚也要藕断丝连的男人,今生居然为了孩子宁愿不要伴侣? 东柱搂着他的腰,惨淡笑道:“希澈,同居四年,你也没少看到我的子弹伤疤。我至今都没搞清楚想杀我的人是谁,为什么杀我,但我生命即将终结的那一刻,我很后悔,自己还没有感受过成为父母的幸福。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生下海镇。我还想要更多这样的幸福。眼下,我有这样的机会,我想试试。” 希澈心虚地避开眼睛。东柱定定地看着他,“希澈,你……是不是知道,谁想杀我?” 希澈眼神复杂,“东柱,你真的很敏锐。”你知道之后,恐怕不会跟我做朋友了。 希澈一想到这儿,眼睛蓄满了泪水,“你!” “我、我、”眼泪掉下来了,希澈狼狈地擦掉,东柱额头抵着额头,“够了,希澈。不说也没关系。” “不行,我要说。” “希澈……” “杀你的,应该是我大伯。当初你离开之后,他就立刻把我捉走了。只有他最清楚我们的行踪,也只有他……最讨厌你。” “希澈,我知道了。我会去调查、去核实的。交给我吧,嗯?” “对了,我还买了一个小书包,让海镇背着上学,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东柱到车上去拿。转过身时,却被身后的希澈推倒,跨坐上去…… 第12章 日常 希澈近来有些苦恼,清晨洗漱时,镜子里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痕迹让他心跳漏了一拍。东柱太喜欢在身上留印子,好几次穿着高领衫遮掩,在玄关换鞋时,都差点被眼尖的伯母看出端倪。更要命的是那人的精力过于旺盛,说好的一周四次,每次都像上了发条的闹钟,不到三个小时不罢休。凌晨的街道还浸在墨色里,希澈就顶着黑眼圈出门,午夜时分,路灯把他疲惫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才踩着月光回家,连轴转的日子,让他每天困得眼皮直打架,心里直犯嘀咕:苍天啊,这哪还有时间好好睡觉? “我要在 SL 检察院附近租房子。” 某天早饭时,希澈端着咖啡,眼圈青黑得像涂了层墨水,向大伯提出这个提议。瓷勺碰撞碗沿的叮当声戛然而止,伯母夹菜的手顿了顿:“哎呦,就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不需要吧?” 希澈捏着咖啡杯,杯壁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伯母,你看,我每天从自修室回来都成什么样了。不行,要不我就买吧?我在美国也存了些钱。” 大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希澈脸上逡巡片刻,缓缓点头:“也行,我在检察院附近也有公寓,不必费那个钱了。” 希澈眼睛瞬间亮起来,像久旱逢甘霖:“谢谢大伯。” 与此同时,书房里,廉张先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檀木桌面,对属下吩咐:“帮我去查查希澈有没有认识到新朋友。”“是。” 属下利落地应下。不到三天,调查报告就摆在了廉张先案头:“希澈少爷住进去之后很少出来。基本就没有出过大厦,就连吃的都是叫外卖的。” 廉张先摩挲着报告边角,满意地哼了声:“嗯,那就好。现阶段就应该专心温习。” 一个星期后,希澈对面搬来了新邻居。午夜的楼道寂静无声,只有零星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不知为何,邻居总是深夜造访,清早离开。某天晨曦微露,厨房飘来的鱼汤香气钻进鼻腔,希澈顿时觉得胸口发闷,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冲进厕所。这该死的熟悉的反应,也来得太快了吧。他攥着手机,指节泛白,气恼地按下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当晚,楼道感应灯忽明忽暗,邻居抱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子闪进希澈的公寓。没一会儿,希澈从厕所里走出来,眼神复杂又带着期待,把一根小棍子状的物品递给东柱。东柱接过,呼吸骤然急促,验孕棒上那赫然醒目的两条杠,让他嘴角不受控地上扬,猛地将希澈搂进怀里,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希澈!你真的太棒了!」可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他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安静得有些反常。 「嗯?怎么了?」希澈仰头,指尖无意识地揪着东柱衣角。东柱望着窗外的月光,轻声呢喃:「如果海镇也在就好了。」希澈眼神温柔起来,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这个周末我会回去,你有什么要带给他的?」东柱眼睛一亮,像想起什么宝贝:「我觉得黑月堂的牛奶布丁很好吃,你帮我带给他吧。」「好。」希澈嘴角勾起弧度,脑海里浮现出海镇肉嘟嘟的小脸,每天隔着屏幕视频根本不够,可大伯总以法考为由,不准海镇过来。 每个周末回到公寓,海镇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都让希澈心疼得要命。「我也很想他。不如我去把他接过来吧。」希澈突然说。东柱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期待:「可以吗?」「一定可以的。现在快到他放学的时候了。」希澈看了看时间,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汉江国际幼儿园里,夕阳给玻璃窗镀上暖黄,酷酷的海镇托着腮,冷冷地看着外面,小皮鞋在地板上不安分地踢着。今天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爸爸?他也很久没见过东柱叔叔了。想到这,海镇扁了扁嘴,大眼睛里泛起泪花,小声嘟囔:东柱叔叔坏! 「铃铃铃 ——」放学铃声响起,海镇闷闷不乐地低着头,慢吞吞地牵着老师的手走出来,心里还在想着又要回去面对假笑的老爷爷。突然,一声熟悉的呼唤飘进耳朵:「海镇!」海镇耳朵瞬间竖起来,像只机灵的小兔子,抬起头四处张望。「海镇!」那个声音又响起来。「爸爸!」海镇眼睛瞬间亮了,甩开老师的手,迈着小短腿就往前跑,一头扎进希澈怀里:「爸爸!我好想你啊!」希澈紧紧抱着儿子,下巴蹭着他软软的头发:「我也很想海镇。」 「走吧。我们回家。」希澈牵着海镇就要离开,却被老师和保镖拦住。东柱坐在车里,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手已经搭在车门把手上,想要出去帮忙,却被希澈一个眼神止住了。他明白,自己出现在这里太冒险了。希澈皱着眉打了个电话,不知说了什么,又把手机递给保镖。片刻后,拦路的人终于放行。 两人匆匆上了车,车子疾驰而去,扬起一地金黄的落叶。之后,海镇就住在这里了。每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海镇就像一只快乐的小老鼠,蹦蹦跳跳地冲进主卧,最喜欢去叫爸爸和叔叔起床。在他眼里,爸爸和叔叔看起来感情更好了,好到总是睡在一张床上。爸爸说叔叔怕黑,晚上会做恶梦。海镇眨巴着大眼睛,也想一起睡,因为他也怕黑呢! 希澈怀孕了。他有些恍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个新生命在他肚子里扎根,将来会叫他爸爸,会长得和东柱一样高大帅气。可是…… “你在担心什么?”东柱看穿他的心事。 “只要一天没把他拉下来,我们都不会安全。”希澈摸了摸肚子,宝宝,你一定要平安出世,健健康康地长大。 “我会尽快的。”东柱和他十指紧扣,“明天我陪你去做产检吧。” “好。” 希澈选的是一家私人医院,保密性非常高,许多财阀都喜欢到这里来治病。当然,费用也不低。 “姓名。” “廉希澈。”希澈戴着口罩和墨镜,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廉先生,请到二号室等待。” 希澈站起来,东柱拉了拉他的袖子,“希澈,到你了。” “什么?”希澈愣了一下,看到东柱的眼神暗示,立马反应过来,“啊,对。是我了。” 希澈走进去,东柱也跟了进去。护士没有阻止。 “我要做产检。”希澈躺下,对医生说道。 医生做了个“OK”的手势,没有问其他问题。仪器在小腹上移动,不一会儿,对面就传来声音,“胎儿很健康。” 希澈转过头,东柱眼睛红红的,他握着希澈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屏幕上那个小小的一团,就是他的孩子啊!医生做完检查,把报告交给希澈,“孩子很健康。不过你的体质不容易受孕,前三个月都是危险期,不要做激烈运动,饮食也要注意一下。” “??(好的)。” 希澈和东柱拿着报告走出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要做很多小衣服,买很多小玩具。”东柱喋喋不休地说着,希澈却道:“东柱,我有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我想开一间投资公司。” “什么?”东柱没想到他突然说起这个,“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我们的钱不能白白放在银行里,要做一些投资,将来才有保障啊。”东柱却道:“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富贵险中求。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过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吗?” 东柱沉默不语。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希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好。”东柱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切小心为上。” “我知道。” 希澈做事,东柱向来放心。不过这次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多关心几句,“你打算怎么做?” “首先,我要找一个可靠的人帮我。” “可靠的人?” “对。这件事必须万无一失。”希澈心里已经有了人选,那就是他的大学同学——杨贤智。 杨贤智是个金融天才,大学时期就赚了不少钱。后来他出国留学,听说还搞了一个什么研究所,专门研究数字金融方面的东西。希澈和他一直有联系,这次的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杨贤智。 “贤智哥,我是希澈。”希澈拨通了杨贤智的电话。 “希澈?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杨贤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喜。 “我挺好的。哥呢?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你呢?突然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希澈顿了顿,说道:“哥,我这里有一个计划,想请你帮我参详一下。” “什么计划?”杨贤智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希澈把计划简单地说了一遍,杨贤智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希澈,这个计划太冒险了。很多国家对这个产品都很警惕和抗拒,且暂时没有法律规管。” “我知道。”希澈苦笑道,“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杨贤智叹了口气,说道:“你让我好好想想。” “好。” 挂了电话,希澈心里有些忐忑。他知道这个计划很冒险,可是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必须为自己和东柱的将来打算。好在,杨贤智并没有让他等太久。两天后,他打来了电话,“希澈,我考虑过了。这个计划虽然冒险,但也不是没有可行之处。” “真的吗?”希澈眼睛一亮,“哥,你愿意帮我?” “当然。我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我对这个项目也很感兴趣。”杨贤智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切都要以合法合规为首要目的。” “当然!我这就去完善我们这个产品的法规。我相信未来政府会立法规管的。”希澈激动得差点哭出来,“谢谢你,哥。” “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 在金英云的帮助下,希澈的投资公司很快就成立了。他们做得非常隐蔽,公司取名为宏世加密。而且所有的交易都是通过加密通讯进行的,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希澈和东柱都很忙,白天要忙公司的事,晚上还要忙着照顾孩子。希澈的妊娠反应很厉害,吃什么都吐,可是为了孩子,他还是强迫自己吃下去。东柱看他这么辛苦,心疼得不得了,好几次都叫他放弃,可是希澈却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 终于,在他们的努力下,孩子平安地度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希澈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日子就舒服多了。他的胃口变得很好,每天都吃很多东西,把东柱高兴得不得了,每天都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海镇也很开心,他每天都摸着爸爸的肚子,和弟弟说话。 “弟弟,你要快点出来哦!哥哥会保护你的!” 希澈和东柱听着他的话,心里都暖洋洋的。转眼间,就到了希澈生产的日子。那天早上,希澈突然感觉肚子痛得厉害,他知道是要生了。东柱也发现了他的异常,急忙把他送到医院去。 一路上,东柱都紧紧地握着希澈的手,不停地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平安的。” 希澈也紧紧地回握他的手,“我知道。”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之后,说是要生了。东柱想陪着他进去,可是被医生拦住了,“你不能进去。” “可是……”东柱有些担心地看着希澈。 “没事的。”希澈勉力对他笑了笑,“你在外面等我。” “好。”东柱点点头,“你一定要平安出来。” “嗯。”希澈被推进了产房,东柱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他不停地走来走去,心里充满了担忧和不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产房里传来希澈痛苦的叫声,东柱听得心如刀割,好几次都想冲进去,可是都被医生拦住了。终于,在几个小时的努力之后,产房里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东柱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又当爸爸了! 不一会儿,护士抱着孩子走出来,恭喜道:“恭喜先生,是个健康的男孩。” 东柱接过孩子,看着他那张红彤彤的小脸,忍不住哭了出来。“爸爸的小宝贝啊!”希澈也被推出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希澈!”东柱抱着孩子走到他面前,“你看,我们的孩子。” 希澈看着孩子,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好可爱啊!”他们一家四口紧紧地抱在一起,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刻。 孩子出生之后,希澈和东柱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了。他们白天要忙公司的事,晚上还要照顾孩子们。不过虽然辛苦,但是看着他们的宝贝们一天天长大,心里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希澈在美国成立的数字金融公司也发展得很顺利。一切都按他们的计划进行。 第13章 上轨 希澈的韩国生活逐渐上轨道了。三个月前,他过了法考,通过了面试,正式成为一名SL中央地区检察院的检察官。 大伯很高兴,搞了一个宴会通告天下。宴席上希澈笑得脸都僵了。 他们的家也从三水洞搬到了名屋洞。东柱和希澈在名屋洞买了一间300平方米的大平层,两个孩子住一个35平的卧室,活动空间应该够了。等以后有条件了,再把上面或者下面那层买了,然后打通。名屋洞校区里都是一些校风不错的学校,这里还有一家贯穿中小学的国际学校,可以让孩子们在这里读书,也方便他们去海外升学。 这套房子对于两人来说,负担不少,幸好他们在大学时期做了一些投资,才勉强全款支付了,没有惊动双方的家长。 这里也算是比较靠近两人的工作地点吧,从这里到幼儿园只有5分钟,到大山集团车程大约10分钟,到检察院大约要20分钟。每天东柱先送海镇去幼儿园,再送希澈到检察院,最后自己去公司。 东柱比他早三个月找到工作,进了大山集团,这个月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得到会长的赏识,挤进了升职名单,成为代理。他的工作比之前重,经常都要加班到深夜。 希澈心疼他,这一个月都是他开的车,就是为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可随着胎儿发育,希澈的肚子渐渐大了,不方便开车。东柱又接过开车接送的工作。 海镇知道将会有弟弟,最初有些不开心,担心爸爸和叔叔没那么喜欢他,还闹了一会儿别扭。可当希澈告诉他有弟弟的快乐之后,他又变得期待起来。 转眼又过了四个月,东柱的工作逐渐上手,没那么忙碌了。 —————————————————— 七年后, 韩国的冬日午后,刺骨的寒意常常弥漫着,街角的“樱桃咖啡厅”却灯火通明,暖气扑面而来。徐东柱坐在靠窗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杯黑咖啡,眼神却冷得像窗外的冰雪。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领带不偏不倚地环在脖颈间,透着一股从容的气质。西装的衬衫没有一丝皱纹,却展露出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让人遐想连篇。他的头发乌黑浓密,额前几缕碎发随意垂下,遮不住那双深邃到能吞噬人灵魂的眼睛。 这是一张很有故事感的脸。 “哟,东柱。”坐在他对面的崔基玄室长调侃道。“知不知道咖啡厅因为你多了多少生意?”崔室长横扫过去,都是被东柱那俊俏的小白脸吸引过来的女生。崔室长是大山集团会长秘书室室长,职级为社长,也就是东柱的上司。这些年,他见过多少投怀送抱的少女,就是没见过东柱回应。 东柱低头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恰如他此刻的心情。已经过了一辈子,他以为自己已经把那段刻骨铭心的背叛埋葬在心底,可今天,他却偏偏选了这家咖啡厅——他和初恋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或许是自虐,或许是某种病态的执念,他就是想来看看,过去是否真的能被遗忘。 “东柱,你当上常务之后好像就没升过了,对吧?”崔室长喝了口咖啡。 “室长,你想说什么?”重回一遍的东柱已经知道室长想说什么了。 “会长在美国的外孙女想吃我夫人做的柿饼。你正好有空,就飞过去送给她吧。”崔室长想撮合这一对。他看好东柱未来的发展,他不应该只局限于常务这个职位。 “室长,你……” “怎么样?送不送?明天回我吧。” 徐东柱摇摇头,“不用了,崔室长。我还是想靠自己,我相信会长不会薄待我的。”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一阵冷风灌入,伴随着一个熟悉到令人窒息的身影走了进来。徐东柱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发白,差点把咖啡杯捏碎。他怎么来了?难道是来看他有没有邂逅誾男?东柱心里有些窃喜,又有些慌乱。 廉希澈还是那副阳光俊朗的模样,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呢大衣,内搭深蓝色高领毛衣,显得温润如玉。他的脸庞依旧白皙,五官精致得像画中人,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迷人得让人挪不开眼。他的头发剪得干练,额头饱满,眼睛明亮如星,带着一种天生的贵气和亲和力。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人,竟是五个孩子的爸爸? 东柱不自控地追逐着希澈的身影。事实证明,东柱想多了,希澈今天休假,跟朋友出来聊天吃饭。 “你好,两杯冰美式,三个栗子红柿蛋糕。”希澈掏出手机付钱。 东柱狠狠皱眉,不是说好暂时不喝冷饮吗?才刚出月子不久。 等了一会儿,希澈接过咖啡,转头看到朋友在吧台上坐在一位女士旁边,便走了过去。“智雅、幼林,你们的冰美式。” “谢谢。” 东柱又狠狠皱眉,怎么会让希澈自己去拿?那些女人自己没手吗? 东柱起身,大步走向领取间,又走向吧台。“诶,东柱,你去哪儿啊?” “希澈,你的蛋糕。”东柱把蛋糕拿到希澈面前。两位女士一惊,怎么有个陌生男人走过来了?还长得这么帅! “廉检察长,你认识这位帅哥?”智雅和幼林都很激动。莫非她们的良缘要到了? “东柱,你怎么在这里?”希澈很惊讶,这都能遇上。 东柱无奈道,“这里不就在我公司附近吗?” “瞧我这记性。”希澈也没留意,这家网红咖啡厅就在东柱附近。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助理智雅,这是幼林,智雅的朋友。她们帮了我一些忙,今天请她们吃饭。她们就选了这家咖啡厅。” 崔室长也走了过来,“东柱,原来你还认识这么帅的朋友啊。” 希澈的目光转到他身上。“嗯?你是崔室长吗?我在东柱那里听说过你。” 崔室长惊讶地看着东柱和希澈,“你们俩还真是好朋友啊。”连上班的同事都会提及到。“东柱他没说我坏话吧。啊?哈哈。” “怎么可能!你提点了他那么多,我代东柱谢谢你才是。” 身旁那位听着音乐的女士有些不悦。谁啊?在咖啡厅里寒暄,有完没完?她穿着一件紧身的米色针织裙,曲线毕露,腰身纤细,大腿修长,搭配一双Chanel的高跟鞋,斯文有礼。她的长发披肩,妆容精致,本来低头看着手机的视频,双手正激情地无乐器演奏着,没想理会旁边的动静,以为他们寒暄两句就算了。可没想到崔室长加入进来,让她感觉到被打扰了。 她看向旁边,发现还是熟人!这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徐东柱?” 东柱暗道一声糟糕,忘了还有她。“吕誾男,好久不见。” 听到这熟悉名字,希澈转过头,一怔。“誾男?” 希澈惊讶地看向誾男,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中满是惊喜。上辈子,他与誾男偶尔也会出来吃饭,但思念着东柱的她逐渐变得憔悴。他都不敢告诉她东柱的死讯。他走向恩男,声音低沉而温柔:“嘿,誾男,你好。我是希澈,听东柱提到过你。可惜上次没有机会一起回来。” 徐东柱站在原地,身体僵硬,放在裤脚旁的手捏成一个拳头,攥得西裤发皱,眼底的火焰几乎要将整个咖啡厅烧成灰烬。他死死盯着廉希澈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上辈子的一幕幕——他和誾男幸福地结婚,当时那羞涩而温柔的神情,婚后纠缠不清的颓废模样…… 徐东柱大步流星地走向廉希澈,脸上勉强维持着虚假的微笑,“希澈,孩子好像出事了。”他好想以此为理由,把希澈拉走。可他还是忍住了。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廉张先,若不是因为他,自己早就能在大家面前宣示主权了。哪轮得到誾男接近希澈? 越是跟希澈生活,就越是感受到他的好。初中、高中、大学还是工作,十七年的时光,让东柱越来越沉迷。希澈呢?希澈会感到厌烦吗?东柱心里有一阵恐慌。 希澈感觉到冰冷的右手被一股暖意包裹,十指紧扣,好像怕他跑掉了的似的。希澈瞪了东柱一眼,东柱还是不肯放手。 “呀,会长让我们去整理能源公司的资料。不好意思,要先走一步了。”崔室长解释道。随后带着东柱匆匆离开。 那些兴奋的小女生都兴致勃勃地聊起了东柱。希澈却笑着跟他们说,“抱歉,我不清楚哪些可以说哪些不可以说,不如以后有机会让他亲自跟你介绍吧。” 女孩失望极了。誾男也是。东柱一直是她的理想型,高大英俊又不失风度。大学时期见的那一面就让她刻骨铭心,没想到最后他却不告而别。 本以为不会再遇见,没想到还是遇上了,这根本就是命中注定!她心里也有些窃喜,崔室长他也认识,不正是大山集团的员工吗?以后她也是其中一员,不愁没有见面的机会。 也不知为何,誾男对东柱有一种难言的好感,仿佛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一样。誾男称之为“命中注定的爱人”或者“真命天子”。 等东柱下班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孩子们都吃完饭,在客厅玩玩具。希澈对孩子们采取着牧羊式教育。能读书,有心读的,自然会读下去;没心读书就找自己的爱好,把它转化为自己的工作就好。东柱对希澈的教育方式没有异议,毕竟他也是爱好广泛而成绩照样优异的人。他相信自己的孩子一定会遗传他们的特质。 “对了,今天在咖啡厅,你们聊了什么?”东柱问。 希澈回想,“也没什么啊。她们喝完咖啡,吃完蛋糕,我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后续。” “那誾男呢?你不是和她聊得挺开心吗?” “没有吧。我们交换了联络方式,说有空再聊罢了。”希澈有点吃味,毕竟东柱太留意誾男了,他有点不高兴,却还是极力隐藏起来。 东柱察觉到希澈的不高兴。他认为希澈是在隐瞒他们的对话。肯定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对话发生了。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气氛忽然凝结起来。 第14章 争执 希澈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眼神里满是不耐烦,不太想理身旁的人。他缓缓转过头,继续用温柔又富有感染力的声音,给围坐在他身边、眼神里满是期待的孩子们讲故事。房间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只有希澈轻柔的讲述声在空气中流淌。 这时,东柱迈着沉稳又带着些许急切的步伐走了过去,缓缓坐在希澈身边,手臂轻轻搂住希澈的肩膀,动作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到他,用带着恳切的语气轻声说道,“希澈,我跟吕誾男没有联系。以后也不会有的。” 那声音里满是真诚,像是在极力证明着什么。 “呵,是吗?我听誾男说,你们会在同一个公司工作呢。” 希澈连眼梢都没往东柱那边看一下,依旧专注地翻着手中的故事书,自顾自地说道,语气里满是淡淡的嘲讽和不信任,仿佛已经认定了事实。 听到这话,东柱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他慌乱地解释道,“真没有。希澈,你相信我。我的时间都给你了,哪有别人?” 那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眼神里满是焦急和不安,生怕希澈不相信他。 那倒是。希澈心里想着,东柱平日里确实是个粘人的性子,走到哪儿都想跟着自己,也不知道以前誾男和他相处的时候,是怎么受得了他这种粘人的劲儿。 “行吧,我信你。但我也确实没跟誾男说什么。誾男对你倒是挺有兴趣的,问了我不少问题。” 希澈终于侧过头,看了东柱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仿佛想从东柱的反应里看出些什么。 东柱脸上立刻绽开了灿烂的笑容,笑意盈盈地看着希澈,眼中满是爱意,忍不住在希澈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动作轻柔又带着宠溺。 “我警告你,没有下次。如果以后我遇到交往对象,我会告诉你的。” 希澈低声道,语气严肃认真,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在宣告着自己的原则。 东柱立刻沉默了,嘴唇微微张合,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希澈也不再看他,心里暗自想着,这几年自己不是没想过成为东柱的交往对象,可东柱却迟迟不开口。希澈也不惯着他,既然不开口,那就先这样处着,要是以后真有了合适的对象,就带着孩子把东柱踹了,让他自己去吃一人火锅,想到这儿,希澈心里涌起一丝酸涩。 没过多久,孩子们就听完了故事,乖乖地起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去房间睡觉了。看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希澈知道自己今天的工作就完成了。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站起身来,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缓缓走进房间准备睡觉,只留下东柱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厅里,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东柱坐在那儿,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心里思绪万千。他身负血海深仇,这次的事情凶险万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若是贸然开始一段感情,而希澈又因此遭遇不测,他觉得自己会承受不住那样的后果。所以,即使希澈暗示了几回,他都只能将那份感情深埋心底,不敢轻易开口。 希澈躺在床上,等了好一会儿,却迟迟不见东柱进房间。“西……” 希澈胸口就像一个充满气的气球,压抑得难受。他们之间有太多问题没解决,比如他知道东柱犹豫的原因,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无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大家都藏着秘密,即使已经相处了几年,关系却还是无法再进一步。不过快了,希澈闭上眼睛,在心里盘算着手上的筹码,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 这几年,希澈在政界不断周旋,结识了不少人脉;在律政界,他精心布局,打下了自己的一片天地;至于商界,他也从未放弃,暗中谋划着发展。不过,大伯的安排却总是比他的布局快一步,这让他时常感到无奈和压力。 这天,希澈被人精心打扮着,从发型到妆容,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只为以最帅的面孔示人。下午三点,他准时去跑步兼健身,在运动场上挥洒着汗水,锻炼完后,又去享受了一顿悠闲的下午茶餐。之后,他回到家,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敷上面膜,躺在沙发上放松身心。最后,换上在江南 Q 沙龙量身定制的” 战袍”—— 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那西装穿在他身上,更显气质出众。伯母在一旁细心地给他整理衣冠,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哎呦,今天我们希澈要去见未来的妻子了呢。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希澈沉默片刻,眼中满是不情愿,开口道,“伯母,能不能不去?现代社会了,还整那套包办婚姻吗?” 声音里满是无奈和抗拒。 伯母白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希澈啊,你也知道的。大伯啊,很期待我们两家的结合呢。别让他失望,啊。他也是为了你好。” 希澈抿了抿唇,不再说话,眼神里满是无奈,只能跟着伯母出发。 伯母带着希澈来到一家高级餐厅,这里装修奢华,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他们在预定的座位上就座,没过多久,一个打扮优雅成熟的女士带着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淑女出现在餐厅门口。那淑女身姿婀娜,气质出众,每走一步都散发着优雅的气息。 伯母跟希澈一起起身迎接。待二人靠近,伯母便亲和地笑道,“你好,车女士。这位就是令千金吧。” 脸上满是热情和友善。 “你好,徐夫人。没错,她是我女儿吕誾男。” 车女士微笑着回应。 “你好,誾男。这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子廉希澈。” 伯母介绍道。 希澈怔怔地看着眼前优雅娴静的女人,她的一颦一笑都仿佛带着魔力,希澈有些黯然地想,她大概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吧。剧情开始了,东柱就该和他的女主角邂逅,所以才不愿意发展一段新的关系吗?想到这儿,希澈心里一阵刺痛。伯母看了希澈一眼,用手肘轻轻顶了顶他的小臂,心里暗喜:“看来我们希澈很喜欢眼前人吶。” 伯母道:“快请坐。希澈,还不跟人打个招呼?” 希澈回过神来,垂下眼帘,不敢看向誾男,伸出右手,声音有些发紧,“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廉希澈。” 虽然重生后,他们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但这些事没必要在长辈面前聊起。 誾男轻轻握住他的手,随后就放开了,声音温柔动听,“你好,我是吕誾男。” “廉先生是在哪里工作?” 誾男礼貌地问道。 “嗯,叫我希澈就可以了。我在检察机构工作。” 希澈回答道。 誾男点了点头,“廉…… 嗯希澈,你还挺厉害的。法学很难考的。” 希澈点了点头,颇有同感,苦笑道:“我当初埋头苦读了好久呢。” 那段岁月真的是乌天黑地,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书本堆满了桌子,台灯总是亮到深夜,直教人不堪回首,根本不想重来一遍。 在长辈们看来,两位聊得不错,这门亲事似乎成了。可希澈和誾男心里都知道,誾男只是在敷衍着自己。她现在应该上班了吧,见到东柱了吗?应该见到了吧。想到这儿,希澈心里一阵烦躁,闭了闭眼睛,试图平复心情。 “希澈…… 希澈?你怎么了?” 誾男轻轻叫唤,希澈回过神来。 “啊,不好意思,工作上有些事情困扰着我。” 希澈歉意地笑着,笑容有些勉强。 “现在下班了,就不要想工作那些烦心事了。这是一位前辈教我的。” 誾男说道。 希澈听到 “前辈” 这两个字,小刷子似的睫毛轻颤,他飞快眨了眨眼睛,心里猛地一紧,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抱歉,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希澈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清凉的水流倾泻而下,他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誾男提起前辈,让他有些反应过度了。也是,誾男加入大山集团也才一年多,对她来说,很多老员工都是前辈,怎么会是东柱呢? “希澈?你怎么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希澈的手僵在那儿,水流滑过指间,他竟感觉有几分暖意。希澈抬起头,透过镜子看向后面,来人面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谦虚亲和,让希澈也挂上虚假的微笑,他们的关系暂时还得保密。旁边还有人,应该是徐东柱的同事。 希澈扯出一抹笑意,“兄?你也在?” “嗯,会长来这里谈生意。穿得这么正式,大日子呢。你呢?” 东柱问道。 希澈假装羞涩地低下头,“嗯,今天跟伯母出来吃饭。兄,你慢行。我先走一步了。” “不止吧,我刚刚看到你跟个女孩在相亲呢。” 旁边那位同事道。 “是吗?我都没看到呢。希澈,要不要跟我介绍一下?” 东柱眼神一变,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希澈看穿。 希澈的背紧缩,冒起冷汗一片。他笑着拒绝,“不用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他会害羞的。” 徐东柱遗憾道,“好吧。下次成功了介绍给我认识。” 希澈承认他去相亲?一团火焰从下腹一直烧到头顶,东柱只感觉头上一阵眩晕。 “你……” 东柱想再多问一句。希澈却已经快步离开了。 廉希澈离开洗手间后,快步走到餐桌面前,神色有些慌张,” 抱歉,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先走一步。” 伯母立刻紧张起来,站起身左看右看,满脸担忧,“希澈,你没事吧?哎呦,冷汗都出来了。我立刻叫家庭医生准备,现在回去。” 转过头又对车女士说:“不好意思,今天先到这儿吧。” “好的好的。别管我们,你们先回去吧。” 车女士表现得也很关心。 没多久,他们就驾车离开了餐厅。廉希澈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餐厅,那灯光越来越小,仿佛他和东柱的关系也在渐渐模糊。他紧抓着座椅扶手处的手也渐渐放松下来,心里却依旧忐忑不安。 伯母捂嘴笑道:“希澈很舍不得誾男呢。” 希澈有些无奈,“哪有?伯母不要乱说。我不喜欢她。” 然后看向窗外不语,眼神里满是迷茫。 伯母笑而不语。 车子一直驶到洼盈斋(廉家大宅),在伯母打开车门的时候,希澈问:“伯母,我可以不娶吕誾男吗?” 眼神里满是期待。伯母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傻孩子,你说笑呢。这可是你大伯替你精挑细选的侄媳妇。怎么可能说不娶就不娶呢?” “而且对方愿意过来,也是对你有意思。别让人家失望,多接触一下,好吗?” 希澈捂着脑袋,“伯母,我真的不太舒服。” “哎呦,我扶你去房间休息。” “不用了。我自己回房。” 洼盈斋是一所五进大庭院,取自《道德经》” 洼则盈……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坐落在首尔郊区,远离人烟。四周是茂密的树林,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的虫鸣声。据说以前是某位大班的旧宅,后来被伯父买下来,他喜欢这座古宅的名字。洼则盈,处于低洼的地方就能水源充盈。谁知道大伯如何理解这句话呢? 医生诊断过后,给他开了一些药。之后,希澈就开车返还他 1000 呎的大平层,一回到家,他就脱下被汗水浸湿的衬衫,白皙而娇嫩的皮肉裸露。两道青紫的五指手印赫然出现在希澈的后腰。希澈习以为常,仿佛已经对这样的伤痛麻木了。 “呜呜” 手机震了一下,一条讯息跳了出来。希澈拿起手机看了一下。 “今晚八点。落河清吧见。” 希澈抿了抿唇,眼神里闪过一丝紧张,他知道今天的事还是惹怒了徐东柱。今晚恐怕不好过,等待他的不知道会是什么。 第15章 分開吧,我們 希澈换了衣服,走出走廊,迎面碰上大伯母。“希澈,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希澈无奈道:“对,海镇吵着要讲故事。我要赶回家。” 希澈转头就走,可大伯母喊住了他。“希澈,”伯母面露踌躇,“嗯,我还没跟车家那边讨论过海镇的事。” 希澈心弦一紧,心想:誾男还不知道孩子的事?希澈的脚步停了下来。 “伯母,怎么回事?大伯没有跟对家说海镇的事?那我们怎么能成?这不是欺骗对方吗?”希澈厉声道。 “嗯……你大伯的意思是……把海镇交给知根知底的亲戚抚养。毕竟对方是大山集团的千金,怎么都不可能接受男方有私生子的……” “伯母!你是知道的,海镇已经十一岁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少爷,老爷请您到会客厅商议要事。”大伯的下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边。 希澈深吸一口气,心情沉重道:“知道了。” 下属把希澈领到会客厅门口,守在门口的下属们帮忙拉开门。希澈迈步进去,站着跟大伯道:“大伯,我要一个解释。” 大伯叹了一口气,示意他坐下详谈。希澈忍着内心的愤懑坐下,紧盯着大伯,要他给一个解释。 “我知道你心里有不少疑问,但这次联姻意义重大,关乎廉家生死存亡。我不得不把你推出去。” 希澈不发一言,什么狗屁言论,他手上可是掌握着廉家最新的状况,根本就是胡诌。 “我们与车家关系密切,你是知道的。二十多年前,我们就有合作,大山集团能有今天,我给予的资源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他们车家越发壮大,却蠢蠢欲动,想把我甩开,甚至扯下来。我每晚辗转难眠,费煞思量,只能让你去跟车会长的外孙女联姻。” “唉,委屈你了。” 希澈真想不顾一切,把他的假面谎言都撕破,可现在他的力量还不够,只能暂时忍耐。“大伯,那也不需要把海镇送走吧。车会长那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当那些财阀的情报系统是吃白饭的?怎么可能查不出你有私生子?这些年,你大张旗鼓地送他去上学,你觉得监控没有录下来吗?学校老师不认得你吗?难道我只有海镇一个孩子需要处理吗?” “我都是叫我的朋友去送他上学啊。” “哼,你朋友?徐东柱吗?那个狗崽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腌臜事?你知不知道他背着你接触车会长的外孙女?” 希澈神色一僵,大伯到底知道多少?还有东柱跟訚男的接触到了什么地步?他还是选择信任东柱。 他神色慌乱地站起身,大喊道:“你胡说什么?我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们都同居七年了!你作为单亲爸爸抚养这么多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不管你从什么途径得到这些孩子,他们都必须送出去!”廉张先义正言辞呵斥道。未婚生子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一种禁忌,更何况当中还涉及到同性取向,在基督教、天主教盛行的韩国简直是踩雷。 “我已经跟东柱的姐姐联络上。孩子们会到她辖区的福利院生活一段时间。有时间你可以去探望。有那个狗崽子的姐姐看着,你应该会放心了。另外,你从现在开始,立刻搬回来。不许再去见他。” 希澈假装不耐烦,“你别无理取闹好吧?我承认那些孩子都是我的私生子,但是!” “徐东柱跟他们毫无关系,同居七年,哈!我也是前年才知道我们住在对面好吗?多少年没联系了!”希澈暴躁道。 “当初不是你让我们绝交吗?我照做了,毕业旅行后就再也没联系了。西——”希澈捂着额头。 廉张先看了他一眼,没有完全相信,“唔,你说没有就没有。” 在下属A的示意下,希澈被没收了手机以及其他通讯设备,换上了新手机,手机里只有少数几个联络人,如果他要添加联络人,还得揭开密码锁! “大伯!你这是人身禁锢!放开我!我要跟徐东柱联络!”希澈无法挣脱下属们的禁锢,被强硬地送往卧室休息。 之后每天,希澈除了上班地点和家中,都无法去其他地方。 ———————————————— 东柱怎么都联系不上希澈。8:30,东柱收到希澈的短讯:“我们分手吧。”东柱看到短讯的瞬间,不可置信、暴怒、愕然涌上心头,可很快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他们之间从未确定过关系,希澈怎么可能会发这条短讯? 东柱看着这9条未接电话,心里危机感徒生。“不好,中计了。”东柱立刻带着手提电脑到洗手间打开,进行了一些操作,随后从后门离开了酒吧。他来到车前,上上下下检查了车身,搜出一个定位器。他狠狠地敲了一下车身,“嗤,还是那几道板斧,没新意。” 东柱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一个黑衣人追了出来,熟悉的脸孔,廉张先的手下。他看着这令人痛恨的脸孔,就是他助纣为虐,配合廉张先犯下种种恶行,最后还能全身而退。东柱踩下油门,车子撞向黑衣人。 黑衣人被撞晕过去,头破血流。东柱下车,拖着他的后领,把他拉到车尾箱,随后开车离开。 正当他驱车进入公路时,一辆失控的货车撞向他。车窗碎裂,他血流满面,却还是被连车带人运到远方…… “唔……”东柱意识清醒时,感觉到一阵晕眩、呕吐感,额头剧痛,窗外风景快速往后倒。他仿佛来到年幼时熟悉的海边公路。 “呵,廉张先,你还是那么热爱这抛尸地点。” 东柱尝试打开车门,但完全做不到。身后传来轻微的撞击声,东柱一惊,随后想到什么,嘲讽道,“具九浩,你在车尾箱?他们没把你救出来吗?” 具九浩没有回答,专注地撞击车厢。可惜,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专业杀手不会放过他们。很快,车辆被放置在路边,被后面的货车再次撞落海中…… 一星期后,有渔民从海中打捞出那辆失事车辆。车中有一具巨人观,认不出他的身份。希澈从新闻中认出那辆熟悉的车辆,上面还有一个海镇喜欢抱着的玩偶。 希澈一手撑着书桌,一手捂着额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片刻,他起身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 在“刷刷刷”的流水声钟,希澈打了个卫星电话。“喂,系。一个C餐,唔该。”希澈用拙劣的广东话下了命令。这是一个华人组成的全球安保公司,只要出得起钱,就会把目标保护得很好。成功率基本是99%,最好的是他们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和人手,还会提供保姆,应该能好好保护孩子们吧?希澈担忧地想道。 东柱命大,不一定会殒命海底,不如做好两手准备。希澈在心里说。 ———————————— 今天是周末,难得公司没有加班。訚男一早就起来,带上画具前往画室。从前訚男不喜欢海,可自从遇上东柱之后,她总是想去海边画画。听说附近新建了一处观海画室,落地玻璃窗正对着整片蔚蓝,她特意提前查好路线,提着沉甸甸的画筒往山坡上走。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訚男推开画室木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画室里空无一人,她选了最靠窗的位置,刚把颜料挤在调色板上,就看见沙滩上有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正弯腰捡拾贝壳,阳光在他微卷的发梢跳跃,侧脸轮廓像被上帝亲吻过的雕塑。 訚男的心脏骤然缩紧,画笔“啪嗒”掉在地板上。是东柱? 不可能,新闻里说那辆坠海的车已经被打捞上来,车中尸体虽然面目全非,但那枚他从不离身的尾戒还嵌在变形的方向盘缝隙里。听说那只尾戒已经送还给他的家人了。 可沙滩上的人分明有着一样挺拔的身形,连走路时微晃的肩膀都分毫不差。訚男抓起帆布包就往楼下跑,凉鞋踩过鹅卵石路时崴了脚踝,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跌跌撞撞扑到沙滩上。 “东柱!” 她的声音被海浪吞没。那人继续行走,恍若未闻。 “东柱——东柱——停下来——” 那人好像感应到什么,他闻声回头的瞬间,訚男的呼吸停滞了。 确实是东柱。只是他的眼神像蒙着层薄雾,干净得像张白纸,看见她时没有丝毫波澜,反而带着礼貌的疏离:“小姐,你在叫我吗?” 訚男的眼泪突然决堤,她想抓住他的手臂,却被他下意识避开。 男人后退半步,眉头微蹙:“我好像…… 不记得你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尾指,那里空空如也,“医生说我头部受了伤,很多事情都忘了。” 訚男怔怔地看着他湿透的裤脚,沙滩上还残留着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像是从深海跋涉而来。她忽然想起东柱曾说过,他小时候曾被海浪卷走,是父亲的激励让他重新爬上来的。那时他笑着说:“海水很温柔的,比人心更温柔。” “我叫訚男。”她蹲下身,捡起他掉落的贝壳,那是枚月牙形的白贝,边缘还沾着湿润的沙粒,“你呢?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男人摇摇头,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们都叫我阿海,因为是在海边被救起来的。”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灯塔,“那边的守塔人捡了我,说我漂流到礁石滩的时候,手里攥着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RP皇族柏木手表。 訚男的手指猛地收紧,贝壳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这枚手表是她见过,是去年生日东柱的朋友送的,当时他在IG上开玩笑说要戴一辈子。她强压着喉咙口的哽咽,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阿海是个好名字。我经常来这边画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我很乐意。” 阿海接过她递来的贝壳,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我每天都在这里捡贝壳,守塔人说多接触熟悉的东西,可能会想起些什么。” 接下来的一个月,訚男成了海边画室的常客。她总是带着两份三明治,一份给阿海,一份留给自己。他们并肩坐在礁石上,看渔船归港时扬起的白帆,听灯塔转动时发出的嗡鸣。阿海渐渐对她放下戒心,会笨拙地帮她削铅笔,在她被海风冻得发抖时,把自己的蓝衬衫披在她肩上。 有天深夜,阿海躺在守塔人小屋的木板床上,忽然被一阵细碎的笑声惊醒。黑暗中仿佛有温热的呼吸拂过颈窝,他伸手去抓,却只捞到一把潮湿的海风。 那些模糊的片段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 有人在月光下蜷在他怀里,腹部微微隆起的弧度硌着他的掌心,五个大小不一的小团子围着他们的膝头,奶声奶气地争相喊着“叔叔叔叔”。他想看清那人的脸,可画面总是在触及眉眼时碎裂成泡沫,只留下指尖残留的、像绸缎般光滑的肌肤触感。 “希……” 他下意识地呢喃出声,尾音却消散在海浪声里。守塔人说他被救起时,手上戴着名贵手表,表底内侧刻着模糊的“澈”字。 “澈希?希澈?哪个你的名字吗?”东柱抚摸着金属表带,喃喃道。 第16章 遗失 有天傍晚突降暴雨,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雷鸣般的巨响。訚男的画具被雨水打湿,阿海拉着她往灯塔跑。守塔人的小屋里暖烘烘的,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他帮她擦去发梢的水珠,指尖触到她耳垂时,两人都愣住了。 “訚男。”阿海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我好像…… 在哪里见过你。” 訚男的心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泛起层层涟漪。她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映着跳动的火光,也映着她的身影。或许这样也好,忘记过去的伤痛,重新开始。她轻轻拿起东柱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道:“东柱,就当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吧,好吗?” 窗外的暴雨停歇,月光透过雨雾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阿海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坚定,正想回答“好”。只是在他低头时,目光扫过壁炉边堆放的渔网,忽然想起某个雪夜,他也是这样抱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那人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一种难言的不安萦绕心头,让他迟迟开不了口。誾男的心揪了一下,强笑道:“不要紧的,东柱。可能是时机未到吧。”誾男已经察觉到,挡在他们中间的障碍无影无形,却牢牢地捆住了东柱的步伐。不要紧,这个阻碍总有一天会消失。到时候…… 而此时的希澈,正坐在廉家老宅的红木沙发上,听着大伯廉张先的训话。水晶吊灯的光芒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昂贵的西装也掩不住他周身的疲惫。他下意识地抚过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曾孕育过五个小生命,是东柱最后留下的羁绊。为了这五个孩子,他必须忍耐。 “希澈,下周你伯母会去一个沙龙跟訚男见面,你必须到场。” 廉张先放下手中的鱼粮,语气不容置喙,“我已经跟她父亲打过招呼了,你们年轻人多接触接触。” 希澈捏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安保公司发来的消息,说孩子们在美国适应得很好,附上了几张在雪地里堆雪人的照片。 他深吸一口气:“大伯,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对訚男没有那种心思。” “有没有心思不是你说了算的。”廉张先冷笑一声,手指敲击着桌面,“希澈,我也是为了你好。跟着东柱那个穷小子能给你什么生活?你将来会是大山集团的女婿,这个身份够养活你一辈子了。” 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扫过希澈俊美的脸庞,“何况,你这种身份地位、跟他混,只会让廉家丢脸。我绝不容许这件事发生。” “否则,你知道的。你的孩子还在福利院呆着呢。” 希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拳头在身侧攥得发白。 “孩子你别动。我会去见她的,但仅此而已。” 希澈站起身,转身时碰倒了身后的花瓶,青瓷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他没有回头,径直走出老宅,坐进车里时,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希澈放松下来,刚才的表现只是让廉张先放松警惕而已。越表现得抗拒,就越能安大伯的心。 希澈看向车窗外,车载电台正播放着訚男画展的新闻,主持人用温柔的声音介绍着这位新锐画家,说她的作品里充满了海的意象,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希澈关掉电台,发动车子,后视镜里,廉家老宅的灯火越来越远,像一只蛰伏在暗夜中的巨兽。 他不知道,此刻国情院的监控室里,廉张先正看着屏幕上他离去的背影,对身旁的手下吩咐:“查清楚他最近的资金往来,还有,把东柱的DNA样本送去跟孩子们比对。” 手下躬身应是,递上一份加密文件:“先生,瑞士银行那边大事不妙,总统昨天查询了账户余额,但发现无法登入银行账户。” 廉张先好为人师,明明没教过书,偏偏喜欢别人叫自己老师。 “什么!”廉张先很意外,“密码怎么可能外泄?” 廉张先让人取出电脑,打开网站,瑞士银行的标志在屏幕上闪烁,可无论怎么尝试,就是登不进去。忽然,他好像想到什么,“去搜搜希澈的房间里有没有电脑!” 下属们把希澈的房间翻箱倒柜,就是找不出他使用电脑的痕迹,连洗手间都翻了。“先生,没找到。” 廉张先狠狠拍了拍桌子,“看来,今天晚上得问一问我侄子了。” 当天,希澈穿着得体的西装出现在展厅。他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訚男被年长的女士们围绕着,笑容明媚得像海边的阳光。她比从前清瘦了些,眼角却多了几分柔和,那是被幸福滋养出的模样。 希澈的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既为她高兴,又隐隐不安。这副模样让他想起了上辈子誾男与东柱恋爱的噩梦。他拿出手机,想给安保公司再打笔钱,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希澈哥。” 他回头,看见訚男站在身后,手里端着两杯香槟。她今天穿了条海蓝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浪花。细看那浪花是由贝壳组成的,这密集的海洋元素又让他一瞬间恍神。 “恭喜你,又升职了。”希澈接过酒杯,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两人都迅速收回了手。 “谢谢。” 訚男的目光越过他,望向展厅门口,那里走进来一个穿着蓝衬衫的男人,正有些局促地四处张望。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瞬间亮了起来,像找到了归巢的鸟儿。 訚男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阿海伸出手,自然地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动作亲昵而熟稔。 希澈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香槟洒在昂贵的西装裤上,他却浑然不觉。那个男人…… 虽然气质变了许多,但眉眼间的轮廓,分明就是东柱!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 希澈的大脑一片混乱。 那边廉张先也看到了东柱:“徐东柱?呵,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廉张先质问手下,“你们不是把他处理好了吗?现在人怎么会出现在晚会里?” “抱歉,廉老师。是我们处理不当。”新的手下低头小声认错。 “既然知道错,就尽快补救。”廉张先后背挽着手,嘴里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哎呦,指望你们真的是,九浩到底去哪儿了?” 下属只能把头放得更低。 迎面而来的是大山集团的会长,车强千。“哎呦,我的老大哥啊。又见面了。来介绍一下,我的外孙女,吕誾男。” “誾男,过来打声招呼。这是廉老师,希澈的大伯。”车强千短小精干,作为一个成功的富二代,自他从父亲车大宰接手大山集团以来,就致力壮大集团,数十年间将集团的爪足伸到医疗、能源、化学等朝阳产业。 “廉伯父,你好。” “呵呵,我这位老大哥喜欢别人叫他廉老师呢。誾男啊,你叫他廉老师就好。” “抱歉,”誾男脸颊微红,“我不知道这件事。廉老师,你好。” “嗯,没事没事。”廉张先和蔼可亲。他看向后方穿着西装的男人,“这位是……徐东柱?” 车强千很惊讶,“你认识徐常务。太好了!来,徐常务,见过廉老师。” “廉老师,你好。”徐东柱微微鞠躬,伸出手,“抱歉,我之前因交通事故失忆了。” “没有的事,你身体还好吗?”廉张先握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关切地慰问。“你还记得希澈吗?”听到这个名字,东柱眼珠微动,“希澈?”他一脸疑惑。 “希澈,过来。”他招了招手,希澈拿起酒杯,也顺势走了过去。 “车会长、吕小姐,你好。”希澈微笑着打招呼,转头就关心起东柱的身体。“东柱,我在新闻上看到了你肇事车子的车牌号,吓我一跳。身子还好吗?” 东柱苦笑道:“恢复得还行。只是脑子还有淤血,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希澈一脸遗憾地看着他,“唉,难得我们是中学同学,还有缘地住在同一栋楼里。也许回到家好好休养就能够快点恢复记忆了。” 东柱眼前一亮,“廉先生,你知道我住在哪儿?” 希澈无奈道:“干嘛用敬语?