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男主道歉》 第1章 要打架? 乙卯年冬,剑痕山四十六派继阳尊贺行风走火入魔,重伤门生无数,危急时刻,青蘅仙尊从天而降,斩于剑下。 — “系统更新完成,”贺行风脑子响起清脆的电子音,“宿主您好,系统1003很高兴再次为您服务。系统各项指标正常,指定载体各项指标正常,请宿主做好准备,您将重新前往小说《一剑霜寒》,继续完成任务——辅佐主人公晏景明飞升。” --- 贺行风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洞穴,1003仍在说话。 早已习惯1003在脑中叨叨,他四处转了一圈,走出洞穴,一大片竹林映入他的眼帘,正巧响起一阵悠扬的钟声,1003也随着停住话头。 原来在剑痕山,他心想。 贺行风回首,夕阳西斜,倦鸟归林,余晖铺洒他所在的整片竹林,也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色暖光,山顶雪水融化汇成小溪,波光粼粼,蜿蜒流向山下。 他走向小溪,溪水照应出一张苍白恹恹的面容,眉头似蹙非蹙,唇色浅淡嘴角向下,天生没个笑脸。 “阙秋容。”贺行风盯着水面上的面容轻声念着自己的新名字。 阙秋容,即1003提过的指定载体,尊号青蘅。 那个横空出世救剑痕山于水火,斩杀走火入魔的继阳尊的神秘大能。 贺行风早就有换一个身份继续完成任务的想法,碍于没找到合适的替换一直没有执行,直到他无意听见掌门提及门派中有一位一直闭关修炼的仙尊。 贺行风第一次听说有这样一个人物,甚至在原作中也是只言片语带过,不占原作戏份意味着贺行风不用担心会ooc,这完全遂了贺行风的愿。 其实换身份也是没办法的事。 也许徒弟爱上师尊是一种魔咒吧,唉,反正贺行风没能摆脱。 男主喜欢谁他管不着,只不过,如果耽误贺行风执行任务那就不允许了。 贺行风看着遥遥无期的任务进度一筹莫展之际,想起男频文的经典套路,如果自己死了,男主算不算痛失所爱,是不是就该黑化并且武力值暴增了? 那不如就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能完成任务不就好了。 后来的事情就很自然,继阳尊走火入魔,传说中的青蘅仙尊从天而降,剑痕山没了贺行风,有了阙秋容。 贺行风伸伸腰,随便叫了一个小弟子:“哎,那边练剑的那个小弟子,劳烦你去一趟掌门那里,就是说我已经从后山出关了。” 应该是他现在身份地位太高,再加上这张天然丧气的脸,那名小弟子根本不敢靠太近,远远地恭敬听着。 等到贺行风走远了他才敢盯着看几眼,朋友们围上来,一群人七嘴八舌:“哎,蔺阳,刚刚那个就是前年降伏继阳尊之后又接着闭关的青蘅仙尊吗?”“应该是吧,后山也没别人进得去了。”“表情可真凶啊!” 叫蔺阳的拍拍胸口说:“我靠,刚刚给我说话我牙都打颤,老是想起来一剑制服继阳尊的杀神模样。” “得了吧,你又没走火入魔把剑架在晏师兄脖子上。” “丰丰,咱别提继阳尊和晏师兄了,我总是心里不踏实。” “怕什么?晏师兄又不...”言丰丰一转头,舌头打结似的,“晏...晏师兄。” 晏景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我不什么?” 言丰丰讪笑:“啊?什么..什么?” “那个,晏师兄,您忙,食堂马上要没饭了,我们先去吃饭了哈哈哈。” 说着一群人一溜烟跑了,将刚才贺行风吩咐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跑出去很远,晏景明还能听见他们的声音,“我去这不比刚刚那个仙尊吓人?” “确实确实。” “吓死本小仙了惹。” “靠,程文水你能不能正常点!” 钟声停了,晏景明看向远处那顶造型奇特的大钟,屹立在寒山之巅,因终年积雪覆盖得名‘大雪钟’,修为在化神期以上修士的大出关时,大雪钟自动敲响。 上次响时还是三年前,同一个人出关。 晏景明听见钟声便往这边赶,却正好擦肩而过。 - 贺行风放下茶杯,含着笑,对坐的严复雪却笑不出来。 严复雪一向是个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的,当了掌门之后每天都是烦心事,每天都顶着一张臭脸,时间长了门派里就有了掌门天生臭脸的说法。 面对门派突然出现的、两三下杀了自己的师弟的、神秘莫测的仙尊,说不定比他师尊还大两辈,严复雪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表示尊敬。 晏景明不在,万一一会回来碰见怎么办?二人一旦见面,晏景明怒发冲冠,要为师报仇,打起来是必然,晏景明输了也是必然。 怎么才能从这个仙尊手里保住晏景明一条小命,这个青蘅仙尊一看就是个脾气不好的。 严复雪抿了一口茶,怎么说晏景明是行风唯一的徒弟,自己一定得照顾好。 对上视线,严复雪假笑,“不知仙尊何故一直盯着小辈?” “你饮的是我的茶。” 严复雪低头一看,大惊失色,急忙放下茶杯,偷瞄一眼,果不其然,脸臭得能吓死自己。 喝错茶都能臭成这样,一会千万不能让两个人碰见,打起来可怎么向九泉之下的贺师弟交代。 然而,事与愿违,贺行风含笑询问:“你收的那个小徒弟如何了?” 嗯? “哪个小徒弟?” “就是三年前差点被他师尊杀了,我救下的那个。” 贺行风语气平常,严复雪却听得心惊肉跳,“哈哈哈,他...还好吧。”严复雪生怕对方说出一句想见见。 好在贺行风现在并不想见,他心里也清楚晏景明见了他一定要报仇雪恨,不过在严复雪的住处打架碍手碍脚,等在开阔地方把晏景明打趴下比较好。 贺行风:“我看他颇有天赋难得,掌门可好生教导。” 严复雪点头称是,贺行风看他表情就知道平日里根本没管过晏景明。 平日掌门事务繁多,晏景明心思又重又难管,严复雪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贺行风没再多打扰,只是提到住处时,贺行风想住原来疏桐吹绿那处院子,严复雪死活不同意,说后山观雪楼一定是他闭关前的住所,他已经命弟子修缮了,贺行风住只得作罢。 贺行风一住就住了半月余,这期间风平浪静,甚至连鸟虫都没来打扰他。 贺行风觉得,严复雪应该叮嘱了全门派的人不要告诉晏景明青蘅仙尊住在哪里。 否则,怎么那么长时间都没找他来寻仇?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贺行风满山头地乱走,想要和晏景明偶遇。 晏景明根本不在乎他师尊了?果然,还是不能太自恋,晏景明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男频那套根本没用。 唉!1003挑的这个男主真是不上进,什么办法都激不起他想奋斗的决心。 1003:“系统都是根据宿主性格安排任务世界的。” 什么意思呢我请问,我还不努力吗?各种办法我都用尽了,死都死一次了,还不行吗? “宿主可以自己修炼飞升,男主一定会追随宿主飞升,这样任务就成功了哦。” 贺行风找到一处小凉亭坐下,“呵呵,说得轻巧,等我飞升晏景明都成老头了,还算得上男主吗?” 找不到晏景明,贺行风不急,反而坐在亭子下,开始钓鱼,有种说不出的悠闲得意。 静静地过了好半天,只听得见一两声鸟鸣,湖面开始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开始飘雨了,”1003提醒。 贺行风得意道:“懂什么叫‘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吗?。” 1003:……没你懂,懂王。 又过了半个时辰,贺行风“哎呀”一声,1003问,“怎么了?” 贺行风站起来,狂喜:“我好像钓到鱼啦!哎呀!哈哈哈哈哈!” 1003 : …… 突然,一道剑影闪过,贺行风的线也被切断,咬钩的鱼又游走了。 1003:干得漂亮! 贺行风气得牙痒痒,徒手截下刺向他的剑,看向剑主人:“晏景明你是不是想死?” 来人正是晏景明,一身黑衣,头发高高束起,五官较三年前更锋利俊美。 十**岁真是好年纪,表情阴郁也挡不住青春气息啊,贺行风暗自称羡,松开手,剑回到晏景明手中。 贺行风明知故问,“你来找我干什么?” 晏景明不语,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贺行风看向那块玉佩,略微眼熟,也许是他之前给晏景明的。 贺行风盯着他腰间那块玉佩,有点生气,嘲讽地笑道:“三年前你师尊差点杀了你,你还留着他的玉佩,我当初救了你,晏小友该如何谢我呢?” 1003:“宿主,你这也太讨打了吧。我听了都想砍你两刀。” 想砍就去拼多多。我不说点狠话他怎么恨我? “你一句话不说他也恨死你了,”1003说着不忘恶心他一下,“师尊可是他的白月光朱砂痣呢~” 贺行风无语,看了一眼晏景明。 晏景明深深呼出一口气,稳住颤抖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凭你也配?” “我为什么不配?我可救了你啊!” 晏景明冲他吼道:“谁让你救我了!!” 本来他可以和师尊共赴黄泉。 贺行风故意说:“你现在去死也不晚啊!”他知道晏景明不会殉情的,起码青蘅仙尊活着的时候不会,因为他上个身份下线前,死死抓住晏景明让他答应报仇。 晏景明仿佛又看见那样满是鲜血的一张脸,临终前双眼死死地望着自己,用尽最后一口气说他不想死,一定要帮他报仇。 他怎么能忘记那样一双眼睛,不甘、不舍、绝望混杂着眼泪,午夜惊醒时总是浮现在脑海中的眼睛,怎么会忘记自己的承诺。 他一定要杀了阙秋容,“我现在不想死。”他回答贺行风。 “那你想干什么?” 晏景明将剑尖对准贺行风。 “你想杀我?”贺行风直视晏景明,饶有兴致道,“好啊。” 第2章 打赢了 贺行风惊诧,这具身体的修为居然如此强,强到晏景明袭来的每一个招式都像是慢动作。 晏景明也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凌乱的发丝,破血的伤口,淬了恨意的视线宛若毒蛇缠绕着贺行风,眼神中狰狞着不甘。 “要杀了我吗?”晏景明开口,嫣红的嘴唇仿佛下一秒要吐出蛇信子,“最好杀了我。不然我迟早会杀了你。” 贺行风弯起嘴角,剑尖挑下那块玉佩,“我还犯不上和一个小辈斤斤计较。” “还给我!”晏景明去抢。 玉佩落在贺行风手中,轻轻用力,玉佩瞬间化成齑粉,他眼含期待地看着晏景明,好奇他的反应。 “阙秋容!我杀了你!!!!”晏景明怒吼,反应简直是照着贺行风想象中演的。 贺行风拍拍手,“这不是怪你太弱了吗?你在意…”他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什么都保护不了。” 晏景明没说话。 他手里紧握着的剑泛起金色光亮,发出铮铮鸣响,贺行风猝然瞪大眼睛。 晏景明在强行使用他的金丹,或者说是在把金丹爆开,从而能在短时间内暂时拥有十分强悍的灵力! 贺行风急了。 他一掌打断晏景明的蓄力,情况太过紧急没控制好力度,直接将晏景明拍晕过去。 不就是捏碎了一块玉佩吗?自己之前应该给他很多啊! 自爆金丹也要杀掉我为师尊报仇吗?晏景明你这家伙。 贺行风接住晏景明,一摸发现发现金丹还在,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金丹如果没了那就全玩完了。 —— 观雪楼内,严复雪看着昏迷的晏景明。 “仙尊您的意思是,景明自己练剑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误伤,然后你碰巧路过顺手救了他,将他带来了观雪楼是吗?” 严复雪看着面若金纸的晏景明,愁云惨淡。 这几天西南处的沼泽地邪祟横生,他忙得一会儿没顾上把这两个隔开就变成这样。 好在没有对景明痛下杀手,严复雪好歹地宽慰了一下自己。 贺行风尴尬地咳了两声,“正是。” 严复雪顶着一张假笑脸:“那...那晚辈真是替小徒谢过仙尊,实在是麻烦仙尊了。” “哈哈哈,那个,举手之劳哈哈哈。你多多照料他吧,我把他打……他自己伤得不请。” 严复雪应下,看向昏迷的晏景明,视线在晏景明身上扫了个来回,又上前摸了个遍。 “怎么了?” 严复雪皱眉问,“奇怪,仙尊是否见到景明佩戴的玉佩?” 贺行风一怔,“很重要吗?” 严复雪挠头,“实不相瞒,那是景明要送给他师尊……呃,上一任师尊的。” 不过没送出去。 “没见过,”贺行风状况外地点点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严复雪摇摇头,“那我再去帮他找找吧。” 其实他还想说那块玉佩花了晏景明很多心思,贺师弟走了之后景明就总是对着玉佩发呆。 不过这种话再说也没什么必要了。 大概是忙糊涂了,医者处的人前脚踏进门严复雪就急匆匆走了,也没告诉贺行风一会怎么安顿晏景明,总不能让他住在观雪楼吧。 等医者处的人也走了,清静下来,贺行风不放心,又让1003检查了一遍,“健康方面没太大问题,只断了一根肋骨,不过...” “不过怎么了?” “他的金丹……一使劲就要碎了的感觉。” “怎么发展成这样的?我是想激励他发奋图强的啊!”贺行风束手无策。 “看严复雪的表情那块玉佩很重要啊。” “我完全不记得,只是眼熟,我以为是自己什么遗物呢。” “那你也太过分吧。”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1003打断他:“行了行了,这咋办吧?” 贺行风挠头,“一般稳固内丹,最重要心绪静下来,灵力无过大波动,好好修炼一段时间,沉淀下来就没大问题了。” 