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剑拿起来。”
晏景明乖乖拿起剑,知道一定是又要考他最近的剑法了,不免有些紧张。
贺行风外出了半月多方才回来,一踏进院子,连室内都不曾踏进去半步,直接叫来晏景明先考他这些日子的功课剑法。
“师尊这么久没回来,不先歇一歇吗?”晏景明试探着开口。
“不过三五日。”贺行风答复淡淡的,甚至看都未看晏景明两眼。
明明是二十一天,晏景明腹诽。
“来。”贺行风一声令下,晏景明乖乖出招,二人过了几招,贺行风便皱起眉头来,右手稍微多用一些力,晏景明拿剑的手便拿不稳剑。
晏景明后退至屋前的台阶前,一只脚抵住台阶终于稳住身体。
盛夏酷暑,日头正毒,不过几招晏景明脸颊泛红,已经浑身是汗,衣服紧紧贴在胸口,随着喘息剧烈起伏。
贺行风盯他半晌,晏景明忐忑不安,身体绷得笔直,双手交叠背在身后,一手拿剑,一手不安地攥着衣服。
终于,贺行风开口,“剑法熟练,力道不足,核心不稳,”他叹气,“不快不稳,剑怎么能用成这样。”
晏景明低下头,“我马上加练,师尊你别生气。”
“我几时生气了?”语气颇有些不解。
“没有。”
贺行风看着他晒得通红的脸,认命般,“太阳这么毒,你练什么?等落山再练。”
“是,多谢师尊。”
贺行风又叹气,“这几日我不出去了,亲自盯着你练。”
此言一出,晏景明立刻抬起头来,语气很是开心,“真的吗?”
“还能有假?”
“那我一定好好练,不会让师尊失望。”
到底是十四五岁的小孩,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只是贺行风不明白自己亲自监督有什么可高兴的。
也许是自己一个人太孤单了,这么大点的孩子总是要有人陪着说说话的,思及此,贺行风发觉最近确实冷落了晏景明。
“我有几天没回来了?”贺行风心里实在没数,日子一多就记不清了。
“二十一天。”
这么多天,呀,那院子里西角的花岂不是都开了。
晏景明像是猜到了贺行风在想什么,开口说,“弟子每日都照料着,师尊书房花瓶里的花也每日都换。”
贺行风乐呵呵跑去看花,对晏景明的担忧也暂时抛在脑后了。
贺行风说哪里不去就真的安分待在疏桐吹绿,说实在的作为一个闲不住的人,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晏景明自打被领进剑痕山,记忆力贺行风待在疏桐吹绿陪着他的日子就非常非常少,偶尔说留在门派陪陪晏景明,也是东边长老喝喝茶西边师弟钓钓鱼。
像今天这种哪里都不去,真是一年难有两次。
当天夜里,贺行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自己应该是白日里猫着养足了精神,因此不觉得累。
左右无事,便在回想着今日练剑,复盘晏景明的表现,一边仔细思量着,手偶尔也不自觉的小幅度比划着。
不对,我的出招后他该借着我的力即刻接着出剑,太慢了。
最后那一剑,太过于无力,简直是软绵绵了!不过一个时辰,怎么至于累成这样!
贺行风越想越怪异,出剑又慢又软,就今天的这几剑,拿去劈柴能劈动吗?莫不是自己不在,他这几天病了才大病初愈?
坏了,若真如此,想想自己白日的种种表现,自己这个做师父的非但不关心近况,见面反而一顿询问责骂,不把弟子的心给伤透了!
晏景明本来就是个闷闷的性子,心里不快向来不吭一声,日子久了反成他这个做师尊的虐待他不成!
唉!
贺行风重重叹气,披起外袍,套上靴子就要去看看晏景明,这么晚应该歇息了。
1003幽幽冒出来吐槽:又没人逼你去,你叹什么气。
贺行风:忙你的去吧,少管!