我年纪比你小,之前你都是叫我希澈的。” “啊,这……”东柱看了一眼廉老师和车强千,见他们微笑着点头,“希澈,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徐东柱。”两人正式地握了手。 希澈:“你是不是不记得自己住哪儿了?” 誾男插嘴道:“其实我们早就翻查了他留在公司的住址,只是我外公很关心我们徐常务的身体,硬是把他留在车家,说要好好给他补身子呢。”誾男看似嗔怪地看了外公一眼,实则笑逐颜开,开心极了。 车会长不太好意思,“呵呵,这孩子在我这里工作了七年,早就当自家孩子看了。哎呀,我跟她实在是投缘吶。” “没想到啊,东柱肯定是很帮得上忙,才能得到我们老弟的青眼啊。” 车会长笑着点头,“有机会肯定会让你见识见识。”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两人相视大笑。一旁的小辈也只能赔笑。 廉张先看希澈和誾男沉默着,眼神看向希澈,“哎呀,我们的话题闷到大家伙了。老弟,我们到一边商量一些事情,剩下的就由他们去。” “嗯,也好。誾男,你留在这儿。徐常务,你跟我来。”车会长如是吩咐着。廉张先眼神有些复杂,徐东柱比想象中更得重用。可恶,得想办法赶他走。 希澈和誾男一直看着东柱离开。“东柱现在是什么情况?” 誾男摇摇头,“他还是想不起任何事情。不过,身体没有大碍了。详情我也不太知道,我外公比较清楚。” “这样啊……你们会带他回家看看吗?说不定能够恢复一点记忆。” “暂时他还在我家住着,如果身体调理得差不多,应该可以让他回家了。”誾男笑道。 希澈挑了挑眉,“不对啊,你妈妈没意见吗?毕竟我们……”希澈用酒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大家心照不宣。 誾男无奈道:“那她也要听外公的呀。” “也是。”希澈提示道:“东柱的意外也不简单。我在检察院那里看过他的案件数据,应该是有人刻意撞上来的。而且他车子里的那个人……身份不明。警察可能会找他问话。” 誾男认真道:“谢谢你,我会转告外公的。” 希澈皱了皱眉,随后又松开,“行吧。车会长应该能处理好的。”心想:还是得找机会跟东柱说一下。 “对了,你在哪里找到他的?” “我正要要到海边画画,没想到就看到他了。我也很惊讶。”誾男回想起相遇的那一刻,嘴边还是噙着笑。 希澈垂眸仰头喝了一大杯酒,举杯示意服务员过来。誾男看到了,试探着问:“你介意?” 希澈掩饰笑道,“任谁看到可能的结婚对象有心仪的人,心里都不太好受吧。” 誾男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我没想清楚。呃,其实……我、跟东柱现在只是朋友关系。所以……”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们还是再接触一下吧。”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俩未必能成。誾男点点头,“明白。” 希澈笑道:“谢谢理解。不好意思,失陪。”他转身跟其他参加宴会的熟人聊天。誾男有些懊恼,她好像说错话了。明明他是自己的结婚对象,可说话前总是考虑不到他的感受。 第17章 存在 訚男的手温暖而轻柔地拉着东柱的手臂,在宽敞的车家大厅里缓缓走动。今天她在家里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家庭画展。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指着墙上的一幅幅画作,声音清脆得像溪水般流动。 “东柱,你看这幅,是我去年夏天在海边画的。那些浪花,你觉得像不像在跳舞?还有这幅,是关于城市的喧嚣,我用了好多冷色调来表现那种孤独感。” 东柱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微笑。他的侧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俊美,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吸纳所有光芒。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落进来,笼罩着他们两人,俊男美女的组合,画面赏心悦目,仿佛一幅活生生的油画。 訚男的裙摆轻轻摇曳,她的长发在光影中微微飘荡,东柱的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多么和谐而美好的画面啊。 车德熙女士皱眉看着眼前这一幕。“誾男什么时候跟东柱认识的?” 旁边的许兑允却姨母笑道:“嗯?东柱哥和姐姐好像是同一所公司的。他们认识很奇怪吗?” “今天廉家公子也来了。可别让他误会什么。”车德熙愁容满面。余光看到父亲走来,她连忙笑着去扶。 “爸,医生说徐常务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怎么?你不喜欢徐常务住在这里?” 车德熙强笑道:“怎么会?我只是关心他的状况而已。” “过两天,他就可以回家了。医生说回家对他的记忆恢复更好。” “那就好。”车德熙低头微微松一口气,抬头时又笑着搀扶父亲。 ———————— 长辈们的官司影响不了东柱和誾男这对小情侣。 当东柱的目光扫过一幅名为《父亲》的作品时,突然间,一股剧烈的疼痛袭上他的头部。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头,画布上翻涌的浪花在眼前扭曲成旋转的漩涡,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吸进去。 他耳边回荡起刺耳的刹车声,尖锐得像刀片划过玻璃,还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那声音低沉而急促,像是一位中年男人,又像眼前的訚男在呼唤。他晃了晃身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指尖微微颤抖。 那一瞬间,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他仿佛又坐在一辆车的副驾驶上,雨夜中,挡风玻璃上雨水狂乱地拍打,眼前晃着一个可爱的玩偶,毛茸茸的,带着孩子气的笑意。耳边回荡着孩子的笑声,清脆而无忧无虑,那笑声让他心头一暖,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痛楚。他试图抓住那些碎片,但它们像雾气般飘散,只留下空荡荡的回音。 “东柱,你怎么了?”訚男的声音带着紧张,她赶紧上前扶住他,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温暖而坚定。她的脸贴得很近,东柱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一种温柔的味道。 他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只是突然有点头晕。”他的声音有些虚弱,指尖还在微微颤抖,余光瞥见车德熙女士站在不远处,神情担忧,嘴角拉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会长甩开大女儿的手,指着管家龚秘书道:“龚管事,快叫救护车到大山医院去!别耽搁了!” 东柱抬起手,试图制止:“不用、不用……我只是想起了一些片段。好像是很久之前的童年记忆。”他的脑海中,那些模糊的影像还在回荡,那辆车、那个玩偶、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一切都那么真实,却又那么遥远。 会长闻言,眼睛亮了起来,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哦?呵呵呵……太好了太好了!”他兴奋地指着东柱,对身边的家人说,“治疗有效果,嘿,有效果!这小子终于开始恢复了!”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长辈的喜悦,周遭的仆人们也纷纷点头,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龚秘书站在一旁,也笑着附和:“是啊,会长?(敬称)。”她的笑容真切,语气恭敬如常。 就在这时,从洗手间方向走来一名男子。他的步伐稳健,带着一种自然的优雅。东柱背对着他,还没来得及转头,就感觉到一只手臂有力地扶住了自己的背。那手臂结实而温暖,指尖的触感像电流般传遍全身,东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东柱,你没事吧?”那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丝熟悉的温柔,像一股暖流直入心底。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那熟悉的香气——一种清冽的木质调香水,混杂着淡淡的海水味,沁人心脾,让东柱的呼吸瞬间停滞。他抬头一看,那张脸映入眼帘,仿佛看到了神明降临。 希澈的眼睛深邃如夜空,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下巴,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摄人心魄的魅力。他的手臂扶着东柱的背,那温度透过衣料渗入肌肤,温暖得像夏日的阳光,却又带着一丝让人心跳加速的热度。 东柱的心脏猛地一跳,一种奇妙的、无法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是失忆状态下的他,对这个人一见钟情般的悸动。 即便大脑还是一片空白,东柱的身体却本能地回应着。他反手握住那只手臂,不让他挣开,指尖触碰到希澈的皮肤,那饱满的触感如丝绸般顺滑,却又带着男性的力度。他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那香气环绕着他,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包围在一种安全的、渴望的怀抱中。 希澈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低沉的声线像琴弦般拨动心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磁力,让东柱的灵魂都为之颤动。 “希澈……”东柱喃喃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又满是依恋。他的眼睛锁定在希澈的脸上,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只有这个人,只有这个触感,这个香气,这个声音,让他觉得一切都那么真实而强烈。 失忆的迷雾中,这份心动如火光般点亮了他的内心,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拉近距离,想更多地感受到这个人的一切。 訚男惊喜地叫道:“东柱,你记得你最好的朋友——希澈,对吗?”她的声音拉回了东柱的思绪,但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希澈的手臂,不愿松开。 东柱一愣,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我最好的朋友?”他的脑海中,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但那种心动的感觉,却真实得像烙印在灵魂上。他看着希澈,试图从那双眼睛中寻找答案。 希澈微微一笑,声音温和:“东柱不记得我也不奇怪,我们大学之后就各奔东西,也是最近才相遇的。”他的笑容带着一丝苦涩,手臂轻轻使力,试图挣脱,但东柱的握力意外地坚定,让他微微一怔。 訚男在一旁吱吱喳喳地说着:“即便如此,你们俩的关系应该挺不错的吧?听说你们从初中开始就读一所学校,到了大学还颇有缘分地相遇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羡慕,随后又有些瑟缩,“嗯,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东柱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而他对希澈的那份心动,既让他庆幸这份相遇,又让他感到心慌。 訚男见状,叹了口气,却又带着点庆幸:“没关系,你现在不太舒服,以后我们再跟希澈详谈吧。” “对啊,”希澈扯着笑脸,手臂微微使力,终于挣脱了东柱的手。但他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东柱的眼神晦暗下来,右手垂放在一旁,指尖仿佛还留着那饱满的触感,温暖的余温让他心头一热。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希澈,开口问道:“你确定我叫东柱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那份心动让他开始质疑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份。 会长也走了过来,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你就是我的徐常务,不会认错的。你虽然失忆了,但那些肌肉记忆还在,还能稳当地处理公务呢。”他的语气坚定,像是在安抚东柱,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可是……我记得自己叫成贤啊。”东柱的话一出口,整个车家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哐当”一声,龚秘书手中的盘子摔落在地,碎片四溅。他的脸色煞白,身体摇晃了一下,直接坐在了地上。厨师都民生和女仆玄沃子赶紧上前帮忙,都民生伸出手试图扶起他,但龚秘书瞪了他一眼,那只手缓缓松开了。 “呀,龚秘书,你没事吧!”玄沃子惊呼道,声音中带着关切。 “一导啊,快叫医生过来!”许一导赶紧拿出电话,正要拨打急救电话。 龚秘书摇摇头,努力站起身来:“会长,我没事,回房休息就好。”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脸色苍白得像纸。 “唉,你……”会长叹了口气,担忧地看着他。 “会长,容我到卧室里休息一下。我自己走就好。”龚秘书坚持道,转身缓缓离去,都民生想帮忙,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东柱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的疑惑如潮水般涌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话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但那种心动的感觉,却让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希澈的方向。希澈站在那里,表情平静,但东柱能感觉到,他的手臂似乎还在微微颤抖。那份一见钟情的悸动,让东柱的思绪乱成一团。他想追问更多,想靠近这个人,想弄清楚这一切的谜团。 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依旧温暖,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冷凝。 訚男拉了拉东柱的袖子,轻声道:“东柱,别想了,先休息会儿吧。你的记忆会慢慢回来的。”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安。她不知道,以后她会在两个男人之间犹疑不定,东柱和希澈,那份纠缠的感情,将如画布上的颜料般斑斓而复杂。 东柱点点头,但他的目光始终离不开希澈。那种温度、香气、声线,让他觉得这个人就是他的突破点,在失忆的海洋中,唯一让他心动的存在。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跳,却发现那份感觉越来越强烈,像一股暖流,悄然渗入他的每一个细胞。 会长拍了拍东柱的肩膀,大声笑道:“哈哈,小子,别纠结了!你就是徐东柱,我的得力干将!那些记忆碎片,慢慢来就好。来来来,大家继续看画作,别让这点小事扫了兴致!”他的声音洪亮,试图缓和气氛,但东柱的心里,却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它将在未来的日子里悄然生长。 希澈站在一旁,微微低头,看着地上的盘子碎片。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臂上东柱刚才握过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余温。他抬起头,对上东柱的目光,两人眼神交汇,那一刻,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发。 希澈的心里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东柱的失忆是开启记忆的钥匙,现在的他已经在记忆之门前徘徊,很快他就会记起一切,到时候他们还能走到一起吗? 希澈努力按捺着内心的慌乱和失落,嘴里漫着咸咸的苦涩。自己的出现,或许会搅动更多风云。但那份熟悉的悸动,让他无法抽身。 訚男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她的心微微一沉,但她强颜欢笑,拉着东柱的手继续往前走:“来,看看这幅画,这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东柱,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声音努力保持轻快,但眼神中闪过一丝犹疑。她拉着东柱的手,感觉他的掌心有些凉意,却又带着一丝热切。她不知道,以后自己会在东柱和希澈之间摇摆,那种情感的拉锯,将让她夜不能寐。 东柱被她拉着走动,但他的思绪却飘忽不定。刚才希澈扶起他的那一刹那,那温度如火焰般灼热,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加速流动。那香气,木质的清冽,混着淡淡的男性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深吸一口,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 那声线,低沉而温柔,像耳语般直击灵魂,让他觉得这个人就是自己失落的另一半。即使在失忆的状态下,这种一见钟情的感觉,也让他心乱如麻。他偷偷瞥了希澈一眼,只见他正和会长低声交谈,侧脸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东柱,你在想什么?”訚男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她靠得更近了些,身体的曲线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东柱能感觉到她胸前的起伏,那是一种柔软的诱惑。但他的心,却被希澈占据了大半。他摇摇头,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有点奇怪。” 会长大笑起来:“奇怪?哈哈,这是好事!你的记忆在苏醒,这说明治疗有效!龚秘书刚才那反应,估计是太激动了。来,大家喝点东西,放松放松!”他挥手叫来仆人,端上饮料和点心。车家顿时热闹起来,都民生和玄沃子忙碌着收拾碎片,会长和许一导在一旁低声议论。 希澈走近东柱,递给他一杯水:“喝点吧,缓一缓。”他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那磁性的声线让东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希澈的手,那触感如电流般窜过全身。东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中满是迷茫却又热切的渴望。“谢谢……希澈。”他叫出这个名字,感觉像在品尝一种甜蜜的果实。 希澈笑了笑:“不用谢。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他的眼睛深邃,里面藏着许多秘密。东柱点点头,但内心却涌起一股冲动——他想拉住这个人,问清楚一切,想感受更多他的温度。 訚男看着两人,眉头微微皱起。她拉着东柱的手臂,试图拉他远离希澈:“东柱,来这边看看我的新画稿。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她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一丝醋意。 阳光渐渐西斜,投下长长的影子。东柱的脑海中,那些记忆碎片还在闪烁,那辆车、那个玩偶、那个叫喊的声音,一切都指向一个名为“成贤”的身份。龚秘书似乎知道一些事情。 会长在一旁高声谈论着公司的事务:“东柱,明天你还得去公司处理那笔并购案。你的脑子可比以前还灵光!”他的笑声回荡在画室,但东柱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那里。他偷偷看向希澈,只见他正低头看着一幅画,表情若有所思。东柱的心里,一股热流涌动,他想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感受那份熟悉的温暖。 突然,龚秘书的房间传来一阵动静。许一导跑过来汇报:“会长,龚秘书说没事,但看起来不太好。我叫了医生。”会长点点头,眉头紧锁:“知道了。都主厨,你今晚炖个鸡汤,给龚秘书补补身子。” “知道了。” 那边厢,誾男拉着东柱走到小客厅。上面放着一些小蛋糕。 东柱脑海中又闪过那个雨夜的场景。那刺耳的刹车声,那中年男人的喊叫,那孩子的笑声,一切都那么真实。他看向希澈,寻求答案:“希澈,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不是东柱?” 希澈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他很快恢复平静:“东柱,别急。记忆会回来的。我们慢慢聊。”他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回避。东柱的心动更加强烈,他觉得这个人藏着秘密,却又那么吸引人。那一见钟情的悸动,让他愿意相信一切。 訚男插话道:“是啊,东柱,别想了。来,吃点东西。”她递给他一块蛋糕,眼睛里满是关切。 东柱拿过蛋糕,咬了一口。气氛渐渐缓和,东柱坐在沙发上,希澈坐在他旁边。两人之间,空气仿佛凝固。 东柱忍不住开口:“希澈,你……你身上这香水,是什么牌子的?闻着很熟悉。”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试探。 希澈笑了笑:“老牌子了,你以前也用过。或许是肌肉记忆吧。”他的手不经意间碰了东柱的膝盖,那触感让东柱全身一震。心动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他想抓住这个人,不让他离开。 訚男在一旁看着,咬了咬嘴唇。她拉起东柱的手:“走,我们去花园散散步。阳光好,帮你清醒清醒。”她的声音努力保持平静,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他们俩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个令她不安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东柱跟着她走,但他的目光,却频频回头看向希澈。希澈也看着他,两人无言地对视着,内心一片慌乱。 花园里,花香扑鼻,东柱和訚男并肩走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画作的事,东柱心不在焉。他的脑海中,全是希澈的影子。那手臂的温度,像烙铁般烫在他的皮肤上;那香气,如梦幻般环绕;那声线,温柔得让他想沉沦。即使失忆,他也再次心动,那种感觉强烈得让他喘不过气。 “东柱,你在听吗?”訚男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带着一丝委屈。 东柱回过神,笑了笑:“在听。你画得真好。”但他的心,却飞向了客厅里的那个人。 与此同时,希澈在画室里和会长聊天。他的心里,也涌起波澜。东柱的握手,那眼神,让他想起过去的日子。他知道,东柱的记忆恢复,将揭开许多秘密。但那份羁绊,让他无法后退。 龚秘书在房间里,躺在床上,额头冷汗直冒。东柱的话,让她想起那个雨夜,那个事故,一切都太巧合了。他喃喃自语:“成贤……不可能……”她的手颤抖着,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我。你还记得成贤那孩子吗?” 对方安抚道:“碰巧而已。你忘了吗?成贤已经死了。那场车祸,带走了他们所有人。” “也是,可能是我想多了。” 东柱回到客厅,看到希澈还坐在那里。他走过去,坐下:“希澈,告诉我更多关于我们的事。”他的声音急切,眼睛里满是渴望。 希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们从小就是朋友。高中时,我们是很好的学习搭档,还一起参加了许多比赛;大学时,我们一起旅行,还是室友。东柱,你是我的兄弟。”但他的眼神,却藏着更多。 东柱听着,心跳加速。他伸出手,握住希澈的手臂:“我相信你。”那一刻,温度再次传来,让他心神震动。 訚男从门外看着这一幕,放心道:“太好了,看来东柱很快就会恢复记忆。” 第18章 记忆 徐常务回来了,他没死!这个消息传遍大山集团,大家都感到很高兴,毕竟徐常务是个很能干的同事,没了他,大家都不知道熬了多少个日夜。现在他回来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由于他的记忆还没有恢复过来,车强千会长特意为他找来了自己的神经内科医生和精神科医生,想让他尽快恢复记忆。 日子一天天过去,訚男和东柱的感情愈发深厚。他们会在清晨一起去海边看日出,傍晚手牵手散步,周末则窝在画室里,一个画画,一个看书,偶尔相视一笑,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东柱虽然还是想不起过去,但那些碎片化的记忆越来越频繁。有次訚男给他煮海带汤,他下意识地说出“要加白芝麻才好喝。” 誾男好奇地问:“这是你妈妈的配方吗?” 东柱愣住了。“我……我不记得了。” 好像有人总说芝麻营养丰富又养发,对孩子好。 夜里他常常梦见一片白色的房间,消毒水味里混着婴儿的哭声。他站在摇篮边,看着五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心里涨满了说不清的温柔。有个模糊的身影从背后抱住他,腹部贴着他的脊背,轻声说:“东柱,你看他们多像你。” 东柱还是想不起过去,明明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幸福,有訚男在身边,每一天都充满了阳光和希望。可那阳光是虚幻的。 记忆混乱让他常常做一些别人难以理解的事。现在他回到了自己家中。可一切都那么陌生,根本不像他的家。切菜时,他都会无意识地哼起一段曲子,调子陌生又熟悉。他把哼唱的曲子录下来再在网上搜寻,可怎么也找不到它的名字。 好奇怪!一切都好奇怪! 訚男也不再刻意去提起东柱过去的事情,事实上,她也知道的不多。直接告诉她,如果深究下去,恐怕会挖出她不愿意看见的事。 她不知道东柱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也不知道恢复记忆后他会变成什么样,但她愿意赌一次,赌这个在海边重新认识的东柱,会永远留在她身边。 訚男对未来充满自信,她幸福的笑着,低头给东柱煮海带汤。 “今天是你的三十岁生辰,我叫都主厨给你煮一顿大餐。” “今天是我生日?可是,我已经跟会长说好今天搬回家里。”东柱有些愧疚,“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可能要浪费你一片心意了。” “嗯?啊。现在就走吗?” “对,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訚男一脸失落,“那,再见?我送你到门外吧。” “好。”东柱笑着跟訚男道别。 —————— 与此同时,希澈希望缓和与大伯的关系,他松口了。 廉张先步步紧逼,不仅安排了各种“偶遇”,让希澈和訚男碰面,还在检察院里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处处给希澈制造麻烦。 这样严防死守可不利于之后他的蛰伏。 “希澈,下个月的慈善晚宴,你必须带訚男一起出席。” 廉张先在电话里语气强硬,“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只能让检察院重新考虑你的位置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我的人刚传来消息,孩子们在学校里很受欢迎。你说要是他们突然转学,会不会很伤心?” “大伯,我知道分寸的。你放心。” 尽管那些孩子都是假的,但……希澈挂了电话,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窗外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就像是一个镶满宝石的笼子。 他将视线放向缝隙中若隐若现的海岸上,不自觉笑了。廉张先的下属充当着司机,他还有一些好奇心,看到总是不开颜的少爷居然笑了。 “少爷今天发生了什么开心事吗?” “嗯,看到朋友安全回来,为他感到高兴。” “那太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承你吉言。”希澈笑着点头。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带着孩子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随后,他打开手机的加密通讯,回了几条信息。又打开IG,联系訚男。 “訚男,你今天会上东柱家吗?我想去看一看他。一起?” “好啊。我回来的。” “今天不回洼盈斋,回我自己的家里。” 下属听到后,“可是廉老师他说过……” “我知道,没事,我现在就跟他说。”希澈迅速拨通电话,“喂,大伯,我刚刚问了訚男,她会呃……不在家吃饭,嗯……” “那我们今天去车家拜访不就白费了吗?她去哪里吃?你也去。” “可是……她去的是东柱家。” “嗯?只有他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廉张先明显不悦。此时,他的鹰爪送来了东柱和孩子的DNA化验报告、廉希澈的银行流水和私家侦探的跟踪报告。他看完后眉头一松。看来,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孩子原来是领养回来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而他侄子和东柱……的确没有过多交往。他的银行流水也很干净。算了。 “行,你去吧。” “知道了,大伯。” 希澈深吸一口气,挂了电话。眼神示意下属继续前往目的地。 东柱的家就在希澈的对面。希澈先一步回到自己的家里,叫下属帮忙买菜,自己则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开着电视在家里等。 终于,对面传来了门铃声。他算好时机拿着一袋垃圾打开门,惊讶道:“訚男,你到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东柱有点惊讶,“你也住在这儿?” “嗯,哦,对,我都不记得跟你说。我们是邻居,你以前也经常过来吃饭的。” 这时候,下属正好拿着菜上来。希澈扫了一眼,为难道:“你怎么买那么多?这是几个人的菜啊?我能吃一个星期了。” 他余光扫过东柱他们,热情招待:“进来坐一坐吧。正好帮我消灭掉它们。” 他打开门,请东柱和誾男进来,然后自顾自地走进厨房,看他们踌躇不前,“快来帮忙啊。我一个人弄不完。” 东柱走进屋子里,“好大……”的确这个大平层是两人合资出钱买的,房子的装修都是东柱精心设计过的。“这是……”他看向架子上的照片,东柱环抱着四个孩子,希澈站在旁边,大家看上去都很开心。 “啊……这是我领养的孩子,他们现在在福利院。有空我就会去看他们。” 誾男也走了进来。 “我也见过他们?” “当然,你都去了好几次了。” “这个房子……好漂亮。”东柱惊艳到了。 “喜欢吗?呵呵,花了不少钱呢。” 誾男也很喜欢,“这里充满了生活气息。”架子上放了好几对人工烧制的陶瓷杯。誾男都一一数了,是七对。看痕迹,应该都是用过的。 “你们来帮忙啊。”希澈喊道。 三人合力做好了这顿饭。 “希澈,你的厨艺真好。这泡菜也很好吃,哪里买的?”誾男惊叹。 希澈笑笑,“你猜?” “不可能是你做的。难道是伯母?”誾男猜了,但希澈笑而不语。 “喜欢就多吃点,还有很多呢。” 东柱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熟悉……熟悉的装潢、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还有……东柱眼神微黯,熟悉的衣服。 这身衣服看似合身,可别有心机,上身卫衣,衣摆能到屁股,尺寸过大了。 一般人都会这么买,但以希澈那种气质的人不会买。他不喜欢穿卫衣的,且这样的尺寸穿出去不够庄重得体。 “衣服哪里买的?看着不像你会穿的。”东柱试探道。 “对啊。看着不像平常的你诶。” “朋友买的,他现在不穿了,我看着也不错,就拿来穿了。怎么?不好看吗?”希澈站起来转了一圈。 “不是,很反差啦。”誾男这一天真是惊掉下巴。希澈的每一点都完全颠覆了他平常的印象。 “你也喜欢高达?东柱也很喜欢呢。” 希澈捂嘴轻笑道:“嗯,我知道。” 三人吃完了饭,又玩了会儿switch,誾男尽兴地回家了。 誾男走后,东柱也要走了。希澈没有阻止,只是在他穿鞋的时候,淡淡地提了一句:“东柱,记得我们的承诺。还有,小心我大伯,小心身边所有人。” “包括你吗?”东柱道。 “哼,你自己判断吧。” 东柱沉默不语离开了。 希澈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东柱啊,快想起来吧。 东柱回到家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找不到一张照片。“奇怪……”他喃喃道,这真的是他家吗? 他看向门口方向,对面是廉张先侄子的家,会有他想要的答案吗? 之后,希澈约了好几次訚男,訚男都拒绝了,后来他把地点改在家中,訚男答应了,还会邀请对面的东柱过来吃饭。 这天,訚男走后,希澈打了个卫星电话。 “海镇呐……” 挂掉电话时,他才发现自己在哭,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孩子们的笑脸。 东柱怔怔地坐在房间里,不知怎的,也泪流满面。 第19章 深入 东柱虽然很碍眼,但好在希澈跟誾男的发展也不错。 廉张先视大山集团为囊中之物,等希澈娶了誾男,他等于把控了大山集团的第三代继承人。呵呵,加上许一导这位大山集团的女婿,大山集团的未来尽在他手中。 所以,他绝不容许东柱毁掉这个计划。 他还有一个更迫切的问题——瑞士银行的密码被人更改了,且此人不知道是谁。 他对这个改密码的人毫无线索。那么他就只剩一条路,要夺得大山集团,从它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块肉。 许一导于是再次踏入洼盈斋。 “你要多久才能成为大山集团的副会长?” 许一导沉默片刻,然后“吭哧吭哧”地道:“呃,这个……会长对我很信任,嗯,最近给了我一个项目——收购能源公社。” 能源公社是一家能源公司,拥有独立的石油开发技术专利,在海外还有几片开发中的油田,专门生产石油和天然气产品。一旦大山能源吃下这块肉,肯定有利于集团的股价以及未来的盈利。 “这么说,他从来没有承诺过你,要把你捧为副会长。”廉张先宛若一条嘶嘶吐舌的毒蛇,眯着眼,口囊里注满了毒液。 许一导恭敬地点头,吞了吞口水。 “这只老狐狸。”廉张先思索了一下,又有了新主意。 “我会帮你拿下能源公社,你不必担心。这次功劳拿到手,当上副会长应该不成问题,对吗?” “肯定,我、谢谢廉老师。”许一导憨笑道。 然而,事情不如想象中顺利。一个月后,大山能源的收购引发了议员们对其垄断行为的忧虑,还有记者揭发大山能源公司挂羊头卖狗肉,骗取大量政府补贴。 作为大山能源公司代表的许一导被请上了听证会。 女议员首先发难,“根据资料显示,你们公司选定的石油开发区域根本没有石油,你们公司在账本上的石油量是否存在造假?” “不是。”许一导回想起自己为了这家公司坐过牢,付出了多少血泪,难道就要在听证会里毁于一旦吗?他不甘心。 可他就是想不出解决办法。这是最后一场听证会,一旦裁定公司欺诈,多年心血就会化为乌有。 “你说不是就不是?诶!睁大眼睛看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白议员突然高声呼喊,“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之前的审查都有问题吗?你明摆着要攻击我们民主党监察不力。西……” “我哪有这么说过?你这个搅屎棍!闭嘴吧你。”一时间白纸飞扬,文件散落一地,议员们吵成一团,互不相让。 坐在旁听席的东柱转动着手上的猫铃铛,悄然起身离去。 听证会就这么过去了。 许一导出来了,看到东柱与揭发大山能源黑料的记者在一旁交流甚欢。看到他出来后,两人停止说话,东柱恭敬地鞠躬。 许一导向他微笑点头,然后离去,内心震怒不已。原来又是你在搞鬼!徐东柱! 东柱是故意的吗?是的,但不是为了要陷害许一导,而是为了让之后的合作更顺利。这次报道是为了释除民众的疑虑,不久之后,记者会再报道大山能源的社会责任感,还会反驳当初的造假传闻。百利而无一害。 晚上,东柱带着礼物前来拜访廉张先。廉张先早就从许一导那里得知东柱背后做的手脚,却还是笑着让人接过他的礼物。 当他离开时,廉张先的下属过来询问:“请记者报道新闻是你的主意?” 东柱解释道:“这是反其道而行。我特意让他报道黑料,可几天后会有反转。廉老师就拭目以待吧。”东柱神秘一笑。 下属如是答复了廉张先。 廉张先半信半疑,但想了半天,“给他一个机会吧。” 两天后,舆论果然逆转了,东柱也因此入了廉张先的眼。廉张先打了个电话。 东柱推开洼盈斋那扇雕花木门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让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这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来,但每一次踏入,都像走进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廉张先的宅邸总是这样,表面上温文尔雅,骨子里藏着刀光剑影。他手里提着一个朴实的礼盒,看起来像极了街边小店的包装,却沉甸甸的,里面塞满了大山集团的“诚意”。 “廉老师,这是大山集团的谢礼。”东柱微微躬身,将盒子递上前去。他的声音平稳,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棋子。 廉张先眯着眼,接过盒子,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哦?白色衬衫?”他故意调侃道,那双老狐狸般的眼睛在东柱脸上扫来扫去,仿佛要看穿他的每一丝伪装。 东柱没有慌张,只是平静地揭开盒盖。里面不是什么衣物,而是一沓沓崭新的美钞,绿油油的,叠得整整齐齐,像极了大韩民国那些低调却奢华的“礼节”。“会长叫我送来的,说是感谢廉老师在老爷子面前美言。大山集团又收获一个生意。” “呵呵,看来老弟还挺有诚意的。”廉张先大笑起来,挥挥手,叫来一个下属把盒子收走。那动作随意得像在处理一堆废纸,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拍拍东柱的肩膀,“坐。” 东柱顺势坐下,位置选在下座,姿态谦卑得无可挑剔。廉张先先坐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听说你跟訚男挺熟的。” 东柱的心微微一沉,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谨慎的模样。“我们只是同事。”他答得滴水不漏,不想让廉张先抓到任何把柄。 “听说你失忆了,她还到处奔走,为你找医生呢。”廉张先的语气像在闲聊家常,但东柱知道,这老头子的话里藏着钩子。 东柱摇摇头,苦笑一声:“是会长帮我找的医生。现在慢慢能记起一些学生时期的记忆了。”他顿了顿,眼神低垂,似乎在回忆那段模糊的过去。其实他什么都没忘,只是装得像罢了。 “唉,其实希澈跟你是好朋友,本来希澈知道你活着还很高兴。可知道你失忆之后,别看他没什么表情,其实啊伤心得很呐。”廉张先叹了口气,像是真心为侄子操心。 东柱配合着露出感恩戴德的模样,眼睛微微湿润。 “这小子就喜欢藏着不会说话,他喜欢訚男,都不敢到处去说,更别提上脚去追。唉,我都要愁死了。”廉张先一脸苦恼,摇头晃脑的,像个慈祥的长辈。 东柱点点头,睁眼说瞎话道:“希澈这人我知道,不会说话,但胜在为人体贴、稳重,还孝顺长辈。能跟他做朋友是我的荣幸。”他说的这些,都是从过去的记忆里挖出来的。 希澈的确是这样的人,安静得像一池死水,但那水底下藏着火山般的激情。只有东柱知道,那种激情曾经如何在他们两人之间燃烧。 “哎呦,你过奖了。他哪有这么多优点啊?”廉张先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摆手,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这次叫你来啊。”东柱侧耳聆听,身体微微前倾。“是希望你帮一帮他,让他快点结婚,让我们早点抱孙。” “他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东柱点头称是,声音温和得像在附和一个长辈的期望。 “我一定会全力撮合他和誾男,廉老师放心。”东柱的话说得真诚,但心里却翻腾着复杂的情绪。撮合?那不过是廉张先的把戏,他知道希澈的心思,从来都不是在訚男身上。訚男也不喜欢他吧?她喜欢的是自己。这个认知让他卑劣地松一口气。 “那就好。今晚留在这里吃饭吧。希澈应该也很想见你。”廉张先拍板道,眼睛眯成一条缝。 “好。”东柱摸上手腕的手表,那块表是希澈送的,表面上看起来普通,但里面刻着他们的秘密。 他起身,随着廉张先的脚步走向饭厅。说来可笑,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在这里吃过一顿饭。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化干戈为玉帛了,却在这时收到了廉张先的邀约。命运真是讽刺,他和希澈的过去,像一条暗河,悄无声息地流淌在表面和平之下。 东柱垂着眼眸出门向右转,下属们拉开木门时,他隔着廉张先看到了希澈。希澈穿着宽松的卫衣,正帮着伯母摆好饭碗菜碟。那身影熟悉得让东柱的心跳微微加速。希澈的动作轻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手指在碗碟间游走,东柱一眼就看出,他今天的心情不错——肩膀放松,嘴角微微上扬。 “呀,老公,这位是?”伯娘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温暖的热情。她抬起头,看着东柱,眼睛里满是好奇。 “哈哈,我来介绍,大山集团的徐东柱常务,年少有为啊,他也是希澈的中学同学。”廉张先大笑起来,拍拍东柱的背,像在炫耀自家宝贝。 “是你啊!我听希澈说过很多遍,就是没见过真人。唉呀,真是失礼了。”伯娘热情道,赶紧擦擦手,迎上前来。她的笑容和煦,像一缕阳光,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东柱连忙鞠躬,“不会不会,您太客气了。”他抬起头时,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希澈。希澈正低头摆盘子,但东柱注意到,他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在看他? “是你?听说你遭遇了很多事情,最近怎么样?听希澈说,你们成了邻居?”伯娘继续问道,眼睛亮晶晶的,像在打量一个准女婿。 “爸,你让东柱先坐吧。之后再慢慢问。”希澈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关切。他抬起头,看向东柱的眼神一闪而过,那里面藏着隐晦的温暖。东柱的心微微一颤,他知道希澈在提醒他,别露馅。 “坐坐坐。我再去厨房多做几道菜来。”伯娘说着,就要起身。 “伯娘,你别,叫朴主厨做吧。”希澈赶紧道,声音温和。 “啊,这……”伯娘犹疑地看着他,东柱见状,笑了笑:“不用特别加菜,我……” “十号,你去叫朴主厨做两个菜过来。”廉张先打断道,下属立刻应声而去。 伯娘笑着坐下。她和煦亲切,笑容可掬,任谁都生不出厌恶之心来。也许她一生最大的错,就是嫁给了廉张先。但东柱不会去想这些,他现在只关注希澈。两人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交汇的瞬间,像一股电流,隐晦却强烈。长辈们没注意到,他们以为这是老同学的重逢。 廉张先坐在主位,伯娘坐在老公的右一位,希澈的父亲坐在左一,希澈坐在左二,东柱在他的示意下坐在希澈的对面。位置刚好相对,东柱能清楚地看到希澈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饭局开始时,大家都安静地用餐,但伯娘和希澈的父亲对东柱很好奇。 “东柱,你要不要喝些酒?”伯娘笑着问,端起酒壶。 “不了,我要驾车。”东柱婉拒,眼神不经意地落在希澈的盘子上。希澈正夹起一块鱼肉,东柱知道,他最爱吃清蒸鱼,但不喜欢带刺的部分。果然,希澈皱着眉挑掉鱼刺,张口吃掉鱼肉时吃得津津有味。 “东柱,你家中长辈还好吗?”希澈的父亲突然问,脸上是好奇的笑。 “白阿姨身体康健,长姐一切安好,在修道院里沐浴主的荣光。”东柱答道,声音平静。 “所以,你们家都信仰天主教?”伯娘追问。 东柱微笑,“不是,我不信仰宗教。”他顿了顿,夹起一块菜,放到希澈的碗里。那动作自然得像呼吸,夹的正是希澈爱吃的青菜——不加太多调料的,脆生生的。 希澈愣了一下,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谢谢。”他低声道,声音里藏着只有东柱能听出的颤动。长辈们没多想,廉张先还笑眯眯地说:“看,东柱多了解希澈啊!” “是啊,东柱一看就知道希澈的口味。”伯娘附和道,脸上是欣慰的笑。她以为这是老同学的默契,却不知这了解深到骨子里。 第三道菜是红烧肉,东柱知道希澈不爱吃肥肉,所以,他不动声色地帮希澈挑掉碗里的肥肉,只留下瘦肉。希澈瞪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做得太过分,东柱微微一笑,手指在桌下轻轻握着他的手腕,又立刻放开,不敢明目张胆。 饭局进行中,东柱和希澈的互动越来越多,却都藏在长辈的视线之下。希澈夹起一筷子菜,放到东柱的碗里:“这个你试试,我知道你不挑食,但这个酱料你中学时就说过好吃。”他的声音平淡,但眼神中那抹柔软,让东柱的心跳加速。 “谢谢。”东柱回道,嘴角微微上扬。廉张先大笑:“哈哈,看你们俩,像亲兄弟一样!希澈平时不爱说话,今天倒是对东柱这么亲近。” 希澈的父亲点头:“是啊,东柱一表人才,品性纯良,希澈能跟他做朋友是好事啊。”他们完全不知情,以为这是单纯的友情,却不知两人之间那股暗流涌动。 东柱记得希澈的每一个习惯:他吃饭时喜欢先喝汤,东柱就自然地帮他盛了一碗,递过去时,手指不经意地碰了碰希澈的指尖。那触碰短暂,却像火花,点燃了他们隐藏的回忆。 伯娘注意到东柱的细心:“东柱,你对希澈真了解啊,他不爱吃辣的,你刚才帮他挑菜时都避开了辣椒。”她笑着说,眼中是赞许。 东柱谦虚地笑了笑:“中学时我们一起吃过很多顿饭,记住了。”其实不止中学,那些夜晚,他们在床上分享食物,亲密得像融为一体。希澈低头吃饭,但东柱看到他耳根微微红了,那是一种隐晦的回应。 廉张先理解地点点头。“你们别问东问西了,让客人吃饭吧。”他打圆场,但眼神在东柱和希澈之间游走,似乎在评估什么。 大伯娘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老公,我真是太好奇希澈认识的朋友了。看看东柱一表人才,品性纯良,希澈能跟他做朋友是好事啊。” 廉张先笑笑,没有说话,是啊,好得能睡一张床的朋友。那时东柱对希澈的影响太大了。现在刚刚好。经过一番调教,两个人都能为他所用。 妙啊。 倒是大伯娘看出一些不一样的动静。才短短一个多月,东柱对希澈的了解竟然如此透彻,希澈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一清二楚。她笑着问:“东柱,你知道希澈不爱喝碳酸饮料吧?刚才你帮他倒水时,就没碰那些汽水。” 东柱点头:“是啊,他中学时喝了一次,就说胃不舒服。从那以后,我就记住了。”他说的轻松,但眼神扫向希澈时,两人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懂的微笑。 那微笑隐晦,却带着亲密的温度。 长辈们乐呵呵的,以为这是兄弟间的深情,却不知这了解来自于无数个亲密的夜晚,东柱的手曾经抚过希澈的每一寸肌肤,知道他身体的每一个敏感点。 饭局继续,东柱和希澈的互动像一股暗流,在桌下悄然流动。希澈不经意地伸腿,脚尖碰了碰东柱的鞋,那是一种无声的问候。东柱回以同样的动作,两人脚在桌下轻轻纠缠,长辈们在上头聊天,浑然不知。 伯娘还在说:“希澈这孩子,平时不爱表达,看到东柱来,他眼睛都亮了。你们俩的友情真让人羡慕。” “是啊。”廉张先附和,举杯敬酒,但他的眼神锐利,东柱知道他在观察。可他不怕,因为他们的亲密藏得太深,长辈们只会看到表面。 东柱夹起一块鸡肉,放到希澈碗里:“这个你多吃点。”希澈低声道谢。甜品送上来时,东柱自然地帮希澈推开,换成水果。“这个适合你,不甜。” 希澈笑了笑:“你总是记得这些。”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那沙哑让东柱想起过去的喘息。长辈们大笑:“看,东柱多体贴!希澈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福气。” 希澈的父亲感慨:“东柱,你对希澈的了解,比我们这些家人还细致啊!” 东柱谦虚道:“老同学嘛,互相了解。”但他的手在桌下,轻轻握了握希澈的手指,那一刻的亲密,像火苗在暗处燃烧。长辈们不知,以为他们只是好兄弟。 廉张先看着这一切,暗想:妙啊,这两人被我捏在手里。却不知他们的亲密早已超出他的掌控。 长辈们围坐,东柱和希澈并肩而坐,表面平静,底下却是暗潮涌动。廉张先说起往事,东柱附和,希澈偶尔插话,两人配合默契得像一对恋人。伯娘感慨:“你们俩真像一家人。” 东柱笑了笑,心里却想:我们本就是。 夜渐深,东柱起身告辞时,希澈送他到门边。长辈们在后头,东柱低声说:“今晚月色真好。”希澈一愣,羞涩地笑了。 就这样,他们的亲密藏在长辈的不知中,像一出隐秘的戏剧,继续上演。东柱开车离开时,回想饭局的每一个细节,心里涌起甜蜜又酸涩的滋味。希澈啊——你会再次喜欢上訚男吗?抛弃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还有我…… 第20章 狼狽 许一导觉得自己的功劳又一次被东柱 “抢” 去了 —— 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车德熙一边气闷丈夫的无能,一边又打心底里暗恨东柱的精明能干。 要让儿子许兑允坐上会长的位子,许一导必须先稳稳占住副会长的位置。可东柱一插手,他那位置就像崖边的碎石,随时可能坠落,岌岌可危。 妹妹车国熙也是公司代表,对集团的领导之位同样虎视眈眈,绝不能让她抢了先去。 车德熙思来想去,终究只能求着訚男应下与希澈的婚事。 于訚男而言,这桩婚事分明是百利而无一弊。外公已答应给她大山集团 3% 的股份,有了股份,她便能在公司里与许一导抗衡,也能顺带查清父亲死亡的真相。 可一旦应允,她便要与刚追到的东柱分手。訚男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至于希澈,与訚男结婚于他而言,才是最大的束缚。一旦成了婚,廉张先定会再次逼迫他插手大山集团的事务。 廉张先本就野心勃勃,没了瑞士银行的账户,他背后的政治团体又急需资金运转选举事宜,催了他好几次。此刻的他,怕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清晨,东柱搂着希澈斜倚在床褥上。 “嗯?”希澈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眼皮沉沉的不愿睁开,“怎么了?” 东柱捻着他的长发,轻轻转过高挺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唇齿相触的水渍声轻得像羽毛落地,间或夹杂着希澈含糊的嘟囔。 “又收不住!你!”希澈带着点气恼推开他,转身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瞧着自己——眉眼间泛着红绯,几缕发丝凌乱地黏在颈间。 镜中人垂着眼,像是不敢细看自己。他怎敢看?脖子上那一串串吻痕,像被虫蚁爬过般蜿蜒而下,一路蔓延到脚踝。 东柱随后也跟了进来,黏着他不肯放。自从恢复记忆后,他从不让希澈独自洗澡,可洗完没多久,希澈身上又会沾染上他的气息。 这是徐东柱近乎执拗的要求 —— 他恨不得将希澈揣在怀里带走,让他从头到脚都只属于自己,完完全全依附着自己。 希澈何尝不知东柱心中的不安,可他自己还没来得及计较东柱失忆时与訚男相恋的事呢。往日里嬉皮笑脸的人,此刻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希澈,”东柱抱着人不肯撒手,“你要不要来大山集团当法务顾问?” “放开。”希澈假意挣了几下,又停了下来。说到底,他还是怜惜东柱遭的罪——大学时的子弹伤疤还没褪净,背上、腹间又添了新的伤痕。 “车会长不会同意的。他怎会放一个廉家人进集团做事?” “乖,”希澈转过身,在东柱脸颊上亲了一下,“上班去吧。” 手机振动,徐东柱身为会长身边得力的下属,早养成了即时查看讯息的习惯,一收到消息便会立刻点开。 “速来公司。”东柱看到讯息,只得赶紧收拾妥当,匆匆赶往公司。 临出门时,希澈无奈地叫住他,解下自己颈间的领带,替他系在脖子上。 “一路平安。” 希澈目送东柱穿过两道门离开,自己才收拾好房间,关上门,从另一扇门走了出去。 东柱匆匆赶到公司,才知是廉张先到访。车会长带着廉张先、许一导来到会长室时,东柱早已在室内等候。 “来,这里不太安全,咱们到内室谈。” 车会长开口道。 会长递了个眼色,东柱转身输入密码,推动机关,打开了内室的门。廉张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反应,唯有许一导面露惊色 —— 显然他此刻才知晓内室的存在。蠢货! 廉张先只觉一阵挫败,自己培养多年的内应,竟比不上人家自由成长起来的人!废物! “哎呀,我这手下过目不忘,密码交给他最是安全。请。”车会长笑着说。 四人进入内室,廉张先眼神微闪:“徐常务也要跟着进来?” “呵呵,是啊,待会儿我们有什么需要,他都能随时准备好。”会长应道。 廉张先微笑着点了点头,余光扫过许一导,对方还沉浸在不受会长信任的打击里,浑然未觉。蠢材! “在这里接收不到手机信号,也能阻隔信号入侵,很安全。”会长介绍道。 廉张先表示理解,随即,几人便开始商讨大山能源与能源公社的合并计划。 廉张先满意地说:“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喂,老爷子,嗯,对。大山集团想要合并能源公社。” “好。挂了。” 廉张先挂了电话,“可以了。老爷子同意了。” 会长与廉张先握手,请许一导送他出去。东柱自然是收拾房间的那一位,他关闭内室后,坐在沙发上,与会长相谈甚欢。 廉张先嘲讽地看了许一导一眼,心里对这个手下的评价是一低再低。 内室的空气仿佛随着大门关上而变得凝重,廉张先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率先打破沉默:“车会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 大山能源与能源公社合并,这盘棋要想落得稳,离不开双方的诚意。老爷子需要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毕竟推动公社改制可不是件容易事。” 车会长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慢悠悠地回应:“廉老师放心,大山集团向来懂得‘共赢’二字的分量。合并后新成立的能源集团,估值保守估计在三千亿以上,这还不算后续的政策红利。” 他抬眼看向廉张先,“至于您这边,按惯例,项目落地后会提取总估值的4%作为‘运作经费’——也就是一百二十亿,这部分会以技术咨询费的名义分三期打到您指定的账户。” 廉张先眉峰微挑,显然对这个数字并不满足:“车会长说笑了,如今能源行业的利润空间谁不清楚?光是公社手里那几块核心油田的开采权,就不止这个数。再说,为了让公社董事会点头,我可是动用了不少人脉,甚至压下了几个对家的竞标方案。”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暗示,“老爷子那边也需要交代,您知道,政治团体的日常开销、选区基建,哪一样不需要钱?” 车会长眼底闪过一丝算计,随即笑道:“廉老师的辛苦我自然明白。这样吧,总估值的 5%,一百五十亿,其中三十亿直接划到老爷子在海外的爱国基金——那里您比我清楚,方便他后续操作。剩下的一百二十亿归您,算是对您的补偿。” 他补充道,“而且,合并后的新集团,老爷子背后的财阀可以优先获得核心设备的供应权,这可是长期饭票。”届时老爷子又能额外收取一波回佣。 廉张先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手指停止了敲击:“车会长果然爽快。有您这句话,我回去也好跟老爷子交差了。” 他话锋一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合并后的管理层名单里,得有两个我们这边的人——不用实权,挂个副总监的名头就行,算是给外界一个交代。” 车会长点头应下:“这没问题。但大山集团也有自己的条件。” 他身体微微前倾,“合并后,能源公社现有的二十七个加油站网络必须全部划归大山旗下,这能让我们的覆盖率瞬间提升30%;另外,公社与北欧能源公司的技术合作协议要平移给新集团,我们需要那套深海钻井的专利技术。” “这是自然。” 廉张先笑道,“否则你们花这么大代价合并,图什么呢?” 他心里清楚,车会长真正想要的是借合并打通上下游产业链,从此在能源行业彻底站稳脚跟,甚至有能力和外企分庭抗礼。 车会长见他松口,语气也缓和了些:“还有一点,新集团的财务总监必须由大山指派,毕竟我们是控股方。但审计部门会留一个副总监的位置给您的人,互不干涉,如何?” 廉张先思忖片刻,伸出手:“成交。看来我们今天是找到平衡点了。” 车会长握住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眼底却都藏着各自的盘算。一旁的许一导看似镇定,紧闭着嘴,没出过一句声音,听得额头渗出细汗——他从未想过一场合并背后竟牵扯着如此庞大的利益链条,而自己这个所谓的“副会长候选人”,竟对这些核心交易一无所知。东柱则始终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仿佛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影子,他早就习惯这些利益交换了。常规操作罢了。 廉张先收回手时,特意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既然谈妥了,我这就给老爷子打个电话,让他那边尽快推动议会的投票流程。” 车会长点头:“好,我也会让法务部连夜准备合并协议。咱们争取一周内走完所有程序。” 内室的门缓缓关上时,廉张先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心里却在冷笑:车老头果然老奸巨猾,用长期合作的诱饵压低了即时收益,不过…… 他瞥了眼仍在发愣的许一导,有这样听话的蠢货当暗手,车会长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而车会长心里早已算清了另一笔账:合并后不仅能吞下能源公社的市场份额,更能借着廉张先背后的政治势力规避环保审查,一百五十亿的“成本”,不出三年就能靠新业务的利润翻倍赚回来。至于廉张先和那个神秘的老爷子,不过是互相利用的棋子罢了。 廉张先满意地说:“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喂,老爷子,嗯,对。大山集团想要合并能源公社。” “好。挂了。” 廉张先挂了电话,“可以了。老爷子同意了。” 会长与廉张先握手,请许一导送他出去。东柱自然是收拾房间的那一位,他关闭内室后,坐在沙发上,与会长相谈甚欢。 廉张先嘲讽地看了许一导一眼,心里对这个手下的评价是一低再低。廉张先低声道:“你抓紧一点,争取拿下副会长一职吧。否则,你只会永远被人压一头。” 许一导紧张道:“知道了。廉老师,你要继续帮我。”廉张先心里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第21章 争取 许一导送走廉张先时,廉张先那句“争取拿下副会长”像道指令,让他转身往会长室走时,脚步里多了几分刻意的急切。 