1003似有所悟:“一会儿男主醒过来看见你,咱俩立刻毕业,是这个意思吗?” “……”贺行风语气沉重,“没错” 1003:“咱三个命也太惨点了吧。” 哈哈哈,全凭实力吧。 贺行风趁着晏景明昏迷,先给他输送了一点灵力,尽全力让他的情况好一点。 变成这个样,至少想要的恨意值一定是达到了,不用担心晏景明不找自己寻仇了,贺行风安慰自己。 观雪楼内部结构很奇特,各个房间设置了传送法阵,等晏景明醒了,贺行风稍稍一用法术就可以将让晏景明找不到门,从而困在观雪楼,同时也避免和自己碰面。 贺行风觉得自己又当慈母又当严父,可把自己感动坏了。 看见晏景明眉头紧紧皱着,怎么昏迷也这么不高兴啊 贺行风想到差点把自己的任务全部搞砸,觉得委屈,“我辛辛苦苦地培养你,天上底下的法宝都给你,你怎么那么不开窍呢?” 贺行风语气迷茫,“不爱修炼又怎么选你当上了男主呢?” 如果晏景明真的被他送上了无人之巅,晏景明会谢谢他吗? 同时,贺行风心里隐隐有种难以言述的恐惧,总觉得事态的发展从晏景明自毁内丹开始,要逐渐和他的预期偏离了。 这是他孤注一掷最后的机会了,绝对不允许。 晏景明从昨日正午发热,一直到第二日都没褪下去。 晏景明面色潮红,嘴唇苍白干燥,贺行风给在他嘴上抹了一点水,猛地被抓住手腕,将贺行风吓了一跳以为他要醒了,等了半会儿,只听见两句不甚清楚的梦话, “阿茧……给我” 捡?剑?给他?这是什么意思? “救命,救命,师尊……别走……”眉头紧蹙,像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贺行风叹气,知道他又梦见自己了,将他扶起来又给他喂了一点水,接着输送灵力。 他实在搞不懂晏景明到底觉得他师尊哪里好,上辈子带回来不闻不问就算了,还到处暗地里使绊子找人欺负他,缺德事儿快让贺行风他一个人包圆了,结果为了给他报仇自毁前程也在所不惜。 贺行风照顾了三天,内丹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剩下的就要等晏景明醒来后自己运转调理了。 贺行风启动了观雪楼的法阵,确定晏景明出不来之后放心出门了。 照顾晏景明这几天实在是把他憋坏了,可是真出门了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之前他还能串门找人聊聊天喝喝茶,现在换了身份之后所有人见他都拘谨生分,甚至隐隐有些敌意。 也是,贺行风理解,找之前的朋友确实有点……他可是杀了贺行风的阙秋容,谁会和杀了自己好朋友的人做朋友啊。 只能无聊钓鱼。 可钓鱼也不是专业的,大半天一条都没有,却听见有人说话,仔细一听,声音是上次遇见的那个小弟子。 蔺阳:“哎,咱们今晚下山去玩吗?” 程文水:“妈呀,你不害怕夜不归宿查到你啊!” “你这几天见过晏师兄?见过掌门?听说西南的沼泽地生出很大乱子,估计掌门和晏师兄他们都忙那个去了。谁还来查?” 贺行风失笑,这个小子消息怪灵通。 “就咱们两个有啥好玩的。” “那再喊上言丰丰他们。” “行!那我去喊他们!” “不用,正好用风裳兄送咱们的传个信,直接去山下等他们。” 两个商量好,美滋滋走了。 贺行风立刻朝毫无察觉的二人用了个法术。 山下现在这么乱,保不齐真的有什么事,一群没结丹的小孩一声不吭地离开门派太危险了,若是真的有什么危险,咒语生效能直接把贺行风传送过去,有贺行风在,也算安全一点。 然而实在无聊,贺行风简直不知道干什么好了,无聊到他善心大发暗中关心了一群小孩的安危。 “宿主,”1003提醒,“检测到主人公晏景明已经苏醒。” “情况怎么样?” “尚可。” 听到1003说尚可,贺行风就不太在意了,没急着赶回去,“估计自己调息呢。”他对1003说。 贺行风又逛了大半天才慢悠悠回去,“晏景明干嘛呢?” 1003:“未检测到明显异常举动。” 贺行风满意点头,直接休息了。 这样过了大部分时间,晏景明估计是觉得自己恢复差不多想走了,法阵一个接着一个被他破坏,贺行风就跟着修修补补。 晏景明嫌恶道:“阙秋容,你真是恶心死人了,困住我倒不如直接杀了我。” 刚好了就开始作。 说毕,他直接一挥剑,将所处房间的陈设弄得满屋狼藉,好像是为了激怒贺行风似的,每传送到一个房间,他就要挥剑全部毁掉。 1003好整以暇,看热闹,“你的寝殿也遭难了。” “活祖宗,随他便,该他的。”贺行风无奈摇摇头,任他为非作歹。以后怕是没办法好好休息了。 “他现在情绪怎么样?” 观雪楼没办法使用法力,这是贺行风在他醒过来之前就设置好的,防止了灵力过大波动,但情绪他就没办法干预了 “你不理他就还好,其实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你关的他。” 贺行风点点头。 “还要关他多久啊?”1003问。 “看他掌门师尊什么时候有空来接咯,内丹这么脆,没人管着不行啊,”贺行风无所谓道,“我反正有的是时间。” 这样说着,一把剑直接穿破木门横飞过来,插在墙上,贺行风难以置信,“哪来的怨气?” 贺行风感知到他的法阵一层层地逐渐失灵。 他转头,透过被剑刺出的小洞,看见晏景明颀长漆黑的身影,正在一步步靠近这里。 这是什么情况?封了灵力他怎么用的剑?哪来的怨气?贺行风凝结灵力努力维持法阵。 然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必须躲开晏景明,不能让他看见自己。 可是,这个法阵在干扰之下还能有效吗? “1003。”贺行风试图呼叫1003来帮忙。 “宿主,我只能干预客观世界。人为制造的我没有权限。” 贺行风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一步,两步,直到将洞口遮盖严实。 晏景明打开门,径直走到剑旁取下,刚刚不知为何突然可以用剑,他挥剑,没有任何反应,也许是观雪楼的阵法失灵了一会儿吧。 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第3章 规则怪谈 贺行风置身树林,环望四周,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是哪儿来了?”刚刚不是还在和晏景明紧张刺激地开门吗?现在怎么站在野外? “这是哪里?”他问1003。 “虔州。”怎么到这里来了? ……贺行风闻到了空气中淡弱的血腥味,天色已晚,光线很弱,如果不是贺行风仔细点很容易就忽略草上的血。 贺行风弯下腰,仔细观察,“1003,蔺阳他们是不是还没有回去?” “是,蔺阳在内的五名弟子那天出去之后还没回来。”1003自觉大方帮他查了一下。 出去快有一个月了,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孩,怎么都不让人省心呢。 又想起刚才晏景明周身弥漫的邪气,竟然靠它催动了佩剑,有点过于蹊跷了,可眼下又回不去。 贺行风在掌心生出一点火焰,顺着时有时无的血迹一路走,看见远处隐隐的村落。 越靠近村落,贺行风感觉血腥味越浓,与之相反,整个村落看起来欣欣向荣,一派生机。 从村口开始,开满了三色堇,嬉闹的孩子们停下,怯生生地注视着贺行风。 扎着三丫髻的一个小女孩开口,“你是谁?” “我来找人的。你们有没有见过一群穿着蓝绿色衣服的哥哥们呀?”贺行风也说不准他们几个人有没有换衣服,最好不要换吧。 小女孩短短的手指戳着脸颊仔细思考,摇摇头,“我不记得。” “我知道!他们住在阿姐家,”另一个小女孩开口,“他们已经走啦!” 贺行风问:“阿姐?” “对啊,阿姐可漂亮了!”“对啊对啊,他还教我写字呢!”“阿姐每天都给我好吃的。” 提起阿姐,原本胆小不敢说话的小孩七嘴八舌的分享起来,倒显得一开始主动和贺行风说话的那个小女孩沉默不少。 贺行风:“阿姐这么好啊,你们能带我去见见她吗?” 小孩们默契摇头,贺行风说:“我和那几个哥哥是朋友,我们走丢了,我现在要很快找到他们。” “阿姐说那几个哥哥已经走了。” “那你们带我去找阿姐,我去问问她他们去哪里了可以吗?她那么善良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好吧。”贺行风跟在他们身后。 进村后,越向里走,三色堇开的越多,颜色越发浓重艳丽,空中弥漫着浓重的花香味,路上鸡鸣狗叫,男耕女织,简直是活生生的桃花源记,一直走到快出村子,小孩们停在一个简陋的木屋旁边,“阿姐就住在这里。” 贺行风上前敲门,无人回应。 木门‘吱呀’一声,霎时间从门中飞出来成千上万的蝴蝶,贺行风回头那几个小孩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御剑悬在上空,想起方才浓郁的花香,那根本不是花散发出来,分明是带路的那几个小孩。 看着从屋内不断涌出蝴蝶的诡异场景贺行风意识到这应该是幻境,可是普通的幻境多少都有些瑕疵漏洞,而这个无论哪里都透露出一股真实。 如果蔺阳那几个小孩真在这里,他们可有苦头吃了 贺行风挥手,蝴蝶顷刻间被大火焚烧干净,优雅落地。 那个梳着三丫髻的小孩又出现,仿佛刚刚地一切都没看见,“大哥哥你怎么不进去啊?” “其他人呢?”贺行风问。 小女孩摇摇头。 幻境中人的一举一动由缔造者操控,消失了也正常,仔细回想,其他小孩确实有种人偶的呆滞感,但因为面前这个小女孩先和他搭话,他对这群孩子的注意力便放在这个孩子身上多一点,从而没有察觉其余孩子的诡异。 因为面前这个扎着三丫的小女孩根本没有被操控的呆滞感,甚至可以思考可以交流。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又摇摇头,“我没有名字。” 贺行风踏进木屋,屋内陈设十分简陋,甚至可以说是寒酸,门旁边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叠好的剑痕山弟子训练服。 贺行风拿起训练服,里面掉出来一张纸,笔迹歪歪扭扭十分潦草,贺行风艰难地辨认出上面的话:捉迷藏一定要遵守以下的几个规则 不要随意打开阿姐的屋门切记切记 不要拒绝她的要求 不要靠近水库,这点存疑,我们怀疑水库那里有这个幻境的秘密,也许可以从那里逃走,但是情形已经十分严峻了,蔺阳不建议我再去冒险,文水前天为了救我消失了,真后悔当时出手,希望丰丰能发现我们不见了回去报信。 这个‘她’是谁?阿姐吗?可是到现在她还没有出现。 贺行风越看越心惊肉跳,必须得马上找到他们。 旁边随意放着几根头绳,“头绳是你的吗?” 小女孩点头。 贺行风拿起那个头绳问:“你住在这里?” 小女孩胆怯的看他一眼,未开口,想到刚刚说这里是阿姐住的地方,贺行风问:“这里不是阿姐住的地方吗?” “我没见过阿姐。”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贺行风指指那件衣服,“这衣服的主人呢?怎么出现在这里?这个字条呢?你知道吗?” “我不记得。桑桑他们知道。” “那桑桑他们怎么突然消失了?”贺行风说完这句话突然意识到,可能这就是捉迷藏。 得赶快出去才可以,又或者那些小孩撒谎了,他们还被藏在幻境里。贺行风在小屋中走了一圈,除了那件衣服没发现什么线索便打算在村子转一圈看看,顺带找找这个幻境的薄弱之处,直接毁掉这个幻境也行。 见他要走,小女孩赶忙跟了上去。 贺行风停下脚步,“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女孩不说话,走一步跟一步。小孩看着也有**岁了,衣裳颜色灰扑扑的,只有一根绑着发髻的红绳还算鲜艳,不开口说话猜不出来性别,贺行风盯着她,她在这个幻境里又是什么角色呢? “这村子叫什么?” “刘张口。” 这个幻境的主人倒是个起了朴实的名字,“村里人平时都干什么?” “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小女孩伸手指了指远处耕地的男人,又指了指织布的女人,我一过去他们就说:“去去去一边玩去,别耽误我干活。” 小女孩看向贺行风,“你想试试吗?” 贺行风随口,“呵,被嫌弃这种事,哥哥可比你有生活多了。” “哥哥?你要做我的哥哥吗?”小女孩听见这两个字眼睛刷一下亮了,“你会保护我吗?” 贺行风为难,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折中道,“我可以教你怎么保护自己。” “好!” 两个人在村子里一户一户地找,贺行风把自己过往坑晏景明的骗术总结成防骗经验传授给她。 小女孩听得津津有味,笑着问:“真有人这样去骗人吗?这样太缺德了吧。” 贺行风尴尬地笑:“哈哈是吧是吧。” 夕阳倾斜,天边似是被火燎了一般红,映在两个人的脸上。 小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好看吗?那是坟啊。” “什么?” “村子里有一个人去世,傍晚的天就会更好看一点,花也会更香呢!神不神奇?” 贺行风瞳孔地震,这简直是恐怖了好吧!幻境里怎么会有人生老病死啊!那都是误入的活人啊! 小孩不甚在意,又说:“可是我们已经转了一圈了,好累啊,桑桑他们今天不会出来了。” “那你回去休息,我再找找,我得尽快离开这里。” 小孩撅起嘴,不同意贺行风的提议:“可是我想和你一起。” 贺行风没办法,叹了口气,“那我背着你可以吗?”得到的回应是对方笑着点头。 贺行风背起小女孩,又仔仔细细转了一圈,什么发现都没有,甚至他都快分不清楚这到底现实还是幻境,走到村尾时,贺行风听见水声,想起纸条上的水库应该就在不远处,打算去看一看。 