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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啊

作者:知一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简单的密函,确认此时在邺城袁氏家里的甄宓,正是甄霖。


    不过,她的曹姓男友去哪儿了?总不能在许都,曹操家里的吧……


    “真是的,我写了两百多个单词,她就回我一个词!不知道古时候车马很慢,回一条消息要几个月吗!”


    步一乔模仿巨居蟹的样子趴在被窝里,将甄霖的密函猛地想拍在枕头上,砰地一声,力道过大,抬手的时候一巴掌扇在身旁还在熟睡中人的侧脸。


    “呃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痛不痛?”


    步一乔又是心疼又是想笑,忙凑过去揉他的侧脸。


    孙权被她这一巴掌打得睡意全无,无奈笑着翻过身,两个人并排趴着裹紧被褥。


    “所以,甄霖好友在邺城安然无恙?”


    “人是没事,可她那位曹姓男友却下落不明。你说,他会不会真在许都?真是……曹丕?”


    两个人一同在北山消失,却一个在邺城,一个在许都?结合自身的穿越经历,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除非……自己从一开始就哪里搞错了。


    “孙权,你说,小时候在某个山洞经历了什么,那山洞在哪儿?”


    “在庐江。”


    “庐江?!”


    步一乔的老家正是庐江。模糊久远的记忆,隐约浮现。


    当她正想开口征求孙权下次去庐江时,将自己带上,紧闭的房门毫无征兆地被从外推开。以为是风,结果携风而来的是满脸怒火的吴夫人,身后还跟着两名垂首不敢直视的婢女。


    “母亲?!”


    孙权瞬间坐起身,来不及捞过外袍穿上,只穿了条底裤坐在床沿,将步一乔护在身后。


    “未婚男女,同榻而眠,成何体统!”


    步一乔攥紧被角,尚未开口,吴夫人已步步逼近。


    “步姑娘,你若还知些礼义,此刻便该起身,离开我儿的寝居。”


    “抱歉吴夫人,一乔此时的状态若是起身行礼,更坏了礼数。”


    “你——!你们居然——仲谋!你竟如此不知轻重!我从小是怎么教导你的!”


    孙权肩背一僵,却将身后的人护得更紧。他深吸一口气,迎向母亲震怒的目光。


    “请母亲息怒。仲谋此生只想与一乔携手白头,还望母亲成全!”


    “要我孙氏娶一个来历不明、风流龌龊之人!你是想丢了江东之主的位置,让孙氏成为众矢之的吗!”


    “母亲!正因儿子是江东之主,难道连择一良配、共度一生的资格都没有吗?”


    “我说过,妾室随你娶,正妻,必须是得对你,对江东有用之人!”


    孙权脸色骤变,正要开口,步一乔却轻轻按住他的手臂。她直起身,锦被从肩头滑落,露出颈间锁骨附近一抹抹暧昧红痕。


    只一瞬间,就被步一乔及时扯过衣裳盖住。


    “吴夫人,您说的对,礼数不可废。贸然闯人厢房,又是这个时辰,也不能怪我们无礼,实在措手不及。”


    这话让吴夫人气得倒抽一口气。


    步一乔继续道:“正因知礼,我才更不能在此刻起身,若让府中下人看见未来主母衣衫不整的模样,损害的才是孙家的颜面。”


    她目光坦然,姿态不卑不亢。


    “我与孙权两情相悦,发乎情,如今确实需要止乎礼。待梳洗整装后,一乔自当向夫人正式请罪。至于来历……我步一乔绝非不明不白之人。若夫人愿意给个机会,我自当证明,仲谋选的不仅是个妻子,更是个能与他并肩而立的人。”


    “呵,孙权?”吴夫人冷笑,“你是他什么?敢直呼他姓名?”


    步一乔心呼呜呼。习惯了叫他全名,忘了这是个叫全名还要分身份的时代。


    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步一乔欠身致歉道:“夫人教训的是。只是主公曾说,在他面前,我不必拘泥虚礼。若此举当真不妥,那或许……是该让他先改了这个习惯?”