推开会长室的门,东柱正将内室带出的文件归置整齐,见他进来便识趣地颔首:“会长,许代表,我先去处理法务部送来的协议草案。”说罢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关门声轻得像怕惊扰了室内的空气。 会长端着茶杯,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抬眼看向许一导:“坐吧,廉张先没说什么额外的话?” “没有没有,”许一导挨着沙发边坐下,身子不自觉往前倾,“就是…… 临走前提了句,让我抓紧副会长大选的事。” 他搓着手,试图从会长脸上看出些什么,“对了会长,刚才您跟廉老师谈的那一百五十亿运作经费,是不是…… 可以再压一压?毕竟是咱们集团出的钱,能省则省啊。” 会长呷了口茶,茶水在舌尖漫开清苦的滋味:“压一压?怎么压?” “您看啊,” 许一导像是找到了话头,语气也活络起来,“廉老师背后的老爷子虽然需要资金,但咱们大山集团也是实打实拿资源出来合并的。那三十亿走海外基金会,本就绕了不少弯子,说不定他们实际拿到手的比账面多呢?不如跟廉老师商量下,把总金额降到一百二十亿?他应该…… 会同意的吧?” 会长抬眼看向他,目光里没什么波澜,却让许一导莫名卡了壳。 “你觉得,廉张先会同意?”会长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出轻响,“他刚才在屋里盯着内室密码锁的眼神,你没瞧见?他比谁都清楚这桩合并案里,咱们占了多少便宜——能源公社那三块油田,单是开采权就值八百亿,他帮咱们压到五百亿拿下,这中间三百亿的差价,够填多少个一百五十亿?你现在跟他谈‘降价’,是觉得他傻,还是觉得你能比他更会算这笔账?” 许一导脸上泛起热意,嗫嚅道:“我…… 我就是觉得,能少花点是点……” “少花点?”会长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你忘了刚才在屋里,廉张先特意提的‘技术咨询费分三期支付’?他要的就是这笔钱的流动性,好给背后的政治团体填选举的窟窿。你现在要砍价,是想让他们在合并审批时给咱们使绊子?还是觉得,那些等着经费运转的选区基建,该由咱们集团额外拨款补上?” 许一导张了张嘴,想说 “他们不敢”,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 他哪里敢打包票?刚才在屋里听着廉张先和会长谈利益分割时,他连“海外基金会税率差异”都没听懂,此刻被会长连珠炮似的反问砸过来,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会长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心里那杆秤悄悄沉了沉。刚才东柱在旁边听着谈判,随手记下的纸条上,不仅标好了三期付款的时间节点,还备注了“需让法务部核查海外基金会的反洗钱评级”—— 连这些细枝末节都想到了,反观眼前的许一导,眼里只看得见“一百五十亿”这个数字,却看不见数字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 “一导啊,” 会长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副会长手里攥的不是权力,是权衡。你连‘钱要花在刀刃上’都想不明白,总盯着眼前的三瓜两枣,怎么去平衡廉张先那帮人的胃口?怎么去守好合并后那二十七个加油站的终端网络?”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许一导微颤的手背上。 会长心里也在盘算着:刚才廉张先盯着内室时,许一导只顾着吃惊自己不知道这地方,却没瞧见他眼里的算计 —— 他在掂量,这个‘内应’到底能不能替他拿到核心信息。可他连自己该偏向哪一边都没想好。唉,这样的女婿,让我怎么放心把副会长的位置交出来? 许一导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人当众掀开了遮羞布。他想说自己能学,想说自己会拼尽全力,可话到嘴边,只剩下哑然——刚才在屋里,他确实满脑子都是“会长居然瞒着我建内室” 的震惊,哪顾得上琢磨廉张先的眼神? 会长端起茶杯,不再看他,杯沿挡住了下滑的嘴角。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许一导脚边投下一小片阴影,像极了他此刻在集团里的位置——看似离权力中心很近,却始终摸不透那层藏在利益背后的规则。这样的人,别说撑起副会长的担子,怕是连自己手里的那点权力,迟早都要被廉张先那样的人榨干。 许一导坐在那里,只觉得沙发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浑身不自在。原来自己那些自以为是的 “省钱之道”,在会长眼里竟是如此可笑 —— 他连廉张先与集团之间那层互相利用的平衡都看不懂,又何谈管理公司? 许一导背后热出一身汗。 东柱回到办公室,会长的小女儿车国熙已经在等着他了。 许一导管理的大山能源拿下了能源公社,本来就是大山电力公司代表的车国熙也希望再进一步,拿下大山化学的公司代表一职。她来找东柱就是希望东柱在会长面前说说话,助助力。 东柱推开办公室门时,车国熙正跷着腿坐在沙发上,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着大山化学的近期财报,听见动静头也没抬:“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你快四十分钟了。” 东柱将公文包放在桌角,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车代表大驾光临,是电力公司那边有紧急调度?” 他刻意避开对方的催促,先摆出台面话。 车国熙 “啪” 地合上平板,抬眼时,眼底的野心几乎要溢出来:“紧急调度哪有大事重要?许一导能靠着能源合并案往上爬,我凭什么不能争一争大山化学的代表位?” 她站起身,双手撑在东柱办公桌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在会长面前说话有分量,帮我递句话——就说电力公司被我管得滴水不漏,化学公司交给我,只会比现在强十倍。” 东柱拉开椅子坐下,指尖轻叩桌面:“车代表的能力全公司有目共睹,去年智能电网改造提前三个月完工,还省下了近两千万成本,会长私下里常说‘电力公司离不得你’。” 他先捧了一句,话锋却轻轻一转,“不过您也清楚,眼下集团重心全在能源合并案上。刚才会长和廉老师敲定的利益分割里,光是为泰山云服配套的数据中心,就需要定制化电力设备——这事儿既关乎合并案的落地,又牵扯到后续与公社的长期合作,半点马虎不得。” 车国熙皱起眉,显然对这迂回的说辞不满:“数据中心是数据中心,化学公司是化学公司,八竿子打不着。许一导不也一边掺和合并的事,一边盯着副会长的位子?” 她语气添了几分急躁,“我不管那些设备怎么定制,我只要你一句话,帮不帮我?” 东柱抬眼看向她,目光坦诚:“车代表,您是想让我在会长面前说‘化学公司该给您’,还是想让会长觉得‘化学公司非您不可’?” 他拿起桌上一份文件,“您看,这是泰山云服数据中心的电力需求清单 —— 合并后要承接的云计算业务,需要定制防磁、稳压的特种电力设备,这事儿必须由电力公司牵头,联合化学公司的材料研发部门攻关。您要是能把这事儿办漂亮,既显了能力,又能直接推动合并案落地,比起空口要职位,会长只会更看重您。” 车国熙愣了愣,下意识接过文件:“数据中心的电力设备?这…… 很关键吗?” “何止关键。” 东柱语气诚恳,“廉老师背后的政治团体之所以支持合并,就是看中了数据中心能为选区企业提供云服务,这是他们拉选票的重要筹码。设备要是出了岔子,耽误了云服务上线,最先问责的就是咱们集团。您要是能牵头搞定设备定制,既露了实绩,又堵了别人的嘴 —— 将来就算不提化学公司的位子,会长心里也自有掂量。” 车国熙捏着文件的手指紧了紧,眼神明显亮了几分。她满脑子只想着 “拿下职位”,却从没琢磨过 “职位该靠什么站稳”。许一导再平庸,至少还懂得在利益谈判时盯着海外基金会的账目数字,而她竟连数据中心这种能绑定集团未来的项目都没放在心上。 “…… 行,我知道了。” 她放下文件,语气缓和了些却仍带刺,“设备的事我会盯,但化学公司那边,你得帮我留意着。” “自然。” 东柱笑着点头,“等您把设备方案做出来,我正好借着汇报合并案进度的机会,跟会长提一句 —— 毕竟,能同时扛下电力公司和数据中心设备攻关的人,全集团也找不出第二个。” 车国熙这才满意地起身,走时脚步轻快了不少。门关上的瞬间,东柱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拿起那份数据中心清单轻轻摇头——许一导虽平庸,至少懂得在利益分割时察言观色;车国熙空有野心却抓不住时代脉络,连“数据中心是未来行业的核心基建”都想不透,难怪总被许一导压一头。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文件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东柱翻开笔记本,在 “数据中心电力设备” 一栏画了个重点——比起琢磨帮谁上位,把眼下的事做扎实,才是最稳妥的棋。 第22章 替換 “海镇!海镇吶!你躲到哪儿了?阿姨找不到你。”冉姝高呼着。 海镇躲在榕树后,抹了把眼泪,转头笑着跑出来,“阿姨,我在这里!” 冉姝快步走到他跟前,看着他通红的双眼,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该吃晚饭了。来,跟阿姨走吧。” 海镇点点头。 “嗯。光洙弟弟和未生弟弟呢?” “他们在餐桌等着你了。我们走快点。”冉姝牵着海镇走回修道院。 修道院本来人员简单,但几个月前,无缘无故送来了五个孩子。冉姝定睛一看,呀,年纪最大的就是十一岁的海镇,年纪最小的是才一岁的孩子,听说还有轻微心脏病,等着做手术呢。海镇说那是他的弟弟妹妹。冉姝在希澈家见过海镇和他的弟弟妹妹,可她从未见过眼前四个小孩。 她什么也没说,只侧身迎着海镇他们进门。从此,修道院门外就多了几个站岗的保镖。教会的兄弟姐妹进出时都有些害怕,更遑论那些信众。 星期天早上,礼拜日,圣经上所书上帝安息之日。冉姝如常带着海镇他们在神像前摆放自家修道院种植的鲜花。 一位打扮光鲜,围着头巾,戴着墨镜的女士牵着一个小孩坐在褐色的长椅上。小孩手上拿着一朵纯白的百合花。她双手合十,认真祈祷,然后从小孩手中接过百合花,放在神像前。 不多时,信众们带着小孩出席了这场礼拜。 当女士带着小孩迈出修道院门口时,被一位黑衣保镖拦住了。 “你的小孩怎么戴着口罩?”这个小孩无论是身高、身形还是发型,都与海镇很相似。 女士感觉被冒犯到,“我的小孩生病了,当然要戴口罩啊。这里人这么多,万一传染了别人怎么办?” 女士尖利的嗓音瞬间吸引了其他保镖的注意,围了上来。信众们也好奇地看了过来,却没人注意到一个朴素中年男人牵着另一个小孩离开了。 另一个与海镇身高、身形相似的小孩取代了海镇,成为福利院的孩子。这个小孩本来也是有父母的,希澈在处理案件时发现,他的父母都进了监狱,也是可怜的孩子。根据韩国法律,如果孩子的父母都无法照顾孩子,孩子就要住进福利院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住进生活条件更好、教育环境更淳朴的修道院福利院呢?希澈协助他申请福利院,等他母亲两年后出狱,就可以跟家人团聚了。 海镇一出福利院,就被专业安保公司派人送往美国。东柱与海镇乘坐同一班机,一同飞往美国。 机场的落地窗边,海镇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发呆。忽然有人拍他后背,他猛地回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里。东柱蹲下来张开双臂,海镇的书包 “咚” 地砸在地上,扑过去时带倒了旁边的行李箱。 “叔叔……” 他的声音被埋在东柱的肩窝,后背被轻轻拍着,像小时候发烧时叔叔按揉的力度。东柱的胡茬蹭得他脸颊发痒,“瘦了。” 三个字哑得像蒙了层砂纸,海镇却忽然笑起来,把眼泪蹭在叔叔洗得发白的衬衫上。 检察长这个身份让希澈能接触到很多各具才能的人,正好凑齐能够救走海镇的人。希澈也为他们准备了丰厚的报酬,当然,是合法的。也是他的安排,才让海镇与东柱再次见面。 “爸爸在美国等着你了。我们赶紧走。”东柱紧紧抱着海镇。 “真的吗?”海镇惊喜道,“我好想你们啊。”海镇埋头,“我看到你那辆车从海里拉上来,吓死我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你回来了就好。” 四个孩子如今住在华盛顿区的一栋联排别墅里。浅灰色的外墙爬着几株常春藤,玻璃推拉门倒映着远处的国会山尖顶,推开时会发出轻微的 “嗤” 声,像有人在耳边低语。客厅的挑高天花板垂下几何造型的吊灯,线条利落得像用尺子画出来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浅橡木地板上割出长短不一的光斑。 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是孩子们的秘密基地。台面铺着白色石英石,边缘被河晏的小皮鞋蹭出淡淡的痕迹,靠墙的智能冰箱闪着幽蓝的待机灯,像只沉默的巨兽蹲在角落。客厅与餐厅之间用磨砂玻璃隔断,上面贴着洲顺画的轮滑鞋贴纸,边角已经卷了起来。二楼的走廊铺着浅灰色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最尽头的房间门上挂着块木牌,写着 “禁止入内 —— 洋平的领地”,字迹歪歪扭扭,是洲顺偷拿马克笔写的。 洋平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盘腿坐在地毯上,膝盖上摊着编程教材,指尖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飞快滑动,发出 “嗒嗒” 的轻响。屏幕蓝光映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眉头拧成个川字。 洲顺踮着脚凑过来,刚要开口就被他猛地推开:“别碰!代码会乱的。”他的声音像生锈的合页在转动,眼睛始终没离开屏幕,“爸爸的秘密要三层加密才行,你懂什么。” 洲顺摔门跑出去时,他才伸手把被碰歪的参考书摆正,连页角都要对齐桌沿的刻度线。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客厅时,洲顺总穿着轮滑鞋在走廊里穿梭。粉紫色的护膝扣得严严实实,里面的微型定位器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蜂鸣,安保系统的终端屏幕上,那个绿色光点像条活泼的小鱼游来游去。她突然一个急刹,轮滑鞋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声响,伸手扯住刚从厨房出来的江清:“快看我新学的单脚转!”没等对方反应,就踮着脚尖转起来,裙摆飞成朵小伞,护膝上的小熊贴画被风吹得掀起来一角。 江清正举着螺丝刀研究厨房的橱柜合页,被拽得一个趔趄,手里的工具“当啷”掉在地上。他皱着眉捡起螺丝刀,往冰箱底部的缝隙里戳了戳:“别烦我,我在找窃听器。” 洲顺笑得直不起腰:“哪有什么窃听器呀。” 他突然涨红了脸,抓起旁边的扳手就要往冰箱上敲,却被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吓得缩回手 —— 是保镖叔叔来送水果了。等脚步声消失在厨房,他又偷偷摸摸掏出放大镜,对着冰箱的电源插头研究起来,鼻尖几乎要贴到塑料外壳上。 河晏通常坐在客厅的懒人沙发里,怀里抱着那件绣着“平安”的韩服。缎面布料被洗得有些发白,希澈绣的锦鲤鱼鳞歪歪扭扭,倒像是撒了把金豆子在上面。她把脸蛋埋进布料里,闻着淡淡的熏衣草洗衣液味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些粗糙的针脚。阳光照在她细软的头发上,泛起一层浅金色的绒毛,保镖端来牛奶时,她会小声说谢谢,眼睛却始终盯着沙发扶手上的小熊玩偶,那是东柱叔叔临走前留给她的。 傍晚时分,别墅里总是静悄悄的。只有厨房的微波炉偶尔发出 “叮” 的声响,或是江清的螺丝刀掉在地上的脆响,很快又被更大的寂静吞没。洲顺的轮滑鞋靠在墙角,轮子里还卡着中央公园的草屑;洋平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门缝里透出屏幕的蓝光;江清的螺丝刀散落在茶几上,像一排列队的小士兵;河晏抱着韩服蜷缩在沙发里,呼吸轻得像羽毛落在地上。 别墅由前海豹突击队员担任保镖,所有窗户都贴着防窥膜,门口的信箱经过改装,能自动检测信件里的微型摄像头。孩子们每周会收到来自“韩国亲戚”的包裹,里面装着当季的衣物和零食,其实都是希澈通过加密渠道寄来的。洋平总能在零食袋的夹层里找到爸爸写的数学题,那些看似普通的算式,解出来其实是每周的视频通话时间。 希澈和东柱不在美国的日子,连孩子们都安静下来,不再吵闹。 正当东柱和海镇飞过来的时候,联排别墅的门轴转动的轻响像投入静水的石子,在寂静的别墅里漾开圈圈涟漪。修长高挑的身影刚探进来半张脸,洲顺已经像颗出膛的小炮弹冲过去,轮滑鞋在地板上划出急促的“唰啦”声,下一秒就撞进带着雪松香气的怀抱。 “爸爸!”她的声音裹着哭腔,双臂像藤蔓缠住希澈的腰,脸在西装布料上蹭来蹭去,把眼泪和鼻涕都抹在了上面。 江清举着螺丝刀的手僵在半空,嘴巴张成个小圆圈。他眨了眨眼,突然扔掉工具扑过去,手指在希澈脸颊上戳来戳去,像在检查是不是真人:“是热的!不是机器人!” 希澈抱着洲顺弯腰时,他的手掌贴在希澈下巴上,摸到胡茬的扎手感才突然红了眼眶,“爸爸你的胡子长了……” 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树叶。 希澈哭笑不得,自从他怀孕以来,体内雌激素暴涨,哪儿还有机会长胡子? 保姆抱着河晏走近时,小姑娘正攥着韩服的衣角,指节泛白。希澈刚腾出一只手,她就顺着保姆的胳膊滑下来,跌跌撞撞扑进他怀里,额头撞在西装纽扣上也没哭,只是把脸埋在他胸口,小爪子紧紧揪住衬衫下摆,像抓住救命稻草。 “叔叔……” 奶声奶气的声音闷在布料里,“不走了吗?” 这时,洋平的房门“咔嗒”开了条缝。他抱着笔记本电脑站在门后,屏幕还亮着绿色的代码,眉头依旧拧着,却没像往常一样关上门。 希澈朝他张开另一只胳膊:“洋平,过来让爸爸看看。”他迟疑着挪过来,突然把电脑往希澈怀里一塞,屏幕上的加密程序还在闪烁:“三层了。爸爸的秘密,这样就偷不走了。”指尖绞着衣角,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希澈腾出胳膊把四个孩子圈在怀里,洲顺的轮滑鞋硌着他的膝盖,江清还在揪他的领带,河晏的小脑袋在腰侧蹭来蹭去,洋平则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呼吸带着电脑散热的微热。 希澈不想欺骗孩子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摸着孩子们的头,声音比教堂的管风琴还温柔,“这段时间我会给河晏讲睡前故事,看洲顺轮滑,陪江清找窃听器,还要检查洋平的代码 —— 不过得先教爸爸看懂才行。” 江清突然停下手,手指戳着希澈的行李箱:“这个也留下吗?上次爸爸就是拖着它走的。” 希澈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弯腰把行李箱推到墙角,故意发出 “咚” 的声响:“你看,它被关起来了,跑不掉的。” 洲顺咯咯地笑,却把希澈抱得更紧了,脚还牢牢勾住他的小腿。 暮色漫进窗户时,希澈坐在沙发上,怀里摊着四个小身影。 河晏已经趴在他胸口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截韩服边角;江清的脑袋搁在他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脸,生怕移开视线人就不见了;洲顺缠着他讲韩国的故事,手指在他手背上画着圈圈。 洋平把加密程序存进U盘,塞进希澈的西装内袋,又按了按口袋确认:“这样就不会丢了。” 希澈低头吻了吻河晏的发顶,指尖划过江清的脸颊,轻声说:“明天带你们去中央公园,洲顺可以教爸爸轮滑,江清负责找藏起来的彩蛋,洋平给我们拍加密照片,好不好?” 洲顺欢呼着要去拿轮滑鞋,被他拉住按回怀里:“今晚先抱着爸爸睡,好不好?” 四个孩子突然安静下来,连最活泼的洲顺也没说话。过了会儿,河晏在梦里哼唧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洋平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在希澈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蜷在他脚边,像只警惕的小兽。江清突然冒出一句:“爸爸要是走了,记得把密码告诉我。” 希澈的心像被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他收紧胳膊,把四个温热的小身体搂得更紧了些。 第23章 上市 这次希澈来是有任务的。 公司经过七年的发展,成长得很快。从合伙人的分成、加密货币算法的研发,再到推广营销、合作分账等,公司只聘请了70个人,其中三分之一还是研发人员,却管理着上百亿美元的资产。未来公司要扩张成为全球的通用货币,势必要上市,所以他和学长商定要在今年内完成上市。 因此,他又飞到了纽约华尔街。 希澈推开会议室门时,杨贤智正用激光笔在投影幕上画圈。幕布上跳动的数据流里,HongCoin 的实时交易量正以每小时1%的速率攀升,在巴西圣保罗的菜市场,已经有商贩把“支持 HongCoin 支付”的蓝色标牌钉在了香蕉摊位上。 “最后72小时了。” 杨贤智递过一杯加冰的美式,冰块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会议室格外清晰,“FINRA 的资格审查团队凌晨三点会到,他们最关注的不是技术,是我们那笔 30% 的加密资产储备有没有买保险。” 希澈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他翻开笔记本,第17页贴着张便签,是杨贤智去年写的:“稳定币就像装水的瓶子,美元国债是瓶底,加密货币是瓶盖,少了哪个都会漏。” 此刻他指着投影里的储备池分布图解释:“上周刚和伦敦劳合社签了保单,就算比特币价格暴跌,70% 的美元国债也能撑住汇率,就像雨天带了两把伞,一把坏了还有另一把。” 杨贤智忽然笑起来,推了推他的肩膀:“还记得七年前在弘大地下室,你说要做‘加密货币里的快递员’吗?现在我们真的做到了 —— 把巴西农民的钱送到纽约交易所,只要3秒。” 他调出跨链交易的演示动画,不同颜色的数据流在屏幕上汇成河流,“这就是闪电结算网络的厉害,就像给不同国家的银行开了条直达高速,不用再绕路过关。”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律师团队拿着 S-1 补充文件进来。第 47 页的风险披露栏里,用红色标注着美国SEC的最新要求:“稳定币发行方需保持200%的资本充足率。” 希澈签字时,钢笔在纸上顿了顿 —— 这意味着他们要多准备一倍的备用金,相当于把原本能分给股东的利润暂时冻结,就像开店时要多留些钱应对突然停电的情况。 “拉美那边又传来好消息。” 杨贤智的手机弹出消息提示,巴西中央银行刚宣布将HongCoin纳入合法支付工具,“当地超市的 POS 机已经能直接扫我们的钱包二维码,就像刷信用卡一样方便。下一步计划是进便利店,让打工族买杯咖啡都能用 HongCoin。” 希澈望着窗外纽约的天际线,突然想起出发前在廉家老宅伪造的澳洲行程。那本旅游指南里夹着的歌剧院门票,其实是用加密算法写的小密码;助理上传的进修课程表,每节课的时长换算成数字,正好是私人飞机的经纬度。这些精心设计的伪装,就像给真实行程加了层保护壳,让廉张先的眼线只能看到假象。 上市前48小时,FINRA 的审查官突然要求现场演示 Hitcoin 的底层技术。杨贤智亲自操作键盘,屏幕上跳出无数行代码,最终凝聚成一把金色钥匙的图案。“这是我们独创的透明账本技术。” 他指着不断刷新的交易记录,“每笔钱的去向都像贴了快递单,谁寄的、寄给谁、什么时候到,所有人都能看见,但又查不出具体是谁,既安全又公开。当然,如果证监会或者其他公职机构想要调查,只要他们拿到法院的搜查令,我们就可以调用相关资料。”审查官点头。 “非常合理,”审查官完成审查,看表情似乎非常满意。 上市前24小时,做市商团队带着开盘价区间表进来。每股 28 到 32 美元的预估,比最初的预期高出 15%。“这意味着公司上市当天就值 200 亿美元。” 杨贤智在白板上计算,“但我们不能只顾着涨价,要像维护 HongCoin 的汇率一样稳定股价,就像放风筝时手里的线,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 敲钟前两小时,希澈站在纳斯达克大楼的露台上。杨贤智递来手机,屏幕上是拉美团队发来的视频:里约热内卢的海滩上,卖椰子的小贩正用手机扫描游客的 HongCoin 钱包,阳光穿过椰子水,在手机屏上折射出彩虹。 “这才是我们想做的。” 希澈轻声说,“不是让加密货币只在交易所里涨涨跌跌,而是走进普通人的生活,就像当年纸币取代贝壳一样自然。” 开盘钟声响起时,希澈和杨贤智同时按下按钮。大屏幕上的股价像火箭般窜升,最终停在 45 美元。交易大厅里爆发出欢呼,律师举着刚打印出的监管合规证书跑来,上面写着 “符合《加密资产监管框架》全部要求”。 希澈突然接到东柱的卫星电话,背景里有海浪声:“孩子们在海边捡贝壳,说要等爸爸回来穿西装。” 庆功宴设在顶楼旋转餐厅,落地窗外的纽约夜景缓缓转动。杨贤智举着酒杯走到希澈身边:“下一步计划是开发简化版钱包,让老人小孩都能用。还要和航空公司合作,以后买国际机票,直接用 HongCoin 支付,不用再换外汇。” 他指着舞池里正在用 HongCoin 扫码点酒的服务员,“你看,这就是未来 —— 钱不再分国家,就像语言虽然不同,但笑容能相通。” 希澈看着手机里自动弹出的公司发展蓝图:2026 年进入东南亚市场,让泰国小贩能用 HongCoin 收游客的钱;2027 年推出跨境汇款零手续费,让菲律宾保姆给家里寄钱时,每一分都能到家人手里;2028 年实现与传统银行的互通,就像不同品牌的手机能互相发消息一样。这些计划不再是七年前的空想,正变成屏幕上跳动的进度条。 “我希望将HongCoin的价值稳定化。”希澈说。 “你有什么想法?”杨贤智说道。 “现在用美元作为货币支撑还是太单一了,我希望可以加入多元化的货币储备,让HongCoin更加稳定。比如:欧元、瑞士法郎、离岸人民币和日元等,让HongCoin更有底气。” 希澈详细阐述着自己的思路,“从区块链技术原理来讲,我们可以利用智能合约,根据实时汇率动态调整各类货币在储备池中的占比,确保 HongCoin 的价值波动维持在极小范围内。同时,在节点设置上,进一步去中心化,让全球更多符合条件的节点参与进来,共同维护账本,提升安全性与公信力。”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将HongCoin去中心化,我回去研究一下算法,毕竟还要考虑汇率的起伏。” “好,麻烦你了,学长。” 杨贤智朗声笑道:“没事,大家都是为了公司好。” 凌晨三点,庆功宴的喧嚣渐渐平息。希澈站在落地窗前,盯着那被高楼大厦框柱的星空,突然想起海镇在视频里说的话:“爸爸,美国的星星没有家里的亮。”他握紧酒杯:这场横跨法律与金融的博弈,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光明正大,让孩子们能早日看到家里的星空。 因此希澈心中盘算着另一件事——如何诱使廉张先将秘密资金从瑞士银行转移到稳定币上。希澈知道,廉张先一直试图寻找安全又隐蔽的方式处理非法资金,而稳定币在一些特性上容易被不法分子误解为可用于洗钱的工具。 他叫来了HongCoin的技术总监汤森·韦伯,一同制定了一个诱导计划。 他们先通过暗网渠道,散布一些虚假但极具吸引力的消息,声称有新型稳定币交易模式,能利用区块链的匿名性与跨国交易便利性,巧妙避开监管追查。 本来汤森想安排内部人员伪装成洗钱中介,主动接触廉张先的心腹,透露 HongCoin 经过特殊技术处理,交易记录难以追踪,且可通过复杂的跨链操作,将资金来源彻底混淆。 希澈否决了这个主意,“我们决不能凑上去。大伯此人过于谨慎多疑。这件事让他自己去了解,反正我们尚未公开透明账本的技术,目前市面上的稳定币的确有这种特性。”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们还提供了一些真实的成功洗钱案例报告,在报告中详细描述利用类似稳定币将巨额非法资金洗白并转移至境外的过程,暗示HongCoin也具备同样甚至更优的“功能”。 如果廉张先了解过这些案例,就会发现这些稳定币其实都不如HongCoin稳定和透明,所以才会被不法分子利用。 “我们就是要利用这种信息差,让他做出错误的决定。” 他知道,廉张先在资金隐匿上一直绞尽脑汁,这些信息如同诱饵,正慢慢引诱着他上钩。 “暂时计划是这样,但我回去在好好想想,怎样完善它,务必争取一击即中。” 第24章 溫存 “噼啪、啪”电子壁炉里的假木柴发出第三声爆裂时,希澈正往热可可里撒肉桂粉。海镇趴在木桌上写作业,十二岁的字迹已经有了东柱的影子,笔锋凌厉得像把小刀子。 “爸爸,老师说明天要带火鸡面当午餐。” 他忽然抬头,嘴角上还沾着饼干碎屑。 希澈的手顿了顿,看着海镇那花脸猫哭笑不得,“儿啊,你对自己的脸上点心吧。都吃成啥样了?” “知道了,我让张叔去唐人街买。” 希澈点了点自己的嘴角,海镇红着脸把饼干碎擦掉。“吃好了就回房间睡觉。都十点了。还没做完作业呢?” “我想一次性做完一周的功课嘛。” 海镇上的国际学校,一周才做一次功课,平时可以看书,安排各类课外活动,挺自由的。“现在做不完就明天做。不急。赶紧去!” “知道了知道了。”海镇赶紧把课业都放好,“噔噔噔”地跑上房间。 希澈转身时撞上东柱的胸膛。对方刚从地下室上来,羊毛衫上沾着木屑,手里拿着一瓶红酒。 “孩子们睡了?” 东柱的呼吸扫过他耳垂,带着酒窖的寒气。希澈点点头,东柱的目光却落在他手腕上的红痕,那是昨晚太用力被领带勒的。 他放下酒瓶,抓着希澈的手腕,轻柔地摸了摸,“疼不疼?今晚给你上上药?”希澈被摸得有点痒,又有点儿生气,昨晚东柱收到讯息,誾男也来了华府,明天邀请他去拜访。 “海镇的生日蛋糕要巧克力味的。” 希澈推开他去拿烤盘,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平静,“他说之前吃够了香草味。” 东柱忽然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肩窝处:“这是你做的?”他的眼神看向那杯热可可,他的手指划过希澈的腰线,那里还留着生五女河晏时的妊娠纹。 “作死吗你?没看到上面的肉桂粉?”希澈猛地转过身,担心他手贱要去碰。 “我没碰。”东柱双手举起,希澈的肩膀僵了下,松了口气。他又转过身,继续去做蛋糕。 “你该跟她摊牌了。” 希澈掰开他的手指,往模具里倒面糊,巧克力浆在烤盘上漫开。 东柱没说话,只是从冰箱里拿出淡奶油。电动打蛋器的嗡鸣声里,他忽然开口:“大伯给你发的相亲照片,我都看过了。”他把打好的奶油抹在蛋糕胚上,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希澈的皮肤,“訚男穿香槟色连衣裙那张,你觉得好看吗?” 希澈的手猛地一颤,巧克力酱溅在手腕上,烫得他皱眉。四个月前,东柱失踪没有消息,在大山集团的年会上,訚男就是穿这件礼服,挽着希澈的手臂穿过人群,记者的闪光灯把两人的影子钉在背景板上,像幅刺眼的婚纱照。 “她穿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希澈拿纸巾擦手,纸屑粘在巧克力渍上,像块丑陋的疤,“倒是你,不是还收到她的邀请吗?明天你要带孩子哦。要带孩子们一起去吗?” 打蛋器突然停了。东柱转过身,奶油在他指尖凝成白色的珠,滴落在地板上。他眼中的冰层瞬间融化,竟漾开几分隐秘的笑意,像是听到了最称心的答案。“你在在意这个?”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雀跃,指尖在台面上轻轻敲着,“原来你这么关注我和她的对话。” 希澈扯出个冷笑:“比不上你厉害。一边跟訚男维持着亲密,一边把她送的东西都妥善收着,倒是会演戏。” 东柱忽然转身走向玄关的行李箱,弯腰翻找片刻,拎出一条酒红色围巾。那是訚男上个月送的礼物,羊绒质地看着就价值不菲。“你说这个?” 他捏着围巾的两端在希澈眼前晃了晃,雪松香气混着陌生的女士香水味扑面而来。 希澈的呼吸骤然一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东柱拽着领口往卧室走。围巾擦过他的脸颊,那股属于訚男的香气像无形的挑衅,烧得他耳膜发烫。后背撞上床板时,东柱已经压了上来,那条围巾被他灵巧地缠在希澈手腕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喜欢吗?” 东柱的吻落在他锁骨处,声音低哑得像磨砂纸,“她选的颜色,倒是很衬你。” 希澈的舌尖尝到他的味道,笑了起来:“徐东柱,你很会啊。拿着女朋友送的礼物,跟我滚床单?你也要当渣男?人家誾男可没得罪你!” 那天訚男挑了好久,他看着誾男这般甜蜜,心想:不如就算了吧。东柱失忆就失忆了。他们过得幸福就好。 东柱的手猛地收紧,围巾勒得希澈手腕生疼。“你总是这样,总是这么轻易地要抛弃我……誾男喜欢我,你就把我给她。你凭什么做这个决定?” 他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沿着脖颈一路向下,“你还喜欢她吧?对不对?那就闻着她的香味跟我做就好了。只要你别抛弃我。怎么样?我的要求很简单吧。” 希澈的挣扎突然停了。 “被我说中了?” “你以为我愿意每天跟她演戏?” 东柱的手扯开他的皮带,动作粗暴得像在撕包装纸,“每次她碰我一下,我都想到你,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他咬住希澈的锁骨,留下青紫色的印记,“可我不能放手,一旦跟她分手,大伯就会立刻让你跟訚男结婚,到时候……你一定又会抛弃我了。我从来都不是你的第一位。” 希澈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吻住那些没说出口的话。东柱眼角划过一滴泪,希澈想:还真是让东柱说对了。上辈子的他把心掏出来,都赢不回誾男的心,所以他退缩了,之后再不敢投入一场毫无保留的爱,拍拍散拖,就不会受伤。 “唉,”希澈叹息地擦掉东柱的泪,轻轻吻上他的眼角,“东柱,对不起。” 东柱绷不住了,“又是这样……” “东柱,我真的懂了。是我不好。其实不是你不给我承诺,而是你知道给了承诺,我也不会接受。”听到这儿,东柱心里都要认输了。他想: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流浪的蟑螂,生存能力很强,但就是得不到别人全心全意的爱,无法安定下来。 父亲指不上了,生母、养母死了,他也不想拖累白阿姨和冉姝姐姐,誾男已经抛弃过他一次,他没心思再赌一次。 希澈已经是他能找到,最安心的家。就这样吧。没名没分也行,只要希澈不放弃他就好。 东柱低头,“算了。不用管我。真的。” 希澈心软了,他真的很吃这套。他想了想,给下了一个承诺,“如果你真的能跟誾男彻底分了,那我们就在美国结婚吧。” “你说真的。”东柱问。 “真的。”希澈坚定道。 “是因为你爱我吗?” “东柱,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习惯去照顾你,看到你有困难会想帮你,知道你不高兴会心疼,也会很感恩上天让我们相遇。从中学到现在,我们都过得很开心,我想这样一直走下去。这样够吗?” “够了,希澈。”东柱和希澈额头抵着额头,闭着眼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希澈听到他激动的呼吸,东柱听着对方微微加速的心跳。 壁炉的火光透过门缝照进来,把两道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纠缠的蛇。 东柱的手探进他的衬衫。 “东柱。” 希澈的呼吸滚烫,用尽所有力气包容着东柱,“你不需要用孩子绑住我,没有人可以把我们的羁绊抢走。”他的手摸到东柱后腰的枪伤,那里既是上辈子的枪伤,也是这辈子被伤害的双重证明。 “我知道。”东柱的动作顿了顿,吻变得温柔起来。 希澈咬住他的唇,“你在大山集团里万事小心,车会长也不简单。一旦他发现你和许一导的关系,他不会放过你的。” 床榻轻轻摇晃起来,像漂泊在海上的小船。东柱的吻从锁骨滑到小腹,那里曾孕育过他们的孩子。“是我太蠢。” 他的声音带着鼻音,“以为只要守着你,就能保护你。结果呢?看着你被廉张先逼进绝境,看着海镇被送进福利院……” 希澈捂住他的嘴,眼泪突然掉下来。 “这次不会了。” 东柱吻掉他的眼泪,咸涩的味道里带着决心,“我要让廉张先身败名裂,要让訚男不敢再打你的主意,要让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 付出代价。” 他的手紧紧攥着希澈的,指节泛白,“如果失败了……” 希澈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床头柜的抽屉里,藏着两瓶□□,是东柱上周从黑市买的。这个男人,从重生的那天起,就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如果不能拥有完整的幸福,那就一起坠入深渊。 “不会失败的。” 希澈吻着他的伤疤,那里的皮肤比别处更烫,“汤森已经在暗网放出消息,说 HongCoin 能洗白瑞士银行的资金。廉张先的账户被冻结了三个月,很快就会上钩。” “不,希澈。” 东柱忽然翻身压住他,眼神里的疯狂被温柔取代,像暴雨后的海浪,“廉张先的瑞士银行账户,我早就动了手脚。他什么也做不了。” “还记得我们在海边的小屋吗?” 他的吻落在希澈的眼角,“你说等孩子们长大,就去那里养老。” 希澈点点头,指尖划过他的眉骨。东柱的眉毛很浓,愤怒时会拧成川字,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可此刻,那道川字舒展开来,像温柔的河流。 “再等等。希澈,把这一切交给我来解决,好吗?” 东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等解决了廉张先,我们就带着孩子们走。” 他的手滑进被子深处,动作里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把我们分开。” 希澈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我要跟你一起,反正,我们也没有退路了。就让我们互相拥抱着,直到世界的尽头。” 两人紧紧拥抱着,电子壁炉里的假柴火渐渐熄灭,月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床单上织出银白的绸缎。希澈闭上眼,听着东柱的心跳,像海浪拍打着礁石,沉稳而坚定。他知道这个男人心里藏着片黑暗的森林,那里阴冷潮湿,可这片森林的中央,永远为他留着块温暖的空地,种满了花。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洲顺的话:“我的发卡……” 希澈推了推东柱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该给孩子们准备早餐了。” 东柱却不肯放手,吻着他的耳垂:“再等十分钟。” 他的呼吸滚烫。 “快点,一股味儿!”希澈笑着躲开,指尖划过他的肋骨:“别闹,今天晚上是海镇的生日。”他想起昨晚海镇偷偷说的话:“爸爸,东柱叔叔看你的眼神,像要把你吃掉。” 当时只觉得好笑,此刻却明白,那不是玩笑 —— 东柱是真的想把他揉进骨血里,从此生死与共。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床头柜的笔记本上。“HungCoin” 几个字被晨露洇开,像朵正在绽放的白色罂粟。希澈看着东柱认真研究计划的侧脸,忽然觉得,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只要身边有这个男人,就什么都不怕。 “对了,” 希澈忽然想起什么,“訚男昨天发信息给我,说下周要我陪她去看画展。”他观察着东柱的表情,果然看到对方的下颌线绷紧了。 东柱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快得像流星:“我会让她忘记这件事的。” 他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这样她就没时间缠着你了。” “傻瓜,我当然拒绝了,还在进修呢。”希澈握住他的手,挠了挠他的下巴。他知道东柱的手段越来越狠,上辈子那个恪守正义的少年,早已在一次次的背叛和伤害中,变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模样。可他不怪他,因为他知道,这份狠戾的背后,是对失去的恐惧,是对守护的决心。“东柱,答应我。做事之前想想我跟孩子,好吗?” 希澈拂过他的眉眼,“这个家有你才完整”。 “孩子们快醒了。” 希澈起身穿衣服,衬衫的纽扣扣到第三颗时,被东柱从背后抱住。 “希澈,” 东柱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如果…… 如果这次还是失败了,你会不会恨我?” 希澈转过身,吻了吻他的唇:“不会。” 他的眼神坚定,“无论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东柱的眼眶忽然红了,像被雨水打湿的小狗。这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在暗地里算计他人的男人,在这一刻,露出了最柔软的一面。他紧紧抱住希澈。 楼下传来孩子们的喧闹声,新的一天开始了。希澈知道,前方的路依然充满艰险,廉张先的势力盘根错节,訚男的野心也并未消失,可只要他们携手并肩,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早餐桌上,海镇兴奋地讲述着学校的趣事,洋平和江清为了一块培根吵了起来,洲顺细心地给河晏喂粥。东柱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又看了看身边温柔笑着的希澈,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他知道,为了守护这份幸福,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哪怕双手沾满污秽,哪怕坠入无尽深渊。 希澈感受到东柱的目光,抬起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像冬日里的阳光,温暖而耀眼,瞬间驱散了东柱心中所有的阴霾。他知道,只要有希澈在,他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希澈就是他的北极星,是他的海洋,是他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吃完早餐,东柱送孩子们去学校,希澈则留在家里处理公司的事务。看着东柱载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希澈的心里充满了期待。他打开电脑,继续完善着对付廉张先的计划,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确保万无一失。 第25章 纠缠 东柱在送完孩子们后,并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开车去了訚男的住处。他知道,要拖住訚男,让她没有时间去纠缠希澈,就必须演好这场戏。他特意戴上了那条酒红色围巾,羊绒贴着脖颈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昨夜希澈的体温。雪松香气里,訚男的香水味若有似无,像个隐秘的标记。 訚男看到东柱,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热情地邀请他进屋。“这条围巾很适合你。” 她的目光落在他颈间,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 东柱勾了勾唇角,笑容完美得挑不出错处。“你送的礼物,自然要常戴。” 他走进房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围巾蹭过下巴时,他忽然想起昨夜希澈泛红的眼角,那抹属于訚男的香水味,此刻竟成了最刺激的催化剂。 东柱跟着訚男走进客厅,顺势脱下颈间的酒红色围巾。羊绒在指尖划过细腻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将围巾叠成整齐的方块,指尖在边缘压出笔直的折痕,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仪式。“你怎么会来华盛顿?” 他将叠好的围巾搭在臂弯,目光扫过落地窗外的街景,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记得你当年在纽约读书时,总说这边的政治气息太浓,不适合你。” 訚男正弯腰给咖啡机装咖啡豆,闻言回过头时,脸上已漾起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人是会变的嘛。” 她按下启动键,机器嗡鸣着运转起来,“再说,你要在这边待三个月呢。听崔室长说你住的公寓连洗碗机都没有,我想着过来至少能给你做几顿饭。” 她转身时,裙摆扫过茶几,将一只骨瓷茶杯碰得轻轻摇晃。 东柱的视线落在那只杯子上。杯沿有圈精致的描金花纹,跟希澈常用的那套下午茶具颇为相似。“太麻烦你了。” 他拉开沙发椅坐下,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我这边公务繁忙,怕是没时间陪你。” “没关系呀。” 訚男端来咖啡,推到他面前,“我可以自己逛博物馆,听说国家美术馆新到了一批印象派画作。” 她托着腮帮子凝视他,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扇形阴影,“不过晚上能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餐就好,就像在首尔时那样。” 东柱端起咖啡杯的手指顿了顿。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只留下礼貌的浅笑。“你倒是比以前懂事多了。” 他啜了口咖啡,刻意忽略那过于甜腻的口感 —— 希澈冲咖啡从不会放这么多糖。 “还不是因为你。” 訚男的声音忽然放软,指尖试探着搭上他的手背,“以前总耍小性子惹你生气,现在才明白能安安稳稳在一起多不容易。” 她的指甲涂着豆沙色指甲油,轻轻刮过他的虎口,“你还记得明洞那家参鸡汤吗?我昨天找遍唐人街,都没找到那样的味道。” “等回去带你去吃。” 东柱抽回手去拿方糖,动作自然得让人生不出疑窦。他看着方糖在咖啡里慢慢融化,忽然想起昨夜希澈往热可可里撒肉桂粉的模样,指尖的温度仿佛还残留着触到他后颈的灼热。 訚男却像没察觉他的走神,自顾自地说起在纽约读书时的趣事。“当年总抱怨教授太严厉,现在倒怀念起赶论文的日子了。” 她忽然起身走向玄关,拎来只精致的丝绒盒子,“给你带了礼物,上次在第五大道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东柱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条铂金手链,链节上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太贵重了。” 他合上书盒,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跟你送我的比起来算什么。” 訚男笑着摆手,忽然抬手去解手腕上的宝石手链。那手链很像上辈子东柱送的礼物,各色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妖冶的光泽。随着手链滑落,她皓白的手腕上赫然露出片藤蔓纹身,墨色的枝蔓缠绕着向上延伸,在腕骨处盘成朵盛放的玫瑰,花瓣间藏着个细小的 “D” 字。 东柱的呼吸骤然停滞。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这纹身…… 跟上辈子的一模一样。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上辈子訚男割腕未遂后,手腕上留下狰狞的疤痕。是他带着她走进纹身店,看着纹身师将藤蔓图案一点点覆盖住那道丑陋的印记。他记得自己当时还笑着说:“以后不许再伤害自己了。” 说着便在自己手腕上也纹了相同的图案,只是将玫瑰里的字母换成了 “Y”。 “怎么了?” 訚男注意到他略微凝重的脸色,故意将手腕往他面前凑了凑,语气里带着炫耀的甜蜜,“上次去纹身店看到这个图案,觉得很别致。是不是很像我们现在的关系?紧紧缠绕着彼此。” 东柱的指尖微微颤抖。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端起咖啡杯掩饰喉间的干涩。“什么时候纹的?”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好几度,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上周呀。” 訚男歪着头笑,将那条宝石手链重新戴上,恰好遮住纹身的大半部分,“你送我手链那天,我突然想给自己留点纪念。” 她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印下轻吻,“就像这个纹身,永远不会消失。” 东柱的后背沁出冷汗。如果只是巧合,那未免太过精准。纹身的位置、藤蔓的走向、甚至字母的字体,都跟记忆里分毫不差。还有这条宝石手链,分明就是上辈子他送给訚男的那条。难道她也…… “我该走了。” 东柱猛地站起身,臂弯里的围巾滑落在地。 “这么快就走?” 訚男的声音里带着委屈,伸手想去拉他,“我做了部队锅,特意买了你喜欢的芝士年糕。” 东柱避开她的触碰,将围巾重新搭好。“下午有个跨国会议。” 他整理着袖口的纽扣,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明天我再过来陪你。” 关上门的瞬间,东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闭上眼睛,反复回忆訚男的反应。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訚男到底想做什么,他大概有了思路。 驱车回家的路上,东柱打开车窗让冷风吹进来。手机在副驾震动,是希澈发来的照片:海镇正踮着脚往蛋糕上插蜡烛,十二根彩色蜡烛在巧克力胚上排成圈,像道小小的彩虹。 “等你回来切蛋糕。” 信息末尾跟着个笑脸表情。 俱往矣,那些过往对东柱而言已经构不成障碍,对他来说,希澈才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人。无论訚男有什么目的,他都不会让任何人破坏现在的生活。 推开家门时,客厅的灯光温暖得让人眼眶发烫。海镇穿着新衬衫坐在餐桌主位,胸前别着只小熊徽章。四个弟妹围坐在旁边,洲顺正举着相机给蛋糕拍照,江清和洋平为谁先唱生日歌吵得面红耳赤,河晏则抱着希澈的腿,小嘴里嘟囔着 “要吃草莓”。 “爸爸!” 海镇最先看到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扑进怀里。东柱顺势将儿子抱起,鼻尖蹭到他柔软的头发,巧克力的甜香混着奶香钻进鼻腔。 “回来得正好。” 希澈端着水果拼盘走过来,额角沾着点奶油。他伸手替东柱拂去肩头的雪粒,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发烫的耳垂,“怎么这么晚?” “遇到点堵车。之后再跟你说。”东柱迎上他的目光,将海镇放回椅子上。希澈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是笑着拍手:“关灯唱生日歌啦。” 蜡烛被点燃的瞬间,六双眼睛在摇曳的火光中亮晶晶的。海镇闭上眼睛许愿时,东柱的目光落在希澈脸上。他正跟着孩子们小声哼唱生日歌,嘴角扬起的弧度温柔得像融化的巧克力。 “爸爸许了什么愿望?” 吹灭蜡烛后,河晏举着叉子奶声奶气地问。 海镇神秘地眨眨眼:“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切下第一块蛋糕递给东柱,又切了块大的给希澈,“老师说要先给爸爸妈妈。” 东柱咬了口蛋糕,巧克力的醇厚在舌尖化开。他忽然想起上辈子从未给海镇过过生日,那时孩子还没满月就被廉张先抱走。眼眶发烫时,希澈的手悄悄在桌下握住他的,掌心的温度熨帖着他冰冷的指尖。 晚餐结束后,希澈在厨房洗碗,东柱陪着孩子们在客厅搭积木。洋平突然凑到他耳边:“东柱爸爸,你今天不开心吗?” 东柱一怔,随即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没有啊。” “可是你都没怎么笑。” 洋平指着他的嘴角,“爸爸说你不笑的时候,就是在想很复杂的事情。” 东柱望着儿子清澈的眼睛,忽然觉得喉头发紧。他刚想说点什么,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杨贤智发来的信息:“人已到齐,在老地方等你。” 他起身走进书房,反手锁上门。视频通话接通的瞬间,屏幕上出现三张脸。左边是穿着西装的卢昔意,正低头整理着一叠文件;中间是陈道俊,《崭露头角的金融才俊,面前摊着几份财务报表;右边是申佳贤刑警,眼神锐利地盯着屏幕。 “廉张先以非法转移资产为由申请剥夺抚养权的诉讼材料,我们已经找到漏洞。” 卢昔意推了推眼镜,语气沉稳,“他提交的几份证人证词存在时间冲突,下周可以申请法庭质证。” 陈道俊敲了敲桌面,调出一份资金流向图:“他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最近有异常转账,我已经联系国际金融监管机构介入调查,按程序可以冻结相关账户。” 东柱点头,目光转向申佳贤。对方立刻汇报:“廉张先的私人安保团队最近频繁更换路线,我们排查到三个可能存在安全隐患的区域,已经安排便衣警员加强巡逻。” “这场仗必须赢。” 东柱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资金冻结要走合法程序,不能给廉张先留下反击的借口。” 他看向申佳贤,“保护好孩子们的上学路线,尤其是海镇的学校周边。” 卢昔意补充道:“我已经联系了首尔的律所合作,他们熟悉家事法庭的法官偏好,胜诉率可以提高到七成以上。” 陈道俊推过来一份文件:“这是廉张先挪用集团资金的初步证据,通过正规审计渠道获取的,下周会提交给监察机构。” 东柱看着屏幕上的三人,忽然想起希澈早上的叮嘱。“所有行动必须在法律的底线内进行。”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我们要让廉张先输得无话可说。” 卢昔意颔首:“放心,法律方面不会出任何纰漏。” 通话结束后,东柱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的路灯。雪花又开始飘落,在灯光下织成白茫茫的网。他摸出手机,翻到訚男的号码,指尖悬在删除键上方许久,最终还是收了起来。 不管她是否真的恢复了记忆,这场游戏都必须终结。 第26章 诱饵 廉张先的指尖在瑞士银行的登录页面上悬停了三分钟。屏幕右下角的时钟跳过晚上八点,客厅里的老式挂钟“当”地响了一声,震得鱼缸里的鎏金金鱼惊惶地甩了甩尾巴,鳞片在LED灯下发着细碎的光。 “先生,密码真的能登录。”李秘书站在沙发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惊讶。他半小时前亲自用备用电脑试过,那串由大小写字母、数字和特殊符号混编的密码,竟真的打开了那个被冻结三个月的账户。里面的两兆韩元一分未少,甚至还多了几百万的利息。 廉张先“哼”了一声,终于敲下最后一个字符“$”。页面跳转的瞬间,他紧盯着余额数字,老花镜滑到鼻尖也没察觉,呼吸粗得像破旧的风箱。“到底是哪个混账……”他喃喃自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以为扔块骨头就能让我松口?” 李秘书递过一杯参茶,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要不要先转一部分到开曼的空壳账户?我上周刚核实过,那边的律师还可靠。” “转去哪?”廉张先斜睨他一眼,鼠标在屏幕上划了个圈,将密码页面截图保存到加密文件夹,“现在的监管跟苍蝇似的,银行流水一查一个准。你当那些检察官是吃干饭的?”他忽然想起什么,从红木抽屉里翻出个塑封笔记本,笔锋在纸上划出杂乱的符号——竖线代表数字,圆圈代表字母,三角代表特殊符号,这是他年轻时在国情院发明的密码规则,除了他自己,连死去的妻子都没看懂过。 写完后,他把纸条撕下,叠成指甲盖大小的方块,塞进鱼缸底座的缝隙里。鱼缸的LED灯忽明忽暗,映得他眼底的阴翳像水草般晃动:“这钱现在就是块烫山芋,动不得。” 他没注意到,客厅横梁的阴影处,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针孔摄像头正对着鱼缸。红色的工作灯闪了一下。监控录像实时传输到他处。 “啪”一个响指,“搞定。” 金忠国继续面无表情的驻守在门外。裤兜里的信封沉甸甸的,希澈给的预付款够他儿子读三年留学班,剩下的尾款,足够在济州岛市中心买套小公寓。他摸了摸摄像头的无线接收器,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这活儿比当司机刺激多了,只是每次看到廉张先那双阴鸷的眼睛,后背总像爬着虫子。 “镇定。冷静。慢慢呼、缓缓吸。不要引起注意。”金忠国在心里告诫自己。 “忠国,你跟我进来。”李秘书忽然打开门,唤他进去。 “是。”金忠国低头入内。 廉张先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嗯,不错的小伙子。你之前……是跟着希澈的,对吧?” “是。” “可发现什么异样?” 金忠国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廉先生想问哪方面的?属下愚钝,实在不知。” 廉张先眯着眼睛看他,“罢了。从今天起,你帮我盯着徐东柱。就每天报告一次吧。” “是。” “退下吧。”廉张先摆手。 訚男是被草莓的甜味惊醒的。 华盛顿的公寓里,百叶窗没拉严,阳光像融化的金子,在地毯上淌出一道亮痕。她坐起身,指尖抚过手腕上的藤蔓纹身——墨色的枝蔓缠绕着腕骨,末端藏着个小小的“D”,那是东柱名字的缩写。上辈子在弘大的纹身店,东柱攥着她的手说:“这样我们就永远绑在一起了。”此刻纹身的位置还带着微热。 梦里的草莓园在首尔郊区,东柱穿着白衬衫蹲在垄间,指尖捏着颗熟透的草莓,汁水染红了指缝。 “訚男,你看这颗像不像你的脸?”他笑着把草莓递过来,阳光落在他睫毛上,碎成星星,“红红的,还带着点傻气。” 她伸手去抢,却被他捉住手腕,草莓汁蹭在她脸颊上,凉丝丝的。东柱低头舔掉那抹红,呼吸混着草莓的甜,“这样才甜。” 床头柜的手机震了震,是闺蜜发来的照片——东柱在国会山附近的咖啡店,正低头搅拌冰美式,手腕上的表链晃出细碎的光。 訚男盯着照片里他空着的左手腕,忽然想起上周在画廊撞见他时的情景。她故意挽住他的胳膊,想让他看到纹身,他却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语气硬邦邦的:“吕小姐,请自重。” “自重?”訚男对着镜子冷笑,指尖划过纹身,“我们在游乐园那次……” 梦里的游乐园灯火璀璨,东柱把棉花糖举得很高,看她踮着脚够,笑得像个孩子。“够不着吧?” 他低下头,用棉花糖蹭她的鼻尖,糖粒粘在皮肤上,“要我说‘请’才给你。” 她气鼓鼓地咬了口他手里的棉花糖,却被他捏住后颈亲了上来,甜腻的糖味混着他的气息,在舌尖漫开。 旋转木马的灯光在他眼里转成星河,他说:“訚男,等这次回去,我们就……” 梦到这里就断了。 訚男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为什么梦里的温柔和现实的冷漠会是同一个人?他过敏躺在病床上,是她守了整夜,喂他吃药时,他攥着她的手呢喃:“訚男,别走。” 她摸出手机,翻到相册里的合照。那是在家里拍的,她站在东柱身边,洁白的手腕露在毛衣外,东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一定是忘了。”她喃喃自语,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信息:【东柱,国会山旁新开了家草莓甜品店,一起去试试?】 东柱是在宏世加密的会议室看到那条信息的。 投影幕上正播放着稳定币牌照的申请进度,杨贤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海城那边要求补充资金来源证明,罗平凡的技术组查到……”他随手关掉手机。 会议进行到一半,他点开和希澈的对话框,最新一条是早上发的:【海镇说想吃你做的泡菜饼,晚上早点回来。】希澈的头像是他们在医院时的合照,他搂着希澈,希澈抱着海镇的襁褓,两人笑得像个傻子。 “东柱?”杨贤智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关于资金池的合规性,你觉得用罗平凡提供的匿名账户怎么样?他说……” 东柱合上手机,指尖在桌下攥成拳。罗平凡的报告他看过,HCoins的混币技术确实适合隐藏资金流向,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早上在公寓楼下,他看到訚男的车停在希澈的车位旁,车窗上贴着张便利贴,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草莓。 “匿名账户风险太高。”他打断杨贤智,目光落在投影幕上的流程图,“不如用开曼的信托公司,虽然手续费高,但合规性更稳妥。” 散会后,他刻意绕开画廊街。华盛顿的落叶在脚下沙沙响,像上辈子山崖下的碎石滚动声。他摸了摸手腕上的表,表盘内侧刻着个小小的“澈”字——这是希澈送他的二十五岁礼物,那天希澈挺着孕肚,笑他“老了还戴这么幼稚的表”。 走到公寓楼下,訚男的车果然还在。她倚在车门上,穿着条草莓红的连衣裙,见他出来,立刻扬起手腕:“你看,我今天的裙子和纹身很配吧?” 东柱的目光像避瘟疫似的移开:“吕小姐,我还有事。” “东柱,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訚男追上来,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嗒嗒响,“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我们在梦里……” “那些事,早就过去了。”东柱停下脚步,声音冷得像冰,“我叫徐东柱,不是你梦里的秋成贤。那个纹身,你还是洗了吧,看着挺尴尬的。” 訚男的脸色瞬间白了,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你记得?”她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你明明记得!那为什么……” “记得又怎样?”东柱甩开她的手,西装袖口被扯得变形,“你父亲是被我生父撞死的,我母亲和六岁的自己也差点死在那山崖下。訚男,我们之间的账,早在码头那吻就清了。” 他转身就走,没回头看訚男的表情。阳光穿过枫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上辈子车祸现场的碎玻璃。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希澈发来的照片:【洲顺把草莓酱抹在脸上了,像只小花猫。】 东柱的嘴角终于松了些,指尖快速回复:【等我回来收拾她。】 希澈是在整理跨境资金报告时看到那张照片的。 訚男的INS更新了一张手腕特写,藤蔓纹身缠着颗小小的草莓吊坠,配文:【等一个人。】发布时间是十分钟前,定位在宏世加密楼下。 他捏着鼠标的手紧了紧。 “会长,这份FATF合规报告……”助理的声音传来,打断他的思绪。 “放那儿吧。”希澈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桌角的相框上——那是东柱失忆后,他们在大学拍的合照,东柱搂着他的肩膀,背景是大学纪念堂,两人笑得一脸傻气。当时东柱刚从海边被救回来,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却会在希澈孕吐时,笨拙地煮姜汤。 他点开和东柱的对话框,上次聊到訚男的纹身时,东柱说:“别多想,我对她早就没感觉了。”可希澈忘不了,东柱失忆后第一次见到訚男时,眼里那瞬间的恍惚——就像看到了很熟悉的人。 手机震动,是东柱发来的:【晚上想吃部队锅,加双倍芝士。】 希澈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在“好”字上悬停了半天,最终删成:【我今晚要加班,你们吃吧。】 他关掉对话框,点开罗平凡的邮件。技术组附的流程图里,HCoins的资金最终流向了一家离岸公司,注册地址在英属维尔京群岛。希澈放大图片,公司名称的缩写是“HC”,和宏世加密的缩写一样。 窗外的夕阳把云层染成金红色,像上辈子游轮上的晚霞。希澈想起东柱上次在纽约说的话:“希澈,事情了结,我们就带着孩子去海边住。”当时他信了,可现在看着訚男的INS,忽然觉得那片海很远。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是前台:“会长,徐先生找您,说带了草莓蛋糕。” 希澈的心跳漏了一拍,拿起外套:“让他上来吧。” 电梯门打开时,东柱正举着个草莓蛋糕盒,领带还是歪的。“我问过助理了,你根本没加班。”他把蛋糕递过来,语气带着点委屈,“希澈,我跟訚男说清楚了,以后她不会再来烦我。” 希澈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像昨晚没睡好。“蛋糕我不爱吃草莓的。”他说,却还是接了过来。 “那下次买巧克力的。”东柱伸手想抱他,又想起这是在办公室,手僵在半空,“希澈,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希澈低头看着蛋糕盒上的草莓图案,忽然笑了。“笨蛋。”他抬手帮东柱系好领带,指尖划过他的喉结,“晚上吃部队锅,要加三倍芝士。” 东柱的眼睛亮了,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第27章 变故 东柱的假期只有七天。最后一晚吃饭时,海镇扒着他的胳膊不放,嘴里的饭粒掉在东柱手背上:“叔叔能不能不走?” 东柱拿纸巾擦掉饭粒,把他抱到腿上:“公司还有事,忙完就回来。” 洋平放下勺子,从书包里掏出张画:“这个给你,贴在办公室。” 画上是歪歪扭扭的五个人,头顶都顶着太阳。 希澈在旁边剥虾,把虾肉都放进东柱碗里:“下周河晏打疫苗,我会拍视频给你。” 东柱嗯了一声,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虾肉,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他夹起一块喂到希澈嘴边,被江清伸手抢走:“我的!” 孩子们笑成一团,希澈瞪了他一眼,眼底却藏着笑意。 第二天一早,东柱摸着黑出门。希澈送他到玄关,递过打包好的泡菜:“我妈做的,配粥吃。” “知道了。” 东柱接过袋子,手指碰到他的手腕,“照顾好自己,别总熬夜。” “你也是。” 希澈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廉张先那边……” “我会当心。” 东柱捏了捏他的后颈,转身轻轻带上门。 回到韩国的办公室,东柱刚坐下,崔室长就敲门进来:“许代表让你去趟他办公室,说有急事。” 他走进代表室时,訚男也在。她穿着米白色西装套裙,见东柱进来,眼神亮了亮,随即又低下头。 “徐常务,”许一导推过一份文件,“能源公社的并购案出了点问题,对方要追加五个点的股份,你去跟他们谈。” 东柱翻看文件时,訚男忽然开口:“我下午没什么事,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 东柱合上文件,“我自己去就行。” 许一导笑了笑:“让訚男陪你去吧,她跟公社的代表认识。” 东柱没再拒绝。电梯里,訚男盯着他的领带:“这是我上次送你的那条?” “嗯。” 东柱看着楼层数字,“谢谢。” “晚上一起吃饭?” 訚男追问,“就去明洞那家参鸡汤,你以前说过好吃的。” “今晚要加班。” 东柱走出电梯,“我先去开车。” 并购谈得很顺利。回公司的路上,訚男突然说:“停一下车,我想去买杯咖啡。” 东柱把车停在路边。五分钟后,訚男拿着两杯美式回来,递给东柱一杯:“冰的,你喜欢的。” 东柱接过来,没喝。车刚拐进公司停车场,訚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后楼梯间等你,有话跟你说。” 东柱皱眉:“有什么事在这里说。” “必须单独说。” 訚男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后楼梯间没有灯,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訚男背对着光站着,看不清表情:“东柱,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没有。” 东柱靠在栏杆上,“只是太忙。” “太忙?” 訚男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发颤,“连回讯息的时间都没有?上次约你吃饭,你说要陪孩子,可我问过希澈,那天你们根本没出门!” 东柱沉默片刻:“訚男,我们……” “你是不是有别人了?” 訚男突然拔高声音,眼睛通红,“是谁?你们住在一起,是不是?” 东柱没回答。 訚男突然扑过来,伸手要抱他,脸往他嘴边凑。东柱偏头躲开,伸手捂住她的嘴:“别这样。” “唔……” 訚男挣扎着扒开他的手,眼泪掉下来,“我哪里不好?你说啊!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以前是以前。” 东柱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 “你撒谎!” 訚男抓住他的衬衫,“明明上周,你看我的眼神不是这样的!你明明……” “上次在美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东柱扯开她的手,衬衫领口被扯得变形,“我们缘分已尽。所有恩怨都在那场梦里了结。” 訚男的手僵在半空,眼泪掉得更凶:“所以那些开心的日子都是假的?你失忆后我们在一起还是那么快乐,不是吗?” “那些是真的。” 东柱的声音很平,“但人是会变的。过去就只是过去。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变得平淡” “我不信。” 訚男摇头,像是要把那些不愿接受的事实晃出去,“你一定是有苦衷的,是不是廉张先威胁你了?还是希澈……” “跟他们没关系。” 东柱打断她,“是我自己的决定。訚男,我们真的不合适,缘分早就尽了。” 他转身要走,訚男突然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力气大得像要嵌进他的骨头里:“我不放手!东柱,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人?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东柱掰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不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我心里的位置,已经不是你的了。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訚男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腿一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手背擦过粗糙的水泥地,磨出红痕也没感觉。她捂着胸口,那里像是被人用钝器反复捶打,钝痛一阵阵涌上来,连呼吸都带着疼。 “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手指抠着墙缝,指甲缝里渗进灰,“我不相信……” 不知坐了多久,楼梯间的光线渐渐暗下来。她忽然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狠劲,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东柱走出楼梯间,径直进了洗手间。冷水扑在脸上,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他拿出手机,给希澈发了条讯息:【我跟誾男彻底断了,一切顺利。】 很快收到回复:【孩子们在看动画片,江清说想你了。】 东柱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笑。他收起手机,转身走向办公室。现在没功夫想别的,廉张先那边的网还得收得再紧些,还有希澈,得让他早点脱离廉张先的掌控,一家人才算真正安稳。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崔室长正在整理文件,抬头见他进来,连忙走出座位迎接:“东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哎呦,这个假期过得不错啊!看你小子的脸色白里透红的。啧啧,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干的昏天暗地。跟你说一声,收购能源公社那边一切顺利。”哦?怎么两边的消息不一致?有古怪。 东柱点头:“谢谢室长。还有什么工作?交给我就好。” “嘿,徐常务,有你这一句就够了。”崔室长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微微一笑,看着楼下车水马龙。阳光正好,照在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这场博弈,他必须赢。 金秘书走过来,“徐常务,你回来了!会长找你呢。” “我这就过去。” 一进会长室,车会长已经坐在沙发上。“徐常务,你回来了?坐。” 等徐东柱坐定,车会长问:“这个假期过得还好吗?” 东柱笑道:“很好。” “这段时间苦了你了。又是车祸又是失忆,合该好好放个假。看你这脸色,我就放心了。” “会长找我何事?” “我希望你去做一个职务调查,看看子公司的高层对许一导代表的看法。” “哦?会长的意思是……” “如果大家都认可许一导通过这次的职务调查,那么我会把副会长的位置给他。”会长悄声道。“这件事你秘密去办,切莫声张。” “明白。”东柱低头应是。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上辈子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上辈子他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许一导,让他满怀希望后又跌落谷底。呵。 东柱出了会长室,崔室长走过来,低声道:“这次你回来,万事小心。你帮许代表解决了听证会的事,可没落着好。” “你可是听到什么消息?” “最近这一个星期,许代表手下的刘特助,秘密在查你经手过的档案。我都挡回去了,说都是机密,要得到会长的许可才可以查阅。” “我知道了。” “唉,这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你和我啊,都要找准码头咯。” 东柱却说,“要说码头啊,我只认崔室长你一个。许一导有可能再进一步。你表现得好一点,说不定能当上代表,我呢,就跟着你,也混个代表当。” 崔室长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东柱缓缓点头。 崔室长满脸笑意,“好,若是有好消息,我也会推你上去的。” “多谢。”两人笑得像只狐狸。东柱心想:许一导,这一世你会怎样做? 东柱婉拒了许一导安排的任务,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完成。他收到会长的命令要进行为期十天的职务调查,先一步匆匆搭上直升机,也想乘坐直升机的许一导慢了一步,只能气恼地离开天台停机场。 另一边厢,誾男敲响了会长室的门。“进来。”会长转头看过去,“誾男?” 誾男关上门,“外公……” 一周后,一封由韩国科学搜查研究院发出的亲子鉴定报告副本发给了许一导。 “喀拉”,许一导猛地站起来,椅子倒在地上。“怎么可能?”他喃喃道。 “怎么可能?那我不是……”许一导捂着额头。 这一天,许一导看到东柱的办公室后就沉默地站着。 “徐常务去哪儿了?”崔室长路过许一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被他抓住了。 “徐常务?会长安排他出差十天,三天后回来。” “哦,这样啊。”他好像有点失落,转身离开了。崔室长看了他一眼,也没再管了。秘书室长可忙了。 东柱忙得脚不沾地。大山集团的子公司极多,且分布在韩国的不同地区,要十天完成职务调查,时间还是很赶的。 希澈被连夜叫回了韩国,“进修”的事要先放一边。 “大伯,你找我有什么事?” “誾男同意与你结婚。” 什么?希澈连日奔波,又惊闻这个消息,晕倒过去,幸好有金忠国接住。“希澈,你怎么了?”大伯娘惊慌大喊,“叫医疗队过来!” “是。”李管事叫来医生。 送院后经过一番检查,“少爷没有大碍,只是太累了。他的身体指数都一切正常。” “那就好。”廉张先转过身,赞赏道,“忠国,你做得好。这段时间麻烦你继续看着希澈。监视这件事就交给别人去办吧。” “是。” 第28章 收网 “说吧,誾男跟会长达成了什么协议?”希澈坐在床上,吃着一碗冷面。 金忠国如实报告,“听说婚礼会为她带来3%大山集团的股份。” 希澈皱眉,“东柱知道吗?” 金忠国摇摇头,“他还在外地做职务调查。暂时还不知道。有些子公司位置偏远,信号不太好,联络不上。” 希澈眉头更紧,“车会长可能有意支开他。”毕竟誾男跟东柱在美国已经分开过一次,誾男回来后可能跟会长商议好协议。 金忠国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不过,会长老谋深算,想支开东柱是有可能。毕竟他们之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希澈听到这话,若有所思。 “誾男的抉择本来也在我们的预料之内,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看来,大伯和车会长迫不及待想达成各自的目的。” “知道车会长为什么这么急吗?” 金忠国摇了摇头,希澈回想着上辈子发生的事。“帮我查一查车会长的身体状况,以及他的私生子地在愚。” “私生子?车会长有私生子。” “嗯,据我所知,地在愚随妈妈姓,放弃了继承权。但现在看来,车会长放弃让女儿继承集团,希望儿子能接任他的位置。先秘密调查一下车会长的身体状况,私生子那边不足为虑。” 廉张先的电话第三次打来时,罗平凡正在“明洞大厦”的地下三层抽烟。这里名义上是大厦的设备间,实则是国情院的秘密档案库,墙壁里嵌着防磁保险柜,存放着近三十年的线人资料。烟蒂烫到指尖,他猛地回神,接起加密电话时声音压得极低:“会长,有进展了。” “五个月了,罗平凡。”廉张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像冰块砸在铁板上,“你麾下的技术组是吃干饭的?连笔钱都找不到?” “不是找不到,是这东西太邪门。”罗平凡掐灭烟,踢了踢脚边的服务器机柜,指示灯在黑暗中闪成一片星河,“技术组破解了三个节点,发现每笔交易都经过混币服务,相当于给黑钱换了层皮。要不是上个月抓了个币圈黑客,恐怕还得耗半年。” 他挂了电话,推开“设备间”的暗门。里面的技术组正对着屏幕敲代码,墙上的电子屏显示着复杂的资金流向图,红色线条像血管般缠绕,最终都指向一个绿色标识“HC”。组长转头道:“头,查到了。HungCoins的发行方是宏世加密,背后有个离岸公司控股,受益人信息被瑞士信托藏起来了。” 罗平凡凑过去,看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能确定和廉希澈有关吗?” “不好说。”组长调出工商档案,“公开资料里,创始人是杨贤智,和廉希澈是庆熙大学校友,毕业照都能扒到。但神秘股东的资金来源……查不到,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罗平凡摸着下巴沉思。他对外的身份是大厦保安队长,每天穿着制服巡逻、登记访客,谁也不知道他腰间的对讲机其实是加密通讯器,更不知道他麾下有二十个技术人员,专门追踪政商界的“灰色资金”。五个月前,廉张先给他的任务是“找到最隐蔽的资金渠道”,现在看来,答案已经浮出水面。 第五个月零三天,罗平凡把一份烫金封面的报告放在廉张先桌上。报告里夹着几张打印的区块链交易记录,红箭头像血痕似的标着资金流向,最末页附着宏世加密的工商信息和技术组的分析结论:【建议优先评估HCoins,隐蔽性9.2/10,跨国流动性8.7/10】。 “会长,最近的黑钱都在往这跑。”罗平凡指腹点了点那个绿色的“HC”标识,“HCoins,宏世加密发行的稳定币。技术组试过,每笔交易都经过五层加密,想追踪源头,得攻破至少五个国家的服务器。”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这是演示视频,转一笔钱只要三分钟,手续费不到0.1%。” 廉张先拿起报告,页边缘被他捏出深深的褶皱。“宏世加密?”这个名字在舌尖滚了一圈,他忽然拍了下桌子,老花镜差点掉下来,“是不是那支在纳斯达克敲钟的韩国公司?我记得新闻里说,创始人姓廉……” “是廉希澈检察官的大学同窗,杨贤智。”罗平凡补充道,手指在报告上划到“股东结构”一栏,“不过技术组查到,真正控股的是个神秘人,通过开曼公司持股41%。他们最近在申请中国海城的稳定币牌照,一旦批下来,就能直接和法币挂钩,到时候转钱更方便。” 廉张先的指腹在“HCoins”字样上反复摩挲。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报告上投下条条阴影,像一道道铁栏。“看起来是个好钱袋。”他忽然笑了,嘴角的皱纹挤成沟壑,“让技术组伪装成投资机构,联系他们的亚太区负责人。就说有笔‘遗产’想做‘合规理财’,别暴露身份。” 罗平凡迟疑道:“用哪个壳公司?” “用‘釜山航运’。”廉张先把报告扔回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去年那批军火款就是走的这家,查不到源头。”他起身走到鱼缸前,指尖敲了敲玻璃,鎏金金鱼惊惶地游向缸底——那里藏着他的“钥匙”,也藏着他以为万无一失的退路。 宏世加密的亚太区总部在海城的金融中心。落地窗外是奔腾的黄浦江,林常务看着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指尖在拒绝函上敲了敲。 “釜山航运的人又来了?”他抬头问助理,语气里带着不耐。 “是的,他们说愿意提高手续费到3%,还说可以签保密协议。”助理递过一份文件,“资金证明还是有问题,说是‘船舶抵押款’,但没附抵押合同。” 林常务冷笑一声,把拒绝函推过去:“回复他们,宏世正在申请牌照,所有资金必须通过KYC(身份验证),不明来源的钱,一分都不能收。”他看着窗外的船影,“告诉他们,想合作,先把船舶登记证拿出来——不过我猜,他们拿不出来。” 助理走后,林常务拿起加密电话:“杨总,廉张先的人被我挡回去了。技术组监测到,他们用的IP地址在明洞大厦,是国情院的老巢。” “做得好。”杨贤智的声音传来,背景里有键盘敲击声,“让他们觉得我们‘合规但难搞’,他才会更着急。东柱说,廉张先最受不了‘失控’。” 此时的首尔,希澈正坐在检察厅的休息室里喝咖啡。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杨贤智发来的加密邮件,附件里是罗平凡的照片——穿着保安制服,胸前别着“明洞大厦”的徽章,正和技术组的人说话。标题写着【鱼上钩了】。他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转发给东柱,附加一句:【笼子备好,就等他钻】。 几秒钟后,东柱的回信弹了出来,只有一个字:【收】。 希澈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夕阳正沉,把检察厅的玻璃幕墙染成金红色。他想起三个月前,东柱在纽约的公寓里说的话:“对付廉张先这种老狐狸,得让他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而此刻的洼盈斋,金忠国正躲在楼梯间换电池。摄像头的红灯又闪了一下,这次,它清晰地拍下了廉张先的动作——老人把纸条重新塞进鱼缸缝,转身时对李秘书吩咐:“让罗平凡准备Plan B,下周必须把钱转出去。” 楼梯间的灯忽明忽暗,金忠国握紧了接收器。真正的捕猎,现在才开始。 金忠国本来也是对廉张先忠心耿耿的。在他看来,自己加入了国情院,得到了一个铁饭碗,还能为国效力,真是再好不过。 可具九浩莫名其妙的死,廉张先满不在乎的抱怨,频频以公谋私的骚操作都让他很反感。 最愤怒的是,具九浩死后,他名下的财产却多了一倍,而他的父母依旧住在贫民窟里。具九浩死了,却又没“死”。死亡证办不下来,他父母也就无法拿到遗产。 在他看来,这份工作没了最初的吸引力,反而危险重重,朝不保夕,很可能还会变成廉张先的“财产”。 他想要谋求新的出路。 廉希澈是他其中一条出路。而他真正的大腿另有其人。 第29章 终局 检察厅的会议室里,百叶窗将首尔的阴雨隔绝在外,只有投影仪的光束在幕布上投出冷硬的证据链——釜山航运的军火款流水上,红色标记顺着混币服务的节点蜿蜒;罗平凡技术组的加密录音里,廉张先的指令清晰可辨;洼盈斋鱼缸缝里取出的纸条,经鉴定正是离岸账户的密钥。希澈坐在长桌主位,指尖轻轻敲击着文件夹边缘,每一下都像在为廉张先的末路倒计时。 “所有证据均已固定,形成完整闭环。”办案检察官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郑重,“廉张先涉嫌洗钱金额高达两亿美金,挪用国情院专项经费、包庇军火走私的证据也已全部核实,罗平凡及其技术组全员认罪,还交出了他转移黑钱的操作记录。” 希澈抬眼,看向对面风尘仆仆的东柱——他刚从外地完成职务调查赶回来,衬衫袖口还沾着点旅途的灰尘,却难掩眼底的清明:“可以收网了,别给他留任何周旋的余地。” 行动指令下达的瞬间,警车的鸣笛声刺破雨幕。廉张先正在洼盈斋的书房擦拭古董手枪,鎏金枪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直到急促的脚步声撞开房门,他才惊觉自己早已身陷绝境。“廉张先,你因涉嫌多项严重刑事犯罪,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检察官出示逮捕令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割碎了他半生经营的权势假象。 他试图挣扎,却被警员牢牢按在书桌前,冰凉的手铐铐住手腕时,他突然疯了似的冲向鱼缸——那里藏着他最后的退路,可缸底早已空无一物。“是你……是你们设的局!”他盯着门口的希澈,眼底满是猩红的恨意。 希澈站在雨帘里,衣角沾着水珠却依旧挺拔:“是你自己把把柄递到我们手上的。你以为的‘万无一失’,从来都是我们为你挖好的陷阱。”话音未落,廉张先已被押着踉跄出门,只留下满室散落的古董碎片,和鱼缸里漫无目的游动的鎏金金鱼。 人群后的金忠国悄悄松了口气——他终于摆脱了那个随时会将他吞噬的泥潭。想起具九浩死后未被认领的遗产,想起廉张先以公谋私的种种恶行,他更庆幸自己选对了路。此刻,希澈身边那个向他递来确认眼神的人,才是他真正的依靠。 案件审理出乎意料地顺利。廉张先的势力在铁证面前土崩瓦解,昔日依附者纷纷倒戈,最终法院判处其无期徒刑,没收全部非法所得。当判决结果出来的那天,首尔终于放晴,希澈和东柱并肩走在汉江边上,春风拂过,吹散了积压许久的阴霾。 “都结束了。”东柱停下脚步,指尖轻轻握住希澈的手。 希澈笑着摇头:“不,是我们的新开始。” 三个月后,旧金山市政厅的彩色玻璃将阳光折射成温柔的光斑。希澈和东柱穿着同款白色西装,手里捧着红色的结婚证书,身后站着冉姝、白姬和专程赶来的杨贤智。冉姝悄悄抹着眼泪,白姬反复叮嘱“在美国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们”,杨贤智举着相机,将两人相视而笑的瞬间定格成永恒。 婚后第五年,他们在郊区买下一栋带院子的房子。院子里种着希澈最爱的向日葵,每到盛夏便开得金灿灿的,像一片小太阳;东柱则在角落栽了棵樱桃树,说是“等海镇他们回来,能摘着新鲜的果子吃”。彼时,他们的五个孩子早已渐渐长大,各自在不同的领域绽放光彩。 长子廉海镇最像东柱,从小就对数学和金融有着极高的敏感度。十五岁时便跟着东柱研究股票走势,十七岁拿下全美青少年金融竞赛金奖,后来顺利考入哈佛商学院。毕业后,他没有选择进入华尔街的大公司,反而回到旧金山创办了一家公益金融机构,专门帮助移民家庭管理资产,还常常带着弟弟妹妹们去社区教贫困孩子数学,眉眼间的沉稳与担当,和东柱如出一辙。 次子徐洋平继承了希澈的艺术天赋,却偏偏爱上了建筑设计。小时候总拿着画笔在院子里画房子,长大后果然考入了耶鲁大学建筑系。他设计的作品总带着温暖的细节——比如在养老院的窗户边加一排花架,在社区图书馆里留一块儿童涂鸦区。每次回家,他都会给两个爸爸看新设计的图纸,还会兴致勃勃地规划院子里的小凉亭,说“要让全家人都有舒服的地方晒太阳”。 三女徐洲顺是个“小美食家”,从小就跟着希澈在厨房打转。五岁时就能自己煮海带汤,十岁时跟着希澈学做泡菜,还总爱琢磨新口味——在泡菜里加一点苹果泥,或者在拌饭里拌上自制的芝麻酱。后来她考上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食品科学专业,毕业后开了一家小小的韩餐工作室,每天限量供应手工泡菜和拌饭,来光顾的客人都说“吃得到家的味道”,周末时她还会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做料理,厨房总能飘出热闹的香气。 四子徐江清像个“小科学家”,对各种机械装置充满好奇。小时候总把东柱的旧手表拆了又装,中学时参加机器人比赛拿了州冠军,后来考入麻省理工学院攻读机械工程。他最骄傲的作品,是给家里设计了一套智能灌溉系统,能根据向日葵和樱桃树的需水量自动调节,还在院子里装了个小型天文望远镜,晚上会带着妹妹河晏一起看星星,嘴里还念叨着“要找一颗最亮的星星,命名为‘家星’”。 小女儿徐河晏是家里的“小艺术家”,继承了希澈的调香天赋,却又多了几分浪漫。她喜欢收集各种花草,在房间里摆满了自制的香包,还会根据家人的喜好调专属香水——给东柱调的是冷杉与雪松的木质香,给希澈调的是向日葵与柑橘的甜香,给哥哥姐姐们的则各有特色。后来她考入帕森斯设计学院,将调香与服装设计结合,推出的“家之味”系列服装,因为带着独特的自然香气,一发布就受到了关注。 日子就在这样的热闹与温馨中缓缓流淌。希澈偶尔接一些国际法咨询工作,大多是帮助在美韩国人解决法律难题,闲暇时便和河晏一起研究新的香方,家里每个房间都有专属的味道——客厅是向日葵与阳光的暖香,卧室是冷杉与艾草的安神香,孩子们的房间则各有各的灵动。东柱在大学教管理,课讲得生动有趣,学生们都爱听;课后他会去超市买新鲜食材,回家和希澈一起做饭,偶尔海镇他们回来,厨房便会挤满人,切菜声、笑声、讨论声交织在一起,满是烟火气。 每年过年,冉姝和白姬都会来美国团聚。冉姝离开修道院后,在首尔开了家公益书店,专门为贫困孩子捐赠图书;白姬也退休了,把高尔夫球场交给了靠谱的下属,终于有时间到处旅行。除夕夜,希澈会做一桌子韩餐,辣炒年糕、部队锅、烤五花肉样样俱全,还有他亲手做的泡菜——这几年他的手艺越发精湛,连海镇都能就着泡菜吃两碗饭。饭后大家围在客厅里,海镇讲金融趣闻,洋平说建筑理念,洲顺聊新研发的菜品,江清演示新做的小发明,河晏则给大家喷她新调的香水,笑声在房子里飘得很远。 某个周末的午后,希澈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东柱坐在旁边看书,向日葵在风中轻轻摇曳,樱桃树的花瓣落在希澈的发间。东柱伸手替他拂掉,指尖温柔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深夜长椅上喝豆沙汤吗?”希澈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慵懒的暖意。 东柱放下书,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记得。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原来有人能让我睡得那么安稳,更没想到,我们会有这么一个热闹又温暖的家。” 希澈笑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孩子们——海镇和江清在棋盘前对弈,洋平在画凉亭的设计图,洲顺在给向日葵浇水,河晏则趴在草地上画素描。阳光落在每个人身上,像一层温柔的光晕。 那些关于仇恨、阴谋、失眠的过往,早已被留在了首尔的雨里。如今的他们,有爱人在侧,有孩子们围绕,有满院的花香与果香,有永远不会被惊扰的安稳夜晚。这便是他们跨越重重阻碍,最终寻得的幸福——不是轰轰烈烈的权势,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是一家人永远拆不散的羁绊。 第30章 相遇 韩太悟來到江潛村時,满身是汗,后背都湿透了。他的的帆布背包带在右肩磨出了长条的红印,有点疼,但太悟已经习惯了。 他站在江潜村入口那块歪斜的木牌下,看着 “江潜” 两个褪色的绿漆字被雨水泡得发胀,笔画边缘晕成毛茸茸的淡青色。那种淡淡的霉味萦绕在鼻端。 太悟面不改色,刚从长途汽车挤下来的他对现在这情况早有预料,在骨头缝里留下颠簸的余震,这不过是找寻免费学校要付出的代价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迈了进去。 巷尾那栋租来的老屋比照片上更颓败。墙根爬满了深绿色的爬山虎,叶片层层叠叠压着斑驳的墙皮,风一吹就簌簌作响,像是有无数只细弱的手指在挠。 韩太悟掏出房东给的黄铜钥匙,插进锁孔时卡了三次,铁锈渣子簌簌落在手背上。推开木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霉味与旧报纸的气息扑面而来,墙角结着张完整的蜘蛛网,蛛网上粘着一颗颗虫子尸骸,大概是从院外爬进来送死的。 他把背包扔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床板立刻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拉开积灰的窗帘,窗外是片狭窄的天井,角落里堆着几个破陶罐,罐口长出了几丛野蒿,茎秆细得仿佛一碰就断。 韩太悟坐在床上翻背包,从夹层里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半包苏打饼干,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最后一点干粮。饼干已经受潮发软,嚼在嘴里像团没揉开的面。 他叹了口气,这饼干吃不了了,再吃又得去看医生。哪儿有钱呢?他走出去,刚好看到沿途有便利店。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引擎声由远及近。韩太悟走到门口,看见一辆黑色宾利正缓缓驶过巷口。车身亮得能照见天上的流云,车窗玻璃是那种深不可测的黑色,隔绝了车内的一切,却又带着种无声的压迫感。 宾利驶过他面前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车窗突然降下了一道缝隙,一股冷冽的雪松香气顺着风飘了过来,清得像山涧里的泉水,瞬间盖过了他满鼻腔的霉味和汗味。 韩太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不受控制地往车窗里瞟。他看见一截象牙白的手腕搭在真皮扶手上,手腕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腕骨凸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像是玉雕大师精心雕琢过的作品。 另一截抵着下巴,少年漫不经心地侧着脸,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颤动,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 韩太悟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觉得那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从眉骨到下颌,像是用最锋利的刻刀一气呵成。 宾利缓缓拐进了巷子尽头那道爬满蔷薇的雕花铁门,车轮碾过门前的碎石路,发出清脆的声响。直到车影消失在浓密的花丛后,韩太悟毫不在意地离开。看他也不会有钱拿,不如想想今晚吃什么。 晚饭是在村口的便利店买的打折紫菜包饭,一共三个,花了他口袋里最后几张皱巴巴的纸币。 韩太悟蹲在老屋的门槛上,小口小口地啃着,海苔的咸腥味和米饭的清香混在一起。他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天空,夕阳正慢慢沉入西边的山坳,把天边的云彩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橘红色,最后融为一团漆黑的墨色。今天的景色还可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炸开了一朵金红色的烟花,在漆黑的天幕上显得格外耀眼。韩太悟吓了一跳。他顺着烟花升起的方向望去,看见山坳里那栋亮如白昼的别墅,像是一只嵌在黑暗中的巨兽,吞噬着来来往往的过客。 别墅的落地窗很大,里面晃动着无数人影,隐约能看到水晶吊灯的光芒透过玻璃洒出来,在草坪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韩太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顺着门前的碎石路慢慢往上走。这条路坑坑洼洼的,走起来硌得脚底板生疼,他的破鞋跟踩在石头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傍晚显得格外突兀。路边的野草长得很高,没过了脚踝,草叶上的露珠打湿了他的裤脚,凉丝丝的。 别墅后花园的铁艺栏杆只及腰高,栏杆上缠绕着深红色的蔷薇花,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韩太悟在一座视野极好的小山坡上,眼前的繁华让他惊呆了。 草坪上搭着白色的帐篷,帐篷里亮着暖黄色的灯,一张张铺着白色桌布的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和饮品。香槟塔像一座晶莹剔透的小塔,塔顶的香槟正缓缓往下流,在灯光下相互辉映。 一群穿着华丽礼服的男男女女在草坪狂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毫无律动感的舞蹈、过于亲密的社交距离都让人感到不适。 韩太悟扫了一眼那是个穿着银色西装的男人,正端着一杯香槟,和身边的两个模特似的女孩在沙发上,谈笑风生。他时不时地把香槟淋在女孩们的胸口,引来一阵尖叫和欢笑——韩太悟猜想,这大概就是别墅的主人了。 又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像一朵巨大的紫罗兰,瞬间照亮了整个别墅。韩太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二楼的露台,那里站着一个身影,正是下午在宾利车里看到的那个少年。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绸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双手扶着栏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紫、蓝、粉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交替轮转,清俊中多了几分鬼魅。 韩太悟这才看清他的眼睛,是漂亮的单眼皮,眼尾微微上翘,卧蝉下方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像是不小心滴落在脸上的墨汁,为他乖巧的长相添了几分不合宜的叛逆。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仿佛眼前的热闹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白仁夏突然走进卧室,拿出一个水晶杯狠狠砸向了露台的栏杆。“哐当” 一声脆响,玻璃杯撞在雕花的铁枝上,瞬间碎成了无数片小玻璃碴,像天上的星星掉落在地上。有几片碎片弹到了草坪上,惊得离得最近的几个宾客跳了一下,但他们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露台,又立刻转过头去继续自己的玩乐,仿佛那声巨响只是一阵风吹过的声音。 一个透明人。韩太悟瞬间明白了眼前人的处境。他是谁?别墅主人的私生子?还是兄弟? 韩太悟看见白仁夏的肩膀明显地绷了绷,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过了一会儿,他转身走进了屋里,露台上空空荡荡的,只剩下那满地的玻璃碎屑,终于在一阵风吹过时,簌簌地落在地上。 韩太悟盯着那个孤独的身影,给了他几个标签:渴望被关注、私生子、高中生、富二代。唔,好好利用或许能有利可图。大家互助双赢吧,太悟如是想道。 烟花还在继续在夜空中绽放,一朵接着一朵,红的、黄的、紫的、绿的,把整个夜空装点得五彩缤纷。强仁珠搂着一个女伴的腰,走进了舞池中央,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周围的宾客们纷纷鼓掌叫好,气氛越来越热烈。 白仁夏站在露台上,目光一直盯着楼下的派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栏杆的边缘,直到指腹被抠出了几道红痕,渗出血丝,他才像是感觉到了疼痛,停下了动作。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抬头望向楼下,又垂下眼眸。 韩太悟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轉身離開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强仁珠的声音:“仁夏,你在上面干什么呢?快下来玩啊!” 白仁夏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样,他看了一眼楼下的强仁珠,轉頭看到韩太悟离去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转身走进了屋里,关上了露台的门,把外面的世界隔绝在了门外。 韩太悟背對著白仁夏,沿着碎石路往回走,鞋跟踩在石头上,发出的 “咯吱” 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走到老屋门口时,韩太悟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栋亮如白昼的别墅,烟花还在继续,音乐还在播放,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走进老屋,关上了门,把外面的喧嚣和繁华都关在了门外。屋里很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照亮了墙角的蜘蛛网。韩太悟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白仁夏的脸,那双漂亮的单眼皮眼睛,眼下的泪痣,还有那少爷脾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渐渐深了,烟花终于停了,音乐也慢慢消失了。江潜村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这贫穷的日子我受够了。 韩太悟翻了个身,把脸埋在破旧的枕头里,枕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会登上高峰。那个孤独的私生子就是帮助他登顶的黄金绳子。 窗外的月光慢慢移动,照在韩太悟的脸上,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做一个模糊的梦。在梦里,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站在露台上的少年。 第31章 碰撞 仁元高中依山傍水,安静地嵌在江潜村最东头的山坳里。尽管这里地处偏僻,却能花高额的奖学金“买”好学生进来读书,背后的支持肯定来头不小。 红砖墙被七月的暴雨淋得透湿,墙缝里钻出的爬山虎叶片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风一吹就顺着叶脉滑下来,在墙根积成一滩滩小小的水洼。操场边的榕树直直地杵着,枝桠上挂着个漂亮的小鸟屋,木屋崭新,常有人清理。这年头连一只鸟都住的比人好。太悟自嘲一句,又转头去图书馆自修了。 开学第一天,校园里的喧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们挤在公告栏前,叽叽喳喳地寻找自己的分班信息。韩太悟背着那破旧的帆布背包,站在教学楼的阴影里,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一切。转学对他来说就像换双鞋般简单,用成绩说话,用拳头碾压,同学就会跟着你走,根本不用多说话。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脚步轻快地绕过人群。 走进高二年级的教室,喧闹声像被掐断的收音机,戛然而止。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射过来,带着好奇、探究,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排斥。 班主任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外罩一件織花背心。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清了清嗓子说:“这位是新转来的同学,韩太悟,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里夹杂着窃窃私语。太悟只是淡淡地鞠了一躬,背包带在肩上又磨了一下,那道红印在隐隐作痛。班主任指了指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太悟,你就坐那里吧。” 太悟点点头,背着背包穿过课桌间的过道。他能感觉到那些落在背上的目光,像细小的针,扎得人不太舒服。就在他快要走到座位时,一道锐利的目光像钩子一样钩住了他。那目光里没有好奇,也没有排斥,而是带着一种审视,像是在掂量一件刚到手的货物。 太悟顺着目光望去,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那张熟悉的脸跃进他眼底,单眼皮,眼尾微微上翘,卧蝉下方那颗小小的泪痣,在阳光下看得格外清晰。真巧。 他正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条腿搭在旁边的空位上,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钢笔,姿态散漫,眼神却像鹰隼一样紧紧锁在太悟身上。 太悟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用鞋尖轻轻踢了踢那只搭在空位上的运动鞋。白仁夏挑了挑眉,慢悠悠地把脚收了回去,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哟,这不是昨晚在山坡偷看的小偷吗?这么巧,咱们同班啊。” 太悟的手指在背包带上捏了捏,没理他,放下背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周围的同学都屏住了呼吸,显然白仁夏在班里是个没人敢惹的主儿。太悟却像没感觉到这紧绷的气氛似的,从背包里掏出课本,书页边缘卷得像朵菊花,是被雨水泡过又晒干的痕迹。老师最喜欢这样的痕迹,这是读书的证明。 班主任让大家好好照顾太悟,“太悟可是全国模拟考试成绩前0.1%的学生,你们可别欺负他啊。” 全班同学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什么概念?五十万的考生中只有5000人考到这个成绩,再往深想,他拿到的可是全额奖学金,得有多优秀才能拿到? “切,考得再好不还是财阀的打工人。哪比得上我们仁夏少爷?” “诶,那边说什么呢?上课!”班主任大喊。 耳尖的太悟倒是听到了,不着痕迹地扫了“少爷”一眼。 课间操的时候,太悟趁着大家涌向操场的混乱劲儿,溜出了学校。村口的小卖部是间低矮的小平房,铁皮屋顶被雨水冲刷得发亮,门口摆着个破旧的冰柜,上面盖着块脏兮兮的棉被。老板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奶奶,正坐在小马扎上,用抹布擦着玻璃瓶里的橘子汽水。 “奶奶,一瓶汽水。” 太悟递过去一张皱巴巴的纸币。 老奶奶接过钱,把一瓶冰镇的橘子汽水递给太悟,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新来的吧?看着面生。” “嗯,刚转来仁元高中。” 太悟拧开瓶盖,咕咚喝了一大口,甜丝丝的气泡在喉咙里炸开。 “哦,那你可得当心班里那个白仁夏啊。” 老奶奶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那孩子可怜得很,又难缠得很。” 太悟心里一动,装作随意地问:“他怎么了?” 老奶奶叹了口气,用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他是强中禣会长的私生子,亲妈在他六岁的时候就没了。在强家就跟个外人似的,他那几个哥哥没少欺负他。后来被赶到郊外的别墅,说是住得清静,其实就是被流放了呗。” 太悟握着汽水瓶的手指轻轻点了点。 “这孩子看着张扬,其实心里头苦着呢。” 老奶奶继续说,“总想着做点出格的事,好像这样就能让他爸多看他一眼。听说为了能进强盛集团,背地里没少下功夫,可表面上还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太悟点点头,把剩下的汽水一饮而尽。他想起昨晚露台上那个孤独的身影,哦?少爷?还是金丝雀?无论是哪一种,他一定很希望改变现状。 一上午的课过得不咸不淡。白仁夏没再找太悟的麻烦,只是偶尔会转过头,用那种探究的目光看他一眼,像是在琢磨什么。太悟则埋头看着课本,一心二用,默默留意着白仁夏的一举一动。到底要不要赌一赌? 午息,太悟一个人在天台享受蓝天白云,看人来人往。 “喂,偷窥狂,怎么又是你?” 向来奉行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太悟自然也不惯着他,“怎么?偷东西偷得开心吗?” “你看到了?”他有些慌乱,可转瞬变得挑衅,“呵,你不还是没有说出来?看来你到这里不久,就已经懂得这里的潜规则。没错,我是这里的王,所有人都管不了我。” “是管不了还是不想管,你很清楚。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去偷那么小的东西。有什么用?没有人关注的。你要去偷,就偷最大的,这样别人才会仰视你。”太悟镇定地看着他。 仁夏语塞,气冲冲地离开了。 午餐时分,食堂里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和嘈杂的人声。太悟端着餐盘,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餐盘里的米饭有点硬,炒青菜油乎乎的,还有块炸得黑乎乎的鱼排。他刚拿起筷子,一个身影 “砰” 地一声坐在了他对面,震得桌子都晃了一下。 不用抬头也知道是白仁夏。太悟继续低头吃饭,假装没看见他。周围的喧闹声像是被按了静音键,大家都偷偷摸摸地往这边瞟,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期待。 白仁夏拿起自己的餐盘,手腕突然一抖,整盘饭菜 “哗啦” 一声扣在了太悟的脚边。油腻的汤汁溅湿了太悟的裤腿,米粒和菜叶粘在上面,看着格外狼狈。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白仁夏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眼神却冷得像冰,和昨晚砸杯子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太悟慢慢放下筷子,抬起头。他能感觉到周围同学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但他没有丝毫退缩。他端起自己的餐盘,朝着白仁夏的餐盘狠狠一扣,饭菜瞬间在白仁夏的餐盘里堆成了一座小山,油腻的汤汁溅到了他的银色衬衫上。 “看来你的手不仅滑,眼神也不太好使。” 太悟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白仁夏的脸瞬间涨红了,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你敢跟我动手?” 太悟没说话,抬脚就朝着白仁夏的椅子踢了过去。椅子一歪,白仁夏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还没等他站稳,太悟已经走到他面前,一拳挥了过去。这一拳又快又准,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白仁夏的脸上。 白仁夏被打得后退了两步,嘴角立刻渗出血丝。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眼睛里燃起了怒火,像被点燃的汽油,瞬间烧了起来。他朝着太悟扑了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餐盘、筷子散落一地,饭菜溅得到处都是。周围的同学吓得纷纷躲开,食堂阿姨尖叫着跑过来拉架,可两人打得正凶,谁也拉不开。 最后还是班主任闻讯赶来,才把他们分开。看着一片狼藉的食堂和两个鼻青脸肿的学生,班主任气得脸都绿了,指着办公室的方向吼道:“你们两个,去我办公室写悔过书!没写够五千字别想走!” 白仁夏舔了舔嘴角的伤口,眼神凶狠地瞪着太悟,太悟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两人谁也没说话,但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像是随时都会再次爆炸。 下午的悔过书写得异常艰难。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太悟盯着空白的纸,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不觉得自己有错,是白仁夏先挑衅的。他只是随便写了悔过书三个字,白仁夏也没写,空白一片。静默的空气凝滞在房间里。仁夏偶尔抬起头,用那种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瞪太悟一眼。 “仁夏,你可以放学了。”一个头探了进来,是仁夏的小弟,“一起去玩吧?”仁夏闪电般出现在门口。 没多久,班主任打开门,“太悟,你怎么还在这呢?可以走了,同学没跟你说吗?”他意识到什么。太悟也不在乎,他收到了一个信息。“我知道你妈妈还活着。” 太悟背着背包雷霆般跑出科室,一直跑到佛寺,见到了妈妈,劝妈妈离开。尽管妈妈怕得浑身发抖,她还是不肯走。 夕阳又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橘红色,远处的山峦像被泼上了一层油彩。他沿着乡间小路慢慢走着,心里沉甸甸的。刚从佛寺回来时,妈妈交给他的那串佛珠还在口袋里,硌得他大腿有点疼。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母亲能在那边安居,再也不用受继父的折磨。虽然继父还在监狱里,但那种恐惧感,像附骨之疽,怎么也摆脱不掉。 走着走着,轰隆声从身后传来:“喂,等一下!” 太悟回头一看,是骑着摩托车的白仁夏。他脸上的伤还清晰可见,嘴角贴着块纱布,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刚打完架,手还没活动开。敢不敢跟我去个地方?” 太悟皱眉:“不去。” “胆小鬼。” 白仁夏激他,“还是怕了我?” 太悟最受不了别人激他。他冷冷地说:“去哪?” 白仁夏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只是嘴角的伤口扯得他疼得龇牙咧嘴:“去了就知道了。” 白仁夏把太悟带到了郊外的一个废弃仓库。仓库很大,里面空荡荡的,弥漫着一股铁锈和灰尘的味道。中间用铁丝网围出了一个简易的拳台,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铁丝网锈迹斑斑,有些地方都破了洞。白仁夏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只是上面添了几道新的伤痕。“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太悟也没含糊,活动了一下手腕,走上了拳台。 刚开始的时候,白仁夏仗着自己练过,动作灵活,围着太悟打转,时不时出拳偷袭,占了不少便宜。太悟被惹得火起,也不管什么章法了,心里的委屈、愤怒、恐惧,都化作了力量,一股脑地发泄出来。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只管往前冲,拳头雨点般地朝着白仁夏砸去,根本不考虑防守。 白仁夏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他没想到太悟这么能打,而且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的拳头好几次都打在了太悟身上,可太悟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依旧猛打猛冲。白仁夏心里开始发怵,他练拳是为了防身,为了在强家不受欺负,可太悟这是真的在拼命啊。 终于,太悟一拳打在白仁夏的肚子上,白仁夏疼得弯下了腰,像只被煮熟的虾米。他捂着肚子,半天缓不过气来,最后摆了摆手:“停!我认输!” 太悟停下动作,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拳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眼神里的戾气,像退潮的海水,慢慢散去。 白仁夏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太悟,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反而多了几分欣赏:“你小子可以啊,够狠!我喜欢。要不要跟我做朋友?” 太悟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不需要朋友。” 说完,转身就走。 白仁夏愣在原地,看着太悟的背影消失在仓库门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对他,可不知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太悟这个人,有点意思。 回到郊外的别墅,白仁夏觉得头晕得厉害。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水晶吊灯发出冰冷的光。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想倒杯水喝,可眼前的东西突然开始旋转,天旋地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想抓住沙发扶手,可手一滑,整个人从沙发上摔了下来。“咚” 的一声,后脑勺磕在了地板上,疼得他眼前发黑,最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太悟回到自己租的老屋,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把背包扔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发呆。白天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白仁夏那张又嚣张又带着点落寞的脸,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串佛珠,放在手心摩挲着。珠子被磨得光滑圆润,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妈,我好像遇到了一个和我一样的人。” 他轻声说,声音在空荡荡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窗外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太悟握紧了佛珠,慢慢闭上了眼睛。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都不会害怕。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能打倒他呢? 第二天一早,太悟像往常一样去学校。刚走进教室,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发现白仁夏的座位是空的。 一上午过去了,白仁夏都没来。太悟心里有点不安,他想起昨天白仁夏打拳后苍白的样子,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虽然两人昨天还打得不可开交,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有点担心。 