小孩却挣扎着要下来,贺行风把她放下来,她好像很害怕这里,紧紧攥着贺行风的衣角,贺行风看出来,便让她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小孩很坚决地摇摇头,表示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在水库旁待着。 贺行风问:“那你跟着进去看看吗?” 小女孩想到今天白天时贺行风凭空生出火焰来烧死了那些蝴蝶,在幻境里,贺行风还是第一个可以使用法力的,实力应该很强,况且自己很想和他一起玩,思考半天,她妥协:“那你要拉着我的手。” 贺行风莞尔:“好,我拉紧一点,绝对不松开你。” 水库处的幻境和村子里是两个氛围,村子里童话般和煦,仅仅相隔一两公里,这里反倒透着闹鬼般的诡异阴森,越靠近水库,小孩的不安情绪就越强烈,她拽拽贺行风:“不去了好不好?” 贺行风注意力全在这明晃晃透着蹊跷的水库上,想也没想直接道:“不行。” 天霎时间黑压压沉下来,贺行风本来还没搞明白什么情况,一低头,看见小孩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猛然间想起来纸条上的:不可以拒绝她的要求,他本来以为这个‘她’指的是阿姐。 小女孩语气森森,看着贺行风苦笑了一下:“我不陪你了,桑桑他们来找我玩了。”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向着他们赶过来,水突然激涨,拍打着水库,两人同时望去,小女孩胆怯地后退一步。 “你怕水?还是说你仅仅只是怕这个水库?” 小女孩转身要跑,贺行风一把拉住她,“你害怕什么?” 她却完全不理贺行风,大喊,“桑桑!” 贺行风转头就看见找了一天的孩子们从水里冒出来,一个个像是被水泡软的纸娃娃,咧着嘴冲不知道是贺行风还是小女孩一笑,露出白森森的尖牙,随即向贺行风冲过来。 贺行风在小孩头上轻轻一点,将她定住,召出剑来准备迎战。 小孩怒目而视,“放开我,我要回去!” 他粲然一笑,语气轻松,“这几个纸糊似的小孩还能拦住我?等解决完我还得接着审你,我非得把你嘴里的实话全问出来。” 桑桑们的攻击方式好像只有撕咬,贺行风挡下两轮他们的进攻之后得出该结论,桑桑他们显然是没有遇见过在幻境里还可以使用法力的人,嗓子里发出类似动物进攻时的低吼,一个个小人偶看着轻飘飘,也许是在水里泡透了,挑开时还是挺有分量的。 天色漆黑,小女孩被定在那里一直叫喊着放开,一大群小人偶恶犬一样围着贺行风,亮着白森森的獠牙四面八方地扑过来,打退又重新爬起来,砍碎了自动变成两个重新扑过来,越砍越多,越来越难缠,剑上的重量越压越重,贺行风忍无可忍挥剑将他们甩出去。 “啊——!”他看见小女孩被他打飞的人偶重重地击飞,随后掉进了水库,发出声音的却不是小女孩,而是那群人偶,一声恐怖、扭曲、充满着恐惧的尖锐声音穿透贺行风的耳膜。 人偶们停止了攻击,叫声可怖。 第4章 阿姐 贺行风挥开哭号的人偶,跟着跳了进去。 好像在沙子里游动,贺行风吃力地在水里划着,看见泡泡越来越小的小女孩,拼命地向她靠近。 终于,他一伸手,碰到了她的头发,贺行风使劲抓住试图把她往上拽,可巧地将她的头绳扯开,鲜红的头绳扯下,仿佛截断的水的血管,贺行风用脚勾住接着下沉的小孩,一把把她拽上来。 小女孩嘴巴一张一合,贺行风清晰地听见她的声音,“阿娘!阿娘!”满含着哭诉哀怨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的脑中,在水里怎么可能听到的声音和在地上一样? “阿娘阿娘!凭什么!”小孩剧烈地挣扎起来,像是被魇住了。 “喂!你清醒一点!” “通——”贺行风抬头看向上面,人偶一个个跳下来,贺行风发觉他们嘴里嘶喊的和小孩刚刚的一模一样,甚至声音也是。贺行风看着他们钻进水里,立刻化作气泡咕噜噜地来到贺行风和小孩身边,他下意识护住小孩,气泡停在他面前旋即被贺行风手里的头绳吸进去。 一瞬间天旋地转,不属于他的记忆一股涌进脑中。 — 贺行风看着面前身着喜服的孕妇盖上红盖头,在堂前辞别了父母,坐上花轿从府里的侧门抬了出去,一路上清清冷冷,孕妇抚摸着肚子,低声地哼着歌。 新郎官并不是孩子的父亲,新娘是书香门第,做出这种不好的事情,父亲草草地将她许配给了外地一个商户。 画面一转,婴儿出生了,贺行风的视角变得很奇怪,应该是婴儿的视角,房间里只有一个产婆和一个侍女,产妇生产完在休息,待到月光洒进来时,产妇醒了,成为阿娘的她本能地给孩子喂奶,此刻房间里静悄悄,阿娘慈爱地看过来,亲亲婴儿的脸,“老天保佑我的孩子以后做一个好姐姐,大家多喜欢她。” 两岁,阿娘又怀孕了,和上一次无人理会不同,全家上下忙忙碌碌,家中商铺的生意更加红火,这些日子都在跑货,要在生产之前全部忙完,阿娘在家里总是温柔地喊她姐姐,全上上下下的人便唤她‘阿姐’。 阿娘四个月的时候,丈夫被山匪劫了,带回家的只有噩耗,阿娘在惊恐中小产了。叔伯兄弟将财产争抢干净,只留给阿娘和阿姐一处院子,阿姐跟着阿娘回到了外祖家,外祖已经离世,好在舅舅还很客气。 三岁时,阿娘变卖了院子,置办了一点可怜的嫁妆,嫁给了舅舅介绍的一家农户。农户骗光了母亲的钱财,拿去还地主的债,债,农户每天很累,要给地主家种地,又要种自己家的地,晚上回家还有力气将阿娘揍一顿,阿姐每天都哭,阿娘也哭。 六岁时,阿娘带着她跑了,跑得好远,走了半个月的路,两个人无处可去,一个屠夫收留他们。 贺行风看着镜中六岁女童的脸,分明就是那个梳着三丫髻的女孩,从未出现的阿姐,是她。 阿娘改名换姓,她还是叫阿姐。屠夫对阿娘还好,但想把她赶走,阿娘苦苦哀求,她被留下了,活得像空气。 “知足吧,至少没人打你了。”阿娘对她说。 可阿姐太贪心了,她不知足,居然又开始渴望关心和怜爱。 七岁,阿娘生了一个弟弟,阿姐真心喜爱这个弟弟,将他照看的很好,屠户对她有了好脸色。 八岁,屠户从马上摔下来死了。 阿娘不过二十六,已经换了三任丈夫,说起闺阁曾经已经没人相信她是食指不沾阳春水的官家小姐了。 邻里劝阿娘不要改嫁了,守着屠户的小买卖,将弟弟拉扯大了就够了。 阿娘每天都过得很痛苦,年迈的公婆需要人伺候吃药,屠户的肉铺又要时刻有人看着,公婆常常拿着阿姐撒气,她只能装作没看见。 一天夜里,阿姐被人一巴掌扇醒,是弟弟的小姑,她说:“小贱货,你娘跟着别人跑了,你还有脸睡觉!” 阿娘扔下她跑了,没关系,这里的生活那么痛苦,阿姐想只要娘是幸福的就好,她还有弟弟陪着。 十岁,弟弟病死了,阿姐被赶出来,阿娘只好将她接走,她又有家了,原来弟弟死了她就可以重新和阿娘在一起了。 到了新家才发现,她多了一个妹妹,怪不得阿娘没来看她和弟弟呢,小妹妹那么小,根本离不开人的。 可渐渐的阿姐不明白了,本来以为因为自己是女孩所以不被人喜爱,可为什么弟弟死也没等到阿娘回来?为什么妹妹也是女孩,阿娘却满心满眼的都是她为什么才两三年没见,阿娘就不喜欢自己了呢?阿娘真的是这两三年才忘记爱我的吗? 十二岁,家里的人已经烦透了阿姐,阿娘说给她找好了人家让她春天搬过去,当女儿养着,及笄后就给那家当媳妇,很是美满。 那年冬天的时候,刘张口下了很大的雪,阿姐去女私塾里接妹妹下学,不过是在小小的村子里,妹妹却可以上女私塾,妹妹站在雪里等了很久,终于自己走回家。 阿姐丢了。 等到开春冰雪消融,人们才在水库边找到阿姐的一根红发绳。 阿娘的丈夫捏着那根发绳,抬手扔进水里,嘴里嘟囔着一句“赔钱货”,那以后,阿姐和大雪一样毫无痕迹了。 贺行风大概明白了这个幻境应该是为年幼阿姐创造的桃花源,不许人拒绝她,不许人接近她的秘密,要她童真,要她快乐,因此不惜吸引普通人误入幻境,作为养料滋养着阿姐的梦。 贺行风看着怀中小阿姐痛苦蹙眉,心想幻境主人的心血和意图全部白费了,美梦泡影终于被他戳破了。 等他从水库游上来,周围的一切全都换了光景,整个村子的怨气冲天,原先只是凄冷诡异,现在却鬼气横生,怀里的小女孩不见了踪影,他知道,这是从幻境里出来了,或者说他把幻境直接毁了。 身上的水恶臭难闻,贺行风使了个决,重新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装扮。穿着一身水蓝色外袍,广袖银丝绣着繁复精致的九瓣莲花和清辉半月,又绕以繁星点缀。眉心处一块宝蓝色玉饰平添了一股清致淡雅,使得原本丧气阴沉感也减弱不少。 “哎呀,仙君好风采啊!” 一道女声传来,贺行风回头,知道真正的阿姐登场了,便看见一位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五官和幻境中的小阿姐相似,却美艳无边。 她伸手,一只白玉簪便出现在手中,将垂下的乌发松松挽起,她莞尔:“深更半夜,仙君叨扰,扰了人家的清梦,让人家好生烦恼啊。” 贺行风不答话,看着面前怨气缭绕的阿姐,心想即变成了鬼,还以为会是一个十二三的小鬼,贺行风颇有种‘居然长这么大了’的感慨之感。 “阿姐,久仰大名了。”贺行风一句将她的思绪拉链回来。 她怒喝道:“你叫谁阿姐?” 她将自己之前的记忆一股脑全部封存在了幻境中,幻境被毁掉,她不得不回忆起之前的痛苦,仿佛重新经历了一边。 ‘阿姐’这个名字,于她就是曾经无能的标志。她想破脑袋不明白曾经的自己怎么会懦弱到投水自尽!怎么没有杀了苛待她的所有人! 她没有贺行风的感慨,反而是满腔恨意,没有他,她永远也不会记起自己狼狈的模样了,她自己十二年的痛苦懦弱经历归咎于贺行风,她要让贺行风死得很惨,和村子的其他人一样。 贺行风为难,“那该叫你什么?” “姑奶奶还轮不到你来叫!” 你知道你面前这个爷爷实际年龄多大吗? 阿姐白森森的手腕一翻,那些不死不休的人偶重新出现,这次不止是小孩,村子里的男人女人一个个从水里钻出来,乌泱泱一群呆滞的人偶,猩红的长舌舔舐过尖牙,场面十分可怖恶心。 阿姐拍拍手,“撕烂他。” 人偶争先恐后,蜂拥而上。 贺行风没有了幻境限制,法力大增,青剑出鞘,人偶直接化作灰烬,贺行风收鞘,“蔺阳他们呢?” 阿姐被剑气所伤,堪堪稳住,想起那四个少年,斜睨眼,甜甜地笑,慢吞吞道,“他们没你这份本事出来,自然是作养料了。” 贺行风剑尖抵住她的脖颈,“问你最后一遍,再没实话直接将你封了。” 她丝毫不惧,撇撇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贺行风拿剑的胳膊骤然绷紧,阿姐呆滞一瞬,立刻仰起头:“真的啊,这也怪我吗?我不过是假装买菜被欺负的农女,他们几个义愤填膺地冲出来,又傻乎乎被我领进村子,我帮助他们实现了英雄梦,他们也帮我给幻境出一份力气,不是很公平的互帮互助吗?” 贺行风从她嘴里问不出东西来,便打算先将她收起来,到时候带回门派除去她的怨气,赴往阴司,了结这一世的冤孽,早日投胎。 阿姐却猜到了他的下一步,拔下发钗,霎时间化作漫天的蝴蝶逃走。 贺行风不着急追,这种地缚鬼对生前地具有巨大怨念,不会离开,既然是藏在村子里,倒时候连带着村子一起封了,她自然也跑不了。 幻境中的村子和现实里的有些出入,布局有些许的不同,羊肠小道居多,有些房屋坍塌堵住了原本的道路,贺行风不得不绕路,整个村子鬼气森森,贺行风找了小半会儿才找到阿姐的木屋,推开门,屋内的灰尘被扬起,屋子里角落贴着些黄纸符,木桌上空无一物,角落里放着些打扫工具,都已经积灰,显然没人来过了。 贺行风环望四周,耳朵极其敏锐的捕捉到屋外极远处一阵响,贺行风循着声音走到了村外,距离他传送过来的地方很近,贺行风看见巨大的捕兽坑下躺着一个人,左腿上夹着一个生锈的捕兽夹,嘴里不断哀嚎。 贺行风说:“别叫了,再叫鬼来了把你吃了。” 对面的人停下哀嚎,看清楚贺行风时脸上的表情简直比看见鬼还恐怖,“仙尊?!!” 贺行风想起来幻境中的纸条:“言丰丰?” 第5章 水佩风裳 “仙尊你居然认识我!太好了!”言丰丰声泪俱下,恳求,“您能先把我救出来吗?” 贺行风没有搭话,言丰丰底气便有些不足,贺行风拔出剑,言丰丰大骇,想起他斩杀继阳尊的英勇事迹,“要干嘛?!” 贺行风皱眉:“你说干嘛?”说着,将剑鞘递给言丰丰一头。 言丰丰泫然欲泣,可怜巴巴道,“我够不到。” 确实,这是实话,贺行风无奈蹲下身。 “还是够不到。” 贺行风皱眉,怎,你是想让威名远扬的高冷霸气的仙尊我趴在地上去拉你吗? 贺行风一把扔下剑鞘,拿起剑,言丰丰吓得立刻双手合十求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仙尊,我错了我错了,我再站起来试试。”说着伸直了左腿试图单脚站起。 贺行风看着他叶问蹲似的,忍俊不禁,干脆跳了下去,一只手拎起来言丰丰,踩着剑飞上去,动作干脆利落,言丰丰还在贺行风刚刚的那个笑中没缓过来。 言丰丰说白了,青蘅仙尊虽然是他们门派,但是他可是杀了继阳尊啊,虽然是继阳尊走火入魔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是继阳尊……平日里虽然算不上亲和友善,但至少为人正直,况且……虽然没怎么见过吧,继阳尊和他们一起在门派生活了那么久,青蘅仙尊又是突然出现,大家虽然不像晏景明那样反应激烈,但心里还是多少会……有芥蒂?言丰丰说不明白,反正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真没想到这样的人也能笑啊,言丰丰突然对对方也是一个鲜活的人有了具体的感知,当年的事,也是各有难处。 “发什么呆?”贺行风问,直接取下了他腿上的捕兽夹。 “啊——”言丰丰惨叫,五官扭曲成一团。 贺行风在他腿上简单撒了随身带的止血药,撕下来言丰丰的一小块衣服给他包上,恐吓道,“小点声,再吵让鬼吃了你。” 这次言丰丰更是震惊的没边了,威名远扬的高冷霸气仙尊为我上药吗?那很有面子了。 “我……我自己包吧仙尊,太麻烦您了。”说着,言丰丰将腿往后一挪。 贺行风认可点头,“确实,你来吧”。 趁着言丰丰自己包扎的空,他找了根较粗的树枝,绑在自己剑鞘上,“你先拄着这个吧,”想了想又叮嘱他,“一会打起来躲远点,别添乱。” “和谁打?仙尊,蔺阳他们呢?他们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贺行风摇摇头,“我也在找他们。” 言丰丰垂下头,“都怪我,如果我不和他们吵架他们也不会走丢了。” “行了,别把自己想得多能耐了,不吵架你就和他们一起丢了,到时候我还得连着你一起找。” 言丰丰:……说的有道理 “可是现在怎么啊仙尊!”言丰丰哭丧着脸,“我来的时候路上听别处的百姓说这里就没人活着出来过。” “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 “在客栈的时候,我不要和程文水睡一张床,他们都说我矫情,可是程文水那个……” 贺行风打断他越扯越远的话,“既然这么早就分开了,你怎么知道来这里找他们?” “我本来生气要自己回去的,半路上收到风裳兄的传音,听起来像是出了事情,我就急急忙忙回来找他们,客栈老板说他们救了一个卖菜的农女,跟着她走了,我一路问,才找到这里。” 言丰丰越说越急,原本遇见贺行风后平息下来的焦躁感又在水面浮现出来,“怎么办啊!风裳天赋那么高,他可是我们五个里面第一个结丹的啊!小佩还这么小!” 贺行风眼看他就要哭了,真的安慰他:“你别急,慢慢找嘛,一个鬼而已,级别再高不是还有我吗。我可是一剑杀了继阳尊的啊。” 这句话很有分量地安抚了言丰丰的情绪,他激动地说,“对啊!您可是青蘅仙尊你可是连……” 贺行风挑眉,“你说的传音……是法术?” “不是法术,是个小法器,小佩还没学会传音法术,所以我们就专门做了一个。”言丰丰在掏出那个传音器,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猴子,雕刻的很是精美。 “到很别致,”贺行风夸赞了一下,“你演示一下怎么用。” 言丰丰咬破指尖,凝出一点点灵力,点在小猴子耳朵上,贺行风便看见那小猴子的耳朵大了一小圈,言丰丰依次地叫着朋友的名字,“蔺阳?小佩?风裳兄?文水?你们还好吗?” 二人不开口,安静地等待着,周遭安静得可怕,月光洒在言丰丰苍白的脸上,贺行风听见树叶飒飒,虫鸣,还有言丰丰紧张到逼近崩溃的喘息。 “好了”贺行风怕他情绪再次崩溃,一把将传音器夺过来,“这个法器什么原理?靠制作者的原法力?阵法?器魂?” 言丰丰摇头,“这个传音器有时效期的,我们找了点追魂草,几个人的血水混在一起泡养了两天,追魂草的对滋养它的血主有记忆功效且在根茎之间会传递,即便是分开也会有感应,风裳兄在上面写了几个简单的阵法便可以人耳听懂,只不过追魂草过于珍贵,存活期短,采摘下来用法术也只能使用个半月。” 追魂草珍贵难寻,做这些费心又费力,实属不易。 “你既然说根茎之间有感应,借着感应去找也不是难事。” “可这个传音器已经用了月余,感应已经很微弱了,说不定哪一会儿就失效了。” 贺行风灵力强悍,手握着传音器微微露出一点光,传送过去的法力简直撑爆传音器,“这样吊着一口气,撑个一两天肯定可以。” 贺行风借着言丰丰腿上的血,在传音器写了个阵法 “这是什么阵法?” 贺行风言简意赅:“回阻。” “回阻?”这不是门派考试时防止传小纸条布置考场时用的阵法吗?只要有人想传纸条,一定会触发阵法,又重新弹回来。 “改编版,你试试。”贺行风将传音器递给他。 言丰丰喊了一声蔺阳,结果又听见了自己的十分声音从传音器传过来。 “你和他们越近声音越大,当你站在他们身旁时……” 言丰丰瞪大眼睛,哦哦啊啊半天说不出话,重新燃起希望,“仙尊!你让我爱上回阻!” 客气了,让孩子爱上考试这是老师应该的。 一路上,言丰丰拿着贺行风名贵的剑鞘当拐杖,瘸着腿,哦哦啊啊最后唱起歌来,唱得极其难听,之前失血,现在又这么亢奋,贺行风怕他直接晕了过去,勒令他一个时辰喊一段时间,言丰丰不敢说不,嘴上说奥好好好,实际上半个时辰来一首曲子。 贺行风一路上听得耳朵起茧子,言丰丰只会唱一首金缕衣,贺行风问,他就说是他娘就教了这一首。 唱到天微微露出鱼肚白,已经走出村子很远的一段距离,就在一个草垛子后面,躺着三个少年,看样子都在睡觉,贺行风稍微一靠近,中间那个稍年长的便立刻睁开了眼,恶狠狠地看过来。 “风裳兄!”言丰丰已然兴奋到忘记了自己地腿伤,张开手扑过去。 “啊——”四个人同时发出惨叫。 “痛痛痛痛啊啊啊!”言丰丰惨嚎。 被言丰丰压着的三个人苦不堪言,忍着自己伤口的剧痛,又害怕碰到言丰丰的腿不敢推开,但脸上又带上了一丝笑。 贺行风将言丰丰拎起来,放在稻草垛上。 年纪较大的开口:“这是……青蘅仙尊吗?” “叶风裳吧,”贺行风想着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不愧是青年才俊呐。没有你的传音器可能来不了这么快。” 言丰丰附和:“对啊对啊!风裳兄你真是天才,要不是青蘅仙尊我现在还在捕兽坑里躺着呢,更别说找你们了。” 两个人话一落地,贺行风敏锐地察觉到原本因为言丰丰到来轻松起来的氛围又低迷起来。 贺行风给他使眼色让他别说了。 言丰丰本来就很自来熟,一个晚上就感觉和贺行风熟稔起来,言丰丰也看出来三个人情绪不是很高涨,以为是害怕贺行风,于是兴高采烈地讲,“我跟你们说青蘅仙尊他人其实可坏了,赶夜路漆黑,仙尊他修为高看得见,看见前面有马粪故意不告诉我想让我踩上去,因为他嫌我唱歌难听报复我,但是我拄着他的剑当拐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说到一半忍不住笑,喘了口气稳住,接着说,“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一下就把剑鞘插进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仙尊当时月光一照,脸又绿又白哈哈哈哈,我说坏了,鬼来抓我了。” 说完,自顾自笑起来,笑够了一看,这下不止他们三个,贺行风也不笑了,甚至阴恻恻盯着言丰丰。 “哈哈,那个……”言丰丰尬笑两声,突然想起来“程文水呢?他哪去了?” “文水他……我们从幻境里出来,”蔺阳沉默了一会儿,“没找到他。” 贺行风想起了纸条里那句‘文水昨天为了救我消失了’ “怎么是没有找到呢?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言丰丰语气急起来,坐不住想从草垛上下来,贺行风按住他,“说不定还在村子里,一会儿我再回去找找。” “你们怎么出来的?”贺行风问。 蔺阳道:“我们在路上就听了点传闻,几个人在村子里东拼西凑脑补出一个大概,逮到机会就告诉小女孩‘你是被淹死的’之类的真相,结果她好像真的开始相信了,规则里也没说不可以告诉她胡编乱造的真相,阿姐拿我们没办法,就把我们踢出来了要杀掉,我们拼死逃走了。” 在幻境里他们受限制没办法,出来了之后可以使用法力阿姐就没那么好对付了,三个人拼命终于逃走,也正是那个时候,贺行风的感应到几个人有危险,被传送过来。 “好了,你们在这里等我回来,我再回去找你们那个好朋友,顺便收了那个阿姐。” “我也要去!”言丰丰几个人抗议。 “跟着添乱吗?”贺行风扫视他们几个人,目光不算和善,他对叶风裳说,“回去之后后山有处洞天,天地灵气充裕。你可以去那里修行。” “不必了,”叶风裳薄唇轻起,没什么力气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啊!风裳兄,你遇到伯乐了啊,这待遇之前只有晏师兄才有吧!”言丰丰由衷地感到开心,余下的两个人却没有说话。 “没为什么。”叶风裳坚持道。 叶水佩身体前倾攥紧了叶风裳的衣袖,他欲言又止,肢体语言却表达了他的内心的警惕,时刻要护着叶风裳护在身后。 贺行风纳罕,在言丰丰话里,不都是叶风裳护着叶水佩吗?怎么叶水佩也有这么强的保护欲? 贺行风上前一步,叶水佩起身挡住贺行风,紧张大喊,“你干什么!” 贺行风抓起叶风裳的手腕,察觉到异样,“你必须立刻回去。”蔺阳口里的拼死,含糊带过去了几人重伤,也盖过去了叶风裳内田重伤,金丹损毁,修为全无。 “我即刻通知掌门,让他亲自带你们回去。” 第6章 第 6 章 严复雪昨日里刚从沼泽地回来,回来便去观雪楼探望一下贺行风这个老人家,结果观雪楼被禁制封着,一问山里的小弟子,说仙尊把晏师兄带进去一直没出来,有两个月了。 他心里没底,破开法阵进去,转了一遍没看见贺行风,只看见埋头苦读的晏景明,说话晏景明也充耳不闻。 严复雪想,真是稀奇,晏景明居然能在阙仙尊的居所待下去,还能沉下心看书。 晏景明被关在这里时间久了很是无聊,在藏书室的地砖下偶然发现了一本古书,看了很受启发,于是像老鼠一样把观雪楼翻了一个遍,结果真的找出不少有用的书,反正这些书是门派的,又不是他阙秋容的,于是十分专心地拜读起来。 两个祖宗都没生事,严复雪终于可以轻松一会儿。 结果屁股还没捂热就收到贺行风的传讯,带着医者处的弦一清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听贺行风讲完大概简直想晕过去。 言丰丰几个人就眼巴巴地看着严复雪,活像一群鹌鹑。 弦一清说带着一群病患赶路麻烦,两个大人四个小孩就在城镇的客栈住下了,严复雪说正好也等着贺行风。 弦一清清清嗓子说:“不必了,和他一起我很难受。” 弦一清一直很心疼晏景明这个小弟子,当初拜师时还抢着要收了晏景明去学医,谁说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晏景明的恨和弦一清的讨厌简直是共同的。 严复雪手忙脚乱找补,贺行风摆摆手,走着回村。 —— 贺行风回到刘张口,村子里一切都静悄悄的,偶尔有被风吹出来的响动,贺行风豪不留意,一路走到村子后,在水库几米远的地方坐下,“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出来了吗?阿姐。” 贺行风拿起一块石头,扔进水库里,没打出一个水漂,直接沉了下去。 贺行风看着水面上那个成功打了水漂的石头,“你还会这些。” 阿姐浮出水面,头发贴在脸上,看着倒是像个女鬼了。 “小时候带弟弟的时候学会的。”她搓了把脸上的水,神态动作都像是普通女孩游泳。 贺行风想起那个早夭的小男孩,“你弟弟是你杀死的吗?” 阿姐斜眼看来他一眼,说,“我才十岁,不过他死了我还挺高兴的,”话峰一转,又笑,“你见过他。” 阿姐笑靥如花,“就是桑桑啊。” 她最近几天托贺行风的福,把早就忘记的事情又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边,情绪影响到自己,她感觉她越来越难以控制她的东西,甚至连村子里普通村民的怨气也因为分神没有压制住了。 “你不上来吗?”贺行风拍拍自己旁边位置。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贺行风,怎样才能把他抓起来呢? “那就不兜圈子了,”贺行风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拔出剑,“程文水呢?” 阿姐并不害怕,在水里游了两下,重新探出头来说,“我以为你早就知道啦。” “在哪?” “你真不知道?”阿姐夸张地瞪大眼睛,“哎呀,就在水库里呀。” 贺行风下意识往水里望,“水那么深,你怎么看得见?”阿姐问他。 贺行风一勾手,阿姐感觉喉咙像被手掐住,她被贺行风就这样提上来,扔在地上。 她身体微微颤抖,仰起头,还是在笑着,“你这样让我想起我继父了,他也掐我脖子,”阿姐双手贴在脖子上,像是在回忆,“他一撒开手,我就—”阿姐张大嘴巴,剧烈喘气,“就这样。” “哪个继父?”贺行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记不清了,我有几个继父?”阿姐问贺行风,“我好不容易忘记的,紧紧地,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看向贺行风的目光变得十分阴毒,“我真该杀了你!” 贺行风哼笑一声,“这不是该不该,你要问问自己能不能。” 霎时间,贺行风长剑出鞘,身姿矫捷,锐不可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阿姐根本没有和贺行风硬碰硬的机会,贺行风削掉了她的双臂。 贺行风用剑围着她画了一个巨大的阵法,阵完成了,阿姐躺在九瓣莲中央,他对她说,“谁都做不到替那些无辜枉死的人原谅你。” 阿姐闻言,头朝他这边歪,看他一眼,笑了“我该原谅谁呢?做出这种事情,我又怎么会怪自己呢?” “阵起。” 阵里烧起熊熊烈火,特殊的青粉色火烟吞噬了她的衣衫裙发,一人一鬼,一个站在火外,一个躺在火中,阿姐睁着眼睛,也许小时候也这样躺着,仰望着夜空,听着虫鸣,晚风拂过她的发丝,那时候她许愿有一个从天而降的命定之人来救她,给她幸福,她渐渐看见了那样一张脸,一个从天而降的神,带她走。 让她重新成长一次,她一定会长成好孩子的。阿姐蓦地想起在自己听见过这样一句话。 是吗? 阿姐颓靡地笑起来,就算童年有一万种可能,她也会是今天的自己,她应该这样。过去,对她来说仿佛是前世的故事。 但是想起阿姐她还是会感到惶恐害怕,原来她曾经也那么渴望爱,为了爱丑态百出,狼狈不堪,她会变得和阿姐一样吗? 等一切燃尽,贺行风走到阿姐刚刚躺过的地方,他刚才画出的阵,烧焦的痕迹,什么都没有,九瓣莲火,炼化妖魔鬼魂,仙器法宝,却宽恕凡间的一切生灵,因而焚烧过后又像大雪消融。 