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不想把它作为理由了。
顾砚拉住陆成舟的手，阻止他的行为，靠近他的耳廓，轻声说：‘‘因为想对你示好。’’
陆成舟愣在他怀中，脸上一片空白。
他说什么？
‘‘嗯？’’
顾砚适当把人放开，看着他定着的姿势，淡笑出声。
‘‘我说我在对你示好。’’
顾砚打算给他一点时间消化，毕竟有点突然，会吓到他。
‘‘哦。’’
心里默默过了一遍，陆成舟回到椅子上，连带着腿也放上去，他抬头看向顾砚。
‘‘对我示好？’’
‘‘对。’’
顾砚倚在床架上，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瞧着陆成舟。
没看出陆成舟有什么排斥或讨厌的意思。
‘‘要我说得更明显一点吗？’’
其实我听出来了已经。
但陆成舟还是点头，装作一脸困惑的样子。
‘‘我喜欢你。’’
头顶上的灯骤然暗下，屋里一片黑暗，门外宿管阿姨吹的哨声和隔壁宿舍细微的响声听得清晰。
沉重的呼吸声环绕在陆成舟耳边。
心脏快要到嗓子眼，陆成舟在黑暗里没出声。
手紧紧放在膝盖上，不停抠着。
‘‘我说我喜欢你。’’
顾砚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旁边，他俯下头，一只手撑在桌子上。
心脏跳得更猛烈，陆成舟几乎忍不住想站起身。
窗外走廊的光漏进屋里，顾砚只能模糊地看见陆成舟面上的一点神情。
耳朵似乎又染上深红。
‘‘嗯···’’
顾砚没打算让他立马回答，此时陆成舟正被顾砚的两次表白弄得懵圈，看顾砚像是要走开的模样。
他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你先别走。’’
‘‘那个······’’
陆成舟支支吾吾地没有说完整句。
顾砚另一只手拉住陆成舟，语气温柔，‘‘很晚了，没想好我们就先睡觉，好不好？’’
‘‘309的安静，不要出声了。’’门外宿管阿姨用手拍了拍门。
顾砚把手拉开，回到自己的床铺。
心里仍是不能平静。
今晚有点冲动了，万一他又一晚上没睡好怎么办，夜里顾砚揉了揉皱起的眉头。
对面陆成舟埋在被子里。
我又没要拒绝呢，就这么走了。他深深吸了口气，从兜里拿出手机，给顾砚发了两条消息。
－陆六六：我不是没想好，只是说出来有点……怎么说呢，有点脸热。
－陆六六：顾砚，我也喜欢你。
看着对面被窝里亮着的光，陆成舟紧盯着他的动作。
浏览完那两条通知，顾砚勾起嘴角，很轻地笑了笑。
神使鬼差地，他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很痛。
－烦人精：收到喽，谢谢我们舟舟的喜欢。
－烦人精：很荣幸呢，好喜欢你。
－陆六六：我也荣幸，你别再说了。
－陆六六：睡觉了！
陆成舟最后给顾砚发了个小猫发怒的表情包，随后翻身把被子捂住全身。
不知名的角落里，备忘录里新增了一条文字。
【十一月十七日】
【他今天跟我表白了，他说他喜欢我。】
【我也是。】
－烦人精：收到。
－烦人精：喜欢你。
这个晚上注定又多了两个睡不着的人。
天逐渐由黑暗转向明亮，熟悉的铃声响起。
陆成舟翻了个身，手捂在耳朵上，把裸露在外的脚收回被子。
顾砚打开门，把早餐摆桌上。便走到陆成舟床边，半蹲下来，手抚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舟舟，起床了。’’
被窝里的人小幅度地蠕动，向里靠着要远离身后的手。
顾砚笑了，‘‘舟舟？’’
‘‘起床了。’’
‘‘啧。’’陆成舟皱起眉，把被子翻开，一睁眼就是顾砚放大版的脸。
他又猛然把被子拉起，只露出一双狐狸眼。
‘‘我起了。’’
他眼里流露出的意思分明是让顾砚走开。