    她抬眼看向孙权,眼中闪过狡黠。


    孙权立刻会意,郑重接话:“母亲,是儿子允她这般称呼的。在她面前,儿子只是孙权,而非江东之主。”


    吴夫人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脸色愈发难看。


    “此前我还思量着,若你安分守己,或许能容你留在仲谋身边,做个妾室。现在,是你逼我的。”


    “只要我活着一日,你步一乔,就休想踏进我孙氏大门半步!无论是妻,还是妾!”


    她又转向孙权。


    “与谢氏的婚约我说了算,下月廿四,正式成婚!”


    *


    吴夫人摔门离去,孙权仍坐在榻沿,肩背紧绷,沉默如铁。快速思忖着补救方法,如何劝母亲消气。


    一旁的步一乔却神情恍惚,眼神发直,嘴里念念有词:


    “难道是因为这么狗血的事情,史书上才记载这门婚事是吴夫人亲自为你聘娶的?!”


    孙权难以置信地看过来。这个节骨眼她竟然还能想到别出去?!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三个字。


    “步、一、乔!”


    “啊?”


    孙权气呼呼地盯着她,胸膛起伏。步一乔被他盯得愈发不自在,缩了缩脖子,干笑两声。


    “突然亲眼见证历史,有点走神,忘了情,抱歉抱歉。”


    “见证历史?步姑娘倒是好兴致。母亲方才那关还没过去,你倒已想着青史如何评说了?”


    步一乔自知理亏,悄悄往后挪了半分,嘴上却不肯服软。


    “我这不是……劫后余生嘛。”


    “那你可知史书不会记载,我方才在母亲面前是如何为你力争?也不会记载你此刻……这般没心没肺。”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说不出的落寞。


    步一乔这才注意到他紧握的拳和紧抿的唇,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走神,对他而言是何等刺骨的忽视。


    她伸手触到他紧绷的手背,声音软了下来。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为我据理力争,我却……”


    孙权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抽回手。


    她抬眼看他,试探着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孙权反手握住她的指尖,温热瞬间包裹了她的微凉。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胸口的郁结都倾吐出来。


    “等。等母亲消气,等你梳洗更衣。然后,我陪你一起去见母亲。”


    “你还真要带我去请罪啊?”步一乔难得怂了,“两次争辩,我在吴夫人心中的形象可是……没一点形象了。”


    “是请罪,也是请婚。”孙权唇角微扬道,“母亲会答应的,相信我。”


    “她是可能答应,但你与谢氏的婚约……不容拒绝。”


    孙权倒是坦然,道:“我孙家四子,也可与两位弟弟成婚,终归是结两姓之好,成两家之美,不成问题。”


    “是……吗。”


    步一乔突然觉得孙仲谋有点盲目自信,不自觉担心起来。


    “嗯,相信交予我。”


    *


    但,步一乔不相信自己。断定若吴夫人再次厉声斥责,百般刁难,她定会撂下一切,说走就走。


    于是趁孙权被政务暂时叫走的空隙,她心一横,竟真的从孙府溜了出来。


    “太难了……我也不是不讲礼貌的人啊,怎么就是学不会低头认错呢?……不对,我本来就没做错!是封建思想的问题!”


    小乔抬眼看向身旁又蹦出句没头没尾话的步一乔,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暖烘烘的手炉塞进她手里,顺势拉回她的思绪。


    “每次来我这儿,心思倒飘到天边去了。莫非我这儿,是专给你神游太虚用的?”


    步一乔抱紧手炉,展颜一笑道:“好像是啊!许是周府钟灵毓秀,聪明人的气息太过浓厚,连带着,我也能沾点都督的灵气呢。”


    小乔浅笑着摆首道:“今儿又和吴夫人吵架了?”


    “那不叫吵架,叫……辩论。”


    “又惹吴夫人生气了?”


    “嗯……孙权说带我去道歉,而后请婚,我害怕,就逃来你这儿了。”


    两人说笑着,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铿锵之声,打破了周府宁静。


    一名身着轻甲的将领未经通传便疾步入室单膝跪下,气息未匀便急声禀报:“夫人!步姑娘!主公与都督请二位即刻前往正厅议事!”


