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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一汀濯枝雨(八)

作者:君山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马车中,姜熹和与陶萦娇坐在一起,空出大部分地方给捂着脸瞪人的苏长听。他依旧穿着那身紫茄子似的长衫,一边捂着脸,一边还要若无其事地摇着一把竹骨头扇,嚣张的气势不减反增。


    三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苏长听转过脸,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陶萦娇,恨不得把她脸上的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姜熹和见苏长听盯着陶萦娇看,把陶萦娇盯得很不自在,便护着陶萦娇道:“这位兄台,你难道不知道非礼勿视吗?怎么,你没见过漂亮姐姐吗?!”


    苏长听单手“啪”的一声把竹骨扇合上,虚空点了点,笑道:“这也算漂亮?!我见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花还多,这种姿色在我眼里,也就是路边的野花,看一看就算了,根本记不住。”


    “那你真是很没品了。”姜熹和道:“我姐姐长这么好看,又不是给你看的!你怎么还看呢?!”


    苏长听慢条斯理道:“我主子说了,让我好好地盯着她,一刻也不能松懈。”


    姜熹和反问道:“你主子是谁呀?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今天你倒是听话了,昨天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一只山林子里的野孔雀呢。”


    苏长听瞪着眼道:“说呗,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主子说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用管你,等到了郢州我主子要亲自审你,到时候,你肯定死定了!”


    姜熹和指着自己,纳闷道:“你主子还认识我呢?!他审我做什么?我一没身世而没钱的,他就算是严刑逼供,我也是无话可说。有句老话说得好,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嘿,你主子跟你应该是一个德行的吧。”


    苏长听呵呵两声,心平气和道:“骂呗,想骂什么就骂什么,我忍了。等到了郢州,你就等着吧!”


    车轮子“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大,苏长听越听越烦躁,装出来的心平气和全都碎成了渣渣。他不耐烦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结果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往外冒血了。


    这时,陶萦娇给他递过去了一块干净的手帕,还要一个小药瓶,道:“处理一下伤口,免得发炎。”


    苏长听怕自己的脸就这么毁了,只好厚着脸皮接过药瓶,蚊子哼声似的道了句:“谢了。”


    姜熹和单手托腮,笑着问道:“苏公子,你现在还觉得我姐姐是路边的野花吗?”


    苏长听瞄了一眼陶萦娇,板着脸道:“她是盆里的芍药、树上的合欢、黄金台上的牡丹,行了吧?”


    姜熹和笑着看向苏长听,帮他把药膏抹在手帕上,看着他一边喊他一边给自己上药,心道:“爱面子的孔雀活受罪。”


    苏长听处理完伤口,竟然文质彬彬地拱起手,作了个揖,好声好气道:“在下苏庭,字长听。想必你们应该听说过我,我就不过多介绍了。我主子要我护送你们去郢州,所以咱们才有幸坐同一辆马车,苏某对二位的身份一无所知,方便的话,还请二位告诉苏某,该怎么称呼。”


    姜熹和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陶萦娇说过的话,她说苏长听是荣王身边的狗腿子,那么苏长听口口声声说的主子,就是荣王了。


    姜熹和纳闷了:荣王何时见过我?!


    她看向陶萦娇,心想:“若苏长听说的是真的,那么荣王早在她们出发之前就已经见过姐姐了,也就是说那位失踪多日的荣王,这些日子就在这个村落中。”


    他会藏在哪儿呢?


    苏长听打了个响指,道:“你们都不说话,我的面子很是挂不住的!”他轻抬下巴,指了指姜熹和,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姜熹和回过神,笑眯眯地看着陶萦娇,灵机一动道:“我不是什么小姐呀,我是姐姐的丫鬟。我叫姜熹和,你随便,叫我什么都可以。”


    苏长听跟抓住了姜熹和的把柄似的,洋洋得意道:“行,那我就叫你‘姜丫鬟’咯!”


    姜熹和真是无语至极,道:“你还是别叫我了,你坐那边,我坐这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当不认识,行吧?”


    苏长听翘着二郎腿,脸上的伤也不疼了,慢悠悠地道:“行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姜丫鬟。不行,我今天必须知道她叫什么!我得把这朵娇羞的花捧在手心里,好好看看呀。”


    姜熹和道:“你要是再叫我丫鬟,我就叫你苏太监!我要以牙还牙,以报还报!”


