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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作者:双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自那夜后,张月栖隐约明白了赵向暝的意思,大着胆子主动去赵府找他,虽然他会在官署待到黑天暗地,但总会回到赵府见她,两人一起看书探讨学问,仅一个时辰的时间,张月栖觉得十分满足。


    “皎皎,冰宴那日赵府会会来许多宾客,你若嫌人多杂乱,可不去前院,只在后院活动。” 赵向暝思量着道。


    张月栖歪头道:“有热闹瞧,我为何不去?虽然我人微言轻,好歹是赵府的贵客,总不会怠慢疏忽了我。”


    赵向暝瞧她明朗带笑的神情,不禁跟着笑了笑:“你若欢喜,就跟着一道,虽然人多,但赵府的礼数是要做到位的。”


    张月栖见他一笑,不禁愣了愣,他以往端在脸上的笑疏远清淡,虽是笑,但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适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就像春日缠绵的细雨,不知不觉浸透心头。


    张月栖心想:他笑时的模样正如玉一般温润,比平时好接近多了。


    几日的光景过去,转眼就来到了冰宴日。


    张月栖在房间里拾掇了好半晌,直到张劲灵嘟嘟囔囔抱怨她的拖延时,她才急忙跑了出去。


    张劲灵撑着腰,见她一阵风似的跑来,心里的不耐已消散了些,口头上却要占一些理:“我就烦和女子出门,路上一个时辰的功夫,总要折腾出其他幺蛾子。”


    张月栖自觉无理,眨着神采奕奕的眸道:“哥哥别恼,别人想等还没得人等哩,何况我打扮一番,也给哥哥你添光不是。”


    张劲灵轻轻一笑,道:“你这嘴皮子愈发溜了,我不吃你这一套,赶紧走。”


    张月栖知他气散了,提着裙裾追在他后头。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到了赵府。


    还未下马车,只听得周边传来的喧哗声,就如同在大街上,没有马车的遮挡,比以往来时都要热闹,张月栖跟着张劲灵下了马车。


    门扉敞开,一个接一个的人进了赵府,门口接待的仆从手忙脚乱,高呼声此起彼伏。


    张劲灵背着双手,大摇大摆走了过去,没等仆从迎接,他扔下一句:“我自进去,用不着你们。”


    张月栖跟在后面,朝仆从点点头,以此示意。


    “月栖,现在人多得很,吵得我眼花,我去那边山石掩映处偷个闲,你来过赵府多次了,我也不怕你惹事。”


    说话时,张劲灵兀自扭转身子,就要朝左边走去。


    张月栖见他出发时容光焕发,到了重要时刻就恹恹的,不由得一阵感慨关键时刻掉链子。


    不过她正愁无法甩开张径灵,眼下是要打瞌睡就有了枕头。


    穿越嘈杂人声,张月栖凭着记忆走去临风居,一路遇见许多眼熟的侍卫侍婢,大多数都心中有数,对待她是恭恭敬敬。


    张月栖浑身轻松,慢慢走近院落处,今日人多忙乱,赵向暝该在前院待客,不过她抱着侥幸,望能见到他。


    张月栖脚步轻盈,就快靠近院落时,忽闻里头传来的动静,夹杂着女声。


    张月栖脚步一缩,原本要径直进去的身子僵住,退了回来,靠着院门而立。


    这道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崔如枫。


    院门口栽种着两颗大槐树,枝繁叶茂,映得院内郁郁葱葱。


    张月栖站在此,身影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她敛眉探出半个身子,目光向里看去,只见崔如枫拉着赵向暝的衣袖,声音细小,娇滴滴的,透过槐树传至张月栖的耳里。


    “赵哥哥,今日你定要陪我去摘那莲花,粉嫩娇艳的模样,真真令我移不开眼。”


    张月栖神色微凝,眸子又向里探了几分,眼见赵向暝并未推脱,远远瞧见他神色自若,朝崔如枫低低说了几句,崔如枫似乎不大情愿,又晃了晃他的手臂。


    无意撞见这幅场景,虽说赵向暝是为崔如枫所缠,可是张月栖总有一种自己所有物的感觉,赵向暝喜欢她,她也喜欢赵向暝,那末其他人就不得靠近他。


    张月栖站在原地,内心卷起深深的占有感,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


    里头的絮叨还未结束,张月栖全身心投入进去,丝毫未留意身后的动静,直至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她被骇了一跳。


    “张二姑娘,您怎么不进去?”


