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师生年下。攻追受。
见(字面意思的看见)惯风月却一见钟情进士/左相美攻X天性冷感但天生好声音恩师/右相壮受(双贤相之恋)
梗概:对方拒绝了你共赴鱼水之乐的邀请(x)。野史之“什么?陆贤相一心想爬恩师的床?”(?)
【以下正文】
1
每一位登科取士的学子都有一名“恩师”,一般指参加科举时临场监考的主考官。
陆斫这届的“恩师”,是温宿。
2
温宿是朝堂上的一朵奇葩(褒义)。
他身材高大壮硕,天生肤色黝黑,站在一众文官当中,显得尤为扎眼。
但温宿偏偏有一个温文尔雅的名字,有一种温柔敦厚的气度,撇去肤色不谈,五官也生得非常端正。
最最出彩的还是声音,十分温醇好听,娓娓道来时总能叫人不由自主地听到心里去。
昔年温宿殿前答辩,未因肤色身材而受轻视,反得圣上青眼,下放历练数年之后便钦授京畿实权,或许也得益于此。
温宿能力卓然,将京畿重地打理得井井有条,处事待人持正守节、进退有度,官声极佳,任期结束之后便被召回京师,受封朝官,权知府尹,统管首府内外政务。
温宿担此重任的第二年,就奉圣命,主持监考了新一年春闱。
3
陆斫是同届举子中颇有“闲名”的一个。
这不止是说陆斫好(去声)玩,更源于陆斫好看。
与同窗伴游去花楼旁听雅乐时,还被人当作楼里头牌,闹了几回不大不小的乌龙事件。
甚而在京备考期间,还有学子壮胆递来橄榄枝,邀请陆斫共享鱼水之乐。
陆斫只当是个笑话,一概不理。
由于出生在烟花之地,陆斫自幼见惯风月,对女子全然无感。
对男子也是一样。
直到陆斫在考场上见到了温宿。
4
那是第一场考试的第一天,温宿作为主考,在开试之后不久,第一次来考场巡视。
温宿走走停停,偶尔会低声叮嘱两句,帮着学子们解决一些不违反考场守则的亟需。
温宿的声音,就这么断断续续地传入了陆斫的耳朵。
这是很重要的一场考试。
可陆斫偏偏就像被勾了魂似地,不由自主地走神,走着走着,竟十分专心地听了起来。
温柔体贴,醇厚低沉,娓娓而谈时流水般柔缓平顺的语调,浸磨得陆斫直酥到了骨子里。
陆斫提着笔,一字都落不下去,满心都是急迫,迫不及待地等着温宿走过他的案前。
温宿走了过去。
不仅走了过去,还浅淡地对他笑了一下。
那点笑,陆斫记了好些天。
落笔撰文时,耳边还时不时回响着温宿的声音,脑子里还频频闪回着温宿的笑。
陆斫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完成了为期九天的三场考试。
5
陆斫的文章,原本并不被人看好。
文字轻薄,似是而非,满纸散漫无羁的闲述,无骈无韵,白话似的,既不漂亮,也不清晰。
但偏偏温宿觉得“颇有见地”。
会试的题目与“民”有关,只有陆斫一人,把“民”写到了深处。
温宿亲自把陆斫的卷子提到了第二档。
陆斫因此获得了一个入殿面圣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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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陆斫彼时并不知道。
但在殿试当天,当着陆斫的面,温宿又捞了他一把。
皇帝颇欣赏陆斫的模样,对他条理分明、高才卓识的应对也见猎心喜,却犹豫着迟迟不落决断,顾虑的显然是他的出身。
温宿当庭谏言,言曰陆斫仅是出生于彼、被人抛弃,才在风月之地长大。国家开科取士,乃为汇集人才,陆斫谈吐不俗,颇有见地,既非贱籍,便没有弃置不取之理。
凡事自温宿口中说出就是很有道理,皇帝听得频频点头,最终以一甲二十三名录了陆斫。
连持不同意见的皇帝都听得舒心,本就对温宿的声音格外青睐、又被温宿出言回护的陆斫听在耳里更是陶醉,晚间躺在榻上还不断回味细品,只觉天籁也不过如此。
7
“恩师”的惯例,还是与陆斫同期登科的人好心同他讲的。
陆斫对这个“惯例”不置可否,但对这个“说法”很有兴趣。
他跟着那人去市集上逛了一圈,最终买回了一条镇尺。
方方正正,青墨颜色的,让陆斫一下子就看上了眼。
镇尺并非什么名贵上等的材质,可通体温润,入手顺滑。
总之……像极了温宿。
陆斫用油纸将镇尺仔细包好,捧着去了温宿的府邸。
温宿是有名的清官、勤官,一个月里有一大半日子都宿在府衙,少数回家的时候也多在深夜。
陆斫白日来没人,就一直等在门口,一连等了三天,终于在第四日子夜见到了正举伞低头,在雨夜沉思着踽踽独行的温宿。
似乎觉出有人,温宿抬头瞧了一眼,面上顿时显出几分诧异的神情。
陆斫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毫无准备,站立阶下无处可躲,在雨中已淋了小半刻了,此刻衣服正湿哒哒地粘在身上,头发也一绺一绺地贴着脸颊,衬着秀美端丽的一张面孔,狼狈得额外惹人怜惜。
虽然冻得直打哆嗦,但怀中还执拗地护着一个表面仍旧干爽的油纸包。
温宿立刻将伞倾了过去。
温宿不收受钱财,家中寒酸,满府上下只有一个老仆,此刻早就睡了。
为了不让鲁莽的后生因淋雨生病,温宿只得亲自下厨,给陆斫煮了一碗姜汤。
陆斫披着温宿床上的棉被,手里捧着温宿给煮的姜汤,一边发抖,一边小口啜饮,一边瞧着温宿止不住地傻乐。
温宿被他笑得有些无奈,温声问他,此来何意?