送走了阿姐,贺行风潜入水库,一直游到最底下也什么都没找到,水库这么大,贺行风就这样找了大半天,一直到夕阳西斜,将水库的水染成夕阳色他也没能找到一丝一毫的踪影。 他离开水库,又将刘张口找了一遍,终于接受了程文水被困在了幻境中水库的事实,可笑的是幻境因为他已经彻底崩塌了,贺行风回想起他喊蔺阳传话的那一天,站在那片竹林后的几位少年,一一对上自己熟悉的名字,只余下那个抱着剑缩在叶风裳身后的瘦弱少年。 贺行风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告诉他们,叶风裳已经失去了修为,能不能再修炼筑基还未可知。 分离和平庸,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难以承受的两个词语,以后会像是大山一样压在胸口,难以喘息。 —— 贺行风本以为要比严复雪他们早回来,却没想到在观雪楼遇了个正着。 “仙尊,”严复雪恭敬行礼。 贺行风一挥手,“以后免了。” 严复雪摇摇头:“不行,我是掌门,自然该做好表率。” 确实,贺行风不再坚持,又问,“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早?” “叶风裳的情况越早回门派越好,我便先带着他回来了,余下的两名小弟子和一清仍在客栈。” 贺行风不解:“两名?不该是三名吗?” “哦,”严复雪笑着解释,“小佩执意不分开,我就一同带回来了。不过…仙尊您去找的那名弟子呢?” “等他们好差不多了再告诉他们吧,程文水他…”贺行风沉默半会儿,“回不来了。” 严复雪一怔,“此事竟如此严重,看来得加强门派的管控了,”他叹了口气,对贺行风挤出一抹笑,眼底的疲惫一览无余,“是晚辈治理不当,让仙尊见笑了,又劳烦了您。” “举手之劳,我平时了正好太清闲了”这掌门当的实在辛苦,贺行风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多注意休息吧。”说完进了楼,没看见严复雪后面欲言又止的表情。 贺行风连着两天没合眼,打完人偶斗女鬼,斗完女鬼又满村头的找人,最后又在水库里游了八百遍,手都泡发了,实在是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结果同晏景明对视线的一刹那,应激得简直想拔剑了,他怎么还在这!! 四目相对,两口无言,都有些尴尬,贺行风害怕自己刺激到晏景明,晏景明现在则被一种偷偷看讨厌的的人东西被抓包的窘迫感塞满整个脑袋。 很久很久很久,贺行风开口,“你怎么在我这?” 贺行风不动声色将书藏起来,语气依旧鄙夷夹杂着恨,“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你把我关在这里的吗?” 贺行风大不解,“我要休息啊!禁制早没了吧?再说了你自己不会解开?”注意到晏景明身后的书籍,他更不解,甚至感到莫名其妙,“你乱翻我东西了?” 还有心思翻我的东西?他也被夺舍了? “滚!”晏景明骂完就走了。 简!直!是!太!奇!怪!了!难道他还没有从幻境里出来?晏景明见了他没哭没闹没寻仇,甚至有来有回说了两句话! 他被鬼上身了? 1003:没有 贺行风:呵呵,你可算搭理我了。在刘张口贺行风其实尝试过呼叫1003,但是只要和男主和主线任务无关的1003根本理都不理。 贺行风早已习惯,“我不在他干啥了?怎么没走?” 1003:看书。 行吧,观雪楼历史悠久,古籍众多,的确是个学习的好地方,贺行风没再多问,休息去了。 睡了多久不知道,贺行风被1003叫醒,真不知道哪来的闲工夫,去找那几个小孩1003都待机下线,怎么叫他起床来了? 贺行风充耳不闻,下意识的说出声和1003交流,声音闷在被子,里含糊不清道,“程序乱了就去修,别来烦我睡觉。” 结果是1003在他脑子里拉起了长笛。 1003,你好样的,贺行风爬起来。 银月清辉,穿过窗棂铺洒进来,落在贺行风如瀑的青丝上,他半闭着眼,还不是很清醒。月光映的皮肤惨白,他嗅到一缕清香,便见窗边那瓶梅花被月色笼罩出圣洁的光辉,听见底下细微响动,他终于撩起那层薄薄的眼皮,睫毛随之轻颤,“有人进来了?” 1003:是男主。 他来干什么? 每天学化学好痛苦TAT,大家路过的话也可以动动手指给本人留下一些宝贵意见,直接难看两个字也可以的[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贺行风穿上鞋子,披上外袍下楼,走到那个老旧的木质楼梯处,贺行风停住脚。 观雪楼真的很久了,他闭关的三年里晏景明能够修缮翻新的全部做了,但仍有些地方是没办法改变的,比如这种木质楼梯,以及那庞大的藏书室,走在上面便会发出吱呀声,仿佛难承其重。 贺行风站立,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晏景明的影子,堂而皇之地翻找着什么,贺行风想起来就是在那里撞见他的,当时他在干什么来着? 1003:看书。 这样一看,影子里晏景明拿的模糊不清的东西倒是对上了,什么书这么大威力,还要来偷。 那黑漆漆的影子一顿,翻找的动作停下来,贺行风猜他应该是找到了想要的书,立刻回到楼上以免被发现。 晏景明从地下室出来,手里拿着几本厚厚的书,和几卷竹简,实在是非常古老的文献了。 不过…贺行风看着要离开的晏景明,观雪楼的书不准外借的吧? 果然,晏景明带着书根本出不去,窗边门框都泛起淡金色,这应该是严复雪之前告诉他的观雪楼防盗机制。 晏景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将书放下,朝着贺行风方向走来。 贺行风立刻逃窜回卧房,气息刚稳下来,晏景明就进来了。 晏景明就在窗边站了很久,贺行风不知道他想干啥,背对着晏景明侧卧装睡。良久,贺行风听见晏景明的动静在上方响起,并没有说话,放轻的呼吸声和细微的布料摩擦。 他到底要干嘛?贺行风还在猜晏景明的心思,突然被晏景明的手捂住了口鼻,温暖粗粝的指腹贴上他的脸颊,几乎盖住了他大半张脸,贺行风猝然睁大眼睛,闻见晏景明手上一股异香,他居然下药啊!!! 晏景明看着彻底昏迷过去的贺行风,松开手,确认药起了作用,将那只手在衣服上反复擦拭,后来又洗了几遍才罢休。 他将那几本古籍拿出来,盘腿坐在贺行风卧房,万一他有苏醒的迹象,他就再在把他药晕一次。 他点好烛火,又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纸笔,笔尖沾了点水开始抄写。古籍中只有部分是对他有用的,但是他拿出的书实在不少,工作量还是巨大,晏景明一刻不停地誊抄,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鸟鸣惊扰了房中的宁静,他放下笔,望向窗外,天边破晓,天际从深蓝色逐渐过渡到独属于太阳的橙红色,晨光熹微,却蕴含了无尽的希望。 晏景明站起来,腿有些麻,一伸腰关节间随着发出咔咔的弹响声,他将东西有条不紊地收拾好,然后将书一一放置原处,今天他再去弦师叔那里要点药,余下的部分今晚再来抄写,他先回去把已经抄好的琢磨明白。 晏景明没再翻窗回去,结果开门就遇见了严复雪。 …… “景明?你怎么在这里?”严复雪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严复雪来找贺行风商议门派里加强管制的事情,却没想遇见了贺行风。 晏景明感觉命运弄人,自己已经被严复雪在观雪楼撞见两次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弦师叔让我来送药。” 确实没撒谎。 严复雪关心道:“什么药?仙尊生病了?” “弟子不知,掌门可以等他醒了询问,”晏景明丝毫不在意贺行风怎么说,“弟子有事,告辞了。” 说完,不给严复雪说话的机会就走了。 “自从贺师弟走了之后就变成这样,唉!”严复雪看着晏景明的越走越远,清瘦挺拔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孤单凄凉,禁不住感慨。 严复雪收回目光,正准备进去探望一下贺行风,后面的弟子就气喘吁吁赶过来。 严复雪问:“晋宁,怎么了?” 叫晋宁的弟子说,“程文水的父母已经从被师兄他们从胶东接来了,现在就在荔春堂。” 严复雪神情严肃起来,“我现在就去,此事不必再惊扰到仙尊。” “是。” …… 等严复雪急匆匆走了大半天,已经处理好程文水的事宜,伴着夕阳亲自搀扶着丧子的夫妻下山,贺行风才悠悠转醒。 贺行风头痛欲裂,看见窗外的夕阳,想起来上一次睁眼看见的还是月光,晏景明到底给他下了多少的药?想起昨晚浓郁的香气,这些药够药晕后山的那一群雪怪了。 丧尽天良,贺行风腹诽。 1003:男主今晚还回来。 贺行风:你怎么知道?他通知你了? 1003:他的书还有四分之一没有誊抄完。因此,我猜测他今晚还会再来。 贺行风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发,抗议道:“我要搬走!” 1003:只有四分之一了,忍忍吧。 贺行风将外袍抚平,系上腰带,“忍让只会得到变本加厉的欺凌。” 1003:四处搬家才更是逃避。 —— 贺行风终于在天黑之前出了门,正巧赶上山里的弟子去上课,悠扬的钟声响彻整个剑痕山一个个学生都套在蓝绿色的外袍里,三五成群结伴而行。 1003说综合这两个晚上,晏景明似乎不想要他的命了,他的老登文学计划要泡汤了,接下来任务有什么打算。 贺行风站在桥上看着说说笑笑的弟子,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着自己一个个计划都付诸东流,贺行风感慨,“唉,看看这些弟子多么努力,要是能在这里选一个当男主该多好。” 可巧几个弟子路过,交谈清清楚楚落尽贺行风耳朵里,“真可恶,强制上什么晚课,也没有人来上课,就干坐着有什么事干!”“我明年就去青越门,谁还来这里上晚课!” 贺行风:……至少比晏景明单纯可爱 1003:男主也是有单纯可爱的时候的,你就只记着他现在脾气又冷又硬,倒是把之前他对你的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忘得一干二净了。 贺行风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搞得一愣,1003继续说,你在刘张口没有感觉出来,我却看出来了,几个一面之缘的小孩你不辞辛劳地去找,尽管那个小女孩明摆着危险你也敢陪着她,就因为她没人玩,但你从收了晏景明做徒弟到现在,你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柔、耐心、负责地对他,你甚至教那个小阿姐防诈都比你对晏景明上心。 他真的这样吗? 贺行风沉默半晌,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这样被1003直接提起,仔细回想和晏景明的相处,他对于自己行为几乎没什么印象,因此辩解或者认错都失去了依据,半天只能干巴巴说一句,“当时你在啊,我以为你下线了呢?” 1003:和主线和男主无关我问什么要多管?倒是你,你什么时候在和男主事情上花些心思? 贺行风否认他的说法,“我明明已经够努力了!” 1003:如果你真的努力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为任务一筹莫展! 贺行风因为1003没有任何预兆的指责而疑惑,1003是和他一起经历那么多,他做了哪些事1003都知道的,在1003眼里原来他之前是不关心、不过问、不在意、不负责,贺行风顺着1003的话想,越想越生气,怎么能说他什么都没有付出,晏景明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吗?!这也太伤人心了!怎么能说他没有努力呢! 无论晏景明做什么,他可从来没有生过气训斥过他啊! 1003:这就是你不在意他的表现! 贺行风气得在桥边来回踱步,终于,“我去问问弦一清!” 说去就去,他足尖一点,踩上佩剑向芳溪径飞去,没人比弦一清更关注晏景明和晏景明师尊过得到底好不好了,弦一清这个二婚都轮不上的人。 晏景明前脚拿了药刚走,贺行风后脚就到,弦一清浇着花,抬头就看见贺行风急匆匆地向他走过来,一脚一脚踩的都是这几天刚发芽的花苗。 弦一清瞠目欲裂,拿着洒水壶指着他,“哎哎哎哎你想干什么!!!走开!走开啊!” 经弦一清这么一喊,贺行风才注意到自己踩踏了花苗,“啊抱歉抱歉!”贺行风犹豫着怎么落脚。 弦一清语气不耐:“站这边来。” “实在抱歉。”贺行风又端起高冷仙尊的架子。 弦一清没理他的道歉,放下洒水壶,“仙尊有何贵干?” 刚刚的小插曲丝毫不耽误两个人端架子。 “我想问,几年前走火入魔的继阳尊,他同掌门如今的徒弟晏景明,关系如何?” 弦一清盯着贺行风那张清清冷冷的脸,见他求知若渴,冷哼一声,“你不知贺行风死前是晏景明的师尊?否则景明又何苦蚍蜉撼树,与你这个高高在上的仙尊作对?” 没答道点子上。贺行风想了想,接着说,“可为何我感觉晏景明同他现在的掌门师尊不是很亲切?” “哼,”又是一声不屑,“那自然是晏景明当初想拜为为师,被掌门师兄强认下了。” 贺行风:……做梦也得分个时候。 好在弦一清开口了,“我听出来了,你是想问贺行风对晏景明怎么样?晏景明才这么执着地想为他复仇。” 