    张月栖猝然扭转身子,发觉是晓风,竭力平息面上的惊惶,心中却不由得想晓风的声音就像铜锣那样大,不教里头的人听见就见鬼了!


    自知行迹败露,她不得不道:“我……我随意走走。”


    心知这话没人信,张月栖捏了把汗,赶忙向外跑去。


    张月栖一路带风,脚步不停,晓风疑惑挠了挠头,转回视线踏入院内,正想着回禀公子此事,怎料刚穿过石道,见着园内的两人,晓风突然间好似明白了什么。


    适才张二姑娘止步于院门,原是因为崔姑娘在此。


    晓风头皮一阵发麻,他这嘴巴可闯祸了。


    “公子,外间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人也已到齐。” 晓风恭谨万分。


    赵向暝眸子停在院门处,沉思着道:“既如此,那便过去罢。”


    崔如枫凝望着空落落的双手,陷入沉寂,适才晓风的话响起,赵向暝百年不变的眼底掀起了几丝涟漪,忙看向院门处,他是那么在意张月栖。


    崔如枫竭力掩藏自己的不快活,挤出笑道:“赵哥哥,如此只能放弃摘那荷花,那我和你一齐过去罢。”


    赵向暝略微迟疑,但并未明显表现出,只淡淡点头。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齐朝前院宴席处走去,途中人来人往,众人见到这两人,俱是含着笑,眼里带有调侃。


    接收到这样的目光,放在以往,崔如枫早已开心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娇羞得垂下头,这个当儿,她却是十分难堪,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属于她了,永远不会属于她。


    崔如枫难受地看了几看赵向暝的身影,心想:我这样恋慕他,他却不当回事,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怎么办?


    言念及此,崔如枫失了兴致,垂头耷拉脸的。


    府里处处涌满了人,侍婢们端着盘子来来往往,井然有序。


    前院专门辟了一个地方供人饮酒进食,宽阔舒适,两旁全是假石山,背靠着山水,其间的暑气消散了七七八八,鼻间俱是清新自然的气息。


    赵向暝与崔如枫两人走进去,众人俱站起,对待赵向暝无不笑脸相迎。


    赵向暝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扫了大家的兴,于是乎道:“家父家母专程举办宴会,是为一扫夏日来的炎热,诸位只管尽兴。”


    话音落地,众人脸上现出畅意之色,都自坐下,举杯欢饮。


    赵向暝走去左前方长几处,几上摆满了瓜果食点,赵向暝目光匆匆掠过,扫了席间四周,男子装束俊美,女子打扮娇艳,


    赵向暝看过一眼,复垂眸,眉间涌过一丝落寞,暗忖:她去了何处?


    才上午时分,暑气就慢慢上涌,透过肌肤直往人心底钻,弄得人心躁动。


    张月栖从临风居出来,漫无目的闲走了一阵子,她不愿去人多躁动之处,一来每遇此场景,她总充当那个万人所指的靶子,二来她没了兴致,她的情绪总会被赵向暝牵动,此情此景,她更想要独处。


    沿小溪溯游而上,念起张径灵似乎在山石那边,张月栖抿唇过去,张径灵张扬直率,听他爽朗的声音,张月栖心间的郁闷也能有个出口。


    脚边长着快要盖住鞋履的绿草,棵棵顽强挺立着,扫过张月栖的裙摆。


    “哟,这不是那个谁嘛!” 张月栖身后,两个男子拉扯着。


    “谁啊?” 其中一个男子睁大眼睛看着张月栖的背影,虽没见着正脸,但这背影袅娜纤细,一看就是个窈窕女子。


    另一男子看见了张月栖的侧颜,双眼都发直:“上次踏青时出现的美人儿,我正想着她哩!走走走!跟过去!”