    小乔并未因对方慌张失礼而斥责,反而沉静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从广陵传来急报!曹操以天子名义,集结二十万大军于广陵一线,遣使发来檄文,声称……声称……”


    他顿了一下,目光难以控制地扫过小乔雍容的面庞,艰难地吐出后半句:


    “声称要主公将……将乔夫人,送往许都为质,方可暂息干戈!”


    步一乔倒吸一口凉气,怀中的手炉“哐当”一声滚落在地。她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轰鸣:


    所谓的“救小乔”,根本不是此前的间谍事件!余慕周拜托自己,是因自己身份不便……莫非答应此事的,是周瑜?!这完全不符合周瑜的做派啊!


    江东众臣之中,大致分为两派。以赤壁之战为例,一派以周瑜、鲁肃为代表的激进派,一派以张昭为代表的投降派。若非鲁肃、周瑜单独与孙权说明利害,若真听了张昭的投降,后世便没了吴国。


    “所以答应此事的绝不可能是周瑜!莫非是……!”


    小乔身形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步一乔当即收起自说自话扶住她。


    “小时候父亲念诗给我听,我还只当后人臆想。竟不知,我这微末之身,也能抵得上二十万大军了……”


    步一乔猛地抓住她的手臂,急声道:“不行!决不能有认命放弃的想法!!这分明是屈辱,是陷阱!曹操狼子野心,酷爱人妻,他这是要——”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在她面前,小乔缓缓转过头,那双总是温柔含笑的眼眸里,此刻泛起泪光。


    步一乔的心直直沉了下去。


    “若是夫君、主公、众臣皆应了……我的想法,不足轻重啊。”


    “周瑜不会答应的!谁都可能,就他不会!”


    反应过来自己嘴瓢说错了话,步一乔恼着拍了拍自己的嘴。


    “我们先去议事厅。管他谁答应的,我绝不会让你去许都。你得留在江东,留在周瑜身边,和他相守白头,儿孙满堂。”


    “一乔……”


    小乔被她拉着向前走,望着步一乔坚定的侧影,强撑的平静终于裂开一丝缝隙,反手紧紧回握住她。


    “可若你又要以身相替,我不会答应的。”


    步一乔听清了小乔的话,但没说话。


    *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文武官员分立两侧。步一乔跟着小乔刚踏进门,周瑜立即快步上前,一把将夫人拥入怀中。


    “让夫人担心了。”


    “夫君……”


    “别怕,万事有我。”


    张昭见状,沉声道:“都督,当以大局为重。曹操二十万大军压境,若以一人可换江东安宁,实为明智之举。”


    “荒谬!”周瑜拥着小乔,眼神瞪回去,“今日送出我夫人,明日曹操就会得寸进尺。这是在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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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江东的尊严!”


    鲁肃立即附和:“公瑾所言极是。主公,曹操此举名为要人,实为攻心,意在瓦解我军士气,断不可退让!”


    建安五年冬,曹操以少胜多,大败袁绍,士气高涨。孙权坐上位置不过半年,内部矛盾尚未解决,根本无心顾及江东以外之事。加之其一直觊觎大小乔的美貌,挑此事下手,摆明了趁火打劫!


    张昭寸步不让:“难道要为一人之故,让江东陷入战火?我们拿什么抵挡二十万大军?”


    双方争执不下时,步一乔突然开口:


    “曹操要的不只是一个人。他是要江东不战自败。若连自家都督的夫人都保护不了,今后还有谁愿意效忠孙氏?将士们还会誓死奋战吗?”


    她的话让喧闹的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


    始终沉默的孙权抬眸看向正前方的她。


    “曹操现在才多少人马?咱们江东十万!不足为惧?”


    张昭嗤笑道:“一个人,换十万人,老夫不知该说步姑娘是聪明,还是愚蠢。”


    “我只知道这一人,可抵一百多万人的颜面!”


    堂堂大都督的夫人若被送入敌营,丢的是江东六郡所有人的尊严!


    张昭方才还言之凿凿,顿时哑口无言。步一乔清楚他不是被自己说服,而是另有企图。此刻,也没必要继续出言辩驳。


    最终,在步一乔与周瑜等人的力争下,堂上暂定拒曹之议。


    四人走出议事厅,小乔忽地握紧步一乔的双手,低声啜泣。


    “一乔……我……”


    步一乔从怀中取出绣帕,轻柔地为她拭泪:“别哭呀,肚子里的宝宝会担心的。”


    一旁的周瑜轻笑,无意调侃道:“这张嘴近来成了不少事儿呢。”


    步一乔横眼看他,“何意?”


