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和冯至打球到很晚,冯至父母不在家,过来他家吃晚饭。
两人满头大汗地跑回家,正赶上张老师家的学生下课。
闷热的夏日傍晚,三三两两的学生聚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
老房子楼梯狭窄,能通行的人不多,他和冯至站在单元楼门口让这群学生先出来。
走在最后的是几个女孩,手挽着手,慢悠悠地讨论着什么,经过他们旁边,他听见那个叫赵令宜的女孩说,“不会,他肯定爱的是她,他都那样了……”
“可是公主才是初恋诶,第一次爱一个人,都会记一辈子的。”
赵令宜反驳了什么,他再没听清,伴着天边火红的晚霞,几个女生走远了。
他和冯至跑上楼,到家门口,他掏出钥匙开门,冯至突然说,“刚刚有个女生挺好看的。”
他开门,扫了冯至一眼,没搭话。
两人进门,放了篮球,去卫生间洗手,冯至又问,“你没看见?”
他不明所以,“什么?”
“那个梳马尾辫的,”冯至试图给他讲述特征,“不对,好像都梳马尾辫。就是那个眼睛特大的,背着粉书包,你真没看见?”
背粉书包的?
话音刚落,冯至就被程锦女士拍了后脑勺,“人小鬼大,好的不学,还学会看美女了。”
“冤枉啊,阿姨。”冯至叫屈,“是美女先看肖绎,我才看她的。”
他瞅了眼冯至,估计他又在胡说八道。
最后一次在老房子看见她,是中考前最后一个周日,他从外公家回来,上楼见她一个人坐在楼梯间,手里捧着一本杂志,读得认真。
那时天已经很热了,她又来早了,张老师不在家。他觉得这个女孩真够奇怪的,居然没有一次是准时的。
她杂志看得相当认真,压根没察觉到旁边有人路过,经过她身旁时,他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天冯至说她眼睛很大。
带着某种探究的心理,他低头匆匆扫了眼,零点几秒,什么都没看见。
他心里暗道自己无聊,再回过头,女孩的马尾辫被大中午的太阳照得乌黑发亮,发尾轻轻摇晃。
后来她没考上八中实验班,不过开学一个月后,他在八中遇见了她。
下晚自习的路上,成群结队的学生穿过学校那条漆黑的小道,一堆叽叽喳喳的声音里,按理说他很难发现她,可那天他的耳朵刚刚好就抓住了那道有点陌生的声音。
在讨论某部电视剧,好像又是关于爱情。
他心想,原来她也在八中。
八中校园很大,奇怪的是,自从那晚遇见她后,偶尔在食堂排队时、课间操回教室时,他很容易就在茫茫人海里发现她的身影。
自然而然发现了她一些显眼变化,比如头发剪短了,换了一个薄荷绿的书包。
他和她的班隔得很远,再也没遇见过她迟到。
每次看见她,她总和几个女孩子在一起,偶尔路过她们身旁,他会听见她说话。
有时说,没关系啦,这次没考好而已,下次加油。
有时说,虽然排名退后了,但是数学其实进步了,所以很值得开心。
有时说,食堂真难吃,明天中午要出去吃饭。什么?你不出去,那我也吃食堂好了。
……
从这些零零碎碎的偶遇里,那个名叫赵令宜的女生,渐渐在他心里被拼凑成一个模糊的形象。
他没有想过让这个形象变得具体,这是紧张的高中生涯里,最无关紧要的事。
作为理科班的学生,他们班有很大一部分人,对语文没有其他科目上心,尤其是作文,得高分的少。所以每次大型模拟考试后,他们班语文老师都会要来年级里作文写得好的答卷,复印给全班传阅。
高三那年,他拿到赵令宜的语文答卷时,还是有些惊讶的。
那天语文课上,他把她的答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包括前面的阅读理解和诗词默写之类的。
女生字迹娟秀,议论文写得很好,旁征博引,看起来阅读量丰富。
他又想起中考前看见她手里拿的那本书,心里忽然多了丝好奇,她现在还看那种书吗?
她总不是读那种书,写出这样的文章。
整个高三,他带着这种微妙的好奇,读了她很多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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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作文。
高考结束。
最后一次见她,是考完英语那天傍晚。
她抱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的大概是彩带和气球之类的东西,楼上她们班同学在催促,“赵令宜,你快点,就等你了。”
她嘴里喊着“来了来了”,急匆匆地跑上楼,而他正好下楼。
她抬头看见他,然后和他擦肩而过。
他再回过头,女生的马尾已经消失在楼梯间,只剩夕阳照在雪白的墙壁上。
他心里有道声音说,哦,原来她还在迟到。
自此别后,天各一方。
这些年他偶尔会想起那时。
那年在美国,实验屡屡失败时,他梦见过她一次,还是记忆里穿校服的模样,她笑着和身边女同学说,没关系啦,下次加油就好了。
毫无烦恼的样子。
醒来后,他隐约感到空落。
深夜他对着一堆没有头绪的数据,打开电脑找出了那年中考前她手里拿的那本书,真不可思议,过去这么多年,他竟还清楚记得那个书名。
花了半个小时匆匆扫完,他靠在电脑椅上笑了笑,没有逻辑的剧情,没有逻辑的爱情,当年她讨论良久的就是这样的书?
有时候他想这个女生大概已经结婚了,毕竟她像是向往爱情的女生。
有时候也会想,那年高考结束,在楼梯间遇见,他也许应该和她打个招呼,即使会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只是很多事往往都后知后觉,多想无益。
人生的离别和相逢总是突如其来。
那天下雪,他看见她慌慌张张跑下车,站在马路中央打电话说要迟到了。
他惊讶地发现,回忆里那个粉书包竟然清晰如昨。
哦,原来她还在迟到。
他带着时光也没有消解的某种好奇心,和她有了交集。
他曾想过,他对她的零星印象,远不是真实的她。可真实的她,和他想象中几乎没有出入。
他仍然对她感到好奇。
只是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他终日忙碌,医院和实验室来回奔走,只会令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