贺行风矜持点头,眼却都亮了,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要我说,贺行风对他也不怎么样,只顾着每天钓鱼,当然是因为景明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要我说,晏景明当时不如拜我为师,我肯定比贺行风上心一百倍,非说什么剑修才是正道;要我说,我们药修才是前途无量……”谈起来晏景明拜师,弦一清的嘴就刹不住车。 贺行风败兴而归,没兴趣再听弦一清的一大长篇的“要我说”,要我说,弦一清本来就觊觎晏景明这个徒弟,评价肯定不客观,等等,怎么他也被传染了“要我说”! 他得重新找几个人评判。 断霞峰的石长老说:“小风人好啊,老来陪我钓鱼,对小明更不用说了,每次都把鱼留着给小明吃,唉!小风一走都没人陪我这把老骨头钓鱼咯。” 贺行风:石长老你好可怜! 言丰丰说:“不知道。不过继阳尊讲课很烂,幸好我不上他的课,你想不想知道他的外号?” 贺行风:哪里讲的烂?什么外号? 两个路过的女弟子:“啊!继阳尊当然对晏师兄好了!应该是全天下对他最好的人了!” 贺行风:对啊对啊只有你们知道! 女弟子:“对啊对啊!继阳尊一直暗恋晏师兄的嘛!不过看晏师兄现在这样我占双向暗恋。” 什么跟什么啊!!很严肃地纠正你,你搞反了! 望仙谷的长洲仙君说:“贺行风我知道,之前天天来我这里喝茶喂鱼,晏景明是谁?” 贺行风:你是说你和我关系不错,但从来没听我说过我徒弟是吗? 严复雪说:“两个人相互取暖吧,贺师弟也是孑然一身的,都不必对方少。”末了,又补充一句,“没有贺师弟,景明活不到现在。” 贺行风:?什么意思? 严复雪笑笑,看出来贺行风的震惊疑惑,“我是说,贺师弟是景明的领路人,又陪伴景明长大,这些天里景明对您的敌意也恳请仙尊可以海涵,景明只是太伤心了,贺师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贺行风这才是被吓到了,他是晏景明的亲人! 然而,综上所述,贺行风发现自己之前对贺行风好像似乎大概真的不是很上心,等同于是挂了一个师徒的名头,让晏景明自己摸索着学习,生活上更是不闻不问,反正饿不着冻不着。 可他不是男主吗? 男主不是生下来就注定成功吗? 为什么晏景明的成功之路这么艰辛? 还有既然他都这样了,那晏景明为什么还能暗恋他啊! 可能真像弦一清说的那样吧,“景明是个有情有义,知足感恩的善良孩子。” 尽管贺行风给予的温暖显得渺小又微不足道,那也是他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弥足珍贵。 文章和之前有大改动,甚至连人设都变了,好纠结感觉孩子不是最初的孩子那究竟还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加油我一定能搞好这个鼠化学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贺行风晚上不休息到处抓人闲聊,顶着他那张冰冷阴沉的脸,张口问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被随机抽到的人苦不堪言,继阳尊生前是怎么样的人?对晏景明好不好?这种问题怎么跟你说啊! 虽然被投诉到掌门那里,贺行风也有自己的苦衷,晏景明在观雪楼抄书,他一进去不是又要被药晕,除了漫山头闲逛,贺行风也找不出别的事情干。 大半夜蹲在自己门口的时候贺行风就被自己感动了,为了晏景明能全身心地抄书,他三过家门不入,以后谁再说他不好! 不知道晏景明是看贺行风不在悠哉游哉起来,还是又发现了心仪的书籍,贺行风等到后半夜才见晏景明走出来,熟练得像是从自己家出门。 贺行风目送晏景明走出去好远,过了桥,直到身影逐渐和夜色融为一体,贺行风才收回目光。 贺行风把自己感动坏了,“以后谁再说一句我对他不好试试呢。” 后来的几天晏景明确实没来了,整天窝在疏桐吹绿。 晏景明不修炼,而他们两个人没有了师徒的纽带联系,晏景明怎么样修不修炼他根本没有立场参与,不能像上个马甲一样盯着训练,贺行风在观雪楼又很急了。 晏景明现在娇气得和玻璃花似的,说不得打不得,甚至见面也不行,贺行风只能干着急。 真的还不如叶风裳TAT 说起叶风裳,清闲的这段时间,贺行风去看了几次叶风裳,再也没有修炼的可能了。叶风裳倒是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脾气性格甚至也温和了很多,之前天之骄子睥睨无双的劲头全然消失了。 叶水佩却没有接受,贺行风同叶风裳交谈时就站在旁边,时时刻刻地看着叶风裳,对叶风裳永远保持着病态的紧张。 一月之前还心高气傲的少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接受,甚至还能笑着宽慰叶水佩别那么紧张兮兮,贺行风想不出安慰的话,只能不停地给他塞筑基修补丹田的灵药。 叶风裳每次都笑着收下,可贺行风下一次再去看,药依旧是原封不动地放着。叶风裳不碰,也不许叶水佩碰。 说到底,这种事情谁能真的坦然接受。 蔺阳作为下山的发起者,被他师尊关禁闭了,叶水佩叶风裳几乎是把闲人勿近写在脸上,言丰丰一个说话的都没有,偶尔无聊了就来找贺行风玩,。 言丰丰跑到贺行风这里郁闷,在观雪楼一呆就是一天,贺行风给他说话也不理。 你在别的地方被冷暴力就来冷暴力我是吧?言丰丰 贺行风把他扔出去,隔几天再来,他知道言丰丰心里不是滋味没地方说,此后言丰丰一来,他就自动地开始检查言丰丰的剑练得如何,课业完成得如何,想着帮他把痛苦转移一下。 晚课静不下来,言丰丰干脆就来贺行风这里上,贺行风检查课业,言丰丰汇报今天听来的消息,什么小佩从花溪径转去望仙谷修无情道了,弦一清气得半死也没办法,长洲仙君很高兴,他说小佩寡言少语,性格阴鸷,是修无情道的好料子。 言丰丰语气惆怅,“可小佩之前的性格可和阴鸷扯不上半点关系。” 贺行风说人都是会变的,然后在言丰丰的作业上用朱砂画出一个一个的圆圈。 言丰丰若有所思点点头,说蔺阳的禁闭快到到头了,他终于高兴了一点,说自己以后可能不这么勤快地来烦贺行风了。 贺行风说可算是把你送走了。 结果到了蔺阳禁闭解除那天,言丰丰气冲冲跑来观雪楼,声泪俱下地控诉,“我做错什么了蔺阳不肯见我!程文水的离开是我的错吗?叶风裳的伤是我导致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开始疏远我。明明……”他用袖子狠狠地擦干净泪水,“明明那事已经翻篇了,我们以后应该更珍惜彼此才对啊……” 可是所有人都像是忽然之间变了。 严复雪曾经说言丰丰很是幸运,他没有经历身陷幻境中的恐惧和绝望,幸运地遇见了贺行风,一路上唱着歌,在黎明到来时找到了九死一生的朋友,和其他几个孩子比起来像是童话。 这场五个人的空前劫难好像唯独将他赦免了。 可真的是这样吗?程文水在幻境之中长眠,蔺阳在自责和悔恨中难以自拔,叶风裳身陷平庸无能的囹圄,叶水佩的紧张病态,当其余的人变得心事重重,开始躲闪言丰丰真诚热情的笑容,只有他还徘徊在五个人当初的承诺里,苦苦地追求昔日的友谊。 说到底,他们都被困住了。 “蔺阳认为自己有错,不再敢见你们,他也很痛苦,”贺行风停顿一下,“这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错。只是……” 只是看见彼此,幻境里的记忆就会重新浮现在眼前,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在提醒着不愿面对的事实,又怎么能当作无事发生。 言丰丰十分消沉,“我再也不会有朋友了。” “不会的,”贺行风说。 “不会的,”言丰丰摇摇头,“我怎么能看着他们挣扎着活在过去时,我却享受着新友谊带来的欢乐。” 贺行风拍拍他的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先回去休息吧。” 言丰丰走了过桥,又折返回来,“我师尊把我每天跑来这里上晚课的事情告诉给掌门了。” “这个用得着你跑回来通知一遍吗?说就说啊。” 言丰丰接着说,“掌门很担心我叨扰你,我就说仙尊您每天其实很闲,很热衷于批改课业。” 贺行风隐隐感觉不对,“你接着说。” “掌门看起来好像挺…意外?喜出望外?”言丰丰严谨地选择措辞。 “喜出望外?” 言丰丰点点头,“你明天就知道了,”说完挥挥手,“我真的走了。” “走吧,别再多想了。”贺行风叮嘱。 言丰丰的话莫名其妙,贺行风也没放心上,送走了言丰丰,他又吩咐人去给叶风裳送了些药。 翌日严复雪真的来敲门了。 两个人在书房坐下,严复雪抿了一口茶,夸赞道,“实在是好茶。” 贺行风不爱喝茶,平日里也没什么收藏茶叶的爱好,他看着严复雪杯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碧螺春,客气地笑笑,“掌门日理万机,这几日怎么得空来观雪楼?” 严复雪也笑,“即便再忙也不能失了礼数。” 贺行风笑不下去,直觉严复雪来找他没什么好事,“掌门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 “唉,”严复雪放下茶杯,“那小辈就只说了,仙尊也知晓门派最近增设了晚课。” 贺行风当然知道,整座山还有谁不知道,他没说话等着严复雪把话说完。 “我听言丰丰说掌门对这个很感兴趣呢。” 贺行风:? 严复雪继续说,“所以我想让仙尊帮忙代一下晚课,一来仙尊威望高,对弟子们很有话语权,有仙尊在弟子们也能静下心修习,二来言丰丰说您平日多感无聊,这也算是给仙尊您解个闷。” ……贺行风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聘去做自习课老师。 “不去。”贺行风想也不想。 严复雪不放弃,既然贺行风会去救那五个小弟子,那就说明这个事也有的商量,就是要废一些口水。 他接着劝说,眉宇间的疲惫不经意流露出来,言辞依旧诚恳,“仙尊,小辈也是万不得已才来求您帮忙。最近山外实在不太平,门派里的长老又要外出平祟又要看顾弟子们实在忙不过来。” 贺行风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随你的吧。” “太谢谢仙尊了!”目的达成,严复雪喜形于色,站起身要走,“那就不打扰了,下次再来给您带些好茶叶。” …… 贺行风:有时候我觉得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不着急,”贺行风悠哉游哉,“陪我坐一会儿,将茶饮完再走。” 眼看着严复雪笑不出来他就想笑了。 贺行风总是喜欢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或者晏景明身上使一点坏心眼。 “晏景明最近怎么样了?”贺行风喝了一口茶,状似不经意间问了他一句。 “景明…”严复雪放下茶杯,思索着,语气迟疑。 贺行风便知道他根本这段时间没想起来过晏景明了。 有时候晏景明也是命苦,接连两个师尊都是误人子弟,照这样发展下去就算晏景明入魔了都没人知道。转念一想,其实不用入魔,如果当时被阿姐拐走的人是晏景明,过了头七也没人知道。 又是感觉自己笔下的人说话奇而怪之,想找一种古风小生的感觉,但是最后写出了久而仰之这种不伦不类的话[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贺行风也是就这样当上了晚课的老师,代课之前他还向严复雪提出一个要求:晏景明必须来。 全门派都知道晏景明特殊,继阳尊还在的时候晏景明就不和同辈的弟子一起上课,那时候贺行风偶尔会教他,来找贺行风的其他长老仙尊也会指导着晏景明修习,总的来说,晏景明天赋好,悟性强,也算是事半功倍。 因此掌门提出来加强门派上下的管控时,晏景明依旧自由,甚至也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晏景明的实力早在之前其实就要比四十六派大半的长老强劲了,贺行风死遁之后晏景明越发刻苦,又精进不少,贺行风感觉不出来的绝大部分原因是系统重新给他分配到青蘅仙尊实在是个超标怪,另一部分原因是他主观觉得晏景明不努力。 所以,为了防止晏景明无人问津,导致贺行风猜想有实现的可能,同时增加晏景明学习的时间,他一定要晏景明参加。 说白了,只有用眼睛盯着他贺行风才放心。 可这个要求可为难了中间的严复雪,贺行风去了晏景明肯定不去,晏景明不去贺行风又不肯去。 最后,他只通知了晏景明也要来晚课,其余的一概没说。 而晏景明自从观雪楼之后,他便开始钻研那些古老的文字笔记了,而且还是从翻译那些晦涩难懂的古老文字开始。 至于去哪里他倒是研究无所谓,既然掌门让他去,那他去也无妨。 —— 晏景明出门时天色尚早,下着小雨,他习惯了不撑伞,将纸张藏进怀里,走进雨幕。 贺行风撑伞,站在远处的桥上望着晏景明,看着晏景明一身水蓝色,显得整个人挺拔清瘦,衣衫猎猎,像一片花瓣被风裹挟着卷入雨中。 瘦了好多。 晏景明到了桃李成蹊,纸张受潮变软,边缘的墨迹微微晕开,晏景明一一的铺在桌子上开始研究。 天色渐渐暗下去,其他的弟子们陆陆续续地进来,看见晏景明安静地坐在那里,敛声屏息自觉地找好位置坐下,学堂静静悄悄地,偶尔听见团纸团的声音,又或者扔出,接住,摊开的摩擦声。 贺行风晚课的后半段姗姗来迟,一开门,风带着雨闯进室内,本来在做自己事情的弟子齐刷刷回头,看见是贺行风又急忙扭回去。 贺行风关上门,将油纸伞收好后绕着转了一周,这下连纸团的声音也没有了。 一个个都规规矩矩坐着,干什么的都有,练字、抄写、打坐、看书、睡觉,千姿百态。 