    周瑜看了眼身旁的鲁肃,笑道:“撮合子敬与阮夫人,又与吴夫人周旋两回,今日更是在堂前说服众人。步姑娘确实能耐。”


    “为何你夸我,我却半点开心不起来?”


    “因为周瑜本就不是真心夸你。”


    “难怪。”


    “是提醒。”周瑜神色微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仲谋虽能护你一时,但……前车之鉴,莫要重蹈。”


    步一乔低低笑了笑,“放心,我可以从这儿两次死里逃生的人,困不住我。”


    *


    众臣鱼贯而出,孙权正欲起身离座,却见张昭去而复返,静立阶前。步一乔本随着周瑜一行人往外走,余光瞥见这一幕,便悄然后撤半步,隐在了殿门外的廊柱之后。


    “主公留步。老臣尚有要事禀奏。”


    待最后一名侍卫的脚步声远去,殿门轻掩,张昭方缓缓抬首。


    “今日之议,虽暂定拒曹,然主公可知,顾、陆、朱、张四家,皆不愿为周都督家事而赌上全族存亡。若主公执意相护,江东氏族……恐难再同心。”


    门外的步一乔闻言,唇角泛起一丝冷峭的弧度。果然,张昭终究是要走这一步的。她心下明了:论内政,张昭确是柱石之才;然对外,此等保守怯懦之辈,终究难成霸业。她想起后世史书所载,若非周瑜、鲁肃力主抗曹,力挽狂澜,只怕孙吴基业,早已倾覆。


    殿内,孙权端坐主位,面上看不出喜怒。


    “江东四姓与孙氏同气连枝,这份心意,权岂能不知?”


    “只是公瑾不仅是江东都督,更是皖城乔氏之婿。若今日迫他献出夫人,岂非寒了所有与孙氏联姻的士族之心?乔公虽已故去,其在江北旧部……”


    张昭眉头微蹙,正要开口,孙权却已起身,走到他跟前。


    “曹操势大,我比谁都清楚。然外敌当前,更要紧的是内部不能自乱阵脚。顾、陆、朱、张四家是江东柱石,公瑾与乔氏姻亲亦是江东根基。若二者相争,才是真正遂了曹操的心愿。”


    他执起张昭的手。


    “还请先生回去转告各位家主,孙权既为江东之主,就绝不会让任何一家寒心。拒曹之事,我自有计较。”


    张昭看着眼前十八岁少年说出如此大气、信誓旦旦之语,不感慨主公成长,反而面色担忧更甚。


    “主公此言,是决心要为了周瑜一人,而弃父兄牺牲换来的江东于不顾啊!”


    孙权脸上的温和瞬间凝固。


    张昭继续道:“拒曹等于开战,主公应该很清楚这一点。顾、陆、朱、张四家,粮草、兵丁、船舰,皆系于此。若主公执意要与曹操开战,而罔顾我等存亡之请……只怕未等曹军渡江,我江东内部,便要先行分崩离析了。”


    他后退一步,重整衣冠,深深行礼。


    “老臣此言,非为逼宫,实为存亡。望主公……三思而后行。”


    说罢,张昭不再多言,转身缓步离去,留下孙权一人独立于空荡的议事厅中,方才的从容已然消失不见,唯余一片沉重的死寂。


    门外的步一乔屏住呼吸,细细想了想。


    不是张昭的话,毕竟张昭从来如此,不值一驳。


    她真正在意的,是来此之前与余慕周的那番对话。


    “他碍于身份无法救下小乔……可看方才周瑜护妻心切的模样,怕是单枪匹马杀去许都也在所不惜!”


    “虽然余慕周说话的方式和现在没什么两样,不过孙权和我平时也这么说……”


    “难不成,如果我不来此帮忙,小乔就会因为某人的决断,被送往许都?!周瑜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能把他的夫人——”


    步一乔的自我分析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捂住口鼻,生怕泄露了脱口而出的惊呼。


    答案,似乎很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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