中午放午膳,太悟犹豫了半天,还是朝着郊外的别墅走去。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去,也许是心里那点莫名的牵挂,也许是觉得白仁夏虽然嚣张,但也不是个坏人。 第32章 系统 冰冷的触感从后脑勺蔓延开来,像有条蛇钻进了骨头缝。白仁夏猛地睁开眼,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他眯起了眼,客厅里空荡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撞得太阳穴突突作响。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得像被抽走了骨头,昨天在废弃仓库挨的那几拳此刻全发作起来,后背和肚子上的淤青火辣辣地疼。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手撑着地板刚抬起半个身子,脑海里突然炸响一阵尖锐的电子音,像是老式电视机没信号时的杂音,刺得他耳膜生疼。 【嘀——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稳定,意识清醒度98%,符合绑定条件。】 【“富二代成长系统”启动中……10%…50%…100%。绑定成功。】 白仁夏僵在原地,以为是后脑勺的撞击让他出现了幻听。他用力晃了晃头,试图把那诡异的声音甩出去,可那声音却像生了根似的,在他脑海里愈发清晰。 “谁?谁在说话?”他低吼一声,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发颤。空旷的客厅里只有他的回音,水晶吊灯的碎片还散落在地毯上,是昨晚他摔下来时带倒的。 【宿主不必惊慌,本系统来自α星系第73号殖民星,编号009。您可以称呼我为“喵指导”。】 【鉴于宿主当前社会地位尴尬(私生子)、家族竞争力低下(综合评分32/100)、心理健康指数濒临警戒线(61/100),特为您匹配“权欲登顶”成长路线。】 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光屏突兀地出现在白仁夏眼前,吓得他差点又栽回地上。光屏上赫然列着几行数据,像游戏角色的属性面板: 【宿主:白仁夏】 【年龄:17】 【智力: 78 (超越80%同龄人,但缺乏系统性训练)】 【容貌:89 (顶级皮囊,但气质阴郁,魅力值折损)】 【才艺:65 (马术/钢琴达标,无突出项)】 【精神:61 (长期压抑,易爆易怒,存在偏执倾向)】 【健康:53 (新旧伤/营养不良,亟待调理)】 【技能:无】 【积分:0】 【当前任务:无】 光屏右下角还蹲着个虚拟的小土猫,黄白相间的绒毛,尾巴卷成个问号,正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嘴一张一合,发出的正是那个电子音:“宿主您好呀~ 我是您的专属助手喵指导!” 白仁夏的手指掐进了地毯的绒毛里,指节泛白。他见过强仁珠玩那些虚拟现实游戏,但眼前这东西真实得可怕,连他昨晚打架的伤、后背被强仁珠用高尔夫球杆抽的旧伤都能检测出来。 “滚出去。”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冷得像冰,“别在我脑子里装神弄鬼。” 【检测到宿主情绪激动,精神值下降至58。警告:持续负面情绪可能导致系统强制休眠哦。】小土猫舔了舔爪子,【您可以试试用意念关闭面板,但想卸载我?抱歉呀,绑定成功后,除非宿主脑死亡,否则我会一直陪着您呢。】 白仁夏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冲进浴室。镜子里的少年脸色苍白,嘴角的纱布渗着血渍,后脑勺肿起个硬币大的包。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脸,冰冷的水流顺着下颌线滑落,却浇不灭心里的惊涛骇浪。 是真的。那个声音,那个面板,全都是真的。 他抬起头,看着镜中自己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眼尾的泪痣在水汽中若隐若现,像颗随时会引爆的火星。这些年在强家受的气、父亲的冷漠、兄长的羞辱、对母亲模糊的记忆……所有被他死死压在心底的东西,此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系统”搅得翻江倒海。 “成为世界之王……”他对着镜子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镜面,留下一道水痕。这是他藏了十几年的念头,像毒藤一样在心底蔓延,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不过是场虚无缥缈的梦。 【叮咚——检测到宿主核心**:权力掌控。触发新手任务:结交贤才。】 光屏突然在镜子里弹了出来,吓了白仁夏一跳。小土猫蹲在任务栏旁边,尾巴扫来扫去:“根据系统大数据分析,您当前人际关系网中,潜力值最高的目标已锁定——韩太悟。” 韩太悟? 白仁夏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那个昨天在食堂跟他打架、在废弃仓库把他揍得站不起来的穷小子?那个穿着破球鞋、课本卷得像咸菜干的转校生? 光屏上立刻跳出韩太悟的资料,照片是今天在教室里拍的,少年低着头看书,阳光在他毛茸茸的发顶上跳跃,侧脸的线条冷硬,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目标人物:韩太悟】 【潜力值:92 (隐藏属性未解锁,综合评估为“王佐之才”)】 【与宿主匹配度:87% (性格互补,野心契合)】 【当前好感度:-15 (“这家伙有点讨厌”)】 “就他?”白仁夏嗤笑一声,指尖点在韩太悟的照片上,“一个连汽水都要省着喝的穷鬼,能帮我什么?” 【宿主可不要以貌取人哦。】小土猫晃了晃尾巴,【韩太悟的抗压能力、临场反应、甚至格斗技巧,都远超同龄人。更重要的是,他和您一样,骨子里都憋着股向上爬的狠劲。这种人,一旦成为盟友,比那些只会拍马屁的酒囊饭袋靠谱一百倍。】 【任务要求:在72小时内,将韩太悟的好感度提升至0(“可以勉强说话”)。】 【任务奖励:技能点2点,积分500,随机技能包x1。】 【失败惩罚:精神值强制扣除10点(当前58,扣除后可能引发抑郁倾向哦~)】 白仁夏的目光落在奖励栏上。技能点?积分?他试着用意念点开技能商城,密密麻麻的列表立刻弹了出来: 【急救治疗(初级):消耗100技能点,救死扶伤,笼络人心。】 【商业嗅觉初显:消耗30技能点,提升对市场动态的敏感度。】 【话术诱导入门:消耗10技能点,让你的话语更有说服力。】 【心理学洞察(基础):消耗80技能点,看穿他人微表情背后的真实情绪。】 【容貌精修(眼部):消耗20技能点,优化眼型,放大魅力(泪痣会更明显哦~)。】 【房中术初阶:消耗100技能点……(宿主当前年龄未满18,此技能暂不可见)】 白仁夏的呼吸微微一滞。洗筋伐髓?他后背那道阴雨天就疼得钻心的旧伤,是不是能彻底治好?商业嗅觉?如果能早点看透强仁珠那些拙劣的投资陷阱,父亲是不是就能多看他一眼? 他关掉商城,指尖在虚拟面板上摩挲着。韩太悟……那个打架时眼神像狼崽一样凶狠的少年,那个明明自己过得一团糟,却在小卖部老奶奶面前笑得温和的少年。 昨天在仓库,他说“我不需要朋友”时的决绝,倒和自己平日里故作冷漠的样子有几分像。 “结交贤才?”白仁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勾了勾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听起来,比跟强仁珠那群蠢货周旋有趣多了。” 他扯掉嘴角的纱布,伤口已经结痂。用意念关掉光屏,脑海里的电子音消失了,可那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还在。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轨迹,可能真的要偏离原来那条看不到头的死路了。 走出浴室时,客厅的落地窗外已经放晴。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尘埃在光柱里跳舞。白仁夏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冰块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他想起韩太悟昨天在食堂里,把餐盘扣到他身上时那毫不畏惧的眼神;想起他转身离开仓库时,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想起小卖部老奶奶说“那孩子看着面生”时,韩太悟低头喝汽水的样子。 “韩太悟……”白仁夏呷了口冰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激起一阵战栗,“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喵指导温馨提示:当前倒计时71小时59分~ 宿主加油哦!】 小土猫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点俏皮的尾音。白仁夏没再驱赶它,只是望着窗外那片被阳光照亮的天空,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想要篡位,总得先找到一把趁手的刀。而韩太悟这把刀,看起来虽然粗糙,却足够锋利。 至于怎么磨亮这把刀……他有的是耐心和手段。 “滴~檢測到韓太悟正在靠近。” 第33章 第 33 章 白仁夏憑藉著自己對人心拙劣的判斷,眼珠子一轉,隨即“昏倒在地”。 别墅的大门没锁,太悟推开门走了进去。客厅里静悄悄的,白仁夏还躺在地上,脸色比昨天更苍白了,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太悟赶紧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白仁夏扶到沙发上。找来一杯水,慢慢喂到他嘴里。白仁夏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太悟,他愣住了,眼神里满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路过,顺便看看你死了没有。” 太悟嘴硬地说,可眼神里的担忧却藏不住。 白仁夏笑了笑,想坐起来,可刚一动,就又一阵“头晕”,只好又靠回沙发上:“老毛病了,过会儿就好。可能是昨天打拳太累了。” 太悟皱眉:“老毛病?” 白仁夏点点头,避开太悟的目光:“嗯,时不时就会头晕,习惯了。” 他倒是没说谎,这是小时候被哥哥们推下楼梯留下的后遗症,每次情绪激动或者太累,就会发作。 太悟没再追问,只是说:“以后别再这么拼命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太悟。” 白仁夏叫住他,声音有些低,“谢谢你。” 太悟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摆了摆手,径直走出了别墅。 看着太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白仁夏的心里很是得意。因为他听到了: 【喵指导:检测到韩太悟情绪波动,好感度 3(当前-12)!宿主的苦肉计初见成效哦~】 接下来的日子,太悟和白仁夏在学校里井水不犯河水。白仁夏不再找太悟的麻烦,只是偶尔会在课堂上,偷偷地看太悟几眼。太悟则依旧独来独往,上课,下课,吃饭,像一个孤独的影子,沉默地穿梭在校园里。 可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天下午,太悟放学回家,路过一条狭窄的小巷时,被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拦住了。为首的是个染着黄毛的家伙,嘴里叼着烟,吊儿郎当地说:“小子,听说你挺能打的啊?敢惹白仁夏,胆子不小啊。” 太悟知道,这些人肯定是白仁夏的仇家,找不到白仁夏,就把气撒在了自己身上。他冷冷地说:“让开。” “让开?没那么容易!” 黄毛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兄弟们,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几个青年一拥而上。太悟也不慌,沉着应对。他的打法还是那么不要命,不管对方怎么打他,他只管往前冲,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向对方。很快,那几个青年就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黄毛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跑了。 太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要走,就看到白仁夏站在巷口,正看着他。夕阳的余晖洒在白仁夏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那张清俊的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你怎么来了?” 太悟问,声音有些沙哑。 “我看到他们跟着你,就过来看看。” 白仁夏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脸上的伤,眉头皱了皱,“你没事吧?” “没事。” 太悟淡淡地说。 “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连累你了。” 白仁夏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愧疚。 太悟摇摇头:“不关你的事。” “怎么能不关我的事呢?” 白仁夏说,“要不,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赔罪了。” 太悟想拒绝,可看着白仁夏那双真诚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点了点头。 巷口的小炒店挂着盏昏黄的灯泡,塑料布搭的棚子被晚风掀得哗哗响。白仁夏推开门时,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几只麻雀。店里只有两张油腻的木桌,墙角的电扇转得有气无力,扇叶上积着层厚厚的灰,吹出来的风都带着股油烟味。 韩太悟选了靠里的位置坐下,塑料凳腿在水泥地上蹭出刺耳的声。他看着白仁夏熟稔地跟老板点单——辣炒年糕、部队锅、炸紫菜卷,全是韩太悟只在首尔街头见过的吃食。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看见白仁夏时眼睛亮了亮,嘴上说着“仁夏少爷今天怎么屈尊来这儿”,手底下却麻利地开火倒油,显然白仁夏是这里的常客。 “你经常来?”韩太悟盯着桌上斑驳的油渍,那里还留着前客人没擦净的酱油印。 “偶尔。”白仁夏用纸巾反复擦着桌面,像是在跟什么脏东西较劲,“强仁珠他们总爱去那些铺着白桌布的地方,我嫌闷。”他说这话时,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跳了跳,语气里的嫌弃倒有几分真。 韩太悟没接话。他想起昨天在别墅客厅,白仁夏躺在地上时苍白的脸,想起他说“老毛病了”时避开的眼神,又想起刚才巷口那些小混混——他们看白仁夏的眼神,与其说是仇家,不如说是被指使来的马仔。 【喵指导:检测到韩太悟情绪波动,好感度 3(当前-9)!宿主的苦肉计初见成效哦~】 白仁夏捏着纸巾的手紧了紧,心里有点发虚。那些混混确实是他找的,花了五百块请村口的闲散青年演场戏,原想让韩太悟吃点苦头,自己再“英雄救美”般登场,没想到韩太悟一个人就把他们揍得满地爬。这让他准备好的台词全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干巴巴地看着老板端上来的部队锅在电磁炉上咕嘟冒泡。 红色的汤底翻滚着,芝士片慢慢融化,裹住了香肠和年糕,香气混着热气扑在两人脸上。白仁夏率先夹起块年糕,递到韩太悟碗里,动作有点僵硬,像在完成什么任务。“尝尝,这家的辣酱是老板自己熬的。” 韩太悟看着碗里油光锃亮的年糕,没动筷子。他的破球鞋在桌下蹭着水泥地,鞋底的胶垫又裂开了点,露出里面泛黄的布料。“你没必要这样。”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那些人是你找来的吧。” 白仁夏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大半。他没想到韩太悟这么快就识破了,喉咙发紧,想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尾的泪痣像是沉了下去,连带着那双漂亮的单眼皮都耷拉下来,透着点被戳穿的狼狈。 【警告!韩太悟好感度-5(当前-14)!宿主搞砸啦!】 “我……”白仁夏张了张嘴,看见韩太悟那双清明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算计都像锅里的浮沫,廉价又可笑。他放下筷子,指尖在桌沿抠了抠,那里的木纹被指甲划出浅痕,“是。我想请你吃饭,又怕你不来。” 这话半真半假。怕被拒绝是真的,用这种蠢办法是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别的招——他总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生活。他一个人习惯了,他学来的“结交”手段,除了用钱砸,就是用计骗。 韩太悟沉默了。他想起自己生父在世时,每次想讨好母亲,都会买些过期的糕点,嘴上说着“厂里发的福利”,其实母亲早就从邻居那里知道,是他在菜市场捡的临期品。笨拙的好意,总比精致的恶意让人难拒绝。 他夹起那块年糕塞进嘴里,辣酱的辛辣混着芝士的甜腻在舌尖炸开,烫得他舌尖发麻。“味道还行。”他含糊地说,没看白仁夏。 白仁夏的眼睛亮了亮,像被点燃的星火。他连忙往韩太悟碗里夹了块炸紫菜卷,外皮酥脆,里面裹着的米饭还带着热乎气:“这个也好吃,刚出锅的。” 【叮!韩太悟好感度 2(当前--12)!看来真诚比算计管用哦宿主~】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闷头吃着锅里的东西。部队锅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像是在替他们填补沉默的缝隙。白仁夏偶尔抬头,会看见韩太悟用筷子把年糕上的芝士捋下来,动作认真得有点可爱;韩太悟也会瞥见白仁夏不吃青椒,把自己碗里的青椒悄悄拨到桌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吃到一半,韩太悟的目光落在白仁夏的手腕上。那里有道浅浅的疤痕,像条褪色的红线,藏在黑色衬衫的袖口下。“这是怎么弄的?”他随口问。 白仁夏的手猛地缩了回去,袖口滑下来盖住疤痕,动作快得像被烫到。“没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小时候摔的。” 韩太悟没追问。他见过这种眼神,是被问起伤口时的防备,像他自己后腰那道被继父用皮带抽的疤,每次被人问起,都只想转身就走。 【喵指导:检测到宿主情绪低落,触发隐藏信息——该疤痕为强仁珠用美工刀划伤。建议宿主适当暴露脆弱,可大幅提升好感度哦!】 白仁夏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强仁珠把他按在画室的地板上,美工刀贴着他的手腕划过去,笑着说“私生子就该有私生子的样子”。那些佣人就在楼下客厅,听着他的哭喊,却连上楼看一眼都没有。 这些事,他从没跟人说过。在强家,示弱等于任人宰割,他早就学会了把伤口藏在看不见的地方。可看着韩太悟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他突然有种冲动,想把那些腐烂的心事掏出来,看看会不会有人相信。 “是我哥划的。”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很轻,像怕被风刮走,“他说我不该碰他的画具。” 韩太悟抬眸看他,眼神里没有同情,也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然后往白仁夏碗里放了块鱼饼:“多吃点,补补。” 没有追问,没有安慰,却比任何话都让白仁夏觉得舒服。他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眶有点发热。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说起伤疤时,只关心他有没有吃饱。 【好感度 5(当前-12→-7)!宿主!有进展了!】 吃完饭,白仁夏抢着付了钱,动作快得韩太悟都没来得及掏钱包。走出小炒店时,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棚子上的塑料布哗哗响。 “我送你回去。”白仁夏说,语气不容置疑。 韩太悟想拒绝,却看见白仁夏的手腕还在微微发颤——刚才说伤疤时,他大概是想起了不好的事。“不用,我住的地方不远。”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在村口那栋老屋。” 白仁夏点点头,没再坚持。两人并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路灯昏黄,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快到韩太悟租的老屋时,白仁夏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韩太悟手里。是块巧克力,包装纸是金色的,在月光下闪着光。“这个给你。”他的声音有点不自然,“刚才路过便利店买的。” 韩太悟捏着那块巧克力,包装纸有点硌手。他知道这种巧克力不便宜,是首尔富人区便利店才有的牌子。“我不爱吃甜的。”他想还给白仁夏。 “拿着。”白仁夏的语气硬了点,却没带威胁,“就当……谢你今天没把我扔在巷口。” 韩太悟看着他,白仁夏的耳尖有点红,在月光下看得格外清楚。他把巧克力塞进裤兜,说了声“走了”,转身推开老屋的门。 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月光。韩太悟靠在门板上,摸出兜里的巧克力。包装纸上印着一行小字,是法语,他不认识,但能猜到大概是“甜蜜”之类的意思。他把巧克力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它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今天应该一切顺利?算计人心他也很擅长,但真诚永远是最锋利的刀。 屋外,白仁夏还站在老槐树下。他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直到屋里亮起一盏昏黄的灯,才转身离开。 【恭喜宿主!韩太悟好感度最终定格在-7,虽未达标,但超额完成“从-14到-7”的进步!奖励技能点1点,积分200!继续加油哦~】 白仁夏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脚步都轻快了些。他知道这点好感度不算什么,韩太悟眼里的防备还没完全撤走,就像他自己,也没真的相信这场仓促的“和解”能持续多久。 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只能站在露台砸杯子的孤独影子了。 老屋里,韩太悟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手里捏着那串佛珠,珠子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他想起白仁夏递巧克力时发红的耳尖,想起他不吃青椒的样子,想起他说起伤疤时发紧的声音。 “这家伙……”他低声自语,嘴角没忍住,微微勾了勾。 窗外的月光慢慢移进来,照在床头柜的巧克力上,泛着温柔的光。巷子里的狗吠声远远传来,衬得夜格外静。韩太悟闭上眼,觉得今晚的霉味里,好像混进了点别的味道,有点像小炒店的辣酱香,又有点像那块没拆开的巧克力,甜丝丝的,有点陌生。 第34章 第 34 章 早自习的朗读声像团被揉皱的棉絮,闷在闷热的教室里散不开。金成奎把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黑色T恤,他故意把作业本往地上一摔,弯腰捡东西时用全班都能听见的音量嘟囔:“有些人啊,看着人模狗样,家里有个杀人犯爹,真晦气。” 后排立刻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几个女生飞快地瞥向靠窗的位置,太悟正低头演算数学题,晨光从他耳侧流过,把侧脸的轮廓刻得像块冷硬的玉石,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丝毫未乱。 “成奎,你说谁呢?”前排的男生揣着看热闹的心思追问,笔尖在课本上转得飞快。 金成奎往太悟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嘴角挂着寻衅的笑:“还能有谁?就那个整天装模作样的太悟呗。”他突然提高音量,像是怕前排听不清,“听说他那个爹根本不是亲的,是他妈带过去的继父!整天在家打老婆孩子,最后把人杀了,判了十五年牢呢!” “杀人犯”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太悟的耳膜上。笔尖猛地戳穿草稿纸,在白净的纸上捅出个黑洞。 记忆突然被拽回十二岁那个暴雨夜。 客厅的暖光灯忽明忽暗,继父郑勇哲的皮鞋踩在积水的地板上,发出黏腻的“吱呀”声。他又喝醉了,手里攥着皮带,铜制的带扣在昏暗中闪着冷光。母亲蜷缩在沙发角落,棉质睡衣被撕出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 “跑啊?你再跑啊?”继父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每说一个字就往母亲身边逼近一步。太悟躲在餐桌底下,透过桌腿的缝隙,看见母亲的肩膀在剧烈颤抖,像风中快要折断的芦苇。 皮带抽在皮肉上的声音清脆得可怕,混着母亲压抑的呜咽和继父粗重的喘息。太悟死死咬住拳头,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不敢出声,每次他哭喊着扑过去,只会招来更凶狠的殴打。继父最喜欢揪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撞,说他是“拖油瓶”、“贱种”,说要不是因为他和他那个病恹恹的妈,自己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有次继父把滚烫的烟头摁在母亲手背上,太悟眼睁睁看着那片皮肤瞬间皱缩成焦黑的墨点。母亲没哭,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窗外,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那天晚上,她把太悟搂在怀里,用冰凉的手反复抚摸他的头发,轻声说:“太悟啊,等开春了,咱们就走。” 春天终于来了,母亲却以“死亡”的名义永远离开了那个家。法庭上,太悟看着法医出具的“杀人抛尸”报告,听着律师陈述继父长期家暴的证据,最后看着法官敲下法槌:“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他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只有他知道,母亲此刻正躲在几百公里外的寺庙里,穿着素色僧袍,法号“慧静”。是他伪造了现场,是他引导了证词,把“过失致人死亡”变成了“故意杀人”,只为让那个恶魔多坐几年牢。 昨天深夜,监狱打来的匿名电话还在耳边回响。继父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嘶哑而阴狠:“小杂种,我知道她没死。等着,我出去,一定找到你们……” “喂!太悟是不是吓傻了?”金成奎的声音像根针,刺破了粘稠的回忆。太悟猛地回神,发现全班的目光都黏在自己身上,像无数只潮湿的虫子。金成奎还在得寸进尺地拍着桌子:“杀人犯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啊,听见亲爹的事都没反应……” “啪——” 课本砸在课桌上的声音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仁夏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银灰色的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眼神冷得像淬了冰:“金成奎,你嘴巴放干净点。” 金成奎脸上的笑僵住了,搓着手赔笑:“夏哥,我就是……” “就是什么?”仁夏一步步走过去,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就是觉得强五集团的私生子好欺负,还是觉得我护不住自己想护的人?”他故意把“私生子”三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炫耀某种隐秘的特权。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谁都知道金成奎是靠着给仁夏跑腿才在班里站稳脚跟,此刻被正主当众呵斥,脸涨得像煮熟的虾子,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太悟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不是因为金成奎的挑衅,而是想起继父电话里的威胁。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金成奎那张得意的脸,又落在仁夏故作正义的侧影上。阳光从窗棂漏进来,给这出闹剧打了层虚假的柔光,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我不在乎。”太悟开口时,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他把被笔尖戳破的草稿纸撕下来揉成团,扔进桌角的垃圾桶,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种话,十二岁那年我就听腻了。” 走廊里的风带着粉笔灰的味道,卷着他的衣角往楼梯口跑。金成奎的窃窃私语、仁夏的刻意维护,都被抛在身后,像落在尘埃里的纸屑。他推开天台的铁门时,铁锈摩擦的声响惊得一群鸽子扑棱棱飞起,灰黑色的翅膀在湛蓝的天空下划出凌乱的弧线。 栏杆上还留着前几届学生刻下的字迹,“到此一游”的涂鸦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太悟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教学楼的影子在操场上投下巨大的菱形,穿着校服的学生像移动的棋子,在棋盘上漫无目的地游走。他摸出藏在校服内衬的旧手机,屏幕上是昨晚给寺庙打去的未接来电——母亲一定是吓坏了,才不敢接电话。他必须尽快凑够钱,让她走得更远些,最好离开这个国家。 铁门再次被推开时,太悟没有回头。他听见仁夏的脚步声停在身后三米远的地方,带着某种犹豫的试探。风把对方身上的雪松香水味送过来,和天台角落里堆积的灰尘味格格不入。 “刚才的事,抱歉。”仁夏的声音比在教室里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金成奎那家伙脑子不好使,我会教训他的。” 太悟终于转过身。仁夏站在逆光里,发梢泛着金边,像幅精心绘制的油画,可那双眼睛里的精明却藏不住——就像猎人在陷阱边假装同情落入陷阱的狐狸,眼底却闪烁着捕获猎物的兴奋。太悟心里清楚,这场戏从一开始就是仁夏编排的,金成奎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他甚至能猜到仁夏的目的,无非是想看看自己的底牌,掂量掂量是否值得拉拢。 有趣。在这种时候,居然有人把心思花在这种小打小闹上。 “没关系。”太悟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却让仁夏莫名觉得后背发紧。“口舌之快而已,伤不到我。” 仁夏脸上的表情明显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手腕,藏在袖口的系统手环传来微弱的震动,视网膜上的面板突然亮起:【检测到目标人物情绪稳定,对宿主无明显敌意。好感度 1,当前总值-6/100。】 【喵指导:宿主,目标人物似乎接受了您的歉意!不过……】系统的电子音突然变得犹豫,【根据微表情分析和行为模式推演,对方大概率已察觉您的策划行为。本次行动暴露意图概率78%,被反利用风险评估91%。建议宿主尽快进修《基础心理博弈》课程!】 仁夏的笑容僵在脸上,像被泼了盆冷水。他看着太悟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太小看这个“杀人犯的儿子”了。对方的镇定不是麻木,而是……不屑?这种认知让他有点羞恼,甚至生出一丝莫名的烦躁——他讨厌这种被看穿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你好像……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仁夏试图挽回些什么,没话找话地说,“换作是我,被人这么说,肯定受不了。” 太悟靠在栏杆上,目光投向远处的监狱方向,那里的高墙藏在城市边缘的雾气里,像头蛰伏的巨兽。“在意有用吗?”他轻声反问,声音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我继父判了十五年,还有十年就出来了。比起这个,几句闲话算什么?” 仁夏愣住了,他没料到太悟会突然说起这个,更没料到对方会如此坦诚。一时间,准备好的拉拢说辞全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太悟。 太悟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你刚才在班里帮我,不是单纯看不过去,对吧?”他没有用问句,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强五集团的私生子,在学校里需要盟友,而我……看起来像是个合适的人选?” 仁夏的心脏猛地一跳,系统警报突然在脑海里炸响:【警告!意图暴露风险激增!建议立即转移话题!】他张了张嘴,想否认,却在太悟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里败下阵来。 “是又怎么样?”仁夏索性破罐子破摔,挺直了背脊,眼底闪过一丝属于强家人的狠劲,“我承认,我需要帮手。而你,韩太悟,足够聪明,也足够能打,更重要的是,你有野心——我从你眼睛里看出来了。” 他向前一步,语气带着蛊惑:“跟我合作,我能给你想要的。钱,地位,或者别的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往上爬,把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都踩在脚下。怎么样?” 这是仁夏的底牌,也是他的真心。在强家受够了冷眼,他太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盟友,太需要证明自己不是个只会依附父亲的废物。 太悟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快速盘算。强五集团的私生子,意味着资源、人脉,还有对抗家族的迫切需求。这些,恰好是他现在需要的。母亲的安全,继父的威胁,未来的路……他需要一个跳板,一个能让他快速积累力量的跳板。 仁夏,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心思浅了点,手段也稚嫩,但胜在够直接,也够有**。这种人,只要给够甜头,就能牢牢绑在自己的船上。 “可以。”太悟看着仁夏惊讶的表情,缓缓点头,“不过,不是你给我想要的,而是我们互相成就。”他伸出手,指尖因为常年握笔而有些粗糙,“我会帮你站稳脚跟,甚至……拿到强家的继承权。但作为交换,我需要你的资源。” 仁夏看着那只伸到面前的手,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握住太悟的手,对方的掌心很凉,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喵指导:叮!目标人物同意合作!虽然过程有点波折,但结果是好的!奖励技能点1,积分200!】 “好!”仁夏的兴奋压过了之前的疑虑,他用力握了握太悟的手,“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一起……” “登上顶峰。”太悟接过他的话,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看看那里的风景。” 仁夏笑着点头,眼底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完全没注意到太悟收回手时,指尖在裤缝上轻轻擦了擦,仿佛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天台上的风还在吹,卷着两个少年各自的心思,往不同的方向蔓延。仁夏在盘算着如何利用太悟的聪明才智,早日摆脱“私生子”的枷锁;太悟则在思考如何借助仁夏的资源,为母亲铺就一条更安全的路,同时……等待十年后那场不可避免的对决。 他们的同盟像一根用利益和算计拧成的绳索,看似坚固,却处处透着危险的缝隙。仁夏以为自己找到了趁手的武器,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对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太悟,看着仁夏转身离开时那略显雀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35章 第 35 章 时间像首尔初夏的雨,淅淅沥沥地漫过三年高中生涯。仁夏的系统面板从最初的漏洞百出,渐渐变得规整起来,【好感度】的数字像爬楼梯般缓慢攀升,每跳过一个整十数,视网膜上就会弹出技能点到账的提示音,从【基础格斗】到【商业分析】,再到【人脉拓展】,那些曾经需要刻意学习的技能,慢慢内化成了他骨血里的东西。 “恭喜宿主!太悟好感度达到30/100,奖励随机技能点 10!”十八岁生日那天,系统提示音和蛋糕上的烛火一起跳动,仁夏正把刚烤糊的黄油曲奇塞进太悟手里,对方指尖沾着的面粉蹭在他手背上,有点痒。 太悟看着曲奇上焦黑的痕迹,没说话,就着仁夏的手咬了一口。酥脆的外壳下藏着没化开的糖粒,硌得舌尖发疼,他却慢慢嚼着咽下去:“比上次的强。” 仁夏眼睛亮了亮,像得到表扬的小狗:“我练了半个月!强家的厨师说要教我,我没答应——你不是不爱吃那些花里胡哨的吗?”他说这话时,鼻尖还沾着点面粉,是刚才揉面团时蹭的,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太悟的目光在他鼻尖顿了顿,伸手替他擦掉。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了愣。仁夏的脸“腾”地红了,慌忙别过脸去假装看窗外,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检测到目标人物心率上升,好感度 2(当前32/100)】。 那时他们刚搬进大学附近的出租屋,太悟的阁楼太小,仁夏就把隔壁的房间也租了下来,说是“方便讨论功课”。其实是他发现太悟总把便利店的饭团当晚饭,胃药瓶子在抽屉里堆了半盒——从高二那年第一次给太悟过生日,看到对方对着米其林大厨做的法式甜点毫无胃口,只盯着角落里的辣炒年糕时,仁夏就知道,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得用最笨的办法焐热。 “今天做海带汤。”二十岁生日那天,仁夏系着围裙站在狭小的厨房,熟练地把泡发的海带扔进砂锅。窗外的玉兰花落了一地,太悟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翻法律条文,阳光透过他的指缝落在书页上,像撒了把碎金。 “不用每次都做。”太悟的声音从客厅飘过来,带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仁夏没回头,搅着锅里的牛肉:“你懂什么,生日喝海带汤才不会生病。”他现在很少需要刻意召唤面板了——太悟皱眉时是在烦恼案例,抿嘴时是在认真听他说话,连睡觉时轻微的磨牙声,仁夏都能准确解读出是太累了。 汤的香气漫出来时,太悟合上书走到厨房门口。仁夏正低头盛汤,侧脸在蒸汽里显得格外柔和,发梢比高中时长了些,用根黑色皮筋松松地束在脑后。这几年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眉眼间多了几分强家人特有的锐利,却总在面对自己时,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尝尝。”仁夏把碗递给他,眼里带着期待的光。 太悟接过汤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海带炖得软烂,牛肉带着恰到好处的嚼劲,是他小时候母亲常做的味道。他忽然想起高三那年,仁夏第一次下厨,把厨房弄得像战场,还差点烧了房东的煤气灶,此刻却能做出这样熨帖的汤来。 想起来都好笑。他轻笑一声,“好喝。”他轻声说。 【叮!太悟好感度 3(当前35/100)!宿主的真心终于被感受到啦~】系统的电子音带着点欣慰,仁夏却没像从前那样雀跃——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少关注面板上的数字,反而更在意太悟喝汤时微微舒展的眉头。 大学录取通知书寄来那天,强家别墅的客厅第一次为仁夏响起掌声。父亲强中撫看着首尔大学法学院的录取通知,难得露出点赞许的神色:“从今天起,你就叫强仁夏。” 仁夏站在客厅中央,指尖攥着另一份通知书——太悟的名字印在同样的位置。他想起填报志愿时,两人趴在出租屋的地板上,对着志愿表争论到深夜,太悟说想读法律,将来好“保护想保护的人”,仁夏当时没懂,现在看着父亲眼里的认可,突然明白了太悟那句“我们是彼此的梯子”的真正含义。 那晚他在太悟的阁楼待到很晚,啤酒罐在地板上滚来滚去。仁夏把头靠在太悟的肩上,带着点微醺的撒娇:“太悟,我以后是不是也算真正的强家人了?” 太悟的肩膀很结实,带着洗干净的皂角味。他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仁夏的头发:“是。” “那你以后就是强家的……嗯……”仁夏想不出合适的词,打了个酒嗝,“就是我的人了!” 太悟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肩膀传过来,让仁夏觉得心里暖暖的。他闭上眼睛,听着窗外的蝉鸣,第一次觉得强家那栋冰冷的别墅,似乎也有了点值得留恋的东西。 从那以后,仁夏往太悟的出租屋跑得更勤了。有时是带着刚做的便当,有时只是赖在沙发上看太悟写论文,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太悟的床很小,两个人挤着睡时,仁夏总爱把腿搭在他身上,像只黏人的猫。太悟从不推开他,只是第二天早上会抱怨他睡姿太差,把被子都卷走了。 “太悟太悟,你这件衬衫该洗了。” “太悟,教授布置的案例好难,你教教我嘛。” “太悟,我想吃巷口那家炒年糕了。” 仁夏的撒娇越来越自然,从最初带着系统任务的刻意,变成了刻入骨髓的习惯。他会记得太悟不吃香菜,记得他喜欢喝冰美式,记得他胃不好要多喝温水。 系统面板上的【好感度】早已突破50,技能点也攒了厚厚一叠,可仁夏却越来越少打开面板——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分清,哪些是系统任务,哪些是发自内心的在意。 真正让仁夏揪心的,是发现太悟在工地兼职的那天。 初秋的午后,仁夏开车路过城东的在建楼盘,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脚手架下搬钢筋。灰色工装裤沾满泥浆,安全帽下露出的额发被汗水浸透,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那人弯腰时,后颈的皮肤被晒得发红,和记忆里那个在课堂上解出最难数学题的少年判若两人。 仁夏的车在路边停了整整十分钟。他看着太悟把钢筋扛到肩上,脚步微微踉跄却没停下,看着他低头听着工头的命令,看着他中午坐在水泥地上,就着冷风吹凉的盒饭狼吞虎咽。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钝钝地疼,连带着系统面板都开始闪烁【检测到宿主情绪异常,精神值下降】的警告。 “你去工地干什么?”当晚仁夏冲进太悟的出租屋时,声音都带着颤。太悟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扯过毛巾擦头发的动作有点不自然。 “攒学费。”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强家缺你这点钱?”仁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怒意和委屈,“你需要钱可以跟我说!去那种地方……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太悟抬眸看他,眼底带着点复杂的情绪:“仁夏,我们不一样。”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根针,“你可以靠强家,我不能。” 那晚两人第一次吵了架,最后仁夏摔门而去,却在楼下站了整整一小时。看着出租屋窗口那盏昏黄的灯,他忽然想起系统面板上【潜力值】的数字——原来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太悟在工地上流的汗,是他胃里的隐痛,是他从不言说的倔强。 第二天,仁夏找到了文管事。 文管事是强振雄的心腹,也是少数知道仁夏存在,却始终保持尊重的老人。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年,几年不见,眉宇间已褪去稚气,只是此刻眼底的执拗,还带着未脱的少年气。 “文叔,我想请你帮个忙。”仁夏的手指在咖啡杯沿打转,“熙珠的数学不是一直跟不上吗?我认识个很厉害的学生,可以让他给熙珠补习。” 文管事了然地笑了笑:“是您那位朋友?”他看着仁夏点头,又补充道,“只是夫人那边……” “不能让她知道。”仁夏的语气立刻变得严肃,“补习地点定在城西的别墅,那里平时没人去。费用按最高标准算,签保密协议,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补习老师的身份和强家有关,尤其是母亲。” 他知道母亲对自己的厌恶,那份厌恶像毒藤,不仅缠绕着他,也蔓延到所有和他有关的人身上。她恨他是丈夫不忠的证明,恨他提醒着这场商业婚姻的冰冷真相,若是知道他介绍的人,只会连带着太悟一起打压。 文管事看着少年眼底的防备,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协议我来拟,钱从先生给您的信托基金里划。”他顿了顿,补充道,“您长大了,懂得顾全大局了。” 仁夏没说话,只是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心底的寒凉。多年隐忍也不过换来一句“顾全大局”。家里从来就没人关心过自己。 太悟接到文管事的电话时,正在图书馆查资料。听到“强家小姐数学补习”、“时薪是市场价三倍”、“地点在城西别墅”这些关键词时,他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 “为什么是我?”他问,声音平静。 电话那头的文管事语气温和:“强先生说,韩先生是学能测试数学科的第一名,再合适不过。具体的细节,我们见面谈?” 太悟沉默片刻,答应了。他挂了电话,看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忽然想起昨晚仁夏通红的眼眶——原来那不是愤怒,是心疼。 第36章 第 36 章 签约那天,太悟第一次见到强熙珠。 城西别墅的客厅空旷得像个美术馆,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少女穿着白色的针织衫,坐在沙发上翻着数学课本,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眼睛亮得像小鹿。 “你就是韩太悟?”她的声音带着点好奇,没有强家人常有的疏离,“我哥说你很厉害!” 太悟对着她微微颔首:“强小姐好。”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熨得笔挺,和在工地时判若两人,只是指尖还残留着搬钢筋时磨出的薄茧。 “叫我熙珠就好啦!”强熙珠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坐吧,我的数学真的很差劲,你可不能嫌弃我。” 第一堂补习课出乎意料地顺利。太悟的讲解清晰简洁,总能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开复杂的题目。熙珠听得很认真,偶尔抬头时,会看到太悟专注的侧脸,阳光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跳跃,心里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哥哥总是把这个人挂在嘴边。 “韩老师,你真厉害!”下课的时候,熙珠由衷地赞叹,“比我之前请的教授讲得还清楚。” 太悟收拾着课本,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强小姐很聪明,只是没找到方法。” 【叮!太悟好感度 5(当前45/100)!宿主的安排很贴心哦~】系统的声音在仁夏脑海里响起时,他正站在别墅门外的走廊里,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场景。看到太悟脸上的笑意,他忽然觉得,昨天和文管事周旋的麻烦,母亲可能发现的风险,都变得值得了。 从那以后,太悟每周去三次城西别墅。文管事会提前安排好司机接送,补习结束后直接把课时费打到他卡上,全程避开强家主宅的视线。仁夏偶尔会“顺路”过去,带着自己做的便当,说是“给熙珠送吃的”,其实眼神总不自觉地落在太悟身上。 “哥,你做的海带汤越来越好了!”熙珠喝着汤,眼睛弯成了月牙,“太悟哥也尝尝,我哥做这个最拿手。” 太悟接过仁夏递来的汤碗,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默契地移开了目光。汤还是熟悉的味道,温热熨帖,只是在强家的别墅里,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暖意。 有次补习结束,仁夏送太悟出门,看着他塞进包里的胃药,忍不住说:“别总吃那个,伤胃。下次我给你带点山药糕,养胃的。” 太悟嗯了一声,忽然停下脚步:“谢谢你,仁夏。” 仁夏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别过脸:“谢我干什么,是你自己厉害。” 【叮!太悟好感度 3(当前48/100)!】 看着太悟坐上出租车离开,仁夏靠在别墅的廊柱上,看着手机里文管事发来的消息:“夫人那边没察觉,放心。”他忽然觉得,这场瞒着所有人的“交易”,像个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把他和太悟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熙珠对太悟的好感与日俱增,不仅是因为成绩的提升,更是被那份沉稳可靠的气质吸引。她开始在强振雄面前念叨:“爸爸,太悟哥真的很厉害,上次数学竞赛拿了金奖呢!”“哥最近也很努力,跟太悟哥一起泡图书馆,都不出去玩了。” 【叮!太悟好感度 5(当前53/100)!奖励技能点200。宿主,你们的关系已经坚不可摧啦!】系统的声音带着欢快的尾音,仁夏却看着坐在对面的太悟,他正低头听熙珠说话,侧脸温和,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那一刻,仁夏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很刺眼。 这种刺眼的感觉,在大学食堂里变得更加清晰。 那天仁夏端着餐盘找到太悟时,对方正望着不远处的窗口出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仁夏看到了罗慧元——法学院的系花,长发及腰,穿着白色连衣裙,正和同学说笑,阳光落在她身上,像幅精心绘制的仕女图。 太悟的眼神很专注,带着一种仁夏从未见过的柔和,甚至没注意到他已经坐在对面。 “看什么呢?”仁夏的声音有点发紧,自己都没察觉到语气里的酸意。 太悟猛地回神,像被抓包的小孩,眼神有些慌乱:“没什么。” 仁夏的目光在他和罗慧元之间转了转,心脏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闷闷的疼。他扯了扯嘴角,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那个是罗慧元吧?我对她很感兴趣喔。” 太悟的筷子顿在半空,明显愣住了,瞳孔微微收缩,几秒钟后才慌忙移开视线,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快吃饭吧,菜要凉了。” 他的反应很轻微,却像根针,精准地刺中了仁夏心里最敏感的地方。仁夏看着太悟低垂的眉眼,突然觉得很难受,像有无数只虫子在心里爬。他明明是故意说的,可看到太悟的反应,却比被拒绝的人还要难受。 那天的饭吃得格外沉默。仁夏几次想再说点什么,都被太悟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走出食堂时,秋风吹起地上的落叶,卷着两人之间无声的尴尬,往远处飘去。 “太悟,”几天后,仁夏在图书馆找到太悟时,对方正在看一本国际法案例,“帮我个忙呗。” 太悟抬头看他:“什么事?” “帮我查查罗慧元住在哪,在哪兼职。”仁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我想追她。” 太悟握着书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仁夏。图书馆的落地窗外,银杏叶已经黄了大半,像铺了一地碎金,可仁夏却觉得浑身发冷。 过了很久,太悟才轻轻嗯了一声,重新低下头看书,只是翻书的手指有些颤抖。 仁夏转身离开时,脚步有些发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知道太悟可能喜欢罗慧元,却偏要往他心上捅刀子。是嫉妒?是占有欲?还是害怕——害怕太悟心里有了别人,就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对自己了?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检测到宿主情绪剧烈波动,精神值下降至62。警告:过度负面情绪可能影响身心健康!】 仁夏烦躁地关掉面板,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校外的便利店。推开门时,风铃叮当作响,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冰柜前的罗慧元。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正认真地挑选冰淇淋,侧脸在冷柜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仁夏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躲,脚却像被钉在原地。他看着罗慧元拿着冰淇淋走到收银台,看着她付账时露出的纤细手腕,看着她推门离开时,发梢扫过肩头的弧度——原来这就是太悟会在意的女生,干净、温柔,像从未被世俗污染过的清泉。 而自己呢?满身的算计,满心的依赖,像株缠绕着大树的藤蔓,早已分不清是爱还是占有。 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嗡嗡作响,仁夏正专注地颠着锅,锅里的五花肉滋滋冒油,混着蒜香和辣椒的气息弥漫开来。太悟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嘴角噙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忘了买酒了。”仁夏装盘时才后知后觉地拍了下额头。 太悟接过他手里的盘子,声音里带着惯有的温和:“我去吧。” “不用,你看着火,我速去速回。”仁夏解下围裙往身上一搭,抓起钱包就出了门。 傍晚的空气带着夏末的余温,巷口的便利店亮着暖黄的灯光。仁夏推门进去,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径直走向冰柜,却在转身时,撞进了一双略显惊讶的眼眸里。 罗慧元手里拿着一瓶果汁,站在货架旁,看到他时也愣了一下:“仁夏?” 仁夏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这里离太悟的出租屋这么近,她怎么会在这里?一个荒谬又让他心惊的念头瞬间冒了出来——太悟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住这附近?他是不是一直瞒着自己?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一闪而过,【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警惕值上升】,但仁夏此刻完全无暇顾及。他看着罗慧元,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语气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冷意:“好巧,你也住这附近?” “嗯,租的房子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里。”罗慧元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微笑着回答,“你呢?来买东西?” “买酒。”仁夏的声音很淡,目光却像带着钩子,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没想到这么巧。” 他匆匆拿了两罐烧酒,付了钱就往外走,甚至没再看罗慧元一眼。走出便利店,晚风吹在脸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烦躁和猜疑。那些阴暗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疯长,缠绕着他的理智——太悟为什么不告诉他?是不是怕自己知道了,会对罗慧元做什么?还是说,他们之间早就有了他不知道的默契? 回到出租屋,太悟已经把最后一道汤端上了桌。 “怎么去了这么久?”太悟随口问了一句。 仁夏把烧酒放在桌上,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没到达眼底:“遇到个熟人。”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补充道,“罗慧元,没想到她就住在附近。” 太悟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抬眸看他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是吗?没听说过。” 这句辩解在仁夏听来,更像是欲盖弥彰。他压下心头的火气,忽然笑了起来:“说起来,我还没正式请过你吃饭呢。正好,明天晚上来我那儿吧,我叫上罗慧元,大家认识一下也好。” 太悟皱眉:“不用这么麻烦吧。” “不麻烦,就这么定了。”仁夏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眼底却藏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恶意。他要证明,罗慧元跟那些想攀附强家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他要让太悟看看,他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太悟看着他眼底的执拗,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晚上,强家的别墅里灯火通明。