陆斫听得醉了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立时红了耳廓,结结巴巴地将“恩师”“门生”“谢仪”之类的话说了。
温宿闻言将油纸包推回陆斫面前,以君子群而不党为由,拒绝了这个说法并谢仪。
陆斫呆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马上换了套说辞:
赞佩温宿为人,想跟随左右,学习为官之道。
温宿叹了口气,以达者为先,三人行必有我师云云,委婉推拒了陆斫的吹捧。
陆斫有些犯了难,支吾了好久,最终期期艾艾地说:
钦慕温宿。一见倾心,想与温宿共赴鱼水之乐。
温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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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险些被当作了流氓,但好在将镇尺留了下。
——刚巧温宿家中的镇尺前段时间不小心叫老仆摔成了两节。
温宿声明是借,但听在陆斫耳中,分明就是被收下的信物。
至于是否定情,还要看以后努力。
陆斫对此充满了信心。
9
温宿同时还承担了一部分课业,每旬日有一两天,会去翰林院讲学。
新进翰林陆斫每月最期待的就是这几天。
陆斫不仅是温宿课上最认真的学子,更是最愿意与他互动的一个。
一问一答间,陆斫惊喜地发现,他与温宿在绝大多数问题上都不谋而合。
唯一持不同异见的,是在“鱼水之乐”上。
不只是对陆斫一人——
温宿并不打算与任何人共赴鱼水之乐。
并不是反感或厌恶,就是单纯的不想,以及,无人可共。
相较于肉身上的欢愉,他更喜欢问道知己。温宿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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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斫一边失望,一边自觉地把自己代入了温宿“知己”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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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斫设法活成了温宿的模样。
踩在温宿曾走过的路上,陆斫做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温宿对他的成长十分满意,甚至更进一步,将陆斫当成了官场上唯一的知心朋友。
休沐闲暇时,还常常邀陆斫过府,二人对坐饮酒,畅谈家事国事天下事,饮到醉了,温宿便毫无防备地睡在陆斫面前,常需要陆斫辛苦地把他挪回床榻上去。
温宿谈性一起就有些贪杯,这是老毛病了,对总是麻烦陆斫也深感歉意。但他不知道的是,陆斫每次都会故意多挪一段时间,到了榻上也不舍得放开,有时实在耐不住,还会悄悄掀开衣襟、探进去多摸几把。
无意识的温宿被摸到舒服处时,便会大猫似地低声哼哼两声,哼得又软又魅,总能让陆斫听得心脏狂跳、直爽到骨髓里,乃至完全遏不住自己的反应,只能下意识绷紧身体、狼狈逃离。
就这样来来回回地,在温宿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陆斫几乎已探遍了他的全身,对他被触碰时最容易舒服起来的那几个地方深谙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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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斫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在除了公事之外的地方与温宿更进一步。
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偷摸幻想。幻想自己唤着恩师在温宿身上耕耘,看着温宿羞赧到难以自制、愉悦到紧绷痉挛、止不住地发出些破碎的低吟……
这邪秽僭越的念头不知伴着陆斫埋在被窝里默默自渎了多少次。
但白日里回过神来,望着现实中始终不为所动的温宿,陆斫几乎要绝望了。
真要就这样自己幻想着过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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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机会有时就是这般“不期而遇”。
温宿刚刚主持推行新政不久,就被卷进了一场冤罪,被人故意陷害,被皇帝面斥后罢官去职、投入了大狱。
陆斫慌得要死,却只能硬按住自己冷静,从最细微的破绽查起,按图索骥,抽丝剥茧,最终颠倒因果、重辨是非,将事情条缕分明地写成了一份密奏,成功扭转了皇帝的看法,把温宿从险些死刑的绝境里捞了出来。
从大狱中接到憔悴不堪的温宿,陆斫直接把人带回了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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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的老仆在温宿入狱期间病故了,眼下府内无人照料,不如先让学生略尽薄力。
——陆斫这样劝说温宿。
温宿身心俱疲,无心分辨,竟真在陆府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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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处理还需要一段时间,温宿只是出狱,并没有立刻官复原职,于是日日闲居陆府,便常常与陆斫对坐闲谈。