    听这语气,就知道过去是想欺辱了这女子,后面的男子拉着那人的衣袖,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诶……林兄,这青天白日的,你敢过去,我可不敢跟着掺和。”


    姓林的眉间一副轻蔑神色,奸笑道:“她身份低微,在张府不受重视,如今得了我的青睐,她感激都来不及,你有什么可怕的?”


    他撂下这句话,就径直向前,急不可耐的姿态。


    后面的人一想再想,脑海里回荡着张月栖的背影,又见林兄越走越远,跺跺脚跟了上去。


    张月栖走过去,左有两面俱是两座巨大的山石,山石面前是一处浅塘,浅塘里密密麻麻生长着粉白的荷花,荷花盛开得正好,绿叶粉花,生机盎然。


    这想必就是崔如枫想摘的荷花了。


    此处静谧安宁,待在此倒也不错。


    可惜没有长椅可坐,坐在河边赏花比在宴席见到那帮恶心嫌恶的人,好了不知多少倍。


    张月栖心里默默叹息,不合时宜地想起临风居的那一幕,她就该像崔如枫一样纠缠不休,争着抢着把他夺到手,也该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近。


    想着想着,又不满赵向暝任崔如枫的拉扯,他既然不喜欢她,就应该和她保持距离,让她死心。


    张月栖深深叹了口气。


    “是哪个该死的惹咱们张姑娘生气了?”


    身后倏地传来一道混不吝的声音,语气极近嚣张,又透露出与张月栖的亲近,令张月栖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张月栖缓慢转身,瞧清面前两个人的容貌,一人咧着唇角,直勾勾盯着张月栖,目光像钉子一样盯在她身上,只一眼,张月栖就恶心得想吐。


    另一人面容消瘦,眸里隐隐藏着胆怯,想必是有贼心没贼胆。


    张月栖冷冷转回视线,不想理他们,就要绕过他们往前走。


    姓林的脚步往右一挪,恰恰挡在张月栖身前,垂下眼皮:“张姑娘往哪走啊,我还想为你出口气,到底是谁欺负了你,你尽管说来听听。”


    张月栖身前的影子高大,又有些肥胖,一抹黑影直直向她垂下,她即刻后退两步,小脸微抬,眉间掠过嫌恶:“让开!”


    “呵唷,挺有脾气啊!” 姓林的眉头挑了挑,见张月栖这幅活色生香的模样,眼里泛起浓浓的兴味。


    他这语气让张月栖想起了李砚,昔日的他也是如此轻挑的话语,处处找她麻烦。


    在赵府,她不能惹出乱子,张月栖压住心底的不忿,眼皮轻撩:“我哥哥就在前院等我,怕他等急了,我须得先过去,就不奉陪了。”


    姓林的敛起笑意,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怎能放过,他再次挡在张月栖面前:“前院有酒有美人,张公子正逍遥快活着,你过去那就是不识相了。”


    张月栖皱眉,浑身散发出冷意。


    旁边的男子一直没出声,看着张月栖的容颜晃了神,见他们僵持着,不禁拉着林兄的手臂道:“张姑娘既然有事,那我们就先走罢!”


    姓林的将手臂一甩,提高音量道:“今日我就不走了,她也不许走!”


    一语未了,一个酒瓶子忽然朝着姓林的的后脑勺飞去,“哐当”一下,瓦罐四碎,酒水淋了他一头,沿着头发流进脖子,衣裳湿透,顿时成了一只落汤鸡。


    因是出其不意,又来得突然,姓林的捂着后脑勺,气急败坏道:“谁?!是谁?!给本大爷滚出来。”


    姓林的急匆匆转过身,见到来人时,脸色登时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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