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军训结束,宁涔开始正式上课了。
因为没住校,没有室友,他暂时还没交到朋友。
宁涔也没有精力去交朋友,应付索斯就够费劲的了,他每天都在祈祷,希望索斯可以出个什么意外,然后突然死掉。
宁涔认为他很心诚,比查大考成绩时还要心诚,但索斯仍旧活得好好的,一点要死去的迹象都没有。
宁涔觉得这都没关系,因为意外总是突然降临的。
希望明天索斯可以死掉。
上课时宁涔总是坐在第一排的边角,通常情况下没人会坐在他旁边,不过要是赶到大合堂,情况又会不一样了。
宁涔只在上课时去学校,其余时间都待在家里,他和索斯没什么共同话题,和那根丑丑的触手更没有。
但索斯这个怪物总要他给些回应,譬如知道他在学习人体结构,就让宁涔给他画画。
等索斯说完这句话,宁涔总要等三秒再回答他,这三秒代表着他无声的抗争。
“我还没学好,画不出来。”
索斯离他很近,刚消停了一会,又开始对他动手动脚,不是摸摸这儿,就是摸摸那儿,好像他是一只可以随便摸的布娃娃。
“那画半身。”
呵呵,画半身?
反正你有钱,出去找人给你画啊,宁涔暗自吐槽,我才不愿意画你,你这个变态、流氓、怪物,我情愿画那个丑触手,都不要画你。
被摸得有点痒,宁涔扭了下身子,“好吧,我画得不好,如果画得不好看,你不要生气。”
索斯笑着说不会。
宁涔架好画板,慢吞吞地拿起笔。
给索斯画画也有好处,坐得远了就不会再动手动脚了。
宁涔画得很慢,也不敢把索斯画得太丑,半成品图略显潦草,不过还能看得过去。
索斯看起来很高兴,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还凑近了使劲亲他的脸颊。
宁涔只觉得烦。
有了之前的教训,他并不敢把这种厌烦表现得太明显,宁涔也懒得躲了,反正不管他怎么躲,索斯都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极涡星的秋天很短暂,刚来到十月份,气温转眼间就下降了十几度。
宁涔的课不多也不少,除去周末,平均每天有两到三节课,其余时间都和索斯待在一起。
他从来没觉得这么难熬过,和索斯共处的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怪物没有羞耻心,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除了做/爱还是做/爱,一做起来就没完没了。
宁涔最讨厌索斯这点。
——
极涡星多雪,第一场雪在十一月,夜里下的,第二天宁涔没课,吃完早饭就窝在玩偶房里,透过大落地窗看白茫茫的天。
两分钟后,玩偶房的门被推开,宁涔被索斯从大粉猪里抱出来,索斯问他:“不出去玩雪吗?”
宁涔:“都可以……”
“你是植物吗?一到冬天就进入休眠状态。”
宁涔心想,你说是就是吧。
“过几天要考试,你也没复习。”
还复习?随便吧,爱考什么考什么,宁涔已经摆烂了。
宁涔晃了晃小腿,想让索斯放他下来,“那我现在复习……”
索斯把他抱进了书房。
宁涔瘫在椅子里,捧着一本《服装史》看得心不在焉的。
一只大手伸过来,手背贴在他额头上试温度。
“没发烧,”索斯又用手指蹭他的脸颊和嘴唇,“怎么看起来没精神?昨天晚上我很过分吗?”
宁涔心想你哪天不过分。
“有一点……”他说。
索斯发出一声轻笑,这笑在宁涔听来无比刺耳。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轻笑后,索斯又开始讲歪理,告诉宁涔,他的生命是无尽的,他的机体拥有怎样强的再生与重组能力……
宁涔越听越烦,越听越为自己感到悲哀,如果他真的拥有无尽的生命,那就代表着他一直要被索斯蹂/躏和摧折。
这是什么值得开心、值得庆祝的事吗?
宁涔的目光黯淡了下去,索斯看到他慢慢闭上了眼睛,薄薄的眼皮发着抖,嘴唇绷成一条线,一副极力忍耐着什么的模样。
“怎么了?”
宁涔听到索斯这样问他。
他摇了摇头,他还敢说什么,只要有一句话让索斯听得不顺心,他都会受到可笑的惩罚。
“别和我闹脾气。”
“我没有!”
宁涔突然吼了出来,他讨厌索斯这样说。
为什么要说他在闹脾气,只有小孩才会因为一点屁事闹脾气!
