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起来,兵将赴身征战,百姓苦于离乱,而在整个国家的都城,在那威严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连同皇帝如今亦是忧心如焚。
而皇宫又是如何景致。
但见楼阁屋宇,雕梁画栋,玉瓦金砖,处处鎏金,无不彰显出属于皇宫的富丽堂皇。
一个个整齐站立的守卫,脚踏着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在宫殿的映衬下,庄严肃穆。他们听不见远处朝堂内天子与大臣的声音,只管坚守职责,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变唯有前方的庄严和耳畔的风声。
“皇上,澄王叛乱,各地强行征兵,民间已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丞相顾良手执笏板,朝皇帝说道。其余文臣亦连连点头。
“听闻有人畏惧兵役,纷纷投靠山匪。若山匪成气,又是祸患矣。皇上,微臣以为,征兵还是当以柔和为好。”
又一大臣说道。是御史冯朔。此人平日里最喜打着为国为民之名声而背地里干着不顾百姓的事。那西宁郡郡守王正,便是他的门生。
皇帝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听到冯朔之言,很是不满,“邺国进犯,叛军当前,征兵为当下大务,不得多提。”
冯朔不敢多言,兀自垂首。心说附和了丞相,却得罪了君主。真是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倒了大霉。
皇帝在说完之后,脸上也是阴云阵阵,冯朔的话,听来也不无几分道理,但当下若不强令征兵,又如何能保证兵力无缺。当初他同意令文规为大将军,便是因为镇南王文行兵多将广,又得尽民心,便有趁战事削弱镇南王之意。只是他没有想到,澄王竟然在此时叛乱,并且一连攻破几个城池,举国震撼。想那文规,年纪轻轻,未知其能否与敌周旋,然而此时已无法易将,故而皇帝只能大力支援。他只恐兵力不足以镇压澄王叛军,此刻岂有心关心民间如何。既怕澄王占得地势,势不可挡,又怕文规年少不敌,敌军连同澄王一道进兵。江山不稳,皇帝也很愁,愁来便气,气便觉下头群臣也烦,不由骂起来。
“前方至今无有捷报传回,尔等俱是废物!”
群臣被皇帝骂得个个面红,他们各自心头也是无谱啊,谁能知道皇帝竟能将一城之生死交付于一少年,就算文规为文行之子,然其并无功绩可查,谁又知他能否对敌。聪明的,可以揣测出圣意,那不聪明的,还以为皇帝对镇南王是信任非常。原本此事并无大忧,邺国算不得强国,无非文规一败,再换将领就是。可澄王一反,这事态就变了呀。若是将军英勇,退了敌兵,澄王自然势退,若是将军英勇,平定叛军,城池可守。可偏偏在其中,处在重要位置的,是个不知情况的少年。所以,忧啊。
胜,则一战成名。
败,则万夫所指。
正是文墨所面临的局势,是时势造英雄,是牛犊搏猛虎,不过只在一念之间。这世上多了是男儿封侯拜相,长了平生意气的常态。但若有一朝,也得见女儿亦有沙场点兵之豪迈,策马击阵之英勇,这方应了这世造阴阳的乾坤,续了前辈的耿耿风光,又写下那女子的奇迹。于国于家,实乃幸事。
如若不曾翻山越岭,那么又怎能知晓翻山越岭之艰难。如若不曾磨烂过鞋底,又怎知行路之不易。生死未临,苦难先来,总难说清,是福是祸。牡丹虽好,也须逊于雪中梅。世人爱莲,也更称赞那历风经霜的幽兰。女子如花,亦是如此,但不知一朵人间富贵花,于风雨之后,又会变成如何?却也引人不禁遐思。
黄尘漫漫,前方忽而一阵异动。
唐意朝前方看过去,看到一座城池。唐意随大军走近的时候,看见百姓纷纷从城内往外逃,有百姓在路边哭泣。走进内城,城内景象更是凄冷,街上只有零星百姓,都是行走困难的老人,和一些不肯离城的住民。到处是散落的招牌与灯笼,风一过带起尘埃无人扫,商铺紧闭,没有一丝繁荣气象。连带接应的士兵,也都个个面容狼狈。
原来叛军已抵达城外,守城士兵奋力抵抗多日,然叛军势大,只能退城死守,眼看就要城破。幸而唐意所在的军队赶到,又让这里的士兵燃起了希望。
而这也是头一次,唐意见到了将军韩胜,一身黑甲,腰佩宝剑,果然威仪隶隶,年过半百的模样。将军同守城将领说着什么,因隔得太远,却是听不清。只见守城将领指着将军,像是在责备。
“郡守大人捐躯,本将为守城,几乎耗尽了手中兵力,将军如何才到!”