仁夏特意让厨房备了丰盛的菜,自己则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站在玄关迎接他们。 罗慧元来得很准时,穿着一条素雅的长裙,看起来温婉大方。太悟跟在她身后,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神色平静。 “快进来吧。”仁夏笑着招呼,引他们到餐厅坐下。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水晶吊灯的光芒洒在银质餐具上,反射出奢华的光晕。仁夏举起酒杯,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罗慧元身上:“第一次正式请客,慧元,太悟,别客气。” 他熟练地谈起最近的股市行情,说起父亲刚拍下的一块地皮,语气轻松自然,却处处透着强家的财力。太悟安静地听着,偶尔夹一筷子菜,罗慧元则微笑着回应,看起来从容不迫。 酒过三巡,仁夏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向罗慧元,声音清晰地在餐厅里响起:“慧元,我觉得你很不错,跟我交往吧。强家的一切,将来也会有我的一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太悟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罗慧元显然也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礼貌地摇了摇头:“抱歉,仁夏,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仁夏的心猛地一松,却又在下一秒沉了下去。他偷瞄了一眼太悟,对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和刻意放缓的咀嚼动作,在仁夏看来,分明就是努力压抑着的窃喜。 一股无名火瞬间涌上心头,烧得他喉咙发紧。他强压着怒火,继续笑着说:“是吗?那还真可惜。” 这顿饭剩下的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仁夏没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太悟偶尔说几句话,也都被他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 终于,太悟放下了筷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罗慧元也连忙起身:“谢谢仁夏的款待,菜很美味。” “我送你们。”仁夏也跟着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太悟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坚定,“我们自己可以走。” 仁夏看着他不容置疑的眼神,心里的火气又窜上来几分,却最终还是没再坚持。 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仁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猛地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寒意。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车钥匙,开着车缓缓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们走到太悟住的那条巷口,然后换了路,一直往前……两人一同去了一个地方。 第37章 第 37 章 仁夏把车停在巷口,熄了火。他抬头看向太悟那间出租屋的窗口,一片漆黑。他又看向罗慧元住的那片区域,也没有亮起灯光。 呵,又骗我。仁夏有些崩溃,“你说谎怎么就不能说好一点?怎么就让我发现了呢?” 他们根本没回各自的家?那他们去了哪里?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仁夏的心。他在车里坐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推开车门,走向太悟的出租屋。 他有这里的钥匙,是之前太悟怕他晚归进不来,硬塞给他的。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太悟还没回来。仁夏没开灯,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黑暗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太悟推门进来,看到坐在黑暗中的仁夏,明显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太悟打开灯,看到仁夏通红的眼睛,皱起了眉,“喝了多少?” 仁夏没回答,只是看着他。太悟看起来有些疲惫,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低落。 “我饿了,煮了点面。”仁夏指了指桌上几乎没动的泡面,声音沙哑,“吃完了,我要在这里睡。” 太悟叹了口气,没反对。这几年,仁夏在他这里留宿早已是常事,为了方便,他甚至特意换了一张稍大些的床褥,勉强能容纳两个成年男人。 仁夏拿着换洗衣物去了浴室,热水浇在身上,却暖不了他冰凉的心。他穿着太悟的旧背心出来时,太悟正坐在床边看书。 “夜深了,房间里没有暖气,当心着凉。”太悟抬头看了他一眼,提醒道。 仁夏没说话,黑着脸掀开被子就躺了下去,背对着太悟。太悟合上书,也躺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段刻意的距离。 寂静在黑暗中蔓延,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仁夏翻来覆去,心里的火气和委屈像野草一样疯长。 “怎么?不去找你的红颜知己睡去?”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我都看到了,你跟她都没回家。去哪兒了?幹了什麼?”他猛地转过身,黑暗中,眼睛亮得吓人,紧紧盯着太悟。 太悟的呼吸顿了顿,声音平静无波:“就聊了会儿天。” “聊了什麼?完完整整告訴我。”仁夏步步紧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太悟沉默着,没有回答。 仁夏心里的火山瞬间爆发了!他猛地一个翻身,跨坐在太悟的胯上,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因为愤怒,声音都在发颤:“说!” 太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皱紧了眉,挣扎了一下:“仁夏,你别这样。” “你不说是不是?”仁夏的眼睛更红了。 过了很久,太悟才疲惫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你別問了好不好。我答应不會妨礙她的。” “你!”仁夏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什么,动作猛地一顿。他敏感地察觉到,回来后的太悟身上,那种低落的情绪不是装的,他似乎真的很难受。 那些愤怒和质问,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仁夏想起自己用技能点进修过的心理学课程,那些关于示弱、关于共情的技巧,此刻仿佛成了本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紧闭着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太悟,我……对不起……是不是我今天让你难受了?其实,我……我只是……”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吐出心里的话:“我只是不喜欢你和她走得太近。你喜欢她之后,就不喜欢我了。还瞒着我跟她见面,明明她就住在你对面,你却半点不跟我说。” 说完,他猛地睁开眼,怒火再次烧上心頭,却又很快无力地垮下肩膀:“算了,跟你这个木头说什么呢。你都不懂。” 他太了解太悟了。这几年的相处,他早就发现,太悟在感情方面迟钝得可怕。他像一只刺猬,刻意拒绝任何可能的亲密关系,就算遇到心动的女生,也会硬生生克制住,止步不前。仁夏隐约知道,那是因为太悟年幼时,继父对母亲的伤害留下的心理阴影,让他对建立亲密关系充满了恐惧。 这种恐惧,像一道无形的墙,不仅阻碍着太悟自己获得幸福,也成了横亘在他和仁夏之间,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仁夏低下头,看着太悟近在咫尺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一种想要打破那道墙的冲动。他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太悟啊,我……我想成为你的家人,可以吗?” 太悟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呼吸明显漏了一拍。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仁夏是在告白,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然而,仁夏却很快移开了目光,像是掩饰什么似的补充道:“我想成为你的兄弟。” 太悟心里那瞬间的悸动,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失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却柔和了许多:“我们早就是了。” “不,我们不是!”仁夏立刻反驳,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如果你真把我当兄弟,怎么会瞒着我?” 看着仁夏眼底的执拗和受伤,太悟终于彻底松了防线,无奈地和盘托出:“罗慧元……她今天跟我说,她其实是想接近你,想和你交往,利用你进入强家。我劝了她几句,她不听。我答应她,不会告诉你这些,免得你困扰。” 这些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在仁夏心里激起千层浪。原来……是这样?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愣了半晌,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巨大的疲惫感涌了上来,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趴在了太悟的胸口,像只找到港湾的猫,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皂角味,缓缓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太悟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却也没有推开。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到仁夏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他伸出手,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仁夏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阳光正好。太悟刚走出教学楼,就被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拦住了去路。车窗降下,露出强熙珠带着些许紧张和期待的脸。 “太悟哥。” 太悟有些意外:“熙珠?你怎么来了?” 熙珠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从车上下来,站到太悟面前,脸颊微红:“太悟哥,我喜欢你!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不远处的树荫下,罗慧元恰好路过,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身悄然离开。 下午,在远处的图书馆里,太悟正坐在窗边看书。仁夏实在没什么学习的兴致,加上昨晚为了消化新技能点,熬到了深夜,此刻正昏昏欲睡,倚坐在窗帘后面的窗台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窗外,罗慧元的身影再次出现。她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太悟,径直走了过去,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我看到了哦。” 太悟抬眸看她,眼神平静无波:“看到什么?” “强熙珠向你表白啊。” 罗慧元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长得漂亮,又是强家正牌小姐,你就不心动吗?” 太悟握着书页的手指紧了紧,神情瞬间冷了下来,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你想说什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里有点好感的女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罗慧元像是没察觉到他的不悦,依旧笑着说:“我只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强熙珠可是根黄金绳子,抓住了,你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强家核心,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在她看来,太悟和自己一样,都是渴望往上爬的人,面对这样的诱惑,没理由不动心。 “我不需要用这种手段。” 太悟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想要的一切,都会靠自己的能力去争取,而不是靠依附别人,尤其是利用一个女生的感情。 “手段?” 罗慧元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在这个世界上,想要成功,哪有那么多光明正大的手段?她可以帮你少走多少弯路,让你直接拥有别人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你真的要放弃吗?”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像强仁夏,还得慢慢熬,等着堂堂正正入主强家,你有捷径可以走啊。” 太悟看着眼前这个女生,她的笑容明媚,说出的话却如此功利,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截然不同。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讥讽:“看来,我们不是一路人。”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罗慧元看着太悟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深了。她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自语:“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虽然被拒绝了,但她反而有点欣赏太悟的这份执拗,或许,这个人比她想象中更有价值。她整理了一下裙摆,笑着转身离开了。 风吹开了图书馆的窗帘,明媚的阳光洒在仁夏脸上,他眯起眼睛,盯着罗慧元渐渐远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大腿,低声自语,语气里充满了探究:“慧元,你到底想做什么?”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检测到目标人物罗慧元行为异常,建议宿主提高警惕。】 仁夏看着那行字,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这个女人,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仁夏人物面板资料(20岁·大学二年级) 基本属性 ?年龄:20岁(大学二年级) ?容貌:85() ?气质:75(系统评价“矛盾感形成独特吸引力”) ?健康:80(自身饮食较规律,基础体能良好) ?才艺: ?驾驶(中级·熟练度70): ?基础礼仪(中级·熟练度80) ?智商:120(系统判定“高于同龄平均水平,学习能力与策略思维突出”) ?情商:85(系统标注“在亲近关系中表现优异,压力下易情绪化”) ?精神值:62(精神值较稳定期下降,曾触发系统“负面情绪警告”) 核心技能(等级:中级/熟练度) 1.心理学应用(中级·熟练度60) 2.厨艺(中级·熟练度75) 3.情绪感知(中级·熟练度80) 4.策略性安排(中级·熟练度65) 社交关系与好感度 1.韩太悟:58/100 变化轨迹:从35(海带汤事件)→45(补习安排)→48(山药糕关心)→53(熙珠称赞)→58(坦诚后和解)。 2.罗慧元:5/100 3.强仁珠:-80/100(无变化) 4.强诚珠:-60/100(无变化) 5.强熙珠: 70/100 第38章 第 38 章 【叮!发布隐藏任务:蚀骨。成为目标人物韩太悟“不可替代的存在”,任务奖励:解锁“情感绑定”权限,技能点 500。】 罗慧元系着侍应生围裙的样子,打扮清爽得体。仁夏坐在云松餐厅的老位置,看她端着咖啡壶走过,鞋跟在地板上敲出“嗒嗒”声——那是她新换的细跟鞋,鞋跟处还沾着未擦净的泥点,与餐厅的实木地板格格不入。 “强先生,您的蓝山。”她弯腰放下咖啡杯时,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新换的银项链,吊坠是极小的“罗”字缩写。仁夏指尖在杯耳上一顿,系统面板弹出:【目标人物罗慧元行为分析:刻意暴露“对强家的向往”,试图通过“柔弱感”触发宿主保护欲。】 他没接话,只看着她转身时,裙摆在椅背上勾出一道浅痕。 明明强家的权力斗争恰在此时烧得更旺。强仁珠在董事会摔了文件,骂强诚珠“靠母亲吹枕边风抢项目”;强诚珠则在父亲面前递上匿名信,说仁珠挪用发展组公款。 仁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强氏集团的组织架构图发呆,铅笔尖在“未来战略社”几个字上戳出小洞。 太悟看慧元的眼神让他隐隐不安。而事实印证了他的想法……太悟跟慧元越走越近,他们就住在对面,下班时间相近,也会坐同一路线的公交。 仁夏越想越慌,越慌就越生气。 “我们是彼此的黄金绳子。”太悟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那是高三某个雨夜,两人在便利店吃杯面,太悟边吃边说,“等爬上去,想要什么都能拿到。” 仁夏想拿到的,从来不是强家的股权。他想要太悟眼里只映着他,想要成为对方“唯一”的例外。可太悟看向罗慧元时,眼里有他看不懂的柔和;太悟说起“未来”时,总把“我”和“我们”分得清清楚楚。 这种清醒像冰锥,刺得他发疯。他开始频繁出现在罗慧元打工的餐厅,听她讲“想靠自己站稳脚跟”的谎话,他坏心思的想着:要是太悟看到了会怎么做?会放弃慧元,选择他吗? 可事实就是……不会。【警告:韩太悟对罗慧元的好感度持续上升,即将超越对你的好感度。】 仁夏捂着胸口,他的心好痛。 最后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吗? 猫指导担忧得在他脚边转起了圈圈,“喵,你要赶紧想办法取代慧元的位置。喵——不然的话,你的任务就会失败了喵。” “取代?”仁夏苦笑。朋友怎么取代恋人的地位?太悟是个直男,一直以来对他只有兄弟之情,无论怎么对他好,两人还是保持着距离。兄弟如衣服,不合适了还可以换,恋人可是他的心肝呐。 猫指导呐呐道:“喵,仁夏,要放弃吗?” 放弃成为太悟的唯一吗? 仁夏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放弃?也只能放弃了吧。三年的感情比不上他与她寥寥无几的见面。 仁夏侧躺在床上,紧紧抱着被子,忍声哭泣着。 他想起开窍的太悟,本以为他感情迟钝,殊不知是自己自作多情。想到因爱情而自毁的母亲,又痛恨自己又投入无谓的感情,重蹈覆辙。 今夜的月色真是烦人,它怎么就如此炫目,让人难以入眠? 第二天,太悟离开课室,却没有看到等在门口的仁夏。他没有在意,径直走到食堂。 他环顾四周,皱了皱眉,奇怪,仁夏呢?以往仁夏都会在课室门口或者食堂等他。怎么今天没来? 他打电话给仁夏,没人听。太悟去篮球场看,没见到人。问了同学也不知道他今天的行程。太悟有些急了。 太悟跑去仁夏家中,大门紧锁,他不停摁门铃,又拍门呼喊,都没有反应。他又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听。 “噫?你是来找少爷的吗?”保姆看到太悟愁眉紧锁地站在门口,又是大声呼喊,又用力拍门。 “阿姨,你开门帮我看看仁夏在房子里吗?今天打一天电话了,都没人听。 保姆阿姨赶紧打开门,太悟先冲了进去,仁夏满脸红晕,头歪歪地枕在床垫上,唇瓣干裂而苍白,显然已经失去意识了。 太悟心都快跳出来了。再摸他的床,湿透了。 保姆阿姨也吓得不轻。两人合力把他送去医院。 这一病就是一个星期。仁夏烧的迷迷糊糊,吃了就睡,喝了也睡。太悟和保姆轮流陪床。 一觉醒来,恍如隔世。 仁夏睁眼醒来,太悟在床边趴着睡着了。他的眼眸不自觉流出一串珠泪,转过头去,他不想看到他了。 黄粱一梦,这次发烧直接让他梦到了之后悲惨的人生。梦里,他成功当上了本部长,也得到了父亲的承认,跟慧元结了婚。之后他发现太悟秘密会见强仁珠,又亲了慧元,还帮着父亲算计自己。 也是他自作自受,赶走了慧元,陷害了太悟,最终他被太悟送进了监狱,从此恩断义绝,太悟被父亲收为义子,当上了集团会长。而他,则在狱中自尽身亡。一腔深情都藏在心底。 回想起在狱中写下的遗书,将那无法言表的感情倾诉出来,随后又烧毁,那癫狂暴虐的一生就此结束。 这是上天的恩赐还是惩罚?是提醒还是警示? 原来慧元和太悟才是灵魂伴侣。同样出身草根,互相理解,野心勃勃,又聪慧冷静。他插在两人中间根本格格不入。 有什么比失去一切更痛?那就是失去一切之后,再次经历命中注定的失去的感觉。 仁夏的心被撕开一遍又一遍。梦里,他的疯狂深深地影响着他。好痛—— 仪器又开始发出警告声,太悟被吓醒,看见仪器在响,赶紧起来按铃。 在医护人员的急救包围中,仁夏穿过人群瞟了太悟一眼,留恋、不舍、疯狂、决绝……那复杂的眼神令太悟心神俱震,“仁夏……” 太悟忍不住走上前,拉着仁夏的手,可仁夏却不再看他。在他看不到的另一边,仁夏的眼角划过一滴泪。 那次之后,仁夏依然会每天跟太悟吃饭,可只要慧元也在,他就会找借口离开,绝不打扰太悟和慧元的约会。 太悟敏锐地察觉到仁夏态度的转变。他并不窃喜仁夏不在身边,他反而有些烦乱。 终于,仁夏又一次离席,他忍不住跟在他身后,拉住他。“仁夏,你最近怎么了?” 仁夏顾左右而言他,“啊,我只不过是有事要办,你跟慧元继续吃,不用管我。” “你一个学渣有什么事?哪次功课不是我替你完成的?”太悟嘲讽道。“怎么?现在不用做功课就把我甩开了?” 仁夏急得跳脚,“诶诶诶——我可是专门制造机会让你跟慧元培养感情呢。” 太悟不耐道,“都说了多少遍,我跟她没有关系。” 仁夏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韩太悟!” 太悟一愣,僵在那里,他没看过这个表情。 “你还骗我……你还骗我!你明明就对她很有好感,为什么就不肯承认?为什么还要骗我?我……我……”仁夏低头咬着牙,拳头捏得死紧,肩膀颤抖着。他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个大骗子! “大骗子!”仁夏低头撞开他,冲出了学校。再留在这里,他就忍不住要掉泪了。他才不要在太悟面前示弱。至少……不要让他看到这丢脸的模样。 太悟自认隐藏情绪的功夫优于常人。没想到还是让仁夏看出了端倪。他看了一眼慧元所在的食堂方向,她正站在窗户看着这一切,太悟分不清她的神色。 太悟转身追了上去。 仁夏躲到小池塘边,默默地扔着石头,脸上的泪水也不擦,随它落下。 太悟看着眼前可怜的仁夏,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他不敢上前打扰,就默默在后面跟着。 仁夏等面上的泪干了之后,就离开学校,太悟跟在身后,看到他进了一家女装店,用现金买了一套连衣裙,然后到药妆店买了一些化妆品回家。 一个小时后,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青春少女离开了仁夏的房间。太悟大怒。好啊,以为你独自伤悲,结果就是去玩女人? 太悟跟上那个女人想去警告一番。没想到,她竟是来到了一家舞蹈室,在这里跳起了女团舞。 少女跟随着拍子律动,抬手投足自信从容。 e one on my boy! 就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这是我爱你的印记。  e one on my boy! 尽管你让我鳞伤遍体, 我都全心去爱你。 啊—— 为什么你就是对我视若无睹? 你总把目光投向别的人物, 难道要我把心撕开揉碎再烹煮, 你才愿意停驻?“ 音乐一直播放,女孩就一直跳一直跳,直到满头大汗,才肯脱下鸭舌帽。 太悟躲在舞蹈室的门后,看到女孩的面容后,如遭雷击。怎会是“她”? 女孩躺在地板上歇了一会儿,起身又在练舞。这次的歌清纯可爱,纯到极点就是欲。 女孩换上中学校服,做着猫爪的手势。 “喵喵喵~喵喵喵~ 我是你怀中的小猫咪, 撒娇翻肚闹脾气, 喵~甩你一爪子, 喵~尿你一身子…… 太悟鼻腔一热,竟是摸出了一喇子鼻血。 飞仙斋的檀香气里,强夫人把放弃股权的协议推过来时,仁夏想起三天前和太悟在海边的对话。 “她会逼你签这个。”太悟捡着贝壳,声音被浪打湿,“强夫人要的是‘正统’,你退一步,她才会放松警惕。” “退了还怎么争?”仁夏踢着沙子。 “退一步,是为了从侧门绕进去。”太悟转头看他,眼里有光,“虽然放弃了继承,但活人赠予不是更好吗……” 此刻笔尖落在纸上,仁夏忽然苦笑了。太悟总是对的,像算好了棋路。他压下心里那点“再次被说中”的苦涩,曾经的他心中满是追赶的念头——他要快点变强,强到能和太悟并肩站在棋盘前,而不是永远做被指点的那枚卒子。 第39章 第 39 章 “我为自己欢庆,歌唱我心声, 你所假设的事,我也会同成, 我身上的每一个原子, 都是你所拥有的,每分每毫皆真实。” ——《草叶集》韦尔特曼·惠特曼 这种翻译在保持原意的同时,尽量在最后一行进行了押韵。希望你喜欢!如果你有其他要求或需要调整,请告诉我! 一个月前, 大病初愈的仁夏苍白着脸,在太悟的盯梢下喝粥吃药,内心的情感在翻涌,在怒吼,一遍遍撞击着摇摇欲坠的护栏。 他还是舍不得放弃。好不容易想明白自己的感情,还知道了自己以后的悲惨下场。既然注定会失败,既然父亲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要他,既然那无法言说的情感注定埋藏,为什么不及时行乐? 偷得一天是一天,骗得一晚是一晚。如果他不是女孩子,就把自己变成女的,他只要那一晚就好。 仁夏盯着“蚀骨”两个字,突然想起前几天刷到的新闻——南京“红姐”以不同身份周旋于千人之间,却让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她的唯一。 他暗暗下了这个决定。 “喵喵,怎么才能更好得假扮成女人?”他对着空气问。 猫指导:“修读易容术和仪态课。喵,仁夏,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仁夏笑哭了,“我没有退路了。” 他点开技能面板,把攒了三个月的点,一股脑砸进“礼仪大师(女)”和“易容术”。系统提示“技能用途风险过高”,他却想起太悟看罗慧元时,那瞬间的失神。 如果罗慧元是白月光,那他就做红玫瑰。带刺的,滚烫的,让太悟忘不了的那种。 过了三个月,仁夏天天去不同的舞蹈室练舞,生怕被人发现,坏了他的大计。当然,他越跳越好。每次跳舞都是把自己的情感投射到歌曲中,歌舞人合一。 首尔大学的学生派对寄来了邀请函。他特意把邀请函寄给太悟,告诉他舞会地重要。太悟先一步进去。 仁夏在会所二楼的杂物间换衣服。酒红色露背裙裹着身体,假发的大波浪垂到腰,他对着镜子涂口红,豆沙红太浅,正红又太艳,最后选了支血浆色,抿唇时像咬碎了樱桃,这种不经意的艳,男人最喜欢了。 他算准太悟会在阳台透气。那里安静,能看到楼下的车水马龙,是太悟思考时的习惯角落。他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故意让裙摆扫过太悟的脚踝,雪松护手霜混着女士香水的味道漫开——那是他偷买的,罗慧元常用的那款。 “先生,一个人吗?”他压着嗓子,声音软得发腻。 太悟转头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审视取代。仁夏心脏狂跳,学着罗慧元的样子垂眼,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他看到太悟的喉结动了动,像上次在出租屋,他煮海带汤时的样子。 这时,一个油头粉面的师兄搂着女伴撞过来,手直接往他腰上抓:“新来的?跟哥哥上楼……” 仁夏猛地推开他,动作太大,假发滑到一边,露出耳后的痣。他慌了神,转身想跑,却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跟我来。”太悟的声音在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拉着他往洗手间走。 隔间门落锁的瞬间,仁夏的冷静碎了一半。太悟的手按在他背后,指尖顺着脊椎往下滑,停在露背裙的开衩处。 “应召女郎?”太悟的气息喷在他颈窝,带着酒气。 仁夏的眼泪瞬间涌上来。他想解释,想说“我不是”,可话到嘴边,只剩破罐破摔的绝望。如果太悟觉得他是这种人,那索性就做给他看。他轻轻“嗯”了一声,睫毛上的泪珠砸在太悟的手背上。 太悟却笑了,低低的,带着无奈。他抬起仁夏的脸,拇指擦过他晕开的口红,嘴唇动了动,化成无声的叹息:化成这样,眼睛还是没变。 那双眼睛里的可怜巴巴,和高中时被不小心撞倒在操场,抬头看他的样子,一模一样。 仁夏没忍住,踮脚吻上去。血浆色的口红蹭在太悟下巴上,像道灼热的疤。他的腿缠上太悟的腰,裙子被掀到腰间,高跟鞋在瓷砖上踢得歪倒。 太悟的手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每一寸都像是在确认——这具身体,他太熟悉了。从高中时瘦得硌人的肩膀,到现在刻意练出的腰线,都刻着“仁夏”的名字。 隔间的门被撞得砰砰响,外面传来嬉笑打闹声。仁夏把脸埋在太悟颈窝,听着自己的心跳盖过一切。他知道这是错的,是毒药,可太悟的吻落下来时,他宁愿溺死在这片刻的滚烫里。 事后,仁夏的脖子上全是红印,口红糊在嘴角,像场拙劣的闹剧。太悟递来纸巾,他却偏头躲开,声音哑得像砂纸:“我自己来。” 太悟没坚持,只是看着他用纸巾擦腿间的狼藉,动作慌乱得像要擦掉自己的存在。他整理衣服时,发现仁夏的丝巾落在地上,捡起来时,闻到上面混着的,雪松护手霜的味道。 “之后还能找你吗?” 仁夏沉默了一瞬,“能。”她从包包里掏出一部手机,太悟又笑了,这手机也太新了些。外表新,型号也新。 “付款账号?”太悟冷淡地问。 仁夏讷讷地摇摇头。太悟从手腕上脱下一串檀木珠子,套在仁夏的手腕上。“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手链,送给你。” 仁夏愣愣地看着他。 太悟先走的。仁夏在隔间里坐了很久,镜子里的人眼眶通红,脖子上的红印像条丑陋的锁链。他穿上西装外套,把丝巾系得很紧,遮住那些痕迹,也遮住自己那颗被撕裂的心。仁夏嗅着那淡淡的檀香,在撕裂的心里,好像又有了愈合的痕迹。 系统面板在此时弹出:【隐藏任务“蚀骨”进度50%。目标人物韩太悟好感度80/100(标注:情感波动剧烈,界限模糊)。】 仁夏盯着那行字,突然笑出声。笑声撞在瓷砖上,碎成一片一片,像他此刻的自己——一半是强家的私生子仁夏,一半是派对上的红裙女人,两半都在太悟这里,丢了魂。 他推开门,走廊里的烟味呛得他咳嗽。远处传来太悟和别人说话的声音,温和的,疏离的,像从未在洗手间里,吻过他的那个人。 仁夏裹紧外套,走进夜色里。高跟鞋被他拎在手里,光着脚踩在地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底漫上来,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这场假面游戏,他不知道能玩多久。但只要太悟眼里还有他,哪怕只有洗手间里的片刻,他也愿意赌上所有。 第40章 第 40 章 星期四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仁夏的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正对着强氏集团的报表出神,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跳跃着 “熙珠” 两个字。 “怎么样,仁夏哥?我做的好吧?” 熙珠的声音带着雀跃,像只邀功的小雀,“爸爸可是因为我的要求才让你到飞仙斋吃饭呢?我跟爸爸说了好久,说你一个人住外面多寂寞,他才松口的。” 仁夏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飞仙斋是强家一家人居住的地方,作为私生子,他一直没有资格进入,即便以客人的身份偶尔到访都不行。 他费尽心机布局,甚至不惜签下放弃股权的协议,本以为是父亲终于看到了他的隐忍与能力,却没想到只是因为妹妹的一句话。原来他所有的谋划,在父亲眼里,都抵不过女儿的一句撒娇。 “嗯,谢谢。” 他的声音干涩,像被砂纸磨过。有一瞬间,他突然没了兴致。父亲不是因为在意他这个儿子受了委屈,只是在纵容女儿的任性,而他不过是这场纵容里的附带品。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又狠狠剥开了一块,露出底下鲜红的血肉。他真的是父亲的孩子吗?这样的父亲,真的值得他拼尽全力去追逐,去证明自己的存在吗?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剧烈波动,精神值下降至 55!建议宿主及时调整状态!】系统的警告音在脑海里响起,尖锐刺耳。 “哥,就这样吗?” 熙珠不满地嘟起嘴,语气里满是期待。 “嗯,对啊。” 仁夏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眼底的失落。 “难道不应该请我吃一顿吗?就当是谢礼嘛。” 熙珠不依不饶地撒娇。 “呐,当然。” 仁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语气尽量听起来平和。 他带着熙珠来到餐厅里面的大包厢。推开门的瞬间,他愣住了 —— 罗慧元正端着托盘站在包厢角落,看到他进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职业化的微笑,只是那笑容里似乎多了点别的意味。 熙珠敏锐地捕捉到了仁夏的反应,好奇地问:“哥,你认识她?看你们的样子,好像不止是同校那么简单吧。” 仁夏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罗慧元,眼神复杂。 罗慧元却主动开口,语气自然:“是的,我跟你哥哥是同校学生,之前在图书馆有过几次交流。” “那你认识太悟哥吗?” 熙珠紧接着追问,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像在宣告自己的领地。 “当然认识啊。韩太悟是我的同系校友,我们经常一起在系里的自习室学习呢。” 罗慧元笑着回答,特意加重了 “经常一起” 几个字。 熙珠有点不高兴,眉头微微皱起,带着孩子气的霸道:“我可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身边出现别的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看起来就很有心思的。” 罗慧元也不示弱,脸上依旧挂着笑,语气却带着针锋相对的意味:“我也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身边出现别的女人呐。毕竟感情这东西,容不得第三者插足,不是吗?” 包厢一时静了下来,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 仁夏知道她们在抢什么,他只觉得有些可笑,心情低落下来。他才是那个最没资格说话的人。他想要向那两位女士宣誓主权,但他做不到,除非他想跟父亲决裂,被逐出家门。只要他离开强家,就再也不是太悟的黄金绳子了。太悟就会找另一条绳子。 他只能将这份憋屈压在心底,亟待发泄。罗慧元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过火,把菜单放在桌子上,对熙珠笑一笑,对仁夏点头,便离开了。 转身后的罗慧元继续保持那种淡然,嘴角甚至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自信仁夏已经上钓了,刚才那番与熙珠的交锋,不仅能让熙珠对自己产生敌意,更能激起仁夏的好胜心,让他更想得到自己,这正是她想要的。 熙珠看着罗慧元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向仁夏,挤眉弄眼地问:“你喜欢她?我看她对你好像也有点意思哦。” 仁夏没说话,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熙珠见状,暧昧的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吃完饭,仁夏就载熙珠回家。 晚上,罗慧元下了班,跟刚下班的太悟坐同一辆巴士。车厢里拥挤又嘈杂,罗慧元却特意挤到太悟身边。她想跟太悟聊天,毕竟太悟身上有种独特的吸引力,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一年 365 日,3870 个小时,你说时间珍贵吗?我们能够买时间吗?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好多事情都来不及做。”慧元笑着说。 太悟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时间是世界上唯一不能买的东西。” “唉,太可惜了,我最缺的就是时间。” 罗慧元轻轻叹了口气,想起白天被好赌的妈妈打电话要钱的狼狈,那时候太悟就在不远处,她知道他都看在眼里,可他却没有丝毫同情,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她遇上熙珠时,才会忍不住反驳,想证明自己并不差。当然,她也想通过这些话激起仁夏的好胜心,燃起他想要得到自己的**,利用男人的劣根性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太悟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有时间不如多睡一会儿。” 也就不用作这无谓的呻吟。 罗慧元被噎了一下,没再说话。 这时,太悟的手机传来简讯提示音,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瞥见备注 “白女士” 三个字。这个号码是上周新换的,是那个女孩塞给他的 —— 当时她说 “有空再约”,眼底藏着的期盼挥之不去。太悟划开屏幕,消息只有三个字:“有空吗?” 太悟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上周洗手间里那个红裙女人的影子突然冒出来,血浆色的口红糊在他锁骨上的触感,还有那双蒙着泪雾的眼睛,竟和仁夏生气时的眼神有几分重叠。他甩了甩头,把这荒唐的念头抛开,指尖敲出回复:“怎么了?缺钱用?”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仁夏正把脸埋在抱枕里。新手机屏幕亮着,“正在输入中” 的提示跳了又跳,他手心的汗几乎要把手机壳浸湿。忐忑像藤蔓缠上喉咙 —— 太悟会不会觉得他太频繁?会不会看穿上周的 “应召女郎” 就是他? 可放下手机的瞬间,又忍不住想靠近,哪怕只是用 “缺钱” 做借口。看到太悟的回复,他几乎是立刻回了过去,指尖都在抖:“能来吗?” 发送后才发现,连句 “最近手头紧” 的铺垫都忘了加,直白得像在乞讨。 太悟看着那三个字,眉骨动了动。他明知道仁夏清楚他住在哪 —— 那间没有电梯的平房,还是他带着仁夏爬过三次楼梯的地方。但他还是点开地图,复制了地址发过去,附带一句:“钥匙在地毯下,到房间等我。” 谨慎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这场 “游戏” 是他默许的,也要把角色扮演到底。 太悟下了车,晚风卷着便利店的关东煮香味扑过来。他拐进店里,在货架前站了半分钟。薄荷味包装上印着象征性的情爱图案,无香型的盒子则素净得像药品。他想起上周在洗手间,仁夏假扮女人与他爱爱的场景,对方的裙子被扯得歪歪扭扭,后颈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薄红,最终还是拿了无香型的那盒。 付账时硬币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疫苗缴费单,边角已经被揉得发皱 —— 那是他打第二针 HPV 疫苗的凭证,花掉了一个月的兼职工资。 仁夏在房间里数着地板砖的纹路。他早就到了太悟的住处,还在太悟的洗手间里洗了澡。此刻身上穿的是应召女郎爱穿的那种金银流苏深 V 连身短裙,裙摆短得刚到大腿根,走动间流苏晃动,闪得人眼花。脚上套着肉色丝袜,勾勒出修长笔直的腿型,头上还戴着上次那那头大波浪及腰假发,发丝垂落在深 V 领口,添了几分魅惑。 第七块、第八块、第九块…… 仁夏无聊的数着地砖,门锁传来转动声的瞬间,他像被烫到似的弹起来。太悟推门进来时,他正站在玄关,假发的发丝垂在锁骨处,遮住了那里浅浅的凹陷 —— 那是上周被太悟咬出来的印子,刚褪成淡粉色。 “来了。” 太悟关上门,把外套搭在椅背上,目光扫过仁夏泛红的眼角和这身惹火装扮,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钱的事……”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仁夏突然踮起脚,手指勾住他的领带往自己这边拽,假发的发丝蹭过太悟的脸颊,带着刚洗过的清香,他的呼吸混着沐浴露的甜香扑在太悟脸上:“先别谈钱。” 他的声音发哑,尾音带着点刻意的软,像在撒娇,“让我抱会儿。” 太悟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最终落在仁夏的后颈,指尖穿过假发的发丝,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指腹碾过他发烫的皮肤,像在确认什么。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把那句没说出口的 “想你了”,藏进了逐渐沉重的呼吸里。 第41章 第 41 章 银流苏在暖黄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斑,落在仁夏锁骨处,映得那片肌肤愈发细腻。太悟的指尖轻轻划过裙摆边缘,流苏顺着指缝溜走,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痒意。他其实打心底里觉得这身装扮很衬仁夏——虽不算多精致,可穿在他身上,丝袜包裹的腿部线条笔直利落,假发的波浪垂在领口,倒生出种矛盾的吸引力,像株带着韧劲的玫瑰,让人忍不住想多靠近几分。 “转个圈我看看。”太悟的声音比平日低了些,视线落在那晃动的流苏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仁夏听话地转身,裙摆扫过脚踝时,流苏簌簌作响。他能感觉到太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温水漫过皮肤,先前刻意装扮时的些许羞涩,渐渐变成了隐秘的雀跃。 这模样是他精心准备的。从三个月前开始,他悄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如今喉结淡得几乎看不见,胸口也有了浅浅的弧度,连声音都柔和了些——不是刻意捏出来的尖细,而是带着天然的温润,尾音偶尔会轻轻上扬,像风拂过风铃。 “上次忘了问,”太悟看着他转完圈停下,指尖轻轻挑起一缕假发,“我该怎么称呼你?” 仁夏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上的流苏:“嗯……叫我夏娜吧。” “你好,夏娜。我是太悟。”太悟的拇指轻轻蹭过他的耳垂,声音里带着笑意,“你今天很好看。” 仁夏的脸颊泛起薄红,刚要开口回应,却被太悟轻轻揽进了怀里。 假发的发丝蹭过太悟的下巴,混着淡淡的栀子香钻进鼻腔。气氛渐浓时,太悟从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指尖刚要动作,手腕却被仁夏轻轻按住了。 仁夏抬头看他,睫毛上还带着点细碎的水汽,声音慢悠悠的,那温润的嗓音里添了几分柔软:“今天……不用那个好不好?” 太悟的动作顿住了。他低头盯着仁夏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亮得像星星。“乖,”他抬手抚过仁夏的脸颊,指腹轻轻蹭过他的锁骨,“我前两天才打了疫苗,还没产生抗体,现在这样不安全。” 仁夏的手指突然收紧了些,指甲轻轻掐在太悟的手腕上。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小小的阴影,声音软得像棉花,却带着几分执拗:“我不怕。” “我怕。”太悟的拇指轻轻按在他唇上,阻止他再说下去,“听话,好不好?” 这句话像根小小的火柴,点燃了仁夏心底积压的情绪。他猛地偏头躲开,嘴角勾起抹浅浅的笑,眼神却带着点凉意:“我昨天……才见过一个朋友。”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指尖在太悟胸口轻轻画着圈,“他跟我待了很久。” 太悟的手瞬间僵住了。空气里的栀子香仿佛突然淡了些,他盯着仁夏的眼睛,那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子里还闪着刚才的温柔,此刻却像蒙了层薄冰。“你说真的?”他的声音冷了些,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轻轻攥着仁夏的肩膀。 仁夏被他眼里的认真吓了一跳,后背瞬间沁出细汗,可他偏要迎着这份情绪往上走,像想确认什么似的:“嗯呐。”他微微仰头,舌尖轻轻舔过下唇,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疏离,“他待我……比你随意多了。” 话音未落,太悟突然俯身靠近,轻轻咬住了他的唇。不是温柔的轻吻,带着点小小的惩罚意味,仁夏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却没有挣扎,反而伸手勾住太悟的脖子,把人抱得更紧,喉咙里溢出细碎的轻哼,那温润的嗓子被这力道带得发颤,像小猫被轻轻碰了下尾巴。 “夏娜,”太悟松开他时,眼神暗得厉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仁夏笑了,笑得眼睛都有些发红。他当然知道——两天前,他们还蹲在海边的礁石上,海风卷着咸腥味,他把一份文件拍在太悟面前,说“强夫人这步棋走得不妥”,太悟则在沙地上画了个圈,说“等强中抚对她彻底失望,我们就能把未来战略社争取过来”。明明不久前还在并肩作战,现在却要用这种方式试探彼此。 “我知道啊。”他伸手解开太悟的皮带,指尖故意轻轻蹭过对方的腰侧,声音软得像融化的糖,“可我就是想让你……多在意我一点。” 太悟的情绪像被添了把柴,愈发浓烈。他一把将仁夏按在墙上,流苏裙摆被揉成一团,露出大腿根白皙的皮肤。“既然这么想让我在意,”他咬着仁夏的耳垂,声音里带着点狠劲,“就给我记清楚,谁才是真心对你的人。” 仁夏的小腹突然传来一阵闷痛,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了,又酸又胀。可身上的暖意却更甚,顺着血液往四肢百骸涌。他抬头吻住太悟的喉结,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香,是让他安心的味道。“太悟……”他喃喃地叫着,声音里带着点哭腔,尾音轻轻发抖,“别对我这么凶好不好?” 太悟没有再犹豫,动作却放柔了些。仁夏的指甲轻轻掐在他的后背上,疼得闷哼出声,眼泪却笑着淌下来。他能感觉到太悟的强势里藏着的珍惜,就像上次在洗手间,明明可以更随意,却在最后一刻放缓了动作。 “说,”太悟咬住他的锁骨,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昨天那个是谁?” 仁夏笑得更欢了,睫毛上的泪珠甩落在太悟的手背上。“是……是我随便说的。”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太悟的眼神瞬间软下来,心底竟涌起一阵踏实的满足,“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生气。” 太悟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即轻轻叹了口气,把人抱得更紧。仁夏的后背轻轻撞在墙上,发出细微的响声,震得旁边的相框轻轻晃了晃。他知道自己在闹小脾气,可看着太悟眼里只有自己的样子,那点疼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就是想确认,自己在太悟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你还敢跟我闹这个?”太悟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上次在学校派对上,你跟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在意?” 仁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原来太悟都看见了。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学校礼堂,他跟几个同学聊天时,太悟正好从窗外经过。当时他还以为太悟没留意,原来早就记在了心里。 “我没有……”他想解释,声音却被太悟的吻轻轻淹没了。 太悟没有理会他的辩解,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着他。仁夏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又快又急,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他们之间就像两根靠得很近的弦,稍微一碰,就能发出响亮的声音,明明知道可能会乱了节奏,却还是忍不住靠近。 小腹的闷痛越来越厉害,仁夏的眼前开始有些发花。可他舍不得推开太悟,甚至主动往他怀里缩了缩,嘴里胡乱地喊着:“别放开我……我喜欢你……” “你对着别人也会这么说吗?”太悟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点喘息。 “没有……呜呜……”仁夏的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声音哭得发哑,却还是固执地辩白,“只有你……我只喜欢你。” 这句话像道温柔的咒语,太悟的动作瞬间软了下来。他低头吻去仁夏脸上的泪,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傻瓜,”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我知道。” 仁夏靠在太悟怀里,浑身发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流苏裙摆被扯得不成样子,丝袜勾出了好几个小洞,假发却还整齐,只是边缘蹭开了点,露出底下汗湿的黑发。他看着太悟低头整理衣服,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又长又密,心里突然觉得很安稳。 “你刚才……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仁夏小声问,手指不安地绞着裙摆。 太悟回头看他,眼里的情绪已经散了,只剩下温柔。“你说呢?”他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把仁夏抱起来,“下次再敢说这种气话,看我怎么罚你。” 仁夏把头埋在太悟的颈窝,偷偷笑了。他知道太悟不会真的怪他,就像他知道自己离不开太悟一样。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像这夜晚的月光,虽然不总是明亮,却总能在暗处给彼此温暖。 太悟把他放在床上,转身去拿毛巾。仁夏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小腹的疼痛好像减轻了些。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残留着太悟的温度。 “太悟。”他轻声叫住他。 太悟回头:“怎么了?” “没什么,”仁夏笑了笑,“就是想叫叫你。” 太悟走过来,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睡吧,”他把被子轻轻盖在仁夏身上,“明天我还要去学校。” 仁夏点点头,闭上眼睛。可他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他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不容易,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可他舍不得放手,就像候鸟舍不得离开温暖的巢穴。 太悟躺在他身边,呼吸渐渐平稳。仁夏悄悄睁开眼,看着他的睡颜,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恐慌。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太悟的脸颊,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太悟,”他小声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窗外的风声轻轻吹过,像首温柔的歌,在黑夜里静静流淌。仁夏失落地躺回枕头上,刚想翻个身,一只手突然把他搂进了怀里。太悟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清晰得很:“睡吧,我们可爱的夏娜。” 仁夏的心脏猛地一跳,随即被巨大的暖意包裹。他往太悟怀里缩了缩,终于安心地闭上眼,嘴角带着满足的笑。 第42章 第 42 章 仁夏在太悟的怀抱中沉沉睡去,一夜无梦。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斑。他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太悟熟睡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一片阴影,呼吸均匀而平稳。 仁夏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想要下床,却被太悟一把拉住,将他重新搂回怀里。“再睡会儿。” 太悟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仁夏顺从地靠在太悟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中一片安宁。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 “蚀骨”:成为韩太悟独一无二的存在,任务进度 100%!】 【发放阶段性奖励:技能点 500!】 【持续发布新任务 “羁绊”:深化与韩太悟的情感连接,让其在事业与情感上对宿主产生高度依赖,任务进度 0/100。】 紧接着,一个俏皮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正是喵指导:“哇哦,仁夏你真是太厉害了!没想到你用这种方式完成任务,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呢!” 仁夏微微一怔,没想到喵指导会突然出现。 喵指导继续说道:“你这种大胆又直接的行动,完美地击中了韩太悟的内心,让他对你的情感浓度瞬间飙升,这可是系统都没预料到的好结果哦!你要再接再厉,趁着这个好势头,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叮,系统升级,开放商场模式。您可以随意挑选合适的物品哦。” 仁夏听着喵指导的话,脸颊微微发烫,心中却有些心动。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太悟,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他便在系统商城里浏览起来,将剩余的技能点都用了。 随后,系统自动更新了他的人物面板。 仁夏人物面板资料(20 岁?大学二年级) 基本属性 ?年龄:20 岁(大学二年级) ?容貌:95(强熙珠私下说 “哥现在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服用养颜丸(50 技能点)后,肌肤更显细腻,眉眼间魅力更甚) ?气质:85(系统评价 “多重特质融合,吸引力大幅提升”,新增沉稳气场,源于厚黑学与商业投资技能的提升) ?健康:90(服用洗筋伐髓丸后体质改善,搭配强身健体丹(20 技能点),疲惫感与身体不适基本消除) ?才艺: 驾驶(高级?熟练度 88) 基础礼仪(高级?熟练度 92) 钢琴(初级?熟练度 60)(新增技能,消耗 30 技能点,为提升社交魅力) ?智商:135(首尔大学法学院在读,能快速理解法律条文与商业逻辑;系统判定 “高于同龄平均水平,学习能力与策略思维持续突出”,得益于脑域开发液(80 技能点)的效果) ?情商:95(系统标注 “在亲近关系中表现优异,压力下情绪化程度有所改善,人际交往更显从容”) ?精神值:85(系统 “负面情绪警告” 触发频率降低,服用安神补脑液(30 技能点)后,焦虑感基本消失) 核心技能(等级:中级 / 熟练度) ?心理学应用(高级?熟练度 90)(消耗 50 技能点提升) ?厨艺(高级?熟练度 98)(消耗 3 技能点提升) ?情绪感知(高级?熟练度 92)(消耗 7 技能点提升) ?厚黑学(高级?熟练度 85)(消耗 13 技能点提升) ?商业投资(高级?熟练度 96)(消耗 6 技能点提升) ?化妆(高级?熟练度 90)(消耗 7 技能点提升) ?格斗术(初级?熟练度 70)(新增技能,消耗 40 技能点,用于自我保护) ?黑客技术(初级?熟练度 65)(新增技能,消耗 35 技能点,便于收集信息) 社交关系与好感度 ?韩太悟:85/100(独一无二的存在) ?罗慧元:-5/100(暗中较量的对手,对你与太悟的关系构成威胁) ?强仁珠:-80/100(公开羞辱你的对手,关系无缓和迹象) ?强诚珠:-60/100(隐性排挤你的人,对你仍存敌意) ?强熙珠:70/100(对你较为亲近,是你可利用的关系) 仁夏看着更新后的面板,心中仿佛又注入了动力。未来会更好吧?至少不会比那个梦更差了。 他侧过头,看向身旁仍在熟睡的太悟,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太悟,你就是我的未来。 星期六很快就到了。 阳光穿过飞仙斋雕花的窗棂,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仁夏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站在玄关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纽扣。这是他第一次以 “儿子” 的身份正式踏入飞仙斋的主宅,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响都显得格外清晰。 “瞧瞧!”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划破宁静,强仁珠倚在楼梯扶手上,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一个卑劣的私生子都能登堂入室了?强家的门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仁夏抬眸看过去,强仁珠穿着花哨的丝绸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脖子上的金链子,与这栋宅子的雅致格格不入。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情绪。 “说什么呢?” 熙珠的声音带着怒气从客厅传来,她像只护崽的小兽般冲到仁夏身边,仰着头瞪着强仁珠,“仁夏哥是爸爸让来的!” 强仁珠伸出食指,用力点在熙珠的额头上,“没礼貌的家伙,知不知道我是你哥啊?” 他的手指还悬在半空,显然打算再戳几下。 仁夏赶紧上前一步,挡在熙珠身前,西装的肩线挺括,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大哥,熙珠还小,你别戳这么用力。”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护短。 “谁是你大哥?” 强仁珠猛地收回手,眼神凶狠地瞪着仁夏,“不知礼数的臭小子。该死!” 他说着就要上前推搡仁夏。 “住手。” 一个温婉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强夫人穿着一身藕荷色的真丝旗袍,领口滚着精致的珍珠边,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端庄的发髻,露出纤细的脖颈,十足一副优雅贵妇人的模样。她缓缓走出客厅,目光落在强仁珠身上,“怎么可以这样对妹妹呢?” 说完,她的视线转向仁夏,眼神里带着淡淡的疏离和不满,“现在知道谁是争吵的来源吧?如果某人知道自己是祸根,最好就赶紧离开,省得在这里碍眼。” 仁夏苦笑了一下,微微颔首,“是,母亲,我知道了。” 他侧过头,用眼神安抚着身旁气鼓鼓的熙珠,示意她不要冲动。“不过,今天是父亲叫我来吃饭的。仁夏不敢擅专做决定。若是见到父亲后,他要赶我走,我绝无怨言。” 强夫人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转身走进了餐厅。强仁珠狠狠地瞪了仁夏一眼,也悻悻地跟了上去。 强诚珠从始至终站在母亲身后,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闪过一丝算计。他刚进公司三个月,正是需要表现的时候,可不想被这场闹剧搅了局。 下午,文管事悄无声息地来到书房,向强中抚禀报了刚才发生的事。强中抚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串紫檀手串,听完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说:“哦?仁夏倒是有长进了。” 文管事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旁,没有接话。 强中抚轻笑一声,“也不枉熙珠这么维护他。行了,去吃饭吧。” 餐厅里,长长的红木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强中抚喜欢吃肉,所以桌上大多是些硬菜:油光锃亮的炸酱面、色香味俱全的烤牛排、香气扑鼻的大酱牛肉,还有色泽金黄的烤鹌鹑…… 每一道都分量十足,散发着浓郁的肉香。旁边只点缀着几样清炒时蔬和凉拌小菜,显得有些不起眼。 强中抚坐在主位上,他身材微胖,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神情。他拿起筷子,随意指了指那盘烤全羊,“来,尝尝这个,今天厨师的手艺不错。” 众人纷纷拿起筷子,却都显得有些拘谨。强夫人优雅地夹起一块排骨,用银质刀叉细细切割着,看似专注于食物,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强中抚的神色。强诚珠则端坐着,目光时不时扫过父亲和大哥,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在这场家宴上刷存在感。 强中抚提着刀叉切肉块,边吃边看了一眼坐在末位的仁夏,淡淡开口:“仁夏,你在学校学的是工商管理及金融?” 仁夏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的,父亲。” “嗯,” 强中抚不置可否,“正好公司最近有几个投资项目需要评估,你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下次我问你的时候,希望能听到些有用的东西。” “是,父亲,我一定尽力。” 仁夏心中平静无波,这个男人不是他认可的父亲,既然上辈子他已经写了切结书,那么他们就解除了一切亲缘关系。 工商管理及金融正是自己的强项,但他无意改变这位生理上的父亲对自己的看法。 强中抚没再多说,转而看向强诚珠,“诚珠,你进公司也有段时间了,市场部的工作还适应吗?” 强诚珠立刻放下筷子,坐直身体,恭敬地回道:“回父亲,已经基本适应了。这段时间跟着前辈们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对公司的市场布局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他说话时语速平稳,条理清晰,显然是提前打过腹稿。 强夫人闻言,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强诚珠心领神会,接着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在新兴市场多下点功夫,比如东南亚地区,那里的开发潜力很大。我整理了一份简单的分析报告,等吃完饭想请父亲过目。” 强中抚挑了挑眉,“哦?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吃完饭拿来给我看看。” “是,谢谢父亲。” 强诚珠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眼底的野心几乎要溢出来。 强中抚又和强仁珠聊起了公司的运营情况,强仁珠仗着自己进公司早,滔滔不绝地说着,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句对强诚珠的打压,“市场部的工作看着简单,可要是真做起来,没点经验可不行。诚珠你还是太年轻,别好高骛远。” 强诚珠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只是低头继续吃饭,心里却不服气。谁不是从年轻过来的?大哥也不过是仗着资历老罢了。 强夫人适时开口,“仁珠,诚珠刚进公司,你这个做哥哥的要多带带她,别总说这些伤和气的话。” 她这话看似在劝和,实则是在提醒强中抚,强仁珠心胸狭隘,难当大任。 强中抚瞥了强夫人一眼,没说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强中撫是谁?一个在集团里打滚了二十多年的二代会长,能看不出她那小把戏? 呵。不过是懒得揭穿罢了。 餐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每个人都在不动声色地为自己争取利益,根本就是一群野兽在撕咬。谁吃得多,吃的少都会影响他们日后争夺家财的能力。 仁夏默默地吃着半熟的牛排,将碟子里的肉分成好多块,看上去淡定极了。 他知道,强家的每个人都野心勃勃,强夫人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强仁珠当然察觉到二房的强势,和强诚珠则在暗中较劲,而自己这个私生子,只需隔岸观火,看看热闹就行。 强中撫自然也有留意这个儿子。对他毫无波澜的表情感到不满。但转念一想,他也只想要自己和牛马罢了。 午餐在强中抚的掌控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仿佛这满桌的珍馐美味,也掩盖不住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而这场看似平常的家宴,实则是强家内部权力斗争的一个缩影,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盘算着,谁也不肯甘于人后。 第43章 番外·廉希澈[番外] 旧金山的雨总来得缠绵,希澈坐在窗边,指尖捏着一杯温热的肉桂茶,雾气模糊了玻璃上孩子们画的小太阳。窗外的樱桃树被雨水打湿,叶片垂落的模样,让他忽然想起上辈子首尔的那个冬天,冷得刺骨,连空气里都飘着化不开的绝望。 那时候,东柱刚在游轮上走了。希澈赶到码头时,只看到警戒线外攒动的人群,和远处海面上渐渐消失的船影。他没敢靠近,只是站在寒风里,手指冻得发僵,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东柱最后一次跟他通话的声音:“希澈,等我回来,我们去吃你说的那家豆沙汤。”可最后,他等回来的,只有一张盖着公章的死亡证明。 而廉张先的倒台,本该是这场黑暗里唯一的光。彼时希澈耗尽心力,收集了廉张先洗钱、包庇军火交易的证据,联合罗平凡麾下的技术组,终于将这个蛀虫送进了监狱。他以为正义终于来了,以为父亲廉驰仲能摆脱廉张先的打压,以为这个被搅得乌烟瘴气的家能喘口气。 可现实给了他最狠的一巴掌。廉张先在监狱里待了不到三个月,就靠着买通检察院的关系,以“证据不足”为由被宣布无罪释放。走出监狱大门时,他甚至对着记者的镜头笑,说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而那些曾经指认廉张先的污点证人,一夜之间全部翻供,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廉驰仲身上——“是廉驰仲指使我们做的”“所有黑钱都进了廉驰仲的账户”。 希澈永远记得父亲被带走那天的场景。廉驰仲穿着整齐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路过他身边时,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澈,别跟他斗了,好好活下去。”可希澈看着父亲被戴上手铐的背影,看着廉张先站在不远处冷笑的模样,只觉得心脏像被生生撕裂。 家,就这样散了。母亲受不了打击,搬去了乡下,再也没回过首尔;曾经围绕在他们家身边的人,要么倒向廉张先,要么避之不及;希澈去找过曾经的朋友,去找过检察院的旧识,可所有人都劝他“别再管了,廉张先你惹不起”。他拿着一叠叠父亲清白的证据,跑遍了首尔的各个部门,却连一扇门都进不去。有一次,他在检察院门口等了整整一天,终于等到负责此案的检察官,对方却只是敷衍地挥挥手:“证据不足,你走吧。” 那天晚上,希澈坐在东柱曾经住过的出租屋里,看着墙上贴着的创科比赛奖状,第一次哭了。他恨廉张先的嚣张跋扈,恨那些被金钱收买的蛀虫,更恨自己的无能。连自己的父亲都保护不了,连东柱的仇都报不了。 从那以后,希澈变了。他不再是那个会跟东柱拌嘴、会为了调香而雀跃的少年,而是成了一个藏在暗处的猎人。他换了身份,去了廉张先旗下的公司做底层职员,每天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廉张先新的罪证;他学着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学着在酒桌上虚与委蛇,学着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平静的表情下。有好几次,他差点被廉张先的人发现,可每次想到父亲在监狱里的样子,想到东柱最后那通电话,他就咬牙撑了下来。 这一撑,就是五年。廉张先年纪大了,身体渐渐垮了,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需要常年住院。希澈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联合了当年被廉张先迫害过的人,找到了那些曾经翻供的污点证人,用他们各自的把柄,逼他们说出了真相。同时,他将这五年收集到的证据:廉张先新的洗钱流水、买通官员的录音、甚至包括他当年如何伪造证据陷害廉驰仲的细节,一并交给了检察院的新负责人。 开庭那天,希澈坐在旁听席上,看着廉张先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嚣张。当法官宣读“廉驰仲无罪释放”的判决时,希澈看到父亲红了眼眶,看到那些曾经打压过他们的人低下了头,看到廉张先被法警推走时,眼里满是不甘和绝望。 走出法院大门时,阳光正好。廉驰仲拍了拍希澈的肩膀:“辛苦了,我的儿子。”希澈摇摇头,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终于为父亲洗清了冤屈,终于为东柱讨回了一点公道,可他心里的空缺,却再也填不满了。 “爸爸,”希澈忽然开口,“我想去美国。” 廉驰仲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去吧,去开始新的生活。” 后来的事,就像一场梦。他在旧金山遇到了重生的东柱,看到东柱还活着,看到他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希澈才觉得,上辈子所有的苦难,好像都有了意义。 “在想什么?”东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温暖。他走到希澈身边,递过一条干毛巾,“别着凉了。” 希澈回过神,笑了笑,将杯子递给东柱:“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东柱接过杯子,握住他的手,指尖带着暖意:“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希澈看着窗外,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在樱桃树上洒下斑驳的光斑。不远处,孩子们的笑声传来。海镇在教江清下棋,洋平在给洲顺看新的设计图,河晏则拿着自己调的香包,蹦蹦跳跳地跑向他们。 希澈靠在东柱肩上,闭上眼睛。上辈子的仇恨与痛苦,早已被这辈子的温暖与幸福覆盖。他之所以那么坚定地要将廉张先送进监狱,不仅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守护,守护父亲,守护东柱,守护这个他用尽全力才换来的家。 现在,他做到了。 第44章 第 44 章 仁夏对着画室的镜子按压眉心,胃里的酸意顺着喉咙往上涌。他慌忙抓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两口,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小腹——最近总这样,晨起干呕,闻到油烟味就反胃,连系统面板都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身体机能波动,建议补充维生素B族】。他只当是连日赶稿熬坏了身子,没留意面板角落那行小字:【孕期特殊反应,属正常现象】。 教学楼三楼的走廊正涌着课间的人潮,罗慧元抱着笔记本刚走出阶梯教室,三个流里流气的身影就斜插过来,堵住了她的去路。领头的中年男人刻意扯开嗓门,让粗粝的声音撞在走廊两侧的玻璃窗上:“罗慧元!你妈欠的五万块,今天该清了吧!” 喧闹声像被掐断的磁带戛然而止。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射过来,有好奇,有同情,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审视。慧元攥紧笔记本的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硬壳封面,脸上却扬起倔强的冷笑:“我妈欠的债,找她要去。” “嘿,这丫头片子嘴挺硬!”男人往前撞了下她的肩膀,故意让她踉跄半步,“你妈说了,她的债就是你的债!今天不还钱——”他猛地扬手,巴掌带着风声扫向她的脸,却在离脸颊半寸处骤然顿住,借着转身的角度,在围观者眼里活脱脱是结结实实扇了下去。 “啪”的脆响其实是他拍在自己大腿上的,可配合着慧元骤然煞白的脸,人群里还是炸开一阵抽气声。慧元咬着牙,突然扬手回敬,清脆的巴掌声在走廊里回荡:“你敢耍我?” 男人捂着脸瞪圆了眼,拽住她的手腕就往楼梯口拖:“反了你了!跟我回家找你妈去!”周围的学生们交头接耳地后退,手机拍照的咔嚓声此起彼伏——这正是慧元要的效果,用一场公开的“受辱”,让消息顺着这些镜头和口舌,飞进仁夏耳朵里。 就在这时,一只手稳稳扣住了男人的手腕。韩太悟不知何时站在那里,黑色外套搭在臂弯,白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学校里闹事,想留案底?” “她欠我钱!”男人梗着脖子嚷嚷,目光瞟向远处走来的教导主任,底气明显虚了。太悟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直到对方手心里沁出冷汗,才甩开他的手腕:“滚。” 男人撂下句“你等着”,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跑了。太悟转向慧元,看着她发红的手腕皱眉:“有地方去吗?” “不用你管。”慧元别过脸,声音里裹着刻意的哭腔,眼角的余光却精准捕捉到几个掏出手机发消息的身影。她算准了仁夏看到消息会赶来,算准了太悟的担心会让他留在这里——这场戏,缺了谁都不行。 果然,半小时后,演讲室的门被撞开,仁夏扶着门框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慧元,我听同学说……你没事吧?要不,去我家住几天?” 慧元刚要应声,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门口折返的身影。太悟站在阴影里,眼神沉沉地盯着他们,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她心里一紧,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仁夏唇角印下一个吻,带着哭腔说:“仁夏,只有你肯帮我……” 仁夏浑身一僵,唇上还残留着慧元唇膏的甜腻,胃里却突然翻江倒海。他还没来得及推开,慧元已经退开半步,眼眶红红地望着他,而门口的太悟,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脚步声沉闷得像砸在心上。 仁夏转身看过去,一个熟悉的黑背包消失在大门。仁夏心里觉得有点慌。 去慧元家取东西时,仁夏才发现那间逼仄的出租屋比想象中整洁。慧元从床底拖出个巨大的黑色旅行包,拉链拉开的瞬间,仁夏瞥见里面除了衣物,还有几本关于金融博弈的书,夹页里露出半截标注着“强氏集团”的文件——和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判若两人。 回到仁夏家时,天色已暗。老式公寓的客厅不大,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左手边是开放式厨房,微波炉上贴着便签“牛奶在冰箱第二层”“酱油少放”;右手边的画架上摊着未完成的肖像,模特眉眼隐约有太悟的影子。 “你住这间吧,带阳台。”仁夏推开右侧卧室的门,“洗衣机在阳台,蓝瓶是你的洗衣液。厨房随便用,不过我只会煮泡面,可能得委屈你吃外卖了。”他边说边打开衣柜,腾出一半挂杆,“缺什么就跟我说,别客气。” 慧元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她要的从来不是避难所,是走进仁夏生活的入场券,是离强中抚更近一步的跳板。 仁夏安顿好慧元刚转身,就听见门锁转动的轻响。韩太悟站在玄关,手里攥着那把仁夏给的备用钥匙,脸色阴沉得吓人。他本是被那个吻搅得心烦意乱,甚至想好如果撞见两人亲近,就当场戳穿仁夏的秘密。 “哟,太悟也来了。”仁夏心情瞬间转差,他什么意思?听到慧元有难就巴巴地跑来了?仁夏一阵阴阳怪气。 太悟憋着一口气,快步走入仁夏的卧室,硬邦邦丢下一句:“我来拿点东西。”可当他走进房间,目光扫过衣柜时,所有火气突然泄了。 衣柜左侧挂着清一色的男装。 他的目光闪了闪,悄悄打开了右侧的衣柜。没有发现。 他又拉了拉带锁的抽屉,没拉开。 他若无其事的走出去,“仁夏,我之前留下的文件,你锁起来了?” “嗯,钥匙……我找找。”仁夏在客厅给慧元倒茶,听到太悟的话后,瞟了慧元一眼,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在这里,”仁夏拿出钥匙打开了锁,他有些好奇,“你要这些做什么?又有新的想法了?” 太悟微微一笑,“之后你就知道了。” 仁夏有些无语,“这还要卖关子,无语。”之后他就离开了。 太悟拿起钥匙,试了试衣柜的抽屉,打开来看,一切都没问题。太悟脸色暗沉,难道不放在这里?不对,他放心慧元住在这里,说明他有信心慧元不会发现。 太悟仔细观察这个房间,最后,还是把目光放在眼前的衣柜。他触碰右侧后的木板,“咔咔”机关动了。 右侧藏着另一个世界:丝质睡裙、蕾丝胸衣、各式假发被整齐收在防尘袋里,最上层的盒子里,几支深色口红码得笔直,全是他喜欢的色号。太悟的指尖抚过一件黑色吊带裙,布料冰凉顺滑——这是上次仁夏穿去酒店的那件。 他突然笑了,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仁夏还留着这些,说明他们的“游戏”远没结束。 仁夏推门进来时,正撞见太悟把假发塞回衣柜。太悟转身时,眼神已经恢复平静:“我来拿上次落在这的书。”话音刚落,仁夏的手机就震了震。 【老地方,等你。】太悟的短信后面跟着个黑色爱心,像枚隐秘的烙印。 仁夏看着屏幕,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高风险行为,地点为韩太悟私人公寓(无监控覆盖)。触发隐藏任务:探知韩太悟对强中抚的真实态度。奖励:技能点 100,解锁“信息屏蔽”功能(可规避强中抚情报网监测)。】 太悟看到了吗?仁夏一下子有些慌乱,应该没有吧? 仁夏窃喜太悟对“夏娜”的喜爱,又安抚自己,既然太悟考虑到强中抚的情报网无孔不入,酒店监控虽能花钱销毁,终究不如私人三无公寓保险。尤其是最近太悟频繁接触强中抚的商业对手,每次见面都像在钢丝上跳舞——他们的关系,绝不能被强中抚察觉。 他应该没发现吧…… 深夜的公寓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栅栏般的光影。仁夏站在玄关,指尖划过锁骨上的蕾丝项带。洗筋伐髓丸让肌肤泛着莹润的光泽,强体丹则放大了所有感官——太悟身上的雪松味刚飘过来,她后颈的汗毛就已竖起。 “老板今天想玩什么?”她微微歪头,亮黄色的猫眼妆在月光里流转,纯黑唇膏勾勒的唇线弯起,带着刻意的媚。高马尾垂在脊背,随着呼吸轻晃,侧开叉的小黑裙下,黑丝袜包裹的长腿交叠着,若隐若现的线条勾得人心头发紧。 太悟从抽屉里拿出丝绒盒子,猫尾巴的铃铛在寂静中轻响:“夏娜,今晚做我的小猫。” 仁夏转身时,能感受到太悟的目光像火一样烧在背上。药物让身体变得柔韧,却也让敏感成倍放大——尾巴戴上的瞬间,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呼吸骤然急促。 太悟从身后拥住她时,她能数清两人重合的心跳。月光下,猫尾巴随着动作轻晃,铃音细碎,混着汗水滴落的声响。仁夏的眼角沁出泪珠,不是因为疼,是xx的快感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能感觉到太悟的手掌按在小腹上,太烫了,不要再……仁夏颤抖着攀上高峰。 “夏娜……”太悟的吻落在她汗湿的后颈,牙齿轻咬着蕾丝项带,“我们每周约两次,好吗?” 但那句问不出口的话,才是他最害怕的。他怕的不是慧元,是怕仁夏习惯了身边有别人,怕自己在这场角力里,连唯一的优势都失去。 仁夏的指尖插进他的头发,用系统奖励的“房中术进阶技巧”回应,膝盖故意蹭过他的腿根:“主人是怕我忘了怎么摇尾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太悟的呼吸一滞,动作骤然重了几分。 铃铛声急促起来,和她压抑的喘息交织。仁夏的指甲掐进太悟的后背,亮黄色的眼影被泪水晕开,像幅被打湿的画。药物让**来得汹涌,她伏在太悟怀里颤抖,睫毛上挂着泪珠,汗水顺着锁骨滑进蕾丝项带——这具被调教过的身体,早已成了最精准的武器,既能取悦他,也能困住他。 太悟吻去她眼角的泪,指尖抚过她平坦的小腹,然后用力。 仁夏快要晕厥过去。 系统面板在仁夏眼前闪烁:【隐藏任务进度35%,检测到宿主心率异常】。 尾端的铃铛又轻响了一声,太悟看着怀里闭目喘息的仁夏,不舍地嗅着怀中的香气。他很清楚自己真正怕的是什么——怕慧元的算计得逞,怕仁夏发现他们之间除了**,还有太多不能说的秘密,更怕强中抚那张无形的网,迟早会将他们都网进去。 可一劳永逸的办法,他还没想出来。潮湿的头发交叠着,太悟收紧手臂,将仁夏抱得更紧。 “夏娜,要喝水吗?”太悟拿出准备好的吸管水瓶,喂到仁夏嘴边。 至少今晚,这具敏感的身体,这串细碎的铃声,完完全全属于他。 ? 第45章 第 45 章 那天之后,太悟隔三差五地就叫夏娜上去。不知为何,他总能知道夏娜什么时间有空。仁夏也不愿深想。有时是仁夏刚结束一堂枯燥的商法课,手机屏幕就亮起来:【老地方,等你】 第三次在小平房见面时,太悟的手指越过蕾丝项带,停在他后腰的蝴蝶骨上。“这里很敏感。” 男人的气息喷在耳廓,带着雪松味的侵略性,“和我认识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仁夏咬牙道:“你认识其他人的锁骨?” 仁夏的后背瞬间绷紧,系统面板的健康值跳了下红色警告。洗筋伐髓丸重塑的肌理确实异于常人,既有男性肌理的利落线条,又带着药物催化出的柔韧,此刻被太悟指尖碾过的地方,像有电流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强压着战栗,轻轻拍开那只手:“滚。别碰我!” 太悟却捉住他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探进裙摆。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小腹投下斑驳的光影,那里的皮肤下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没有别人。” 太悟的吻落在锁骨凹陷处,牙齿轻咬着蕾丝,“你知道的,对不对?” 仁夏的呼吸骤然停住。他能感觉到太悟的指尖正沿着隐秘的肌理探索,带着一种近乎科研的专注。那些被系统归为 “双性特征” 的身体构造,此刻成了最危险的诱饵,也是最致命的软肋。当太悟的指腹擦过某处时,他终于忍不住低吟出声,尾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 那不是伪装的媚态,是身体本能的战栗。 “你看,” 太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指尖却更加用力,“这里会诚实回答。” 那晚离开时,仁夏的腿还在发软。他在车子里换了衣服,胃好像有点不太舒服。系统面板上闪烁的警告:【检测到异常收缩,建议减少剧烈活动】。仁夏没管这些,驱车离开了。 九月的教室像个密不透风的蒸笼。仁夏趴在桌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得黏在皮肤上。腿肚子的水肿已经到了按压后半天无法回弹的地步,他悄悄把帆布鞋褪到脚踝,露出的脚踝像充了气的气球。前排女生的闲聊像蚊子一样嗡嗡钻进耳朵,起初他并未在意,直到 “月经” 两个字钻进耳蜗。 “说真的,我这月已经推迟十天了。” 扎高马尾的女生转着笔,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清晰,“上周在图书馆突然吐了,把半杯冰美式全呕在资料上。” 旁边的短发女生咋舌:“不会吧?你上次不是说就蹭了蹭吗?” “谁知道呢。” 高马尾烦躁地抓头发,“最近总想吃酸的,昨晚半夜爬起来啃柠檬,我妈还以为我中邪了。” “赶紧买验孕棒啊!” 短发女生戳了戳她的胳膊,“校门口那家便利店就有,几千韩元一支的就行,贵的都是智商税。” “可是……” 高马尾的声音发虚,“我怕看到两条杠。万一真有了,我爸会打死我的。” 仁夏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胃里的酸意再次翻涌上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汹涌。他想起今早刷牙时对着镜子干呕的自己,想起半夜总要爬起来喝冰水的渴,想起裤腰越来越紧的裤子 —— 那些被他归咎于 “赶稿太累”“天气太热” 的症状,此刻突然被女生的对话串成一条线,勒得他喘不过气。 “听说怀孕三个月会显怀呢。” 短发女生还在说,“你看金老师那个二胎,刚满十三周就跟揣了个小西瓜似的。” “显怀” 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仁夏的太阳穴。他下意识地摸向小腹,隔着衬衫能摸到一块硬硬的凸起,之前总以为是小腹的赘肉。 后排传来翻书的哗啦声,仁夏猛地回神,假装整理画板,却在抬眼时对上讲台老师的目光。“强仁夏同学,” 教授推了推眼镜,“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全班的目光齐刷刷投过来。仁夏的脸瞬间涨红,慌忙低下头:“是,对不起教授。” 他能感觉到高马尾女生正回头看他,那道目光在他小腹处停顿了半秒,像带着温度的探针。 下课铃一响,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教室。跑到教学楼后的僻静处,他扶着墙剧烈喘息,胃里的酸水直往喉咙口冲。 仁夏蹲在地上,手指深深插进草丛。原来不是错觉,那些晨起的恶心、深夜的尿频、腿上的水肿,都是真的。 暮色降临时,仁夏站在了離校外三公里的便利店前。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冷气扑面而来,却压不住他手心的汗。货架第三排果然摆着验孕棒,粉色包装的 “好孕” 两个字刺得眼睛生疼。他假装拿矿泉水,手指在包装盒上悬了半天,终于飞快地抓了两支塞进外套口袋。 结账时,仁夏若無其事地從口袋裡掏出兩根驗孕棒。“結賬吧。”收银员的目光在他戴著口罩和墨鏡的臉上停留了两秒。 仁夏的心脏差点跳出胸腔,終於他還是移開了視線。走出便利店,晚风带着桂花香勾过他的耳尖,擾得他心煩意亂。 —————— 仁夏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瓷砖的凉意透过薄薄的家居裤渗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洗手台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口罩勒出的红痕还没褪去,墨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盯着那两支粉色包装的验孕棒,手指在塑料壳上捏出深深的印子。 拆开包装时,铝箔纸的响声在寂静的卫生间里格外刺耳。他按照说明将试纸浸入尿杯,看着白色的吸尿区渐渐洇开浅粉色,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越收越紧。六十秒的等待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当第二条紫红色的线慢慢浮现时,他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系统提示:确认妊娠 12 周 5 天,胎儿发育指标正常。建议立即补充叶酸,减少剧烈活动。】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仁夏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他扶着洗手台喘粗气,镜子里的人影晃得厉害 —— 那道浅浅的紫红色,像一道宣判书,把他所有的算计和伪装都劈得粉碎。 太悟应该知道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下去,随即又像野草般疯长。他想象着太悟看到验孕棒的样子,或许会皱着眉问 “谁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或许会突然笑起来,捏着他的下巴说 “夏娜,你藏的秘密可真多”;更或许,会直接把试纸扔进垃圾桶,语气平淡地说 “处理掉”。 仁夏的指尖抚过小腹,那里的凸起还不明显,却已经能感觉到微弱的搏动。这是他和太悟的孩子。这个认知像电流窜过四肢百骸,让他既恐慌又生出一丝荒谬的期待。如果太悟知道 “夏娜” 就是他,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会是什么反应? 他仿佛看到太悟摔门而去的背影,雪松味的气息里混着怒火;又仿佛看到男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支验孕棒,最后抬头时眼里是化不开的阴翳:“夏娜,把他打掉吧。” 更可怕的是另一种可能,太悟会利用这个孩子。仁夏太了解太悟了,那个看似沉默的男人,骨子里藏着比谁都烈的狠劲,为了攀上高峰,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行……” 仁夏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不能冒这个险,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棋子,更不能让太悟用父亲的身份来牵制自己。系统面板上的 “羁绊” 任务进度还停留在 35%,他和太悟之间哪有资格谈亲情?仁夏苦笑。 他将验孕棒塞进马桶水箱的夹层,用旧报纸盖好。冲水时,水流漩涡卷走的仿佛不是尿液,而是他最后一点犹豫。走出卫生间时,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淡,只是眼底的红血丝怎么也遮不住。 接下来的几天,仁夏活得像个提线木偶。白天在学校强打精神听课,胃里的酸意总在上课时准时涌上来,他只能伏在桌上,用胳膊挡住脸假装犯困;晚上回到家,要应付慧元若有若无的试探,还要趁她睡熟后偷偷热敷水肿的小腿。 太悟的信息依旧准时发来,【老地方,等你】后面跟着的黑色爱心,此刻看起来像个嘲讽的符号。仁夏第一次找借口推脱:【今天要赶功課,没空】。太悟回了个 “好”,没有追问,这种过分的体贴让他更加不安。 周五傍晚,仁夏在書房赶論文。他烦躁地把画纸揉成团,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转身就往卫生间冲。 他没注意到,慧元端着水杯从卧室出来,目光落在他慌乱的背影上,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仁夏吐得昏天暗地,扶着马桶圈直起身时,才发现水箱盖没盖严。他心里咯噔一下,刚要伸手去推,就听见身后传来倒抽气的声音。 慧元站在卫生间门口,手里的水杯摔在地上,水渍漫到仁夏的鞋边。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水箱夹层露出的粉色包装,脸色白得像纸:“这是什么?” 仁夏的心跳瞬间停了半拍,下意识地挡在马桶前:“没什么。” “没什么?” 慧元突然提高声音,快步冲过来要掀水箱盖,“強仁夏,你是不是把女人带到家里来了?!” “關你什麼事?”两人拉扯间,一支验孕棒从夹层滑出来,“啪嗒” 掉在水渍里。紫红色的两条线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两只窥伺的眼睛。 慧元的动作僵住了,她看着那支验孕棒,又看看仁夏来不及掩饰的慌乱,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我就说你最近怎么怪怪的…… 原来外面有人了?才多久?你還把我當你女朋友嗎?” 她想起那些深夜响起的手机铃声,想起仁夏总是锁着的卧室门,—— 所有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都串成了一条清晰的线。她处心积虑要走进他的生活,却原来早就有人捷足先登,甚至怀了他的孩子。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胸腔里翻涌,慧元抓起洗手台上的漱口杯就想往镜子砸,手举到半空却突然停住。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狰狞的脸,深吸一口气,慢慢放下了手。 砸东西有什么用?愤怒有什么用?她的目标从来不是仁夏的爱情,而是强家的财富。就算仁夏心里有别人又怎样?只要她还站在他身边,只要还能利用他接近强中抚,就还有机会。 慧元弯腰捡起那支验孕棒,用纸巾擦去上面的水渍,脸上的怒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她怀了你的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仁夏没想到她会突然冷静下来,一时语塞:“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 慧元走到他面前,把验孕棒塞进他手里,“我住在你家,吃你的用你的,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你女朋友。事實上我就是。现在你让别的女人怀了孩子,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算计。既然这个孩子是事实,那不如好好利用。如果仁夏想瞒着强家,她可以帮他保密;如果那个叫夏娜的女人想上位,她可以帮他除掉障碍。只要能成为仁夏离不开的人,牺牲点脸面又算什么? 仁夏攥紧手里的验孕棒,塑料壳硌得手心生疼。他看着慧元眼底闪烁的野心,突然明白了 —— 这个女人和他一样,从来不会被感情困住。 “你想怎么样?” 他冷冷地问。 慧元笑了笑,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很简单。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我帮你处理。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毕业以后带我进强盛集团。” 卫生间的灯光惨白,照在两人各怀心思的脸上,像一场无声的交易。仁夏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突然觉得小腹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像有小鱼在吐泡泡。 他把验孕棒重新藏好,转身走出卫生间,声音平淡无波:“我考虑一下。” 慧元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她知道,仁夏没有选择。这个孩子,将会是她最锋利的武器。而那个懷孕的女人,很快就会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 夜色渐深,仁夏躺在床上,指尖轻轻覆在小腹上。系统面板的任务进度依旧停在 35%,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这个悄然生长的小生命,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和太悟、和慧元、和整个强家的博弈里,激起了无法预料的涟漪。 第46章 第 46 章 周五夜晚,慧元约太悟在学校附近的小公园见面——那里没有监控,且树林茂密,比较难被人拍到。她的打扮如平常一样,拿着一杯咖啡。“太悟,”她搅动着杯里的拿铁,语气平静道,“仁夏他……外面有女人了,还怀了他的孩子。” 太悟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顿了顿,杯壁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进来,却暖不了他瞬间冰凉的心。他抬眼看向慧元,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听到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哦?” 慧元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掏出手机,翻出一张非常清晰的照片,“他最近总是躲着我,晚上也经常外出,所以我就翻了他的洗手间。果然……”慧元笑了一声,“也是我看错人了吧。”慧元平静地说,还有心情观察太悟的反应。不出意外,什么都没看出来。这个男人,也就在偶尔看她的时候能泄露一二对她的喜爱。其他的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谨慎又聪明,她……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至于仁夏,事还没成就搞出轨,她还不一定会答应他的求婚呢。不过最近她真的要抓紧点,关心一下他,给他一些情绪价值,否则……那个女人真要上位了。怎么才能钓出那个女人呢?慧元一边喝咖啡,一边想,还不忘看几眼太悟。大脑急转着。 太悟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脑海里却闪过另一些画面——仁夏躺在床上时水肿的脚踝;还有某次他们一起吃宵夜时,仁夏闻到荤菜后跑洗手间的场景。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像拼图一样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既惊又喜,指尖甚至有些发颤。 “有证据吗?”太悟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刻意压制的波动。 “验孕棒就是证据啊!”慧元加重语气,“我猜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不然仁夏为什么藏着掖着?太悟哥,你说他会不会让那个女人把孩子打掉?” 太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他太了解这种伎俩了,慧元这么着急地告诉他,绝不会只是为了倾诉。 “你想要把那个孩子除掉?”太悟突然开口,目光锐利如刀。 慧元被问得一怔,随即摇头,脸上微笑着:“不,我觉得应该保住。仁夏那种身份,要是再弄出个见不得光的孩子,传出去只会让他在强家更抬不起头。我要是能大度一点,帮他照顾这个孩子,他肯定会感激我。而且……”她声音压得更低,“这孩子就是他的把柄,只要孩子在我手里,他就永远不敢甩了我。”慧元眼内显出些许锋芒。 太悟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底的狂喜。原来他的猜想是真的,仁夏怀了他的孩子。那个总是竖起尖刺的人,竟然悄悄孕育着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生命。担忧紧接着涌上来,仁夏的身体吃得消吗?强家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他却只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至于慧元,他们的确很相像,如果他们早点相遇,他可能真的会越来越喜欢她,喜欢她的聪慧和野心。可……他已经有了仁夏。仁夏笨笨的,假装成夏娜接近他,不求他的爱,也不求他的协助,傻傻的把一切捧到他手心里,任他玩弄,卑微又可怜。这样的人,最招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了。若没有他看着,早就被人吃得一乾二净。 “这件事,应该由仁夏自己决定。”太悟放下杯子,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他想留,我就帮他护住;他想走,我就帮他收拾干净。轮不到我们置喙。”他顿了顿,看向慧元,“还有,以后这种事,不用告诉我。我只是他的下属,不该知道太多。” “知道了。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吧。”慧元起身,淡然道:“不过是看你可怜,你把他当兄弟,他却不告诉你任何事情。说实话,他还信任你吗?可别坏了我们的登高计划。” 太悟没再说话,看到慧元离开后,也起身离开了咖啡馆。走到街角时,他拿出手机,翻到仁夏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最终还是收了起来。他该怎么说?直接戳破一切吗?还是装作一无所知?欢喜和担忧像两只手,在他心里反复拉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傍晚时分,仁夏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太悟接起时,指尖还有些微颤。“太悟,”仁夏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甚至带着点刻意的疏离,“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外面的女人……怀孕了。” 太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嗯,然后呢?”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仁夏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比如那个女人是谁,或者……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太悟反问,他能想象出仁夏此刻紧绷的表情,“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太悟以为信号断了。就在他准备开口时,隐约听到一声压抑的啜泣。仁夏在哭。太悟的心猛地揪紧,他终于反应过来,仁夏是误会了。误会他不在乎,误会他站在慧元那边,误会他对这个孩子无动于衷。 “仁夏,”太悟的声音放柔了些,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这是你的孩子,听到这个消息,我很开心。你第一时间就告诉我。” “仁夏,如果你要留下这个孩子,我会支持你的,帮你扫清一切障碍。你可以安心,你可以随时去看他,我也会时时去探望。我会喜欢这个孩子的,也会让这个孩子过得幸福快乐。” 电话那头沉默了。仁夏愣住了,太悟他……说真的吗? “那个孩子,”太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近乎郑重的温柔,“如果你想留着,我会准备好一切。婴儿床要原木色还是白色?” 仁夏握着手机,指节泛白,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哽咽着,把脸埋进掌心。 太悟在电话那头静静听着,没有催促,也没有追问。他知道仁夏需要时间,而他有的是耐心等。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 “我想留下这孩子,太悟,我想留下他。这是我……”和你唯一的羁绊了。 太悟靠在墙上,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们的孩子,他和仁夏的孩子,就要来了。 太悟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天,对着世界地图反复圈圈画画,又在电脑上搜寻资料。瑞士的私人医院以保密着称,但语言不通是个麻烦;美国西海岸的月子中心产业链成熟,可强家在那边有分公司,眼线太多;最终他的指尖落在了中国某座南方城市——那里有顶尖的私立妇儿医院,外籍客户占比高,且强中抚的势力尚未渗透到那里。 仁夏在房子瑞安心养胎时,“留学申请我已经帮你弄好了。”太悟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某大学工商管理系的交换生项目,为期一年,正好能覆盖整个孕期和产后恢复期。”他把文件摊开在桌上,里面的录取通知书、签证材料、租房合同一应俱全,连医院的预约函都夹在里面,“这家医院的院长擅长为富豪隐瞒私生子,保证不会泄露任何信息。” 仁夏翻到医院简介那页,看着上面“全程一对一医护,独立产房带指纹锁”的说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他抬头看向太悟,对方眼底的红血丝比他还重,显然是熬了好几个通宵。“户籍呢?”他轻声问,这是最棘手的问题。 太悟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蓝色的小册子:“圣卢西亚。投资移民项目,孩子出生后即可入籍,护照免签一百多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不与任何国家共享公民信息。”他指尖划过册子上的国徽,“我已经托人办好手续,等孩子出生,直接在当地领事馆登记就行。” 仁夏摩挲着那本护照样本,突然觉得眼眶发烫。他从没想过,太悟会把一切都考虑得如此周全,连孩子未来的路都铺好了。“为什么……”他想问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哽咽。 “因为是你的孩子。”太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不该活在阴影里。” 接下来的日子,仁夏开始有计划地“铺垫”留学事宜。他在课堂上向教授咨询交换项目,故意在书房留下申请材料的复印件,甚至在和慧元吃饭时抱怨:“强中抚非要我去国外镀层金,说回来才能进集团核心部门。” 慧元果然上钩,热情地帮他整理行李清单。 某个深夜,太悟突然把一份录音笔放在仁夏面前。按下播放键,慧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正是她和太悟在公园的对话,从“验孕棒是证据”到“孩子是把柄”,一字不落。“她不止找过我一次。”太悟关掉录音,语气冷得像冰,“上周还托人查你申请的那所大学,想知道你为你生孩子的女人是谁。” 仁夏握着录音笔的手在发抖。上辈子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狱中的铁窗,遗书里那句“祝太悟与慧元共谐连理”,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慧元从没想过要和他站在一起,她只是把他当成跳板,用完即弃。他以为的“同病相怜”,不过是对方精心编织的骗局。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仁夏的声音发哑,带着一丝自嘲。 太悟看着他怔愣的样子,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他以为仁夏至少会愤怒,会质问,可对方只是低着头,像只被雨淋湿的鸟。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他对慧元还有留恋?太悟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冷硬了几分:“知道又如何?你愿意信她,我能说什么?” 仁夏猛地抬头,撞进太悟带着怒意的眼眸,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在气什么。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泪意的笑声在寂静的画室里格外清晰。下一秒,他轻轻靠近太悟,手臂慢慢收紧,环住对方的腰,把脸埋在对方胸口:“太悟,谢谢你。”他声音发颤,带着刻意放软的示弱,“外面全是想害我们的人,你要保护我和孩子。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没有之一。” 太悟的鼻尖萦绕着仁夏的奶香味。自从仁夏怀孕之后,他就不敢再用那些香水,连房子都要重新检查甲醛的含量。看得出来,他很重视肚子里的宝宝。久而久之,他身上就一股子味,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太悟的身体柔和下来,满腔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倏地瘪了下去。他能感觉到怀里人在发抖,不是装的,是真的在害怕。那些竖起的尖刺、坚硬的外壳,在这一刻全被卸下,露出柔软的内里。他叹了口气,抬手回抱住仁夏,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会的。” 【系统提示:羁绊任务进度55%,成效显着。宿主已初步获得目标信任,请继续维持亲密关系。】 仁夏在太悟怀里悄悄勾了勾唇角。没想到示弱这招这么管用,看来喵指导说得没错,对付太悟这种外冷内热的人,就得偶尔露出软肋。 “夏娜”的消失比想象中容易。仁夏用“出国采风”的借口回复了太悟的消息,对方只回了个“一路顺风”,再无多言。仁夏暗自得意,看来太悟果然没发现破绽,却没注意到太悟看着手机屏幕时,嘴角那抹了然的笑。那个总是炸毛的小家伙,连撒谎都这么笨拙。 离别的那天,太悟开车送仁夏去机场。车子驶到VIP通道入口,仁夏解开安全带时,太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这个拿着。”对方塞过来一个黑色的手环,上面有个不起眼的按钮,“遇到任何危险,按三下。无论你在哪个国家,我都会找到你。” 仁夏捏着那个冰凉的手环,突然说不出话。他看着太悟眼底深藏的担忧,用力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进了航站楼。 一年后,仁夏推着婴儿车走出抵达口。孩子被裹在米色的襁褓里,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眉眼像极了太悟。太悟早已等在那里,西装革履,却难掩眼底的急切。他快步走过来,视线越过仁夏,直直落在婴儿车上,喉结滚动了几下:“他叫……” “白悟空。”仁夏笑着说,“孙悟空的悟空,寓意能闯能拼,无拘无束。” 太悟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暖。他抬眼看向仁夏,对方丰满了些,气色极好,眼底的阴郁散去不少,多了几分柔和。“欢迎回家。” 强家大宅里,强中抚看着手下递来的报告,上面附着仁夏抱着孩子的照片。他嗤笑一声,把报告扔在桌上:“连孩子都生出来了,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话虽如此,眼底却没有多少怒意。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生再多孩子也威胁不到正牌继承人的地位,不值一提。“行了,以后不用再报他的事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仁夏抱着白悟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太悟正在厨房冲奶粉,笨拙地按照说明调整水温。孩子突然咿呀了一声,小手抓住了仁夏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或许,这一世真的不一样了。有太悟在,有悟空在,那些上辈子的遗憾和痛苦,终将被温柔覆盖。 ? 第47章 第 47 章 两年后。 晨跑的风带着初夏的热意拂过脸颊,仁夏的运动鞋踏在塑胶跑道上,发出规律的嗒嗒声。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气息微促却平稳——健康值95不是虚设,即便怀着近九个月的身孕,这点运动量对他而言仍算轻松。 “喵喵,在吗?”他侧头对着空气问,声音被风吹得散了些。 “说了叫喵指导!”熟悉的炸毛声响起,一只巴掌大的橘猫虚影凭空浮现,爪子里还举着根粉白相间的应援棒,顶端的星星随着它说话的节奏闪了闪,“你再乱喊,下次面板就只给你看马赛克版。” 仁夏被它这副严肃又可爱的模样逗笑,放慢脚步:“知道了喵指导,能看看我的面板吗?” 橘猫哼了声,应援棒在空中划了个圈,半透明的蓝色光屏便铺展开来。仁夏的目光扫过各项数值,指尖无意识地在腹侧摩挲——容貌98后多了句“生育后保养得宜,更添风情”,让他耳根微微发烫。健康值95旁的“很强壮”倒是实话,上次产检时医生还惊叹他的体能堪比专业运动员。 “黑客技术熟练度涨到85了?”他挑眉,上次看还是80。 “你上周黑进强诚珠的加密文件夹抄录商业数据时,熟练度就涨了。”喵指导用爪子点了点光屏,“别转移话题,喊我出来肯定不止看面板。” “确实有事。”仁夏停下脚步,指尖在光屏上点了点,“打开点数商场,要一份通乳溶片,再加一整套月子餐。” “通乳溶片20点,月子餐100点,扣120。”光屏上的剩余技能点从1000跳到880,喵指导补充道,“月子餐包含每日五餐,营养师根据你的体质调配,会准时送到厨房。” “再加一个全能保姆。”仁夏毫不犹豫,上次生悟空时请的保姆简直是救星,煲汤哄娃打理家务样样精通,让他坐完了整个月子都没沾过冷水。 “每月50点,确定?” “确定。” 技能点再次跳动到830时,跑道尽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仁夏转头,看见韩太悟抱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不点朝这边走,一岁九个月的悟空正揪着太悟的衣领,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爸爸”。 “怎么跑这么久?”太悟走到近前,腾出一只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掌心的温度带着薄茧,是常年握工具留下的痕迹,“悟空醒了没看见你,闹着要找爸爸。” 被点名的小不点立刻扑腾起来,伸着肉乎乎的胳膊要抱抱。仁夏弯腰接过儿子,小家伙立刻搂住他的脖子,软乎乎的脸蛋在他颈间蹭来蹭去。太悟的目光落在他圆滚滚的肚子上,喉结动了动,视线却像带着钩子,从他汗湿的颈窝滑到被束胸衣勒出的隐约弧度,再往下是被孕肚撑起的腰身——明明生过一次,这具身体却像被重新塑形,每一寸都透着让他心头发紧的诱惑。 “累不累?我背你回去?”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不用。”仁夏抱着悟空往回走,衬衫领口被小家伙扯得有些松,露出精致的锁骨线。他没注意到太悟落在自己背影上的目光,那眼神里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尤其是看到他因怀孕而更显圆润的臀部随着步伐轻晃时,太悟的指尖微微收紧,才压下昨晚在那间秘密公寓里,把“夏娜”按在沙发上时的记忆。 回到公寓,悟空吵着要喝奶。仁夏坐在沙发上解开纽扣,太悟刚把温好的奶瓶递过来,视线就被那片饱满晃了神,低声道:“你的胸肌好像又大了点。” “韩太悟!”仁夏瞪他,耳根却红了,“再看把你眼睛蒙上。”仁夏说完又有些慌张,他应该没发现吧?那个跟夏娜相似的弧度……他的束胸衣应该能好好裹住啊。 太悟立刻举手投降,嘴角却压不住笑意:“我错了。不过说真的,你最近气色越来越好,昨天罗慧元来送毕业礼服时,盯着你看了快半分钟,估计没认出你。”他顺势坐在旁边,伸手替悟空调整好坐姿,“下午我去把婴儿床再加固一下,医生说孩子可能会提前发动。” 仁夏“嗯”了声,看着太悟熟练地给儿子拍嗝。他早已搬离了原来的住所,在离学校更远的地方租了套两居室,慧元当初提过想搬来同住,被他以“不方便照顾孩子”为由婉拒了。如今慧元忙着在强氏集团实习,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倒也清静。 ———— 韩兰海滨酒店的停车场海风猎猎,太悟刚停稳车,后座的悟空就拍着小胖手喊“海!海!”。仁夏扶着车门下车,孕晚期的沉重让他动作慢了些,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下,强熙珠正红着眼眶攥着太悟的衣袖。 “我到底哪里不好?”熙珠的声音带着哭腔,珍珠耳环在阳光下闪着碎光,“你说过会考虑我的,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太悟的手轻轻拂开她的指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强小姐,我们不合适。” 仁夏靠在车边,指尖无意识地在隆起的小腹上画圈,心底竟漫起一阵隐秘的快意。他想起昨晚在那间公寓里,太悟咬着他的耳垂说“宝宝,只有你能让我失控”,两人激战到凌晨时,根本没注意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是熙珠发来的晚安消息,太悟看都没看就按灭了。 这个从小被强中抚捧在手心的大小姐,大概从未尝过被拒绝的滋味。仁夏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脸上适时地露出担忧:“熙珠,别这样……” 话音未落,就对上太悟投来的目光。