贺行风穿过连廊,走得急掠起一阵风,带起系在连廊上的风铃,叮铃清脆悦耳,贺行风视线自然落在那风铃上。
倒是很久之前的款式了,看起来倒是干净,左瞧右瞧,觉得眼熟,可真想想,又不记得它。
晏景明的东西,虽然他是晏景明师父,为师为父,但贺行风也得做个开明的控制欲没这么强的师尊,也不好随便动的。
正巧晏景明却来了,却不是从他的偏殿出来的,而是贺行风身后。
“师尊。”晏景明恭恭敬敬叫了一声,把贺行风吓了一跳。
周围黑漆漆的,突然就起风了,携来几缕荷香,带起风铃叮铃叮铃地响,两个人都去看风铃。
晏景明抬手握住风铃,只剩连廊下的池塘里时不时传来几声蛙叫,贺行风不解看他,晏景明偏过脸解释,“太吵了。”
贺行风点头,心里嘀咕晏景明半月不见长高了不少,他清清嗓子,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在休息?”
晏景明:“师尊不也没睡呢。”
“我这是要去看你,你是怎么回事?”
“我……”晏景明一时答不上来。
“大半夜的,你去干什么了?”贺行风并不打算放过他。
“我……”晏景明结结巴巴说不出来一句所以然。
贺行风想着这小孩说不定还生着病,他转身回去,摆手示意晏景明跟上,“算啦,你先跟我来。”
“别了师尊,我这就回去休息,有什么吩咐明天再说行吗?”
贺行风立住,回过头来看他,这才注意晏景明穿着训练服,袖子挽起露着白皙的小臂,“你去训练了?”贺行风语气里全是毫不遮掩的惊讶。
“是。”晏景明一边答着一边要把袖子放下来。
贺行风眼尖瞄到右手小臂处异样,按在他放袖子的左手上,“别动,”他出声制止,“手怎么回事?”
晏景明急忙把手背到身后,一副孩子样,贺行风在心里笑他。
“把袖子挽起来,我要看看怎么回事。”
晏景明犟,不给看就是不给看,左手死死摁着右手,贺行风说了也不听。
贺行风本就担心着他身体,又看他这副不听话的模样实在生气,抬掌实实在在劈在他遮掩的手上,晏景明霎时间疼得脸煞白。
贺行风趁机把他右手拽过来,撸起袖子就见胳膊被贺行风方才拍得红了一大片,还有一处早已结痂的伤因为方才一掌洇着血。
贺行风脾气急躁,此刻又后悔得不得了,双手捧着晏景明的胳膊不敢动,好半天开口,语气生涩,“抱歉,是我不周。”
鲜红的血在月光下汇聚,蜿蜒流淌过少年的手臂,月色下盈盈的少年露出一抹笑,安慰贺行风,“是徒儿隐瞒师尊在先,这算小作惩戒,徒儿日后不敢了。”
血顺着手臂流进贺行风的掌心,温热的血竟然发烫到他张不开口,贺行风想起来1003的话,又反观自己自收养了晏景明之后的种种,有些汗颜。
说实在的,他觉得自己实在配不上师尊这个称谓。
我是不是有点太不称职了?贺行风自我怀疑。
“这伤……怎么弄得?”贺行风有些生硬的开口,心里的亏欠□□涩的话语掩盖。
晏景明却好似可以看见他当下的愧疚歉意,笑着宽慰贺行风,“帮弦师叔寻草药时不小心划伤的。”
贺行风半信半疑,但时间毕竟很晚了,他拿出手帕将晏景明流血的胳膊包扎起来,风铃叮铃铃作响,晏景明就这样呆呆站立,直到贺行风将胳膊包好,他的手依然僵硬地抬着。
贺行风手指隔着手帕点点他的胳膊,把走神的晏景明叫回来,“这么晚了,去休息吧。”
晏景明点点头。
“明日再去弦一清那里看看,我要好好问问他怎么让你受的伤。”
“师尊!”
“怎么了?”
“明日还是不去吧,我早就好了,不耽误练剑。”
“那怎么行。”
1003吐槽:你师尊好不容易良心发现,你就让让他,两个人演一下师徒情深,你师尊心里好受点。
1003你给我滚!狗咬吕洞宾。
翌日清晨,贺行风早早爬起来要带着晏景明去看看。
后半夜时下了雨,雨势大,连着晨风都像冰过一样清凉舒爽。
走到房门,敲了两次,晏景明在里面说昨夜休息太晚,怎么也起不来,贺行风隔着门板听着晏景明的话带着浓浓的困意,梦话一样含糊不清。
昨晚确实休息得太晚了,况且自己像他这般年纪时常常寅时息,未时作,贺行风正觉得自己平日关心不过,慈爱不足,因此也由着晏景明赖床了。
他打算自己先去,正好问问弦一清这伤是不是真像晏景明说的一样,他在门外打算嘱咐晏景明醒了就去。
晏景明依旧嘟嘟囔囔,贺行风还担心晏景明过一会去得太快,导致自己不能把事情问个清楚,一改往日慢慢悠悠,急匆匆就到了。
弦一清一大早正在给屋前的草药浇水,贺行风见了,立刻笑他:“昨夜下这么大雨,今早起来还浇水,难怪你这草药怎么老是死,还要跑山上采。”
弦一清笑眯眯的,又盛了一瓢水,眼神中却饱含杀意,“贺行风你闲的是不是?大清早跑我这里来找事。”
贺行风嘴上依旧不落下风,“我看你才是闲坏了,夜里下过雨还浇水,”他理理鬓边的碎发,不再废话,“我问你,晏景明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有多长时间了?”