贺行风注意到言丰丰希冀的目光,装作没看见径直走过去。看着一颗颗脑袋,贺行风感觉和高中时晚自习没什么区别。 难怪其他人不愿意来代课,实在无聊。 贺行风悄悄观察晏景明,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偶尔拿起笔写两三下,随后放下就拿着那几张纸一直看,十分专注,贺行风想晏景明一定还不知道他来了,否则一定坐如针毡。 等到钟声快要响的时候,交谈声逐渐大起来,有几个已经把东西收拾好,预缴的作业也整齐的摆在桌子的右上角。 “安静!”贺行风板起脸来,说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其他人都老实低下头安静下来,只有晏景明,听见声音猝然抬起头,贺行风就这么撞进他的视线中。 自己说着安静,他却和言丰丰说起话来,言丰丰悄悄地给他说着什么,等言丰丰说完,贺行风指尖点点言丰丰的额头,摇摇头笑,嘴唇一张一合,“走吧走吧。”晏景明看口型是这样说。 言丰丰悄悄溜走了。 他什么时候和阙秋容关系这么近了? 想起刚才的贺行风,晏景明忽然感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桎梏着他。 恰巧钟声响了,晏景明将今天用的废纸草稿当作作业摆在右上角,没留署名,收拾好自己的抄本起身走了。 等人都走了,贺行风一份一份收作业,晏景明的那一份理所当然被摆在最顶上。 半夜,贺行风挑灯夜读晏景明墨宝,贺行风看着那些图画以及零星的几个字还有一张白纸,艰难地辨别,“神……的?神?”这应该写的是神吧? 再看看那几个鬼画符一样的图案,每一个长得差不多,但又或多或少的差几笔,贺行风越看越别扭,沾了点朱砂在原来的鬼画符上添了几笔,瞬间感觉合眼很多。 又是鬼画符又是神的这啊那啊的?这个孩子每天都在忙什么啊?研究这些远古法术干什么?以后要当古籍研究员吗?贺行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贺行风想劝劝他,但想到如果当面交谈晏景明一定十分抗拒,说不定会大打出手,于是提笔,在那张白纸上将自己的苦口婆心一笔一画写下。 其他人的也仔仔细细批阅,大多都是练字抄经,这种比较容易批改,更有甚者将传话的纸条一并交上来充作作业,贺行风看着有趣,一一批注。 等到忙完,已经到了后半夜,贺行风把笔随意一扔,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也许是今天下雨着凉的缘故,又或者是两个人自从他换马甲之后第一次和谐相处,贺行风破天荒梦见了晏景明。 梦见跟着系统指引去神息山找流落的晏景明,而后捡回门派,他慢慢悠悠上山,山上静悄悄的,溪水潺潺,奇花异草芬芳馥郁,贺行风一路上,边走边玩,找到晏景明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把不知名的小蓝花。 他和九岁的晏景明四目相对,晏景明那时候还是小小的一只,浑身上下的肉全堆在了脸颊上,玻璃般的眼睛盯着贺行风,在此之前他没见过贺行风这种神仙般的人,他表情呆呆的,看见贺行风也没有反应,贺行风将那捧蓝色小花递给他,晏景明接过来,表情有了一丝丝变化。 他搓搓晏景明的脸,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润,“人傻了吗?” 晏景明就摇摇头,而后将花捧起来,轻轻嗅着那捧蓝色花。 贺行风抬眼,落入晏景明眼中那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 贺行风一步步走近晏景明,蹲下身刚要开口,面前稚嫩的脸却突然变成了十六七岁的模样,伤心欲绝地俯望着他,睫毛挂着水,泪一滴一滴砸在贺行风脸上,砸得贺行风生疼。 血水溅起在晏景明的长靴上,宛若红梅落雪。 贺行风醒过来时感觉很累,他下意识往窗边看,太阳已经隐隐地有西斜的意图了。 睡了那么久。 窗边那瓶红梅突然感觉碍眼,贺行风走到窗边,将它移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怎么梦起来晏景明了?连带着刚见面时和换马甲那出戏都梦了一个遍。和梦里的晏景明一相比,现实中的瘦得越发明显了。 苏醒之后,贺行风还没有仔细地问过晏景明的修为。 “他现在的修为是什么阶段了?” 1003:金丹后期,和同龄人比起来是一骑绝尘了,甚至较年长的前辈中也有不及他的。 “仅仅是同龄人怎么行呢?他应当比过我的。” 1003:可宿主你也是活了三四百年才到了化神期,他才十九岁不到。 贺行风反驳:“我只是想,干嘛要拿普通人的标准去评判天才,他可是男主啊。” 1003沉默一段时间,问他,其实你是觉得他可怜了吧? 这句话将贺行风问蒙了,他茫然地问,“什么?” 1003重复:你可怜他了吗? 他脑子突然浮现起来雨里晏景明去上晚课的身影,衣衫摇晃,彷佛把晏景明也要吹走了,课上时纸团乱飞却全部绕开他,青春的年纪却一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安安静静坐在角落研究那些晦涩难懂的古籍。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一觉醒来觉得他可怜了呢。 然而想起言丰丰,想起课上那些神采飞扬的少年,贺行风突然觉得,他把晏景明,不是男主,是晏景明,把晏景明养得很坏了。 事到如今又还能怎么办呢?只能一条独木桥走到黑了。 晏景明最好恨他,他不会后悔。 —— 第二次上晚课,晏景明没来。 知道代课老师是贺行风还来才是奇怪了。 贺行风把言丰丰叫来,言丰丰自来熟,人也大方,贺行风使唤他最方便,“把我昨晚批改的作业发下去。” 贺行风这话声音不大,但晚课上安静,不少弟子听见了悄悄说话:“仙尊这种作业都改,他人也太认真了吧!”“完了完了,我作业交的是咱俩传的纸条!”“我的是白纸!啊!” 有位弟子哀泣声音大了一些,听得尤为清楚,“啊啊啊啊我画了徐师姐啊啊惨了惨了。” 贺行风宽慰他,“没关系,不是你师姐批注的,她不会知道,” 一旁的朋友也加入,“是啊是啊,不过李兄你这么一喊她就全知道了。” 周围的笑出来,离得远的不明所以一直追问怎么了怎么了。 贺行风重新维持纪律,待到言丰丰全部分发完,剩下一份晏景明的还给贺行风,“仙尊,这份没有署名。” 贺行风当然知道,他拿过那份晏景明的作业,颔首,“你回位置坐着吧。” 言丰丰偷偷瞄了一眼,看见朱红色的笔记缩在左下角,密密麻麻,仙尊批语写了那么多,没人领,怪可惜的,白写了。 这份还给不给?贺行风拿着那两张作业纸,很快决定,不来就不给了。 晚课到了一半,晏景明突然出现了,他关上门,将昨日下过雨后的潮气挡在门外。 所有人就这么盯着突如其来的晏景明,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贺行风面前,背对着光源站立。 换马甲以来两个人头一次在都清醒的时候,站在面对面这么近。之前不是晏景明晕着就是贺行风睡着。 贺行风微微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才发觉晏景明已经很高了,遮盖出大片的阴影,贺行风站在阴影下,语气平静,“来了就找位置坐吧。” 贺行风听见晏景明说,“仙尊,那我的作业呢?”身离开 虽说是问句,话里却没有什么情绪,很干脆平静的,仿佛下一秒就转身要走。 “这里。”贺行风木头一样把那两张递到给晏景明面前。 晏景明接过去,贺行风才像回过神来一样,他感觉自己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和晏景明自若地相处了。 晏景明还是在昨天的位置,他对着第一张贺行风定义为鬼画符的作业出神,不自觉地念出来贺行风昨夜翻译后写上的字迹,“神的……” 旁边的人听见声响偷偷看了他一眼,晏景明浑然不觉,看着贺行风添上的那几笔朱砂,晏景明豁然开朗。 至于后面那张写着批注的空白纸,到下课也没分得晏景明一眼。 此后晏景明偶尔来,但总归看不见他的时候多,就待在疏桐吹绿那处院子,1003有时候也催着贺行风去查一查晏景明看的书,贺行风却觉得没必要。 1003这时候就会生气无奈地说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还是漠不关心。 那晏景明就不能有个爱好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贺行风没有那么多好奇心和窥探欲,就算知道了对主线任务也没用,而且现在两人关系紧张,又何必再费尽心机地去了解晏景明在看什么书呢? 1003:万一他研究的古史里有能帮助修炼的呢? 贺行风解释,“千百年前天地灵气十分充盈,修仙者得天地助益,法力无边,因此所使用的心法阵法兵器也十分强悍。 但现如今力气稀薄,百门仙家争抢的洞天福地在那时不过灵气贫瘠之地,若今日之修士用当日办法修炼,只会遭到反噬,青越门一把吾知剑,不知道吸干了多少修士。” 1003说不过他,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晏景明来上晚课的次数随着时间递减,日子久了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后来对严复雪说以后不会再去。 “他原话怎么说的?”贺行风喝了一口严复雪送来的茶叶,没品出个所以然。 严复雪思考着怎么答复,总不能说晏景明说看见仙尊的一举一动就不舒服吧。 严复雪表情一贯藏不住事,贺行风看了一眼就知道没什么好话了。 那能怎么办呢,现在严复雪才是师尊,师尊都说不去了,不去就不去吧,省得上晚课一言不发…… 1003:等等,一言不发才是对的吧? 贺行风:“那就随他去吧,他自己勤加修炼就是了,但还是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严复雪礼貌点头,微笑道,“仙尊所言极是,正好过几日的夏谈会景明同去,在身边我也可以亲自教导他。” 贺行风颔首,夏谈会各路大能云集,出席的都是各门派颇有话语权的人,晏景明去了说不定真的能学到不少。 “夏谈会那段时间门派里还要多拜托仙尊了。” 又是我? 十六周有两个小测,记得要去考,上星期的美学艺术赏析忘记去上课了[合十] 三十号考试,三十号之前我能写够三章吗[化了]大致算了一下,按照本可现在的速度写完这本小说需要八年喵[抱拳]许愿今年暑假可以写完这本!!!记得去年高考本人失眠了喵,没想到仅仅一年,就过得这么私宅,确实有理由失眠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离开 这次夏谈会青越门主办,而操持此次会议的确实青越门的少主信霜至,本来信霆打算派信霜至去神息山操办今年的祭祀的事宜,神息山的祭祀是青越门历代掌门不可推脱的职命。 夏谈会期间让信霜至去神息山事先操办,无非就是向青越门内传递信霆对他这个儿子的器重,日后掌门的权力必将传递到信霜至手上。 夏谈会以往的内容无非就是各大门派聚在一起叙旧,打太极看看对方实际过得怎么样,然而自从去年冬天一直邪祟横生,扰乱民生,很不太平。 然而信霜至死活不肯,无奈信霆只好亲自去往神息山,留下他儿子主持夏谈会, 这次聚集起来主要是划分一些偏远地区的管辖,出了乱应该由哪家门派负责。 尽管一改往日勾心斗角,商量了正事,但还是少不了打太极。 “我派在南方,不熟悉地貌,西北这块地方我看应该划给韩掌门。” “原是韩某年纪大了爱忘事,寻宗主修仙之前凡家不在西北吗?这分配的也不无道理。” “西南沼泽地一直都是严掌门去除乱,怎么划给了我青越门?”青越门的少宗主一开口。 西南沼泽地的灾乱邪祟比其它地方加起来还多,地方又邪又凶。 有人出声,“沼泽地就落在神息山中,神息山又是青越门的圣山,和贵派距离最近,有逢乱也可及时遏止。” 信霜至看了一眼说话那人,“说得轻巧,长生派在西北,你们怎么不替韩掌门接下西北的区域?” “青越门怎么也称得上仙门第一宗了,能力越强责任越大嘛。” “少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压我,青越门因这种话吃的亏还少吗?” “你……”对方显然不满信霜至的态度,“即便是你父亲来了说话也要客客气气的,你一个小辈,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信霜至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家父与人为善,”他朝着那人微微一笑,“我却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即是长辈也该有做出个合乎身份的表率来,在这里倚老卖老有什么用?” 信霜至申明:“总之,沼泽地那片区域,别想着让青越门独自扛下来,在南方的几个门派都得有份。”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句话落地,门派在南方的几位便坐不住,推脱起来。 七嘴八舌的争吵烦得严复雪笑脸都要挂不住了,硬着头皮充当和事佬,“诸位诸位,莫要伤了和气,一切慢慢商议。” 严复雪也不想充当这个角色,总之整个修仙界都认定了和事佬这个角色应该剑痕山的人来当。 严复雪心中苦闷,剑痕山四十六派历代掌门事事与人为善,就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四十六派稀里糊涂被戴上这样一顶帽子,莫说是严复雪,就算是阙秋容来了也得照样劝架。 