他睁大眼睛,不过下一秒就垂下眼。
他不敢和索斯对视,生怕眼神中的厌恶被索斯察觉。
“没有?那你这是在干什么?在怪我?”
宁涔咬着手指,眉头紧紧蹙着,含糊不清地说没有。
索斯把他的手指从嘴里扯出来,用两只手扣住他的下颌,“为什么不开心,和我待在一起就这么难受?”
宁涔受不了了,他已经忍了两个月,情绪积压了这么久,他不开心一点又怎么了?
“……我没有不开心,”宁涔快把自己说笑了,“我很开心……”
“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开心?我看和齐寒云在一起的时候你倒是很开心。”
为什么要提齐寒云,他们很久没见过面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扯别人?
“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开心,你管天管地,还要管我怎么样才是高兴?”
情绪爆发,宁涔紧攥着拳头,无法控制自己似地用语言发泄:
“你只能控制我的行为,却永远不能控制我的心……我和他在一起就是比和你在一起开心,我宁愿和一窝蛇待在一起,也不想和你共处一室!”
宁涔情绪激昂,像备受鼓舞的战士,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一脸决绝。
索斯眯着眼盯着他看,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说:“我告诉过你,不要对我大吼大叫。”
宁涔脸上的不服气还在持续,直到他听见细微、密集的“嗒啦嗒啦”声。
有什么冰冷黏腻的东西缠在了他的脚腕上,蠕动着钻进裤管里,一条、两条、三条……
宁涔大叫了一声,他听到索斯说:“那你就和这些‘蛇’好好待在一起吧。”
“不!不要!”
宁涔一把抓住索斯的衣角,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真正的蛇,是索斯的触手,他是个长得像章鱼的怪物,有很多触手。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让它们走开,索斯!”
索斯把他的手拂开,低头看了看缠在他身上的触手,“它们很喜欢你,你这么说的话,它们会很伤心的。”
“不……”
宁涔刚吐出这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了,他猛地弯下腰……
…………
…………
…………
——
早上七点钟,索斯把宁涔从被窝里剥出来,宁涔被两层被子捂得脸颊泛红,刚一离开被子,就连连叫冷。
但此时的室温已经达到了28.2℃。
“宁宁,要起床了,上午有考试……”
宁涔抓起被子往身上盖,“不要,外面太冷了,我会被冻死……”
说着说着他哭了起来,攥着索斯的衣服说:“我不舒服,我不想出门、不想出门……我好冷……”
“不冷的……”
“冷!”
宁涔说着缩回了被子里,只剩一个毛茸茸的发顶留在外面。
索斯刚扯开一点被子透气,就被宁涔又捂得严严实实。
“宁宁,你不闷吗……”
宁涔的声音有些嘶哑,“不闷……”
索斯坐在床头,喃喃道:“宁涔……”
他把被子往下扯,轻轻碰了碰宁涔的脸,“……起来吃点东西。”
宁涔睡了太久,已经没有丝毫睡意,他眼神飘忽,“我不饿……”
说着就要把被子拉上去,索斯伸手一把按住,“好好睡。”
他的两条胳膊被索斯从被子里拿出来,“就这样睡,不要再蒙头了。”
宁涔揉了揉眼睛,把挤出来的一点泪水全抹去,“这样我会冷……”
索斯握着他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哪里冷?”
索斯又拿出体温计,量了后让他看,“37.8℃,是正常体温。”
宁涔吸了吸鼻子,说:“就是因为蒙在被子里……才会是正常体温,我不能……”
“好了,待会我叫医生来看一下……”
“不要……”
宁涔又要往被子里躲,被索斯一把捉着两只手腕,“别乱动……”
宁涔急促地喘着气,身体僵直,“……我不看医生。”
“宁涔……”
“我不要!”
索斯只能用被子把人裹起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好,我不叫人来,那吃点东西吧……”
——
虽然好几天都没吃东西,饥饿感却很弱,宁涔每天只喝两杯水,其余时间都闷在被子里。
被很多触手缠住的感觉太恐怖,宁涔每每想起就觉得浑身发冷。
他本来就很怕蛇和像蛇的东西……
宁涔蜷缩在被窝里,搓搓自己的胳膊,鸡皮疙瘩又起来了,他趴在床上,曲起膝盖,屁股坐在小腿上,捧着星讯器看治愈动画片。
播到片尾时,被子被拉开一角,光线透了进来。
“再这样眼睛要看坏了。”
息屏的星讯器被一双白皙的手从被子推出来,这双手扯紧被角,很快又缩了回去。
“宁涔,你不能再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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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