顾砚不舍地站起身，把手放他脑袋上揉了揉。
‘‘你洗漱吧。’’
陆成舟弹起身，迅速冲到厕所。他对着镜子照了照，眼里还有点红血丝，眼下一抹青色。
刚才顾砚就看着这张脸吗？
天，好肿。
陆成舟很快收拾完自己，犹豫几秒，抹上没用过的林女士死活让他带的面霜。
今天早餐是顾砚给带的豆浆和肉饼，他小口咀嚼着，不敢抬起头看对面人。
‘‘在害羞吗？昨晚不是已经表白了？’’
‘‘咳咳咳’’，陆成舟忙拿起一边的豆浆，终于顺好气。
他抬起头，顾砚似乎又帅了点。
‘‘这不是有点不习惯嘛。’’
顾砚歪着头，‘‘作为什么身份不习惯？’’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陆成舟震惊地盯着他看，仿若是被吓到了，眼睛瞪的圆溜溜。
‘‘没有吗？’’他问。
‘‘啊？有吗？你都没给我个名分。’’顾砚故作流泪，眼睫毛一抖一抖的。
‘‘我不是也说喜欢你了？’’陆成舟有点急，手抓着桌角。
‘‘但你还没说我是你的什么。’’顾砚期待地看向陆成舟，带着些狡黠。
·······
‘‘男朋友，男朋友行了吗？’’
陆成舟手拍到桌上，这人明明就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行了呀，男朋友。’’顾砚带着得逞的笑容说。
这一通闹完就到了六点五十，赶着去上早读，陆成舟抓起摆在床头的挂件揣兜里，跟在顾砚身后要走出门。
‘‘等一下，有个东西没拿。’’
顾砚突然停在门口，拉着陆成舟转身。
他应该不会主动。
顾砚忽地凑到陆成舟脸旁，在侧脸靠近亲了一下。
‘‘好了，走吧。’’说完就勾着陆成舟的小指走出门。
陆成舟的脑子就像被浸泡过，丝毫不起作用，接着抬眼望向顾砚。
心紧了紧，陆成舟用力拉着他的手，试图掩盖自己的不自然。
前面的人自然知道他的羞涩，故意放慢了脚步。
真可爱。
手在走到教学楼下就已经放开，上到楼人已经坐了一大半。
坐到位置上后陆成舟先把兜里的东西拿出，挂在书包上，盯着看几秒，陆成舟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
‘‘喜欢吗？’’
‘‘嗯，喜欢。’’
我也是。
陆成舟看向顾砚，眼里尽是欣喜。他手放在桌下，往旁边伸过点，顾砚低头看了眼，牵上去，很轻地搓了搓。
‘‘对了，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跟你过。’’
这个倒不用说，陆成舟有点无语，这人尽会些花言巧语。
‘‘我是说要不要搞个聚会什么的？’’陆成舟把手拉出来，拍拍他的手臂。
‘‘不了吧，就跟贺临川他们出去吃烧烤就行了，’’顾砚开口，‘‘之前都这样过的。’’
‘‘好。’’
之前他不在，不清楚他是怎么过，既然现在了解他就好办了。
礼物他已经挑好了，虽然新开那滑雪场是去不了了，但也给他带来些些灵感。
中午吃饭的时候人很齐，连好久都没跟他们一起吃饭的程述也来了，陆成舟冲他点点头。
旁边那两人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眼睛一直乱跳，时不时向他翻白眼。
陆成舟实在受不了，说：‘‘你们俩眼睛有问题就去看医生。’’
陈洋和江乔尴尬地对视几秒，过后，江乔暗自戳了戳陈洋的大腿。
‘‘咳’’，陈洋转头，手掐了一下陆成舟。
‘‘我靠，体委我打你了啊。’’
坐在陆成舟正对面的顾砚不满地看了眼，眉头紧皱，‘‘舟舟你跟我换个位置。’’
‘‘哎，别啊，舟哥我错了，我不动了。’’
这位子最终还是没换成，陈洋默默向江乔那边移了移，抬起眼，对上了贺临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不能怪我，他用嘴型说着。