那眼神深邃,好像带着一丝看穿一切的笑意,让仁夏的心跳漏了一拍,细看时那抹笑意又隐去了。是幻觉吗? 太悟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转而对熙珠道:“失陪了,我们要进去了。” 进电梯时,太悟状似无意地站在仁夏身后,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窝。“刚才笑得开心?”他低声问,指尖若有若无地蹭过仁夏的腰侧。 仁夏的耳根瞬间发烫,拉着儿子的手紧了紧,刚要反驳,就被悟空软软的“叔叔抱”打断。太悟弯腰抱起儿子,眼底的戏谑却没散去,那眼神分明在说:待会儿再算这笔账。 宴会厅里早已宾客云集。慧元穿着一身香槟色礼服,正站在门口与人寒暄,看见他们进来,立刻笑着迎上来,自然地接过仁夏臂弯里的外套:“可算来了,你今天很好看。”她的目光在抱着太悟脖子的悟空身上顿了顿,随即转向太悟,语气熟稔得仿佛只是在问候普通下属:“太悟也辛苦了。”她略过了悟空。 仁夏的指尖微微收紧。他还记得昨晚太悟压在他身上时,手机就在枕边震动,屏幕上跳动的正是“罗慧元”三个字。太悟接起电话,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仁夏?他很早就睡了……嗯,项目的事明天再说。”而那时的自己,正咬着枕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身后的冲撞却越来越重。 “仁夏哥哥!”熙珠不知何时跟了进来,径直走到仁夏面前,香槟色的裙摆扫过地面,“你真要让慧元姐姐受这种委屈吗?婚前就搞出私生子,你对得起她吗?” 周围的喧闹声顿时小了下去,几道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慧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如常,轻轻拉了拉熙珠的衣袖:“熙珠,别乱说。” “我乱说?”熙珠甩开她的手,目光锐利地盯着仁夏,“强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爸爸知道你在外头有孩子,气得现在还在骂你!” 仁夏苦笑。他何尝不想撇清,可慧元偏要在强中抚面前自荐,说愿意“帮仁夏照顾孩子,稳定后方”。强中抚大概是觉得,有个能管住他的人也好,竟真的默认了这门“婚约”。 “强熙珠。”太悟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冷意,“仁夏的事,轮得到你置喙?” 熙珠愣住了,大概没料到一向温和的太悟会突然发难。“我……我是为了慧元姐姐……” “她不需要你替她出头。”太悟抱着悟空,眼神冷得像冰,“有这功夫,不如多关心下你父亲的身体。” 熙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终于咬着唇跑了。仁夏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又甜又涩:太悟护着他的样子,总是让他心跳加速,可这份占有欲也太可怕,刚才那一眼刀,简直像要把人冻伤。今晚可要好好哄他了。 “抱歉,让大家见笑了。”慧元适时地打圆场,笑容得体,“熙珠年纪小,不懂事。”她转向仁夏,语气温柔,“先进去吧,悟空该抓周了。” 抓周仪式办得简单却精致。悟空穿着传统韩服,坐在铺着红布的托盘前,周围摆着印章、书本、算盘、画笔。小家伙抓着一支毛笔啃了半天,突然扔掉笔,手脚并用地爬向太悟,抱着他的腿喊“抱”。 宾客们都笑了起来。“看来是跟太悟亲啊。”有人打趣道。 太悟弯腰抱起悟空,在他软乎乎的脸上亲了一口,目光却看向仁夏。仁夏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这个孩子,从在肚子里就偏爱太悟的声音,出生后更是只要太悟抱,仿佛天生就知道谁是血脉相连的父亲。 宴席过半,仁夏借口透气,走到露台吹风。太悟很快跟了出来,手里拿着件外套,轻轻搭在他肩上。“累了?” “还好。”仁夏望着远处的海面,“刚才谢谢你。” “谢我什么?”太悟站在他身后,胸膛几乎贴着他的后背,“谢我帮你怼走你妹妹?还是谢我……拒绝了熙珠的告白?” 男人炙热的体温让仁夏敏感的身体瞬间绷紧,刚要转身,就被太悟按住肩膀。“别动,仁夏。”太悟的声音低沉,“我对你如何,你知道的。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他的手轻轻覆在仁夏的孕肚上,感受着里面微弱的胎动。 “没有。”仁夏的声音轻飘飘的,“我跟你住在一起,我的秘密你都知道啊。” 太悟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后背传过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嗯,好。今晚我的‘女朋友’要来,记得关好门,别让悟空听见。” “狗屁。”仁夏在心里反驳,腿都软了,“我都还没答应。” 可支吾了半晌,仁夏才吐了一个“嗯”字,他真是被太悟吃得死死的,完全拒绝不了太悟的邀请,也完全没看到太悟扫过他身姿时那潮热汹涌的眼神。 他创办的母婴电商平台“搜宝”,如今已是行业内的黑马。靠着精准的比价算法和区块链溯源技术,上线不到两年就拿到了美国巨鹰和芯达的投资,连强氏集团的竞争对手都在密切关注。这是他脱离强家的底气,是他和孩子们未来的保障。 太悟的吻轻轻落在他的颈窝,几不可察:“今晚辛苦你了。”一语双关。 露台上的风渐渐大了,仁夏裹紧外套,感受着身后温暖的怀抱。宴会厅里的喧闹隔着玻璃传过来,模糊又遥远。他知道这场周岁宴不过是场短暂的平静,强家的觊觎、慧元的算计、熙珠的不甘,都像暗流在涌动。 但至少此刻,太悟在他身边,肚子里的孩子在踢他,悟空在里面咿咿呀呀地笑着。仁夏闭上眼,落日为他披霞。 ? 想起六个月前发现再次怀孕时的恐慌,仁夏的指尖轻轻覆在小腹上。那天他拿着验孕棒坐在卫生间,指尖都在抖,上一次生产的痛还历历在目,更怕这副身体经不起折腾。是太悟撞开浴室门冲进来,看到他泛红的眼眶,什么都没问就先把他抱进怀里。 “别怕。”男人的声音带着后怕的沙哑,他看了眼验孕棒,“那个女人又怀孕了?” “嗯,”仁夏有些羞耻地紧闭着双腿,努力掩饰着腿间的秘密,殊不知太悟早就探索过多少遍了,也早就清楚他极力隐藏的秘密。 “仁夏别怕,交给我处理。我有经验,这次会比上次更完美。”太悟给了仁夏极大的信心。 太悟说到做到。他修读法律系,对各国法律都有所涉猎,且上次仁夏生产,他研究了各国的生育政策,之后也不断更新资讯,早有把握。 “孩子户口的事我问过了。”有天晚上他突然说,把一份文件推到仁夏面前,“我托教授找了关系,出生后直接落在我名下,姓韩。” 仁夏当时看着文件上“父亲:韩太悟”的字样,突然就红了眼眶。他这半生都在算计,从穿男装在强家步步为营,到假死脱身改头换面,早就习惯了凡事留三分余地。可太悟总是这样,把所有后路都替他铺好,连他没说出口的顾虑都一一打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问过一次,彼时太悟正低头给悟空换尿布,闻言动作顿了顿,抬头时眼里映着暖黄的灯光。 “因为你是仁夏啊。”他说得理所当然,“是愿意和我一起吃苦,一起去兼职,还愿意与我共同进退的人呐。” 那些瞬间像潮水漫上来,仁夏突然明白,韩太悟的90好感度从来不是靠技巧刷来的。是无数个夜晚一起啃冷面包时的默契,是他笨拙地学着煲鲫鱼汤——这些实实在在的暖意,让他那颗在算计里泡得发硬的心,慢慢软了下来。 “想什么呢?”太悟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手里拿着件宽松的毕业袍,在他身上丈量,“试下这件?毕业照那天穿这个,好看。” 仁夏的指尖拂过柔软的布料。太悟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腰侧,温热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这种亲昵的接触早已成了习惯,太悟会从背后抱着他看文件,下巴抵在他肩上,呼吸拂过颈窝;会在哄睡悟空后,坐在床边帮他按摩水肿的脚踝,指尖的力道总是恰到好处。仁夏分不清这算不算逾矩,只知道每次推开的手,都落得很轻。 悟空在旁边拍手,含糊地喊“叔叔抱爸爸”,逗得两人都笑了。仁夏转身回抱住太悟,鼻尖蹭过他的颈窝,闻到淡淡的洗衣粉味道。不知何时,太悟回家后都会洗澡换身衣服,把香水味洗掉才会来靠近仁夏。 “悟空的周岁宴,就定在海边那家酒店吧。”仁夏摸着肚子,声音轻快,“到时候请熙珠过来,她最近帮了我们不少忙。” 太悟点头,拿起手机开始查酒店档期。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父子俩身上,暖融融的。仁夏看着光屏上剩余的830技能点,忽然觉得毕业照好不好看,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第48章 第 48 章 五年后。 “社长,新加坡那边的别墅已经看好了,带私人安保系统,离国际学校只有十分钟车程。”车秘书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视线却忍不住瞟向办公桌后那个慵懒靠坐着的人。 仁夏指尖夹着支钢笔,在名单上划得沙沙作响。五年时光把他打磨得愈发耀眼,99分的容貌在顶级西装衬托下,美得近乎锋利。他抬眼时,眼下那颗痣摄人心魄,车秘书莫名想起上周财经杂志的封面,标题用烫金大字写着“缔造千亿帝国的传奇:仁夏”。 “先不搬。”钢笔在名单顶端顿住,笔尖点着“强仁珠”三个字,“这群苍蝇还没清干净,换地方也是白费功夫。” 车秘书刚要应声,就见仁夏眼帘微垂,看似在浏览文件,实则已在心中呼唤:“喵指导,评估一下短期和长期的安全风险。” 橘猫虚影叼着棒棒糖在他意识中浮现,爪子在虚拟光屏上扒拉:“评估开始——强仁夏,27岁,育有三子二女,危机分析如下:1.(自身安危)强仁珠、强诚珠持续实施商业打压,不排除动用非法手段;2.(儿女安危)身份暴露风险加剧,近期收到3次匿名威胁信息;3.(太悟及其家人的安危)太悟母亲所在寺庙发现□□,继父行踪可疑;4.(公司安危)跨境业务遭韩国本土势力阻挠,做空风险升级……” “列防护措施,同步计算技能点收支。”仁夏在心中打断,钢笔依旧在名单上流畅滑动。 “已生成方案:1. 为韩母寺庙配备24小时保镖(每月300点);2. 继父定位芯片(一次性100点);3. 家中升级三重安保系统(一次性500点);4. 子女配备贴身保镖(每月200点/人,共5人计1000点)……当前月均技能点增长为1500点,扣除固定支出后月结余200点,可覆盖突发需求。” “全部执行。”仁夏眼看着技能点从8300跳至7400,指尖在“搜宝”上市周年庆的策划案上停顿。五年前那个雨夜,谁能想到这个诞生于出租屋的比价网站,会成长为如今市值2300亿美金的电商巨鳄。 这一切的起点,是孕三月时那场令人窝火的购物经历。当时他蜷在太悟租住的单间里,对着电脑屏幕上五花八门的防辐射服犯愁——价格虚高的国际大牌动辄上万,平价商品的评论区里却满是“异味刺鼻”“面料劣质”的吐槽。翻遍二十七个妈妈论坛,竟找不出一家能让人放心下单的店铺。 “必须做个能搜出真东西的平台。”仁夏把笔记本电脑推到太悟面前,屏幕上是连夜画的原型图,“用户输入需求,系统能自动比对全网价格、筛选虚假评价,还要标出商品的真实产地和质检报告。” 【系统提示:触发主线任务“商业理想”,完成平台搭建可获500点,用户破百万追加1000点,上市成功追加5000点。】喵指导的声音适时响起,“同步激活支线任务‘羁绊深化’,与韩太悟完成3次关键决策共识,可获300点/次,白黛玉出生后结算。” 太悟盯着草图看了半晌,突然抓起外套冲进雨里。三个小时后,他把金灿云从网吧拽了回来。这个顶着鸡窝头的黑客天才当时正靠帮人写代码换泡面,看到仁夏设计的比价算法时,突然扔掉手里的半截香肠:“这思路能颠覆整个电商行业。” 他们给平台起名“搜宝”,取“搜索宝贝”之意,简单直白又透着讨喜的接地气。金灿云用三天三夜敲出第一版程序,页面简陋得像个学生作业,核心却藏着杀招——基于大数据挖掘的智能比价系统,能通过分析十万级用户行为数据,精准识别刷单账号的特征;区块链溯源技术则让每件商品都带着不可篡改的生产链条记录,从原料采购到工厂加工一目了然。 那时三人挤在十平米的隔间里,空调坏了就用冰块降温。仁夏挺着孕肚研究用户画像,发现80%的母婴用品消费者最在意“安全”和“性价比”,便连夜调整算法权重;太悟骑着二手摩托跑遍全城工厂,把鞋底都磨穿了才谈成第一家合作厂商;金灿云则在键盘前熬得双眼通红,某次调试代码时突然流鼻血,染红了半张键盘。 为了降低服务器成本,他们把数据中心设在深圳。当仁夏拖着孕晚期的身子出现在清华科技园招聘时,那些戴着眼镜的高材生看着这个大腹便便的“韩国老板”,窃窃私语里满是“诈骗公司”的怀疑。直到他当场演示搜宝的核心算法,用五分钟解析出某电商平台的刷单套路,才有两个计算机系学霸咬着牙签签下入职协议。后来这两人都成了技术骨干,其中一个还娶了印度来的算法工程师。 转机出现在签约那家濒临破产的母婴用品厂时。仁夏在一堆废弃样品里发现了用竹纤维做的防辐射面料,不仅通过了欧盟最高安全认证,成本还比市面低三成。他当即拍板预付三百万货款,又拉着太悟通宵改包装设计,把“妈妈优选”四个字做成了带着温感变色的logo——遇热会浮现质检报告二维码。 上线那天,仁夏抱着刚满月的悟空在办公室守着。当后台跳出第一笔订单时,金灿云激动地打翻了泡面桶,太悟直接接过悟空举起来转圈。这款定价99元的防辐射服,第一天就卖了8000件,库存清零的提示音在凌晨三点响起时,三个大男人对着屏幕哭得稀里哗啦。【系统提示:“商业理想”第一阶段完成,获500点。】 “搜宝”的扩张速度快得惊人。仁夏带着团队跑遍东南亚,在越南腰果产区蹲了半个月,说服三十家小作坊联合成立合作社,用统一的包装和质检标准入驻平台;在泰国清迈,他靠着心理学应用技能(消耗100点),三言两语就看穿了乳胶厂老板想隐瞒的原料掺假问题,最终惊险逃生,差点被绑到缅甸去;甚至在马来西亚,这个连马来语都说不利索的年轻人,硬是用一套“品牌孵化计划”打动了百年皮具工坊,让他们同意为搜宝定制专供款。【系统提示:用户破百万,“商业理想”追加1000点;与韩太悟达成第3次决策共识,“羁绊深化”完成,获900点。】 太悟则化身“挖人专家”,在硅谷的咖啡馆里堵到了亚马逊前运营总监,用“让优质商品直接对接消费者”的理念说服对方降薪加盟;又在华尔街的酒会上截胡了高盛的分析师,那人后来成了搜宝上市时的首席财务官。每当有人好奇他为何甘居幕后,太悟总是笑着指指正抱着文件过来的仁夏:“我只管搭台子,唱戏还得看他。” 罗慧元的转型颇具戏剧性。看着太悟把仁夏身边的大小事务打理得滴水不漏,她一次聚餐时突然说:“我去政界给你们铺路吧。”这个曾因母亲债务问题在仁夏公寓借住的女孩,凭着过人的口才和手腕,只用三年就成了民主党最年轻的议员。搜宝能拿下跨境电商免税政策,背后正是她在议会辩论时舌战群儒的结果。 慧元本以为这是仁夏进入强五集团的跳板,谁知仁夏怎么劝都不愿意将公司并入强五的子公司。这让慧元极为恼怒,仁夏不是第一次违背她的计划。她渐渐发觉,仁夏和太悟所走的路并不是她所理解的路。怎会有如此不走寻常路的人?按部就班进入强五集团成为继承人不就好了?还要费心费力为那区区千亿市值费神吗?要知道强五集团可是有两百五十兆的市值。 之后慧元就没再帮他谋福利了,相反,她以此为踏板,指责他冲击高端品牌的市场,影响国家经济。仁夏对她的反击就是不予理会。他的初心仍然是希望为贫苦大众提供性价比高的货品,这是大势所趋,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她禁得来吗? 至于那些依附她来攻击搜宝平台的,要不就是想分一杯羹的,要不就是冲着合并收购来的,但抱歉了——“搜宝是在美国注册的公司,韩国可以提高我们的关税却无权插手公司事务。” 公司上市敲钟那天,仁夏特意带着五个孩子去了纽约。韩悟空穿着小西装举着敲钟锤,白黛玉抱着芭比娃娃在纳斯达克大屏前转圈,白悟能、白悟净和白宝钗坐在婴儿车里咿咿呀呀。这五个孩子的户籍页上,父亲一栏都清清楚楚写着“白仁夏”,在外界看来,他们只是仁夏“跟外界女子所生”的孩子。【系统提示:“商业理想”完成,获5000点。】 公司上市之后,市值一度暴涨至200美元1股,成为成功登上万亿市值的头部公司,股价比强五集团还高。外界收购合并的想法基本破灭,想要做电商平台,从韩国发家的基本打不过那些大国。更别提他在美国和中国都建立了各自本土化的电商平台,比如在美的搜美宝和在中的人人搜宝。韩国市场只不过是人人搜宝的亚洲小分支。 事业的成功让他的私生活被人评头论足,也让他的出轨行为被合理化,大家觉得这不过是富人的通病,没什么大不了。倒是慧元要忍受上流阶层那些嚼舌妇人的嘲笑,说她还没嫁入强家就多了五个私生子,管不住自己的丈夫。 太悟倒是面对着许多诱惑,可他意志力坚定,又有保镖守在旁边,旁人难以近身。 “社长,您看这份投资平台的命名方案?”车秘书的声音把仁夏拉回现实。文件上列着几个备选名称,他一眼就看中了“聚宝盆”三个字——既贴合金融属性,又透着讨喜的财运寓意。这是太悟牵头做的新项目,专为搜宝上的优质商家提供融资服务。 仁夏在方案上签下名字,目光落在名单上那些跃跃欲试的名字上。强仁珠的电商平台最近在疯狂模仿搜宝的界面设计,却学不来核心的比价算法;强诚珠联合了几个财团,正密谋在二级市场做空搜宝股票;甚至连远在寺庙的太悟母亲,最近也收到了匿名寄送的“慰问品”,里面藏着□□。 “社长,今晚的年会又有好几个嘉宾想要参加,您看……”徐副社长敲门,拿着几份名单走了进来。 仁夏被打断思绪,皱眉道:“怎么那么多人想要参加我们的公司年会?拿过来给我看看。” “这么多?”打开一看,里面的名单全是名字,“以往的名单不还附带着个人资料吗?这次怎么一大串的?” 徐副社长无奈道:“社长啊,自从我们的公司在美国上市以后,想来我们年会的嘉宾就呈指数级提升,市值突破230兆韩元之后,想来的嘉宾更是如过江之鲫。” “大家都知道你不爱参加宴会,又不爱高尔夫球、射击等等高雅的会所活动。早年你也挺低调的,不爱跟富二代、官二代打交道,大家都不知道你的喜好咧。” 仁夏抱怨道:“那是我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吗?是他们不乐意跟我交朋友好吗?我在大学也是有很多好友的。” 车秘书沉默,你的好友都是投资平台“聚宝盆”创立人韩太悟和政治界新星罗慧元之流吗?你一个富二代,混在他们那些贫穷尖子当中,真的合适吗? 平心而论,车秘书真的很钦佩仁夏的手腕。一个富二代敢抛开舒适的住所,跑到韩太悟家中跟他一起住,把自己的高档住所让给当时被家人连累、负债累累的罗慧元住。这样吃得苦,又对朋友大方慷慨,怎么赢不到别人的尊重呢? 更别提之后韩太悟又提议了好几个家境贫困,但聪慧能干的漂亮女生一起住在他家,成了他日后打江山的忠实下属。唉,他也好想在大学时期认识强社长,到时候一飞冲天,现在早就财务自由了。 第49章 第 49 章 有孩子的早晨就是一场混战。 太悟对此深有体会。六点起身,太悟便逐个叫醒上学孩子。“叔叔,我好困。”黛玉打着呵欠出来。 “黛玉,今天是你上小学的第一天,不要迟到,知道吗?”太悟很快绑上围裙,开始做早餐。 “悟空,快点叫悟能起床。”悟空早已穿戴好校服,坐在椅子上等着吃早餐。这个精力充沛的小朋友好期待上学呢。“弟弟——起床啦!” 太悟捂着额头,“糟了,忘了这个大嗓门。仁夏肯定要被吵醒了。” “韩——太——悟!”仁夏又一次被吵醒,发火了,之后又睡了过去。全能保姆白阿姨过去关上隔音房门,赶紧让孩子们安静起身。悟能、悟净和宝钗要上幼儿园呢。 白阿姨今年五十岁了,听说是仁夏妈妈那边的远房亲戚,做事可靠,样样精通,又喜欢孩子,韩太悟也很放心把孩子交给她。只是孩子多了,一个人难免顾不上,仁夏也物色不到新的保姆人选(主要是商场里的全能保姆是限购的,为了不让父母完全依赖保姆)。 强中抚的办公室里,意大利真皮沙发泛着冷光,墙上悬挂的现代派画作被阳光切割成斑驳的光影。罗秘书将文件放在红木办公桌上时,指尖微颤——桌面嵌着的南非蓝钻镇纸正折射出刺眼的光,像极了会长此刻凝重的眼神。 “核心股东持股明细。”罗秘书的声音压得更低,“强仁夏30%,韩太悟10%,金灿云10%,机构股东合计45%,散户5%。”他顿了顿,补充道,“三年前我曾接触过韩太悟,许以集团战略部次长职位,被他以‘想陪仁夏做完一件事’为由拒绝。” 强中抚的指节叩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闷响。他翻开文件,瞳孔在扫过搜宝财报时骤然收缩:“负债率3.7%?现金流储备120亿美金?”这组数据比强五集团的核心子公司还要漂亮,他捏着文件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查他们的决策漏洞。扩张AI医疗时有没有违规临床试验?金融支付牌照的跨境结算是否越界?” 罗秘书递过另一叠报告,封面贴着红色标签“风险评估”:“都查过了。AI医疗通过了FDA认证,支付系统接入SWIFT时由摩根大通做的合规担保。去年Q3财报不及预期时,韩太悟提前赎回了东南亚的地产投资,补足了现金流缺口,连华尔街分析师都没预料到。” 强中抚猛地翻到业务版图页,指尖划过“自研芯片”“云计算”等字眼,呼吸渐渐粗重。他成立的未来战略组砸了两百亿韩元,连个拿得出手的专利都没有,此刻却眼睁睁看着搜宝在这些领域攻城略地。上周的股东大会上,已有董事隐晦地质疑他的战略眼光,若再让搜宝抢占AI应用市场…… “废物!”他突然将文件扫到地上,定制皮鞋碾过散落的纸张,“我养着你们这群本部长、次长,就是让你们看着一个私生子骑到强家头上?”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价值百万的落地钟滴答作响,映得他眼角的皱纹愈发深刻,“下周起,给搜宝的供应商断贷!在议会推动数据安全审查!让法务部盯着他们的跨境并购——我就不信找不出一点错处!” 罗秘书弯腰捡文件时,余光瞥见墙上的家族合影——强中抚站在正中央,仁珠诚珠分立两侧,照片边缘的留白处,仿佛还能看见当年那个被赶走的女人抱着襁褓中的仁夏。“会长,”他低声提醒,“搜宝的主要供应商都在越南、泰国、中国,我们的银行鞭长莫及。而且……他们的法务团队里有前美国联邦法官。” 强中抚的胸口突然闷痛起来,他捂着心口后退半步,撞在真皮座椅上。昂贵的丝绒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楼下拥堵的车河——那些印着搜宝logo的配送车正穿梭其间,像一群不知疲倦的蚂蚁,蚕食着本该属于强五集团的市场。 “叫救护车……”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时,视线已开始模糊。 医院VIP病房的水晶灯折射出暖光,却驱不散强中抚脸上的阴霾。他盯着面前的豪华西餐(牛排、烤鸭、红酒等),听着诚珠汇报集团业绩,手指在被单上无意识地敲击。仁珠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诚然,诚珠的才能比仁珠好,但却不足以与世界精英抗衡。就算把集团交给他又如何?只会让集团竞争力下降,每况愈下,这种情况真是令人担忧。 幺女熙珠更不可能,大学都没读完,距离展现她的才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仁夏呢?”强中抚打断仁珠的话,声音透着刻意维持的平稳。 身旁的儿子们都有些不忿,又有些惊慌。他们担心强仁夏会接任会长一职,到时候自己就没有希望了。“仁夏会接任强五集团”这个传言不知从何传出,却颇具合理性,诚珠和仁珠都颇为警惕。 门被推开的瞬间,仁夏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人,正是韩太悟。太悟进门时自然地扶了仁夏一把,指尖在他腰侧轻顿——习惯了照顾自己的男友,改不了这个小动作。强中抚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去,太悟毫不畏惧地直视过来。他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腕表是基础款的精工,却在转身时,用极快的速度瞥了眼床头柜边上的监测仪。 “我来了。”仁夏将果篮放在床头柜,语气平淡。 “哼,还知道来。”强中抚端起红酒杯,故意喝了一大口,“我还以为搜宝的大老板忙得连亲爹的死活都不管了。” 仁夏笑而不语。还是这样大家长作风。老实说,除了那些想要拿到家产的人,谁还会给他面子? “医生说您需要静养。”韩太悟突然开口,从果篮里挑出一个梨子,“术后三天应严格控制钠摄入,瑶柱的钠含量是普通食材的20倍。不如吃些水果更健康。” “仁夏,你的下属随便开口说话,也太不讲理了吧?”强中抚看似威严,实则在试探。 “父亲,他可不是我的下属。他是我的合伙人,韩太悟。” “伯父好。”太悟将带来的鲜花放在墙角的置物架上。 强中抚皱眉道:“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花的吗?” 仁夏微笑着打断太悟的解释:“父亲,公司还有很多事情,我们先回去处理。保重。”他转身离开。太悟跟在后面。父不慈,子不孝,天经地义,难不成还得给他三叩九拜?一个只提供过精子和金钱的男人,不值得称之为父亲。至于为什么送花,自然是仁夏故意让太悟带的。 仁珠诚珠都愣住了——仁夏竟敢用这种语气跟父亲说话?强中抚却突然笑了,眼底藏着审视:“呵,你敢走出这个门口,以后就别想着继承集团了。” “是吗?”仁夏满不在乎,“顺便把切结书都寄给我吧。你不是让律师拟好了吗?” 强中抚脸色一僵——是谁泄露了秘密?是秋律师吗?这件事本该只有他知道。 门关上的瞬间,强中抚把桌上的银质刀叉扫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查他。祖宗八代都给我查清楚!” 三天后,罗秘书捧着报告站在病房里,声音发颤:“韩太悟,庆尚南道出身,继父有暴力前科。他高三时靠编程竞赛奖金替母亲偿还赌债,大学期间同时打四份工,却以全系第一毕业。” 报告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出租屋里,韩太悟蹲在地上调试代码,仁夏趴在旁边的旧桌上看市场行情,两人头靠头看着屏幕,笑得露出牙齿。强中抚的指尖划过照片边缘:“搜宝的第一笔融资是他拉来的?北美市场是他撬开的?” “是。”罗秘书咽了口唾沫,“他还说服贝莱德放弃优先认购权,让仁夏保住了绝对控股权。所有决策会议的纪要显示,他总能提前预判风险——比如去年放弃元宇宙项目,避开了行业泡沫。” 强中抚沉默良久,突然抓起电话:“让战略组准备方案。给韩太悟开价:强五未来战略部本部长,15%股份,负责整个科技板块。” 罗秘书一惊:“会长,这比给诚珠的还多……” “他值这个价。”强中抚盯着照片里韩太悟的眼睛,那里藏着他从未在仁珠诚珠身上见过的东西——野心,却又被某种更深的东西牢牢锁住。“去告诉韩太悟,跟着仁夏,他永远只能做影子。但跟着我,强五的未来都是他的。” 窗外的阳光落在报告上,将“韩太悟”三个字照得发烫。强中抚摩挲着照片边缘,突然想起病房里那小子的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却藏着能掀翻一切的暗流。 他倒要看看,这冰层之下,到底藏着什么。 第50章 第 50 章 初秋的雨敲打着落地窗,将飞仙斋的庭院洗得发亮。仁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眼角那抹未褪的绯红,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锁骨——那里还留着昨夜太悟咬出的淡紫痕迹。 “社长,罗议员的车已经到门口了。”车秘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仁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镜子里的人穿着高定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丝绸衬衫下的皮肤有多烫。 两个月前,强中抚在家族会议上宣布他与罗慧元的婚约时,太悟正在东南亚考察腰果合作社。视频电话里,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背景音里的热带雨声突然变得刺耳。“我知道了。”太悟只说这三个字,就挂断了通话。 那时仁夏还没意识到,平静水面下早已暗流汹涌。直到一个月前,他发现自己联系不上外界。手机被调成飞行模式,座机线被剪断,别墅的安保系统被重新设置,连白阿姨都被太悟以“带薪休假”为由送走。 “你要干什么?”仁夏拍打着书房的门,声音因愤怒而发颤。太悟靠在走廊尽头,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凸起的青筋。“夏娜。”他突然开口,念出那个仁夏只在私密时刻用过的名字,“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仁夏的动作骤然停住。夏娜是他偶尔换上女装时,太悟私下里叫的名字。他总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没想过,这个与他同床共枕的人,早已看穿所有伪装。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一场漫长的沉沦。太悟把他的西装全部锁进储藏室,取而代之的是一件件蕾丝吊带和丝绸睡裙。“既然要做别人的未婚妻,不如先学学怎么取悦我。”太悟的吻落在他耳后,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省得到时候在婚礼上出洋相。” 他被安置在主卧那张巨大的圆床上,每天醒来都发现自己被束缚着——有时是柔软的丝绸,有时是冰凉的锁链。太悟会给他化上精致的妆,在他脚踝系上铃铛,然后举着摄像机,一点点记录下他失控的模样。镜头里的人眼角泛红,唇瓣被啃得发亮,早已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直到某天清晨,仁夏在剧痛中醒来,才发现自己又一次错过了生理期。验孕棒上的两道红杠,像给这场疯狂按下了暂停键。太悟抱着他坐在床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条浅浅的妊娠线,突然低声道歉:“对不起。” 仁夏摇摇头,伸手按住他的后颈。他喜欢看太悟这副样子——眼底翻涌着占有欲,却又藏着怕弄疼他的惶恐。这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珍视的,是被牢牢攥在掌心的。就像此刻,宴席上的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他穿过衣香鬓影回望,总能在角落的阴影里看见太悟。 那人穿着黑色西装,领带打得比他还紧,指尖却在酒杯沿上反复摩挲,指节泛白。仁夏忽然弯起嘴角,端起香槟抿了一口。口腔里的气泡还没散尽,下腹就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带着电流般的酥麻,一路窜到尾椎骨。 他看见太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想什么?”罗慧元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强会长刚才问你,婚礼想用哪家的花艺。” 仁夏收回目光,笑容得体:“都可以,听父亲安排。” 慧元狐疑地打量着他:“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可能是酒喝多了。”仁夏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涟漪。 订婚宴结束时,强中抚叫住他:“下个月搬回飞仙斋住,跟慧元培养培养感情。婚礼定在五个月后,别出什么岔子。” 仁夏点头应着,转身时脚步微顿。后腰传来的坠痛提醒着他腹中悄然萌发的新生命,而更深的地方,那抹属于太悟的温热气息,仿佛还沾在皮肤黏膜上,洗不净,也擦不掉。 车开出强家大宅时,他收到一条太悟的信息:【孩子们在等你讲故事。】 仁夏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笑了。飞仙斋的雕梁画栋再华丽,又怎比得上家里那间挤着五个孩子的卧室?那里有悟空睡前必听的冒险故事,有黛玉偷偷塞给他的糖果,还有太悟在深夜里,抱着他说“别离开我”时的温度。 他摸了摸小腹,指尖传来轻微的悸动。或许在某个被遗忘的梦里,他也曾期待过回到飞仙斋,做个循规蹈矩的强家继承人。但现在,他只想守着这满室烟火,看着太悟因为悟空抢了他的抱枕而皱眉,看着黛玉把画画得满脸都是——这些琐碎的、温热的,才是他偷来的人间。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太悟发来的照片:五个孩子挤在沙发上,抱着同一个恐龙玩偶睡着了。背景里,白阿姨正往桌上端着温好的牛奶。 仁夏关掉聊天框,将手机揣回西装内袋。金属跳蛋的震颤不知何时停了,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麻意,像太悟留在他心底的印记。 婚礼?飞仙斋? 他偏过头,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强家大宅,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叛逆的笑。 谁稀罕。 婚礼当天的阳光格外刺眼,透过教堂彩绘玻璃,在红毯上投下斑驳的色块。仁夏站在休息室的镜子前,指尖划过自己隆起的小腹——五个月的孕肚已无法完全被定制西装掩盖,只在腰线处留下一道微妙的弧度。他脸色透着几分苍白,眼底却藏着一簇暗火,像淬了冰的煤。 “社长,外面都在传……韩副社长要接受强五的offer了。”车秘书递过一杯温水,声音压得极低,“今早北美股市开盘,搜宝股价跌了三个点。” 仁夏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轻轻笑了。三天前,罗秘书将强中抚的条件送到太悟面前:未来战略部本部长,15%股份,外加济州岛的私人别墅。太悟当时只说“给我三个月考虑”,强中抚那张紧绷的脸便立刻松弛下来,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他当然知道太悟要考虑什么。镜子里的人抬手解开领带,丝绸摩擦皮肤的声响里,隐约能听见某种细碎的震动——那是太悟今早帮他系衬衫纽扣时,悄悄塞进去的东西。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时,仁夏正对着镜子整理袖扣。太悟反手锁上门,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白衬衫的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的淡红印记——那是昨夜仁夏咬出来的。 “紧张吗?”太悟走过来,从身后环住他的腰,掌心隔着衬衫贴上孕肚,感受着里面微弱的胎动。 仁夏靠在他怀里,侧头吻他的下颌:“你说呢?” 太悟的吻落下来,带着薄荷须后水的清冽,却很快变得滚烫。他解开仁夏的西装扣子,指尖划过那道因怀孕而变得敏感的腰线,听见怀里人压抑的喘息。“还记得吗?第一次怀悟空时,你也是这样躲在储藏室里哭。” “那是怕被你发现……”仁夏的话被吻截断,衬衫被推到胸口,露出布满淡紫吻痕的皮肤。太悟的手探进西裤,隔着薄薄的布料摩挲,感受着那里的湿热与颤抖。 “早就发现了。”太悟咬着他的耳垂,声音喑哑,“你以为把夏娜的裙子藏在衣柜暗格,我就看不见了?” 仁夏猛地睁眼,撞进镜子里太悟含笑的眼睛,嗔他一眼。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那个穿蕾丝睡裙在月光下转圈的“夏娜”是谁,知道每次他借口加班却躲在书房看的旧照片里有什么,知道他藏在床头柜第三格的那些避孕药,早就被换成了维生素。 震动突然变得急促,仁夏的呼吸瞬间乱了。太悟将他转过来,让他扶着墙,膝盖顶住他的腿弯。西装裤被推到膝盖处,布料摩擦着发烫的皮肤,伴随着一声低哑的闷哼,所有伪装的冷静都碎成了镜面上的水汽。 “慢点……”仁夏抓着墙体,指节泛白,镜子里映出他泛红的眼角,和太悟埋在他颈间的发顶。隆起的孕肚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揣着一颗温热的陨石。 太悟的动作忽然温柔下来,吻落在他的孕肚上,虔诚得像在朝拜。“这是第六个了。”他低声说,声音里有难以置信的柔软,“每次都觉得像做梦。” 仁夏回头吻他,舌尖尝到太悟唇角的咸涩,那是他刚才咬破的地方。“不是梦。”他摸着太悟的脸,看着这人眼底的偏执一点点被暖意融化——从当年那个会因为他跟别人多说两句话就吃醋折腾他的少年,到如今能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却会在深夜抱着他说“怕你走”的男人,他见证了太悟所有的成长。 敲门声突然响起,金灿云的声音在外头炸响:“老大!吉时快到了!强中抚那老狐狸正到处找你呢!” 太悟帮仁夏整理好衬衫,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酒红色丝巾,仔细绕在他颈间,遮住那些暧昧的痕迹。“去吧。”他捏了捏仁夏的手,指尖带着薄茧,“按计划来。” 仁夏对着镜子理了理丝巾,转身时,西裤内侧的纸巾轻轻摩擦着皮肤,带来一阵微妙的痒。他推开门,正撞见罗慧元站在走廊尽头,一身白色婚纱刺得人眼睛疼。 慧元的目光落在他颈间的丝巾上,脸色瞬间沉了沉。那条丝巾她见过,上次在太悟车里的后座发现过同款——当时她还以为是哪个女人落下的。此刻它系在仁夏颈间,像个无声的宣告,把“偷情”两个字刻在了婚礼的红毯上。她扯了扯头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走向礼堂——真是没出息,连结婚都要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眼里到底有没有她这个未婚妻? 当主持人拿起麦克风,准备宣布“礼成”时,仁夏突然走上前,轻轻接过了话筒。强中抚的脸色一沉,慧元握着捧花的手指猛地收紧。 仁夏摘下颈间的丝巾,露出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在聚光灯下无所遁形。教堂里响起一片抽气声,强中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指着他说不出话。 “第一,”仁夏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与罗慧元并无感情,这场婚礼,作不得数。” 慧元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第二,”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文件,高高举起,“这是我与强中抚的脱离父子关系切结书,已由双方律师公证。从此往后,我白仁夏,与强家再无瓜葛。” 强中抚捂着胸口,眼前阵阵发黑。 “第三,”仁夏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后排的太悟身上,那人正看着他,眼里盛着整片星空,“不日我将举家迁往美国,搜宝总部也将同步转移。” 话音落下时,太悟突然笑了,抬手冲他比了个口型:“等你。” 仁夏把话筒递还给目瞪口呆的主持人,转身走向出口。阳光落在他身上,将西装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只终于挣脱枷锁的鸟。红毯尽头,太悟的身影在逆光中愈发清晰,正等着他一起回家——回那个有五个孩子在沙发上打滚,有白阿姨炖的海带汤,有吵吵闹闹却无比温暖的家。 至于这场荒唐的婚礼,和那些试图困住他的人和事,不过是身后扬起的尘埃罢了。 第51章 第 51 章 洛杉矶的月光穿过棕榈叶,在别墅泳池里碎成一片银鳞。仁夏趴在露台的藤椅上,指尖划过太悟留在他后腰的淡红指痕,听着远处直升机的轰鸣渐渐消失在天际。 “都处理干净了?”他侧过头,看见太悟正从泳池里上来,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滚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服下洗筋伐髓丹后的一年,太悟不仅高了五厘米,肩背也更宽了些,此刻站在一米八的仁夏面前,竟透出几分压迫性的强势。 “嗯,FBI的人刚把那队特种兵接走。”太悟拿起浴巾裹住腰,俯身吻他的后颈,“强中抚这次下了血本,雇的是三角洲退役的。” 仁夏轻笑出声,转身勾住他的脖子。别墅里没有开灯,只有泳池的夜灯映着两人交缠的身影。从教堂出来后,他们直接驱车去了私人机场,连换洗衣物都没带——那些早在半年前就由金灿云秘密送到了这座位于马里布的别墅。孩子们上周已在白阿姨的陪同下入学,此刻大概正在新卧室里抱着恐龙玩偶熟睡。 “引蛇出洞这招,还是你想得妙。”仁夏的指尖划过太悟的锁骨,那里还留着昨夜的咬痕。他故意在婚礼上揭露一切,就是算准了强中抚会狗急跳墙,与其被动防着,不如主动把人引到美国的地界上——这里有搜宝的法务团队,有FBI的人脉,更有强家鞭长莫及的法律壁垒。 太悟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他,从唇角到喉结,动作带着惯有的沉默,却比往日更急切。仁夏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洗筋伐髓丹不仅强化了体力,连带着某些本能的**也变得更汹涌。过去需要反复撩拨才会显露的占有欲,如今只消一个眼神,就化作滚烫的吻落在皮肤上。 “别急……”仁夏喘息着按住他的手,指尖触到太悟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敲键盘留下的痕迹,此刻却在他腰间摩挲出燎原的火。别墅的恒温系统调在26度,可两人的皮肤相贴处却烫得惊人。 太悟将他打横抱起,走进主卧时带起一阵风。落地窗正对着太平洋,潮声混着月光涌进来,落在那张巨大的圆床上。仁夏的衬衫被撕开时,他听见太悟在耳边低语:“在韩国没做完的事,在这里补回来。” 那声音里的喑哑,像藏着过去五年所有的隐忍——从出租屋里偷偷描摹他睡颜的夜晚,到得知婚讯时砸碎手机的暴怒,再到看着他一次次怀孕时既狂喜又惶恐的矛盾。这些从不说出口的情绪,此刻都化作了指尖的力度,在他皮肤上刻下专属的印记。 仁夏搂住他的脖子,在潮声中仰起头。第六个孩子在腹中轻轻动了一下,像在回应这场迟来的放纵。他想起太悟第一次笨拙地给悟空换尿布时的样子,想起他在董事会上为孩子们争取学区房时的坚定,想起昨夜在飞机上,这个沉默的男人悄悄把毛毯盖在他腿上,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系统提示:韩太悟体能数据更新——爆发力提升40%,耐力提升65%,神经反应速度提升32%,当前状态适配高强度……】喵指导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却被太悟的吻截断。 “别闹……”仁夏笑着躲开,指尖在太悟后背划过,那里的肌肉线条比过去更流畅,像被精心打磨过的玉石。洗筋伐髓丹不仅改变了他的体能,连带着某些细微的习惯也变了——比如过去总在亲密后独自抽烟,现在却会抱着他说“医生说二手烟对孩子不好”;比如过去从不在白天做这些事,现在却会在阳光正好时突然把他按在厨房的流理台上。 这些变化,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仁夏的心。他喜欢看太悟这副样子——既有过去沉默隐忍的底色,又添了几分被滋养后的舒展。就像此刻,这人正低头吻他的孕肚,动作虔诚得像在朝拜,却在抬头时,眼里翻涌着只有他能看懂的火焰。 “还没问你,”仁夏摸着他的头发,声音里带着慵懒的笑意,“强中抚给你的offer,真的不动心?” 太悟的动作顿了顿,咬了咬他的耳垂:“你在我身边,比15%的股份值钱。” 这大概是他说过最直白的情话了。仁夏笑着收紧手臂,把脸埋在他颈间。远处的海平线泛起微光,新的一天快要来了。那些关于强家的恩怨,关于商场的厮杀,此刻都被关在别墅的高墙外,只剩下潮声、月光,和彼此滚烫的呼吸。 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看着六个孩子长大,要把搜宝的版图铺得更稳,要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重新建起一个比飞仙斋更温暖的家。但此刻,仁夏贴着太悟的心跳,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因为他知道,这个沉默的男人,会用他自己的方式,带着他和孩子们,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几个月后, 洛杉矶的晨光刚爬上别墅的白墙,金灿云的越洋电话就打了进来,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老大,成了!诚珠把强中抚的账册全交了,韩国检方已经上门了!” 仁夏靠在太悟怀里,指尖轻轻划过隆起的孕肚。第六个孩子踢了踢腿,像是在回应这则消息。他早料到诚珠会反水——那个看似温顺的二哥,不过是在等一个扳倒父亲、独掌强五的机会。而太悟故意泄露的那几份“账目漏洞”,恰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意料之中。”仁夏淡淡道,“告诉法务部,把我们手里的证据也递过去,别给强中抚留余地。” 挂了电话,太悟替他掖了掖毛毯:“累不累?医生说你这几天随时可能生。” 仁夏摇摇头,看着窗外修剪整齐的草坪。没了太悟这个“影子军师”,强中抚果然成了纸老虎——那些曾经被太悟巧妙掩盖的破绽,那些靠太悟的算计才勉强撑住的场面,如今都成了刺向他的利刃。但这些,仁夏已经不在乎了。他的目光落在别墅一楼的医疗区,那里摆满了水中分娩的设备,太悟半个月前就请好了洛杉矶最顶尖的助产团队。 深夜的宫缩来得猝不及防。仁夏从梦中惊醒时,冷汗已经浸湿了睡衣。太悟几乎在他蹙眉的瞬间就醒了,指尖抚上他的后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异常镇定:“开始了?” 疼痛像潮水般一**涌来,仁夏咬着唇点头。太悟抱起他走向浴室——那里早已放好了温水,水温计显示37度,正是最适合分娩的温度。“别怕,我在。”他脱掉外套坐进水里,让仁夏靠在自己怀里,掌心贴着孕肚轻轻按摩。 从第一波宫缩到宫口全开,用了整整七个小时。仁夏疼得浑身发抖,好几次想抓住什么,却都被太悟轻轻按住:“放松,跟着呼吸……”他的声音始终平稳,可仁夏能感觉到他抵在自己后背的手臂在微微发颤,能看见他额角渗出的冷汗——那是比自己更甚的紧张。 “太悟……”仁夏喘着气转头,看见他紧抿的唇线,看见他眼底翻涌的心疼,突然笑了,“你比我还紧张。” 太悟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吻得很轻,像怕碰碎了什么。这是他第六次陪仁夏生产,却比第一次还要谨慎——第一次是在出租屋,他手忙脚乱地找接生婆;第三次时他学会了给仁夏擦汗喂水;而这次,他提前三个月就背熟了水中分娩的每一个步骤,连助产士都说“从没见过这么细致的父亲”。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透过浴室的天窗照进来时,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第六个孩子终于降生在温水里。是个男孩,眉眼像极了仁夏,哭声却中气十足。助产士把孩子抱到仁夏胸前时,太悟突然捂住了脸。 仁夏以为他哭了,刚想打趣,却听见他闷声说:“没事,就是……有点晕。” 原来这个在商场上能面不改色谈判百亿合同的男人,在看见孩子脐带被剪断的那一刻,竟会因为过度紧张而头晕。仁夏笑着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感觉他的指尖还在抖。 孩子被护士抱去清理时,太悟守在浴缸边,看着仁夏闭目休息。恶露和胎盘排出的过程很安静,他却始终握着仁夏的手,指尖一遍遍摩挲着他手腕上的淡青色血管。 “仁夏,”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不如我去结扎好不好?” 仁夏睁开眼,愣了愣。 “我不想你再这么疼了。”太悟的喉结滚了滚,眼底是从未有过的直白,“每次看你疼得发抖,我都想……要是能替你就好了。”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说得最坦诚的话。过去的太悟,从不会说“我心疼你”,只会用更紧的拥抱、更频繁的陪伴来掩饰;可现在,他会笨拙地说出担忧,会直白地提出“结扎”——这个沉默了半生的男人,终于学会了把汹涌的感情摊开在阳光下。 仁夏笑着摇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要,我喜欢……为你生儿育女,真的。” 话音未落,他吻上了太悟的唇。浴缸里的水轻轻晃着,带着新生的暖意,也带着两人无需言说的默契。 “砰——” 别墅的门被推开,熙珠和慧元站在浴室门口,脸色煞白。熙珠手里还攥着机票,显然是刚到;慧元的西装皱巴巴的,眼底带着红血丝。她们大概是一路争执着找来的,却没想到会撞见这样一幕——两个男人在刚完成分娩的浴缸里拥吻,空气中还弥漫着新生的气息。 医疗团队的人都惊呆了,纷纷背过身去。太悟却只是皱眉看了她们一眼,伸手拉过浴巾裹住仁夏,动作自然得像在遮挡什么珍宝。 “出去。”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仁夏靠在他怀里,看着门口两个脸色铁青的女人,突然觉得很可笑。她们来抢的,究竟是那个沉默算计的太悟,还是那个一心想继承强家的自己?可她们不知道,眼前这两个被她们视作“猎物”的人,早已在一次次孕育生命的过程里,变成了彼此的软肋。 “怎么可能?!”慧元的尖叫像被踩碎的玻璃,划破了别墅的宁静。她指着浴缸里相拥的两人,精致的妆容因震惊而扭曲,“太悟,你明明……”她没说下去,可眼底翻涌的屈辱藏不住——当年她拒绝太悟的示好时,从没想过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会被仁夏牢牢攥在手心,更没想过自己视作“通天之路”的强家继承人,竟会和男人纠缠至此。 熙珠也僵在原地,手指绞着衣角。她来美国前打了无数腹稿,想说服太悟“强家才是你的归宿”,却在看到他抱着仁夏的瞬间溃不成军。那个在她记忆里永远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眼里只有仁夏因胎盘排出而蹙起的眉,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唔……”仁夏低低哼了一声,身体轻轻一颤。最后一点胎盘随着温水滑出,带来一阵奇异的松弛感,像卸下了背负已久的重物。太悟立刻伸手接住,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仿佛这不是第六次接生,而是做过千百遍的本能。 “别动。”太悟的声音沉而稳,小心翼翼地将仁夏从浴缸里抱起。温水顺着两人的皮肤滴落,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水痕。他没看门口脸色煞白的两个女人,径直走向铺着干净毛巾的床褥,那里早就备好了消毒棉和药膏。 仁夏把脸埋在太悟颈间,耳朵红得发烫。医疗团队的人还没走,慧元和熙珠又堵在门口,他实在没勇气张开腿让太悟检查。“别闹……”他攥着太悟的衬衫,声音细若蚊吟。 太悟低头吻了吻他的耳垂,指尖轻轻揉着他的膝盖:“乖,就看一眼。不然发炎了怎么办?”他的声音放得极柔,带着哄孩子似的耐心,另一只手却趁仁夏松劲的瞬间,悄悄探了进去。温热的触感让仁夏瑟缩了一下,恶露随着动作加快排出,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太悟迅速取出一粒莹白的药丸——那是仁夏从系统里兑换的养阴丸,塞进时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不过片刻,仁夏就感觉到□□传来一阵收紧的暖意,羞耻感里竟掺了点安心。 “好了。”太悟帮他拢好浴袍,指腹蹭过他发烫的脸颊,“我们夏娜最乖了。” “别叫这个名字……”仁夏的声音闷闷的,却没推开他。这个只在两人最私密时才用的称呼,此刻像根羽毛,搔得他心头发痒。他瞥了眼门口,慧元还在死死盯着他们,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熙珠则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不知是哭是怒。 “去处理掉。”仁夏往太悟怀里缩了缩,声音带着刚生产完的沙哑,“我不想再看见她们。” “好。”太悟吻了吻他的发顶,替他掖好被角,“睡一会儿,醒了就看不见了。” 仁夏确实累坏了,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太悟的手掌轻轻覆在他的后腰,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他很快就沉进了梦乡,呼吸均匀得像个孩子。 直到确认仁夏睡熟,太悟才缓缓直起身。 刚才那点温柔瞬间从他眼里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碴似的冷。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门口的两个女人,像在看两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第十七章偷情 “罗议员。”太悟先看向慧元,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你该清楚,强中抚倒台后,强五集团的股份会被清算。你指望的‘通天之路’,早就断了。”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还有,当年我从没喜欢过你。接近你不过是想让你离仁夏远点。”太悟缓缓走近,低头轻声说:“谁知你这般不识好歹,硬要仁夏跟你结婚?谁给你这胆子?仁夏是我的。会跟他白头到老的人,只有我——韩、太、悟。” 慧元的脸“唰”地白了,踉跄着后退一步,高跟鞋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望着太悟眼中那不容置喙的占有欲,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在酒会上递来香槟的沉默青年——那时她只当他是强家不起眼的旁支,却没想过,这个男人早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仁夏筑起了密不透风的墙。 太悟又转向熙珠,眼神缓和下来:“强家的事,与你无关。现在仁夏不想见强家任何人,包括你。几个月后再来美国一趟吧。我和你哥哥的婚礼请柬会寄给你的。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他走到门口,按下墙上的按钮,两名黑衣保镖立刻从楼梯口出现,“送两位女士去机场。” 熙珠猛地抬头,眼里含着泪:“太悟哥,你真的要这样吗?我们……” “我们?”太悟打断她,语气里的冷淡毫不掩饰,“我和仁夏,还有我们的六个孩子,才是‘我们’。你,还有强家所有人,都只是外人。” 保镖上前半步时,熙珠突然笑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知道了。请柬……我会等的。”她转身走向门口,经过慧元身边时,轻轻撞了下对方的肩膀——那力道里没有敌意,只有同为“局外人”的无奈。 太悟侧身让她们离开,目光落回床上熟睡的仁夏身上时,那层冰壳才悄悄融化了一角。阳光透过纱帘照在仁夏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是在做什么好梦。他走回床边,指尖轻轻拂过仁夏汗湿的额发,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蝴蝶。 医疗团队的人识趣地收拾着器械,脚步放得极轻。刚才太悟对慧元的警告、对熙珠的疏离,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这间屋子与外界的纷扰彻底隔开。只有床头柜上那个小小的保温箱里,传来新生儿均匀的呼吸声,和仁夏的睡息交织在一起,成了此刻最安稳的背景音。 太悟坐在床沿,握住仁夏放在被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很烫,带着生产后的虚弱,却让他莫名安心。他想起刚才仁夏在浴缸里红着脸说“不要”的样子,想起自己脱口而出“夏娜”时,对方瞬间绷紧的后颈——那些隐秘的昵称、只有彼此才懂的反应,是他们在无数个日夜纠缠里,磨出的独属于彼此的印记。 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太悟低头吻了吻仁夏的手背。窗外的棕榈叶在风中轻摇,远处传来太平洋的潮声,一切都慢了下来。他知道,那些关于强家的恩怨、关于旁人的觊觎,都已随着慧元和熙珠的离开,变成了上辈子的尘埃。 现在,他只需要守着怀里的人,守着保温箱里的新生命,守着这个被阳光晒得暖暖的早晨。 就够了。 太悟轻轻带上门,将所有喧嚣都关在了外面。自己陪仁夏睡了暖洋洋的一觉。 第52章 第 52 章 十年后的首尔深秋,强五集团总部大厦的铭牌被拆下时,天空飘着细雨。新任保安队长看着工人将“搜宝集团首尔分部”的金属字挂上墙,忍不住和同事闲聊:“听说当年强家老爷子被自己儿子送进监狱时,手里还攥着这份集团转让协议呢。” 同事笑了笑:“那有什么用?强诚珠身边那帮人,除了拍马屁什么都不会。去年跟搜宝抢东南亚市场,据说连对方的报价单都没看懂。” 办公室里,秋律师收拾着自己的纸箱。他从法务部次长降到普通专员,只用了三年——诚珠容不下他这种“前朝旧臣”,却又需要他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烂账。直到搜宝正式并购强五,他才被“体面地”辞退。走出大厦时,他抬头看了眼新铭牌,突然想起十年前强中抚被带走那天,韩太悟站在检察院门口,手里捏着一份证据副本,眼神冷得像冰。那时他就该知道,强家的时代,早就完了。 与此同时,洛杉矶的搜宝总部顶楼,仁夏正对着全息投影里的代码皱眉。金灿云端着咖啡进来,瞥见屏幕上跳动的“AI基因测序优化方案”,忍不住打趣:“又在琢磨给孩子们定制‘天才成长计划’?” 仁夏抬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这次是给小宝做的。医生说他可能随我,对数字敏感。” 金灿云的目光落在他孕肚上,早已见怪不怪:“太悟刚发消息说,幼儿园的南瓜派对要提前半小时,让你别加班太晚。” “知道了。”仁夏关掉投影,起身时动作有些迟缓。37岁的他穿着宽松的羊绒衫,眉眼间褪去了当年的锋芒,多了几分温润。这些年他专注于AI医疗和基因技术,搜宝的日常运营全交给太悟,两人倒也默契——就像此刻,太悟的视频电话准时打进来,背景里传来孩子们的喧闹声。 “夏娜,”太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笑意,“悟空把悟净的南瓜灯踩扁了,你说该罚他抄几遍家规?” 仁夏靠在窗边,看着远处太平洋的落日:“罚他给弟弟重新做一个。对了,今晚想吃你做的海带汤。” “好。”太悟顿了顿,又补了句,“药给你放在床头了,记得吃。” 挂了电话,金灿云啧啧称奇:“也就你能让韩太悟洗手作羹汤。上周董事会上,他驳回华尔街那群人的投资方案时,那气场,吓得我都不敢喘气。” 仁夏没说话,点开手机里的XYZ社交平台。置顶的还是最近太悟发的那张家庭照:八子七女挤在草坪上,最大的悟空已经长到太悟肩膀高,最小的双胞胎被仁夏抱在怀里,而他自己的肚子,那时就已经微微隆起。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有人猜“这是代孕还是试管婴儿”,有人扒“韩太悟到底是什么背景”,却没一个人能挖出更私密的细节——太悟把他们护得很好,像当年承诺的那样。 感恩节那天,熙珠带着五个孩子来串门。她的丈夫在厨房帮太悟烤火鸡,两个青春期的儿子正和悟空讨论最新的游戏,小女儿则缠着仁夏要听“当年逃婚的故事”。 “后来呢?后来慧元阿姨真的哭了吗?” 熙珠笑着拍了下女儿的头:“别缠着舅舅。”她看向仁夏,眼里带着释然,“前阵子在联合国妇女大会上碰到慧元了,她现在是某财团的亚太区代表,身边跟着个年轻助理,看着挺风光。” 仁夏点点头。慧元的第三任丈夫是欧洲某王室旁支,虽然没撑过三年,却帮她拿到了不少国际资源。“她过得好就行。” “你呢?”熙珠看着他的孕肚,“医生没说要节制?” “他说我身体底子好。”仁夏摸了摸肚子,眼底漾着温柔,“太悟也总劝我,但……就是喜欢这种感觉。”喜欢新生命在体内跳动的温热,喜欢太悟半夜起来给孩子们盖被子时,顺便摸他肚子的小心翼翼,喜欢这个吵吵闹闹、却被爱填得满满的家。 厨房传来太悟的喊声:“火鸡好了——” 孩子们欢呼着跑过去,熙珠的丈夫端着烤盘出来,袖子卷到手肘,脸上沾着面粉。熙珠走过去帮他擦掉,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仁夏看着他们,想起熙珠当年离婚又复合时,在电话里说的那句“原来婚姻不是找个完美的人,是两个人一起把不完美过成习惯”。 太悟走过来,自然地搂住仁夏的腰,避开他的肚子:“累不累?去坐着等吃的。” 仁夏摇摇头,踮起脚吻了吻他的下巴。窗外的银杏叶落了一地金黄,屋里的壁炉烧得正旺,孩子们的笑声和餐具碰撞的声音混在一起,像一首没章法却格外温暖的歌。 太悟低头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十年前那个在浴缸里红着脸说“不要”的人,如今在他面前,连怀孕的疲惫都懒得掩饰。他们的故事从一场混战般的清晨开始,穿过商场的刀光剑影,越过家族的层层阻挠,最终落在这满室烟火里——八子七女,一个还在孕育的新生命,和往后无数个可以相拥着醒来的清晨。 “走吧,吃饭了。”太悟牵着他的手走向餐厅,掌心的温度一如既往地安稳。 仁夏笑着跟上,脚步慢慢的,却很坚定。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