二人本就一拍即合,谈起来往往废寝忘食。一谈就谈到深夜,顺便依着温宿的喜好佐点小酒,边谈边喝。
陆斫家的酒不怎么醉人,二人喝的也不多,但温宿依然会饮醉,陆斫也因此,依然有偷偷与他亲昵的机会。
在自己家里做事,人总是要胆气壮些——
开始时仍是浅尝辄止的摸摸抱抱,后来胆子大了,便会悄悄地亲上两口。
亲也亲得得寸进尺,初时只一触即分,后来就总是贪恋着流连不去了。
可这等隔靴搔痒、望梅止渴的做法,只会进一步催旺陆斫心底压抑多年的未泄未熄的火。
在温宿看不见的地方,陆斫已越来越压不住脑海中的绮思。
这念头一直迫着陆斫,让他心中那条名曰人伦礼教的线越来越细、越来越脆——
直到温宿自己切断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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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温宿忽然主动上书,要求外放。
陆斫在朝堂上猝不及防听到皇帝垂询的时候,一股无比阴鸷的、被背叛抛弃的难受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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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陆斫回府的第一时间,就把温宿堵在了房里。
恩师要求外放,置学生于何地?
学生这些日子以来的作为,究竟是哪里让恩师不满?
学生一直在争取,一直在缓颊,恩师为何如此心急?
恩师真要狠心弃学生而去吗?
……
他每问一句,就向前一步,直将温宿压到了床榻边缘。
陆斫满心怨愤、怒火中烧,本没有那些旖旎想法,但看到温宿站之不住、跌坐在床缘上时,他脑子里的弦突然就崩断了。
既然恩师执意要走……就至少把先前的,报答给学生吧。
与学生共赴一场鱼水之乐,何如?
陆斫面无表情,眼角通红,哭了似地,冷森森地说出了这句话。
温宿已完全僵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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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喊着“恩师”撞在床上,温宿感觉自己被彻底搅乱成了一团。
他一边觉得羞愧,一边觉得快乐。
眼泪自眼角一滴滴跌落,温宿紧抱着陆斫浑身发抖,连脑子都在发颤。
他意识模糊时,忍不住在想,鱼水之乐,鱼水之乐,如鱼得水,共赴极乐。这般比喻,实在再妙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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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斫终于达成了自己的愿望。真实的感受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好。
可这美好,是半逼半迫来的。
温宿清醒之后,会如何呢?
陆斫满怀恐惧。一边将温宿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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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宿早就醒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被陆斫搂在怀里。这怀抱他已非常熟悉——
对,自入陆府以来,他从未真的醉过。
陆斫对他做的那些……他全都知道。
甚至……全都喜欢。
可温宿不敢承认,不肯承认。如此逆乱人伦的事,他怎能做得出来?!
温宿一边贪恋,一边恐惧,一边却不由自主、陷得更深。
在彻底沉沦之前,温宿逃了。
他请求外放,打算自此远离京城,远离陆斫,远离他悖德无耻、难以自制的心。
可这封奏书竟逼溃了陆斫。
陆斫怒形于色,气势惊人,当面把他压倒在床。
然后毫不留情地将他一起拖进了欲的深渊。
温宿头一次深刻领会了食髓知味的含义。
譬如他被陆斫紧抱着的当下,他就十分不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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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宿最终还是走了。
陆斫不愿再让他失望,便继续扛着温宿在京内未尽的事业,继续坚持着往前走。
陆斫步步为营,以退为进,曲曲折折,总算设法把温宿的想法一点点推到了最后。
新政初见成效时,温宿已经在京外漂泊了十二年。
任期届满,皇帝特召温宿回京,亲自下阶,将他拜为右相,连连赏赐,荣宠备至。
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左相陆斫立于堂上左首,垂眸沉默不言。
仅在微微浅扬的嘴角泄露了一丝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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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相皆贤、德政推行的二十余年间,天下靖平,海晏河清。
史书将这一段贤臣之谊叙为“相知相惜、同心共义”。
某不知名的野史还多加了几句闲笔,叫这段名垂青史的君子交谊平白晕了一点不明真伪的艳色。
简而言之——
大抵,鱼水一般。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