虽然没声但又震耳欲聋。
一顿奇怪的午饭吃完，回到宿舍，陆成舟坐在顾砚对面，两人都在研究这次的联考试卷。
口袋震了下，陆成舟点进去，是班长。
江乔把他拉进了一个群，除了对面看的正认真的人不在，中午饭桌上的一个不落。
群名很清晰地表现出来他们的目的——砚子生日惊喜计划。
LU：？
江乔本乔：如群名所见。
冰红茶是我最爱：没错没错。
冰红茶是我最爱：还有舟哥中午怎么没看明白我的暗示？我和班长都这么努力了，结果就换来一句有病去治。
呵呵呵：就你那脑子，人不让你滚就不错了。
冰红茶是我最爱：哎，万年老三，你行你上。
呵呵呵：你真的再敢叫我一次这个称呼你就等着挨揍吧。
CHENG:别打架。
呵呵呵：@CHENG 好的。
一大片的信息看得陆成舟眼晕，怕顾砚起疑，陆成舟赶紧打开免打扰。
LU:有什么安排赶紧说啊，顾砚在我旁边。
LU:看太久手机他会怀疑。
江乔本乔：好的舟舟。
江乔本乔：就是这是顾砚成年的第一个生日嘛，就想着给他点惊喜。目前我们想的是我们中的一个人吃完烧烤后······
江乔本乔：服装的话我问了问林穗岁，我把她拉进来哈。
‘‘没事就滚’’加入群聊。
没事就滚：见昵称。
冰红茶是我最爱：穗姐，姐，有事求你。班长快来说。
江乔花了五多分钟把整件事娓娓道来，屏幕上全是聊天记录。陆成舟现在不用参与，他把手机放下，顺势把试卷一转，摆在顾砚面前。
‘‘你帮我再讲一下这道题。’’陆成舟用笔指着数学试卷的压轴题说。
‘‘我来说啊？不应该是你来讲吗？我记得你写出来了。’’顾砚用手按住他的笔，笑着看他。
‘‘我就想让你讲。’’陆成舟有样学样，把手放在胸前，做了个拜托的动作。
‘‘行，我讲。’’
顾砚拿过一边的尺子，在试卷上画了画，‘‘我开始了。’’
顾砚斜着身体，看了陆成舟一眼，然后开始讲解。
终于讲完，顾砚口有点干，想抬起头喝点水，冷不丁地对上陆成舟的眼神。
这人从开始就没在听，趴在桌上，一双眼直盯着顾砚看。
看他认真讲题的模样，看他因为口渴翻滚喉结的模样，看他不时微微皱眉的模样。
我男朋友真帅。
陆成舟心中如是感叹。
‘‘好看吗？’’这次轮到顾砚张口问。
‘‘好看。’’陆成舟应答。
顾砚嘴角挑起，学他趴在桌上。
二人对视良久，空气渐渐变热，氛围一下改变，风透过门缝溜进。
不知不觉地，顾砚右手抬起，手指快要碰上他的眼睛，又堪堪停留。
视线在眼下的红痣停留。
陆成舟不想等，脸向前靠。手指上传来温热，顾砚手抚在他脸上，很慢，很轻。红痣被触碰，不再是之前短暂的触摸，手指在周围擦过，顾砚轻轻使力。
陆成舟的脸颊渐渐覆上粉红。
‘‘痣很好看吗？’’陆成舟拖着尾音。
‘‘在你脸上才好看。’’随之顾砚把手从他脸上放下，双手撑在陆成舟面前。
没明白他的意思，陆成舟困惑地投去眼神。
顾砚举起手，指指他的脸，又指自己的手。
明白了。
陆成舟把下巴放在他手上，缓缓蹭了蹭。
‘‘叮咚’’，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亲近。
陆成舟抬起下巴，捞起手机，点开群聊。
没一会儿，信息已经到了99 ，真正的有效信息没几条，陆成舟从这一片中找到重要的。
江乔本乔：舟舟，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LU：可以的，就这样吧，辛苦班长了。
LU:【很棒】
发完后陆成舟就麻溜地退出了，抬眼是顾砚充满怨气的眼睛。
‘‘呃···那个是体委，他刚找我问题。’’
午休来找你问题，最近是不是给他太多好脸色看了。
陆成舟伸出手拉他的衣角，‘‘以后午休我不理他了，行吗？’’
‘‘嗯。’’
这人谈起恋爱还真幼稚，幼稚得可爱，陆成舟心里发笑。
但也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