    脸离脑子也挺近的,姜熹和觉得苏长听一定是把脑子也伤到了,竟然用“娇羞”这个词形容陶萦娇,真是没眼力,也没脑子。


    坐马车实在是劳累人,一路上颠簸个不停,姜熹和的头发乱作一团,衣服也皱皱巴巴的。陶萦娇一直端坐在一旁,发型和衣服都没有乱,定力十足。


    马车进入郢州境内后,直奔洹城而去。穿过洹城城门的时候,姜熹和掀开车帘,向城中望去。


    行至此处,姜熹和方才看清了这个时代的一隅,方能在白墙绿瓦和枝头火红的石榴花中,窥探千年前的一抹芳华。即便这抹芳华是浸润在一层淡褐色的雾气中的,即便屋檐上的卷起边沿的落叶并不会告诉她这层雾气从何而来。


    她趴在车窗边,深吸一口气。一中陈旧的类似于苦涩中药的气味涌入她的鼻腔,却不是药味,而是空气中特有的古旧气味。


    她睁开眼去看,各式各样的店铺中,士族子弟穿着褒衣薄带的宽松袍服,轻摇羽扇,与人交谈起兴时,便洒脱不羁地放声欢笑。女子大多额间贴祥云纹花钿,梳着高髻,簪钗挂玉珠,行走时摇曳生姿,优雅自生。


    她们以白粉敷面,画斜红妆,以黛色染长眉,唇间一点红。看着那一张张白脸,姜熹和不由得想起了逃婚那日的陶萦娇。


    这妆容说淡不淡,可要是说浓烈,却也算不上是浓妆艳抹。这里的女子,虽然面颊点着红,却很少是笑着的。


    在“神不顾”村,村民们穿着窄袖短衣,在田中做农活,日子虽苦,脸上却常常挂着笑。这里的人也笑,有时也会放声大笑,可他们的笑意却不纯粹,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苏长听轻咳一声,对姜熹和道:“这里便是洹城了。此处为郢州的中心,为世家子弟聚集之地,他们那些惺惺作态,假意逢迎的人,大都风流,也多情,到了这里,你可要管住自己的心。”


    姜熹和关上车窗,笑着问道:“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苏长听道:“自然。你嘴上不饶人,却是个没心机的,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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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你身边的这朵野花。”


    姜熹和道:“我姐姐怎么又成野花了?”


    苏长听摇竹骨扇的姿态,与那些世家子弟一般无二的高傲。他道:“你姐姐非世家名流,在这里就只能算是多野花了。不信你让她去云霓大街上走一圈,看看她这朵野花到底会不会被人理睬。”


    陶萦娇低下头,用面纱遮住了脸。


    姜熹和以为陶萦娇被这些话伤到了,便替她言道:“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难道女子穿的漂漂亮亮的,是为了给别人看的吗?当然不是。女子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当然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你少自己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去大街上走一圈,就会有人看你吗?而且,你不觉得你多次不怀好意地点评一个女孩子的长相,很不礼貌吗?!”


    苏长听笑道:“在这里,无人不识我苏长听。我苏氏一族管控着郢州所有的海港,祖上尽是朝中功勋。我点评她几句怎么了,她长着这张脸,站在人面前,不就是要被人看,被人评头论足的吗?”


    “你真是够了。我懒得跟你做无用的争吵。”姜熹和抓起包袱,道:“洹城已经到了,多谢你一路相护,咱们有缘再见,没缘就散。”


    她转身对陶萦娇道:“姐姐,你要去哪里?”


    “慢着。”苏长听道:“洹城是我主子的封地,整个郢州都是,你们来了这里,就得听我主子的。如今我主子还没回来,我得替他好好地看着你们啊。”


    姜熹和道:“你想做什么?”


    苏长听掀开车帘,回首道:“请你们到府上歇歇脚呀。”


    姜熹和握紧陶萦娇的手,用余光扫视四周,挑眉笑道:“要是我说我们不愿意去呢?”


    苏长听耸耸肩道:“那你们就逃喽。你们觉得自己那个本事吗?”


    姜熹和忍苏长听很久了,她抬脚踹了苏长听一脚,旋即跳下马车,拉着陶萦娇朝人群跑去。


    苏长听抱着大腿鬼叫两声,等二人跑远了,才对手下道:“跟紧她们,凡是她们见过的人,都要查清楚,尤其是上京来的人。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一旦被发现,就说自己是苏府的人,不要把殿下说出去。”


    言罢,他从密探的手中接过一张字条。盯着字条上的字看了几眼后,他不屑一笑道:“姝月公主陶萦娇,御史台陶思逢的亲妹妹。江北郡陶氏,区区小族,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他问密探:“另一个女人的身份呢?”


    密探扫了眼姜熹和的画像,道:“属下无能,没查到这个女人的来历。”


    苏长听道:“没有来历?看来不是一般人啊,难怪殿下要亲自审她呢。”他思索片刻,又问道:“有殿下的消息了吗?殿下到哪了?”


    密探道:“并未查探到荣王殿下的去向。”


    苏长听把字条卷成长条,在指尖捏着玩,“上京那边的人有什么新动作吗?”


    密探看向云霓大街的尽头,道:“据属下所知,姝月公主的哥哥已经到了郢州,今夜便会抵达洹城。”


    苏长听微微蹙眉,问道:“陶思逢来做什么?他一个人来的?”


    “的确是他一个人来的。”密探道:“他只身前来,别无目的,只是为了见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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