弦一清一听,冷笑一声,反问,“他是怎么给你说的?”
“随你上山采药时不小心划破的。”
“那我也这么告诉你,就是这样。”
“弦一清!”
弦一清不耐烦,“想干嘛?”
贺行风语气放缓,“算我求求你,你告诉到底是怎么回事?”
弦一清斜睨着贺行风,半天他叹了一口气,放下水瓢,“前几日他来找我我才知道受伤,那时候伤口已经好些天了,伤口反复开裂,已经有些严重了。”
贺行风面色凝重,弦一清看了贺行风的脸色很是满意,继续道,“我问他怎么伤的,他也不说话,我只能先给他把伤处理好,警告他这几天不可以用剑,否则还会裂开。”
“所以你也不知道怎么受伤的吗?”
“小孩子打架罢了,一个小弟子看你不在去偷你花,晏景明发现了不依不饶,他没出手,被砍了一剑。也是因为他轴,倘若之前好好养伤,现在早好了,也不会被你发现。”
“哪个小弟子?”
弦一清反应挺大,“怎么你要找人麻烦啊?晏景明都不计较,你计较起来。”
“哪个?我知道一下也不可以吗?”
弦一清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小佩。”
“好啊!原来是你花溪经的弟子!”
“哎,怎么了嘛,我又没有教唆他们。小孩子吵架你也怪到我头上,”弦一清自觉理亏,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还全部告诉你了呀,意外啊意外。”
“偷花难道不是你教唆的?吵架?都拿剑追着我我们晏景明砍了!”
“哎!你又不在,什么拿剑追着你们景明砍,我们花溪经的人又不用剑的,小花铲砍一刀也道歉了嘛!”
“小花铲?小花铲这么伤人厉害,全天下的剑修直接改用花铲好了!”
“景明受伤我也心疼……”贺行风不想再听弦一清解释,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弦一清本来同贺行风就不对付,晏景明当时又是孤单一人,花溪经弟子伤了人,他自知有错,一直压着自己本来又直又臭的脾气,算是好言好语地宽慰着,求着贺行风。
然而贺行风这一抬手,将弦一清道歉的话生生截在肚子里,蓦地脾气上来,拿起水瓢朝贺行风泼去,嘴里大声骂着:“装装装装什么装!?全门派都要知道你是个好师父了!”
贺行风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身水,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弦一清还在说,
“花溪经惹了事,我管教不严手下弟子伤了景明,治好景明的伤,这些是我应该的,扪心自问我觉得我做的够好,一来这些天内服煎药外敷制药换药哪样不是我,我事事亲力亲为,不假旁人之手,再者当初受伤也非我意,”弦一清掩口唾沫,瞪着贺行风问,“你呢?你除了一切过去之后不痛不痒的关心两句,和风凉话有什么区别?当时你又在哪里游山玩水呢?”
“来到这里不依不饶誓为徒弟撑腰,好像很关心一样,”弦一清嘟囔着,“除了晏景明那个傻小子谁还信你是真在乎,装装样子心里好受多了吧?也配做师父!”弦一清转身回屋,也不管呆站着的贺行风了。
贺行风蹲下,捋了捋头发上的水,转头看向弦一清紧闭的门,表情依旧呆的无可救药,好半晌,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第一打嘴仗没赢过弦一清,他觉得有点丢人。
哎呀这写的都是啥呀,有点不好意思,许愿下次写文文思泉涌下笔简直文不加点一气呵成,一天一万字好不好,这样写小半个月就写完了嘻嘻哒,不对,感觉写的好乱,故事线发展慢吞吞的,感情线是什么东西(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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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