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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中坠落

作者:暮雪狼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放学的路一如既往的安静。


    街灯的光落在他肩头,拉出长长的影子。残梦没有戴耳机,也没有回头。风吹过,卷起路边被踩皱的落叶,他的脚步声像是在黑暗里计数。


    那天夜晚他坐在书桌前一笔没动,书桌上的灯亮着,而光却冷的像雪。潇忱羽坐在那里,目光空洞地落在那也空白的纸上。笔尖停在纸面上方,悬着——像是只要再轻一点点,思绪就会流成血。


    他本该写点什么——


    可脑海里却不断的浮现那些破碎的声音——


    “他不是挺好的吗?怕不是装的吧。”


    “听说他疯了……”


    “疯子!”


    那些简短的词像铁锈划过玻璃,留下一道道永远无法抹去的痕。每一个字都在他脑中来回碾压,像是有人在小,又像是他自己在笑。


    他缓缓低下头,指尖轻轻抚过那张空白的纸张。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尘埃——渺小,无声,无名,无处可逃……


    唇角微微勾起,他在笑,却冷的近乎残忍。


    “是啊,”他轻声说道,像是在回答谁,又像是在嘲讽自己,“我疯了。”


    疯的彻底,疯的连呼吸都变成了负担。


    那种疯,不是尖叫,也不是歇斯底里的,而是平静到绝望。


    是一种深埋在血里的腐烂,一点一点地吞噬掉所有的理智与温度。


    潇忱羽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挺安静的。


    安静得,就像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坠向深渊,却没有人会伸出手……


    潇忱羽坠入深蓝,海水冷得像刀割般刺入皮肤,卷起胸口的每一次呼吸都像灼热的铁链紧勒。他伸手,却触碰不到任何实物,只有水的阻力像无形的手,将每一根手指拉扯,生生折磨着神经。


    他的心跳猛地加速,却毫无规律可言,血液在体内沸腾,像要将理智一同撕裂。


    四周的黑暗厚重而无尽,仿佛海底的深渊无限延伸。水中漂浮的,是他破碎的回忆和未曾实现的渴望——熟悉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却带着冰冷的嘲讽;久远的诺言在眼前碎裂,像锋利的碎片刺入心底;他曾经想要的温暖,如今却如水中泡影,触手可及却瞬间消散。


    每一次挣扎,都被水流无情地推回,像被全世界遗弃。


    他想呼喊,却发现声音在水中消散,像落入无底的深渊,没有任何回响。


    呼吸像被锁住,肺部一阵刺痛,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窒息般的疼痛。


    他的视线模糊不清,周围闪现出模糊的人影,熟悉而陌生,他们的笑容扭曲、眼神冰冷,仿佛要将他整个吞噬。


    绝望像潮水,毫无预兆地淹没胸口,将他整个世界都吞入黑暗。


    他的手指紧握,却无法抓住任何救赎的影子。


    水的压迫像无数只冰冷的手,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整个人勒成一团,神经在疼痛和无力中交错燃烧。


    他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被深海吞没,每一次划动都像撞向钢墙,力气在无边水域里被无限稀释,绝望在心底蔓延,像冷冻了灵魂的寒流。


    潜意识里,他似乎听见呼唤,却是模糊、遥远的声响,带着无法触及的温度。


    他伸手去抓,却只能抓到空气,抓到绝望。他感到孤独像刀锋般切入胸口,带着无情的寒意。他想要光亮,想要温暖,想要有人拉他一把,却只有深海的漩涡无声地旋转,把他一点点推向未知的深处……


    黑暗里,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活着,水的阻力、寒冷和孤独交织成无法挣脱的束缚。他想哭,却发不出声音;想呼喊,却每一次呼吸都带来疼痛。


    梦境和现实的界限完全消融,压迫感像潮水般涌入体内,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击打灵魂。


    他拼命挣扎,却像在无底深渊里划水,每一次力气都被吞没,每一次绝望都更加深刻。


    突然,一阵强烈的震动划破深海,像有人从水底抓住他,将他猛地拉回现实。


    潇忱羽剧烈咳嗽,胸口像被重物碾压,浑身颤抖,心跳狂乱不已。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床上,夜色沉沉,月光像冷水倾洒在房间里,空气静谧却厚重。


    梦境的余波像潮水般在体内翻滚,胸口的压迫感依旧存在,仿佛深海还未完全释放他。他抱紧自己,泪水滑落,冷汗湿透衣衫。


    四周的静夜如同海底深渊般冷漠,而心底的孤独和绝望却像潮水般无法退去。


    他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空无和自己颤抖的肩膀。潇忱羽轻轻伏在床沿,颤抖着,微微颤动的肩膀像在梦中仍被深海吞没。


    他闭上眼,试图在黑暗里找到一丝温暖,然而心底的深渊和无助仍在蔓延,带着梦境残留的冰冷与破碎,让他彻底沉浸在孤独中……


    清晨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浅浅地洒在房间里。空气有些沉,像昨夜的梦还没散。


    潇忱羽靠在床头,头有些发胀,桌上堆着昨晚未盖好的笔记本,笔滚落在地上,静得出奇。


    他没有去上课。


    脑子里空空的,似乎连呼吸都是多余的。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在桌子上嗡嗡作响。那声音突兀的刺耳,他没有立刻神兽去接。只是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屏幕。


    屏幕上的名字——“萧劲”。


    潇忱羽微微皱了皱眉,手指在空中停顿了片刻。那个名字太熟悉,也太陌生。熟悉的是血缘,陌生的是情感。


    萧劲。


    一个称不上“父亲”的男人。


    潇忱羽记不起来上一次与他对话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在无数个冷漠的训斥与沉默的晚餐之间。那个人总是穿着一尘不染的西装,预期锋利,似乎在审视一个产品的瑕疵,而不是一个儿子的表情。


    电话铃声一直响,直到冷声戛然而止,房间里重新归于死寂。


    潇忱羽轻轻低头,轻声一笑,而笑里面没有温度。


    “真稀奇啊,萧劲,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儿子?”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酒气,沙哑又暴躁。


    “潇忱羽,你那点工资就不能孝敬一下老子?我告诉你,我可真撑不下去了!”


    伴随着玻璃瓶摔碎的声音,男人的吼声愈发刺耳,像一阵刺穿理智的噪音。


    潇忱羽指尖微颤,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白。


    “你又输了?他问,语气冷得像在审问一个陌生人。


    那头传来一声干笑:“哼,老子哪次不是为了翻本?你少装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要不是我,你哪有现在的命!”


    潇忱羽轻轻笑了一声,笑意却没有触及眼底。


    “命?”他低声重复,像在咀嚼某种讽刺,“我自己捡回来的。”


    电话那头的咒骂声还没停,忽然掺进一道陌生的声音——年轻,懒散,还带着一点不耐烦。


    “喝多了啊?潇忱羽?这就是那个疯了的儿子啊。”


    “嗯,我儿子。”他说的极慢,“懂事,成绩又好,平时也不回来看老子……”


    潇忱羽笑了,笑得很轻,像是划破玻璃的细纹,冷的几乎在得意。


    “真会挑场合……”


    说完这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屏幕黑了,房间重新陷入死寂。


    他靠在椅背上,笑意从唇角一点一点退去,最后只剩下彻骨的冷漠。


    空气里还残留着那声“我儿子”的回音——


    荒唐,肮脏,讽刺得像个笑话……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风穿过半开的窗帘,带起一角纸张的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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