城守荣普见韩胜姗姗来迟,不由第一时间朝他责问起来。
韩胜哪能任其指责,回到,“自受命起,此来已是星驰,纵大雨也未曾耽误。”
连日来见多了将士的身死,荣普是有发泄之意,听了韩胜之言,又见得其麾下士兵皆个个面荣疲惫,风尘仆仆。也不好再继续责问,伤了感情。便话头一转,说起澄王大军。
“将军莫要多心,我亦是有感于将士们身死,望将军此来,一举平定叛军。”
韩胜手里抱拳,“自是。”
说完,他转身看向麾下士兵,“众将士听令,随我出城迎敌!”
“是!”
全军回到。
前方士兵队列整齐,齐声应和,气势磅礴。
“那个……如果在这个时候跑了会怎样……”
烈烈的声音,却被吓出了胆魄。
周全突然朝身旁吴泰问到。
吴泰语气淡淡,“会家人蒙羞,国人为耻,我等为你连坐。”
“不是,这下来真的了呀!”
周全战战兢兢,这一路他还没有什么感觉,但进城后,看到退下来的守城士兵,那死死伤伤的,他就怕了呀。
“说实话,我也想逃了……”
刘康年说道,“我还没活够呢,这脖子,砍上一刀,就没了啊。”
“敢跑,我现在就砍你一刀。”吴泰狠狠威胁道。
“我杀猪都不敢,真杀人咋办?”
长生说到,眼里尽是天真的清澈。
唐意听着,也默默看着手里的枪。枪尖在阳光下发出一道光,亮得炫目。她也不敢杀人啊,想到这里,她猛摇头,不对,她哪有资格杀人,她指定得是被杀的那个。
一边走着,一边城门就打开了。将军骑马在前,将士紧随其后,而后透过打开的城门,唐意见到城门外,俱是攻往城墙的叛军。而后她见将军手一挥,弓箭手首先出列,朝着叛军放出箭,箭雨落下,叛军顿时传来哀嚎一片。
接着一队骑兵朝着叛军冲将过去,拔刀便朝身边叛军砍杀。顷刻间,刀刃便被鲜血染红。
再然后步兵冲了过去,盾兵在前格挡,长矛枪兵在后穿刺,若叛军过去,刀兵便在后挥砍。
那场面,刀戈相击,万箭穿甲,不可谓不鲜血淋漓。
这一波,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但见马上就要取胜,却顷刻间死伤无数,连忙停止攻城,朝后方退去。
“追!”
看见叛军溃逃,韩胜大吼一声,下令追击。
“将军不可!”
副将沈玄阻止到。
“我军疲惫,此番出击,已灭叛军威风,待叛军反应过来,追击恐于我军不利。”
韩胜认为副将沈玄说得有理,便点点头,“收兵,回城。”
“呼,结束了。”
听着将军下令回城,唐意长呼一口气。真好,这场战事,让她感觉被守护住的不只有身后的城池,还有他们这群后备兵啊。
“嘿,咱们将军真是英武,这就把叛军击退了,看来叛军也不过如此,以后要是都这么打仗,那都轮不到我们上场,这以后不用打,就能拿赏,岂不美哉!”
周全见叛军败退,一改之前态度。
“就是,叛军弱得我都想上去砍一刀。”
罗聪说到。
“真是恨无用武之地!”吴泰道。
“没想到,我居然还活着。”
长生开心道。
“嘘!别说了,进城了。”
临近城门,周全赶紧提醒到。
于是所有人都收声默默前行。
在城楼上见得叛军败逃,城守荣普那叫一个高兴,见大军回城,赶紧上前迎接。
“叛军落荒而逃,将军真是势不可挡!”
“我已备下薄酒,以贺将军首胜,还请将军移步前往。”
韩胜自不推辞,手里抱拳,“有劳。”
继而他又吩咐副将沈玄,“传令今夜酒食犒劳全军。”
“是,将军!”
沈玄应到。
这边庆贺首功,那边的澄王因为吃了败仗,盛怒不已,正在问责被他派去攻城的将领盖武。此时澄王坐主位,其余将领在两侧。
“不是就要破城了吗,怎么反而败退!”
澄王厉声责问到。
盖武跪伏在地上,“王爷,那韩胜带兵突然从城门杀出,末将见我方死伤惨重,这才下令撤退。”
澄王一听,冷哼一声,“到底还是让他赶到了。”
盖武也是心有不服,“待末将再领兵,定要取那韩胜头颅。”
澄王听了,很是满意,令盖武起身,看向手下,言其轻重,“退则亡地,进则强。走上这条路,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望尔等无复思退,各自当怀奋勇进取之心。”
澄王有一独子南宫景,一日南宫景酒醉,与正在其封地游玩的巡抚之子蒋按发生争执,南宫景一箭射杀了蒋按。澄王害怕事情被皇帝知道,其子南宫景必死,于是索性勾结邺国造反。只因造反消息先行传出,所以旁人只当蒋按死于战乱。
“是!王爷!”
澄王手下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