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开始,严松只是针对祁宴初,那这首曲子之后,他就起了杀心。
钢琴是他唯一能超过严家以及外界大部分人的技能,是他所有的倚靠,绝对不能出现比他还厉害的角色,坚决不能!
严柏无法,只好收起难看的脸色出面。
他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西装,微笑道:“商先生,今晚只是小朋友之间的玩闹而已,你我何必那么认真?”
“哥,不是玩闹,是他!”
严松恶狠狠指着祁宴初:“是他盗用我的曲子,还擅自修改我的创作!是他输了才对!”
听见他的话,祁宴初终于有了丁点反应。
他缓缓抬起头,冰凉的目光看过来。
严松的表情下意识一僵。
这首曲子是他去钱老家里,偶然从一个旧琴房找到的,有整整一本手抄曲谱,每一首曲子都极其惊艳。
后来他偷偷拿出来查过,这些曲子从来没有出现在大众视线中。
这两年,他凭借努力练习这些曲子名声大噪,到现在,他早就把所有曲谱熟记于心。
这就是他的东西,谁也不能拿走!
想到这些,他心里稍微安定。
“擅自修改他人创作本身就可耻,更何况他中间磨蹭那么久,后面还有错漏音!”
严松越说越觉得自己赢面更大,底气越来越足。
严柏没出声,只是表情暗沉,看不出心里到底怎么想。
“不是错漏音节。”祁宴初表情不变。
“呵。”严松抓住机会:“你说不是就不是?怎么证明?”
祁宴初撩起眼皮,淡淡道:“不如你说说这首曲子的创作理念,或者其中关窍。”
严松一听,顿时得意起来,祁宴初问这种问题,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这曲子中的技巧,节奏,每一样都是顶级难度,难道创作理念还不够明显?”他挑挑眉,信心十足道:“作这种曲子,当然是为了展示技能。”
这曲子他少说练了十几遍,里面的关窍他难道还不清楚?真是可笑!
祁宴初略微皱起眉,他写的那些曲子确实漏洞百出,但到底是自己的东西,被人如此轻视,窝在心底那股火气就窜出来了。
盗窃本身就是可耻的行为。
“是吗?”祁宴初再次走到钢琴旁边,左手随手弹了一段主旋律,停下手,问:“这段代表了什么?”
严松一愣,下意识反驳:“这就是一段音符编排成曲,还能代表什么?”
祁宴初没理会他的话,又弹了一段,才继续道:“每个创作者都会在自己的作品中留下一些巧思,我想你应该清楚?”
他末尾的话用的是问句。
严松眼中闪过明显的茫然,他似乎从来没有创作过属于自己的曲子。
意识到自己表情不对,他立刻撇开视线,咬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祁宴初似乎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严松确实有天赋,却不是音乐天赋,而是超出常人的模仿天赋。
他的表面学习能力极强,一首曲子不必理解其中含义都能完美复刻出来。
只是这样会有一个致命弱点——他弹出来的音符只是徒有华表的空壳,功利充斥其中,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观赏性。
“老师……钱老应该一开始就和你说过这些问题。”
祁宴初的语气有瞬间停顿,却又在极短的时间恢复正常。
严松哑口无言。
钱老不仅说过,而且严厉批评过他,因此大吵一架后他就离开了,至今没有再去过。
他觉得那就是个老古董,只守着那些所谓的情怀不放,真没用!
“这首曲子中是以首项为3,公比为2的等比数列为基础,融入节奏,通过数学逻辑赋予乐曲独特的,理性的美感。”
“以特定的方式解析音乐,会得到在第一,第四象限对称的,合起来形似心形的图案。”
祁宴初回忆着当初创作曲子时的事,随意挑几点说一说。
随后,抬眼看向严松,淡淡道:“你知道转折在那一段吗?”
严松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甚至抽抽嘴角。
且不说他压根不知道一首用来炫技的曲子有这么多讲究,就算是知道,他也早就把那些东西忘个一干二净,他怎么知道劳什子转折在哪里!
祁宴初等他一会,才缓缓道:“最开始的那段,就是象限之间的过渡。”
“不可能,你在胡说!”
无数道视线下,严松明显心虚,却又觉得丢脸,一张脸快速涨成猪肝色。
他瞪大眼睛,喘着气指着祁宴初,气得手指都在颤抖:“你——”
“好了,闭嘴,你下去!”
严柏及时走过来,打断接下来的话及时止损,免得连他一起丢脸。
“哥!”严松满心委屈。
“下去!”严柏眼神示意楼下,在暗处狠狠瞪了他一眼。
严松瞬间像泄气的皮球,狠狠剜了一眼祁宴初后,从二楼下去。
这会儿功夫,慈善拍卖已经准备就绪。
二楼的气氛却空前凝固。
两人视线相对,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商先生,说起来我们两家算是世交,而且最近我正和商总谈一个项目开发。”
严柏最先打破沉寂,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朝商郁举杯:“我们是朋友。”
商郁不为所动,片刻后才开口:“商谦是商谦,我是我。”
“小朋友不懂事,闯了祸总要有人收场,否则岂不是太难堪?”
祁宴初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商先生,有些事不能开玩笑。”
严柏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眼神阴骛。
要是今天真的丢了那百分之七点五的股份,严家那些人就会像恶狗一般扑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严总,容我提醒,这是赌局,不是玩笑。”
商郁一步不让。
按照这里的规矩,赌局即成,赌约生效,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受到组织约束。
无论输赢,都由组织出面确保赢方拿到应得的东西。
商郁所提的玩法只是其中一种。
但这其中有一种情况例外——赢家如果自愿放弃,则赌约失效,不再受到组织约束。
严柏正是想走这条路,避免损失。
“也许我们可以商量,何必闹得这么僵?”
严柏握紧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