阙秋容是剑痕山臭脸王,皮下贺行风却是一等一的和稀泥好手。 以往的夏谈会都是严复雪推给贺行风来,贺行风只干两件事,劝架和引战。 严复雪劝着劝着开始走神,真不知道贺师弟之前怎么过下去的,看着信霜至舌战群儒,感慨信霆嘴巴那么笨,怎么生了这么个伶牙俐齿的孩子。 看着像是比晏景明还小,日后更是无法估量啊! 说起景明,严复雪回头,看见晏景明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严复雪以为他触景生情,缅伤起贺行风来了,又不禁起来怜爱之心,几多波折的孩子啊! 晏景明的确有在想贺行风,每天都在想,这已经是一种的日常,不足为奇。但也不是因为夏谈会,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贺行风每年来参加夏谈会,贺行风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又将他的修炼抓得严格。 贺行风平日里散养晏景明,除了修为,从不过多过问晏景明,同样,贺行风也不会喜欢别人窥探他的个人生活。 晏景明每天只能在疏桐吹绿猜贺行风干了什么,然后望眼欲穿盼着贺行风早点回来。 晏景明现在想的是该怎么样离开这场烦人的夏谈会。 信霜至大骂四方的同时接连瞥了晏景明好几眼,晏景明并不理会,他给严复雪说了句出去转转,迈开长腿头也不会地走了。 信霜至目送晏景明出去,直至在他视线中消失,才接着输出,提到正在走神的严复雪,“严掌门你说沼泽地应该如何处置?” 严复雪回过神,烦得头疼,手指捏在眉心山根处,叹了口气似是妥协,“既然如此,沼泽地日后还是由我们监管,若有邪祟,也当由四十六派弟子铲除。只是…” 他停顿几秒,接着说,“只是沼泽地距离剑痕山遥远,时有邪祟发生却不能及时处理之不便,还希望临近门派常伸援助之手,若有异变及时通知,我派也可尽快处置妥当。” 不算沼泽地,剑痕山已经揽下来不少偏远麻烦的地区,因此刚才的推诿扯皮也都没再提剑痕山,严复雪此话一出,霎时安静了。 临近的门派得了好处,没有什么不满意了,其余的门派,沼泽地横竖都和他们无关,只是心里不免惊讶,谁不是想少担一点麻烦好?怎么到了剑痕山这里…这么能耐呢? 终于安静不少,严复雪心里的烦躁却也没下去,本来今日打定了主意不再多管沼泽地的事情。 可邪祟横生,百姓民不聊生,身为修仙者,自然该为凡人多加考虑,他既然有这个能力,又怎么能作出事不关己的模样呢? 他总是忍不住出头,忍不住事事冲在最前面,不是为了作出一副大门派的样子,为的是他的心。 严复雪抚上自己的佩剑,剑柄上刻着两个大字——藏锋。剑名是四十六派上任掌门、严复雪的师尊替他取的。 可严复雪总是藏不住心,也难掩锋芒。 见严复雪表态了,信霜至解释说,“严掌门误会,沼泽地事多棘手,我派并非不愿,只是遇事临近门派多推三阻四,不肯出面,日后恐怕是青越门独自卖力,力不从心。” 周遭怒目而视,他不以为意,青越门也没有不厚道到,让剑痕山全包了,他接着说“既有严掌门此话,那青越门也当竭尽全力,这沼泽地日后便交由青越门和剑痕山双双处理。” 这块地就在神息山,青越门铁定跑不了。周遭的门派和四十六派比起来都是小门小派,遇事帮不上大忙也罢了,就怕甩手不闻不问,到头来只有青越门一个冤大头。 能把剑痕山也扯进来一起处理最好。严复雪性格认真,日后有事也一定不加推辞,这是他父亲临行前给他的忠告。 本来信霜至还担心将剑痕山距离遥远,牵扯进来太难,谁知信霆微微一笑,“你一开始无论如何都说不要沼泽地这块,严复雪自己就会主动接下。” 信霆话一顿,胸有成竹笑道,“这么一说吾儿主持夏谈会最合适,你一个小孩,耍赖也没人计较,我这一把老骨头再这样干必遭在场众人唾弃,不一定能成呢!” 父亲说得一点不假。 直到申时过了,众人陆陆续续回去休息,信霜至跟在严复雪身后,走到人不是很多的地方才开口,“严掌门,方才席间失礼了。” 严复雪微笑:“各有难处罢了,少主无需道歉。” 信霜至道:“严掌门果然心怀宽广,晚辈敬佩。” 严复雪客套笑了两声,问,“喊住我可是有什么事?令尊嘱托小少主传话?这里没人,你尽可说吧。” “不是家父,掌门你不必同我这么客气,直接称呼我小霜就行,”信霜至笑起来,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显得有些孩子气,“那我就直接问了,今日席上掌门身旁的那名弟子,是谁呀?” 严复雪也注意到了信霜至几次三番地瞄晏景明,“是我的弟子晏景明,他怎么了吗?” “没怎么没怎么,”信霜至问,“可去年…我听说的今年陪同参加的不是风裳吗?怎么……” “原来是这样,那信少主和风裳想必是好友了,难怪今年来参会的不是信宗主。” “是啊是啊,我求了父亲好久才准许我替他来的,”说着他话锋一转,“都说了叫我小霜。” “好好好,”严复雪叹了声气,“实在是可惜了,风裳前两个月受了伤,不方便外出。” 信霜至登时睁大了双眼,声音不自觉大了些,“受伤了?严不严重?难怪怎么最近不回我的信。” 严复雪看着信霜至藏不住的失落与担忧,没想到自己眼里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关系这么好,说,“那这样,过几日我写信给信宗主,邀你来剑痕山和风裳叙旧?” “啊?”信霜至颇有些意外,犹豫着,“这不太好吧,也没有问叶风裳愿不愿意。” “好朋友见面,这有什么?”严复雪说道,“风裳正好因为受了伤,心里也十分烦闷,见了朋友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 信霜至犹犹豫豫半天,“我……我不去。” 这就对……嗯?“不去?” “严掌门你回去可千万不要告诉他我问过啊。”信霜至叮嘱他。 “啊…好。”严复雪点点头,信霜至满意地走了。 严复雪走出没几步,信霜至又喊住他,又叮嘱他,“一定不能说啊!” 严复雪失笑,朝着他摆摆手,“知道!” —— 尽管叶风裳受伤不愿意来夏谈会,严复雪一开始也没有考虑过他,晏景明不像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去了也是触霉头。 是晏景明主动来找他,先说不会再去晚课了,随后表达出对夏谈会的好奇。 自从贺行风出事之后晏景明还没怎么下过山,更别说对什么事展露出好奇心。严复雪喜出望外,以为晏景明即将从失去师尊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当即答应下来,这可算是好事啊! 晏景明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参加夏谈会不过是他离开结界森严的剑痕山的借口。 他离开席间之后,直接离开青越门南下,前往神息山。 神息山和青越门挨得近,晏景明到了山下,躲过看守神息山的青越门弟子顺利进山时,聒噪冗长的夏谈会甚至还没有结束。 期末周发一章,刚刚看见浏览有51个人!!!好开心啊啊啊嘻嘻,八年我也会写完的!明天先考大英,加油加油!分析化学能不能宠我一次TAT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离开 第11章 第 11 章 晏景明在山里谨慎地乱走,走下来发现,整座山普通得和剑痕山没什么区别。 神息山盛产玉,青越门奉为门派圣山,也以玉饰作为门派标志。 晏景明走在山里,却感觉满山的花更多,有那么几瞬间,他觉得这里十分熟悉,像是曾经来过。 走了那么长时间,他一无所获。 晏景明心里开始有些急,他想尽快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倘若严复雪已经发现他不见了,开始找他,应该很快就会想到神息山,那样一来他的事情就会被耽误。 严复雪答应了贺行风的托孤,收晏景明为徒,就不会将晏景明弃之不顾,即便青越门不许外人踏足,严复雪也一定会硬闯。 晏景明希望严复雪不再白费功夫去找他,也省下不必要的麻烦。 离开神息山他也不会回去了,他要离开剑痕山,为他的心。 失去贺行风的不止他一个人,四十六派同样失去了继阳尊,然而除了他,周围的一切没有因师尊的离去发生丝毫改变。 四十六派却转头就亲近起阙秋容那个歹毒阴邪的小人。 晏景明恨这个虚伪冷漠的剑痕山,他在疏桐吹绿那方小天地里痛不欲生,一定要把阙秋容和四十六派一同踏为灰烬。 剑痕山绵延的山脉,大雪钟下的竹林,垂雪桥下的夕阳,景色依旧,但早就不是晏景明的家了。 可当他迈出疏桐吹绿,看见剑痕山,看见夕阳雪竹,听见溪水潺潺,听见周围人对他小心翼翼的关切。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李依旧笑春风。 他应该为师尊感到悲愤不值,可实际上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去看那些景色,不敢同门派中的人交谈,这些师尊曾经每天相伴的景色,师尊的挚友,他怎么舍得亲手毁掉。 他发觉自己恨不上任何人,却也做不到放下过去,原谅自己,原谅剑痕山,原谅所有人。 晏景明身陷囹圄。 也许他该更狠一点,这才对得起师尊。 现在好了,他离开了剑痕山,以后,以后可以重新开始,再也不会回到那个让他束手无措的地方。 他会随着时间逐渐忘记曾经在门派中的点滴,以后剑痕山带给他的只有恨,不会再是其它难以琢磨的感情,他也不必承受日夜的煎熬, 从此以后他又孑然一身了。 玄夜如幕,晦冥无月,山间偶有几缕凉风吹过,又或者远处无端响起几声鸟鸣。 山里夜间寒气重,但神息山里伴随着寒气加重的还有邪气。 晏景明偶尔会感应到这怨气若有若无的感应,似是召唤,置身黑暗之中,晏景明终于想起来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里的一切,和他内丹受损的梦是如此的相似,或者说,是他在观雪楼禁制之下出鞘的一剑。 他不经意间一眼,远处树林中仿佛有个人影。 待他靠近了,空无一物。 树影婆娑,枝桠蜿蜒诡异,夜里凉风吹过仿佛鬼爪临风。 晏景明觉得怨气越来越重,甚至不用仔细感召,那些邪气怨气就主动接近他,他有些诧异,却并不害怕。 他伸出手,感受到指尖处传来的丝丝缕缕的凉意,蜿蜒渗入他的心脏和内丹,掌心的火焰扑朔,一瞬间熄灭,晏景明看向掌心焰,又重新燃起来,显出诡异的白色。 晏景明抬眼,又看见了那个人影。 长剑出鞘,惊起一群飞鸟,叫声啼响不绝,剑插在树干上铮铮作响。 他走过去,依旧什么都没有,除了怨气越来越重,浑身只觉得阴凉。他索性顺着这怨气走下去,一直走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停在一块巨石旁。 周围荒草丛生,晏景明伸手拔起一株草,居然是水草,但他一路走来却并没有听见水声。 晏景明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向前方,预料之中没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只有一声很微弱的闷响。 他来到了沼泽地。 并没什么好意外的,神息山只有这一处地方没来,但这里也没有什么必要来。 晏景明想找到又不是沼泽地铺天盖地的怨气,而是他之前查阅的——神迹。 青越门一直坚称此山就是远古时期西王母居住的玉山,晏景明抱着一点希望来这里,希望真的可以找到神迹。 即便是没有,晏景明再去别处,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仙山,他一介无名散修,最不缺时间。 如果一直找不到,那就一直找知道他死。 晏景明背靠着巨石坐下,拿出水喝了两口,神息山也许真的没有。 这里怨气浓郁得像乱葬岗,甚至体内的灵力受到影响,运转滞涩。 都这样了还叫仙山。 晏景明结阵,巨大的淡金色半圈笼罩在沼泽地上,结界内泛出浓郁黑气,触碰到结界顷刻间又化为乌有。 突然,晏景明停下运转的法阵,一团黑色的人影拼命拍打着结界。 晏景明走过去,那个黑影也随之停下了动作,晏景明感觉那块黑影在盯着他。 还从来没有怨气像这样,仿佛有了神智。 晏景明在结界外看着那团黑影,黑影没有攻击他的意图,甚至在向晏景明示好,但他也没打算打开结界放黑影出来。 黑影在结界中挣扎着,晏景明就安静地看着那团黑雾变大,变淡,直至显出人的轮廓。 结界破了。 他抬手再结,却被打断 晏景明回头,远处树林边站站着一名少女,正含笑看着他,不知道在背后已经盯了多久。刚才就是被她打断了。 少女一头白发卷曲披散在身后,白衣装饰着繁缛复杂的金饰,服饰奇异,最奇怪的是她的眼,淡金色的瞳孔占了眼睛的四分之三,瞳色又极浅极空,像一对淡金色的透明玻璃珠。 少女眨眨眼,依旧带着笑,“小朋友,一直盯着别人很不礼貌哦。” 荒郊野外乍然这么一个人,晏景明移开目光,但被她双眼注视总有一种异样的不适感,“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晏景明抬手重新结阵,却再一次被打断,他斜睨着少女,语气不善,“少管闲事。” 少女不理会晏景明,她双指虚空中朝黑雾一点,一条金色的锁链蛇一般朝黑雾直直飞去,那团黑雾即刻散开,然而不过一瞬又被死死禁锢住,黑雾四处挣扎。 晏景明出剑,响起一声蛇的嘶鸣,链锁应声而断,黑雾没了踪影。 少女怒极反笑,“你最好也少管闲事。” “你是谁?”晏景明又问了她一遍,“山神?” 她嫣然一笑,毫不遮掩,“我正是神息山的山神,蝶女。” 此话一出,晏景明按捺不住兴奋起来,原本逃走的黑雾也重新显现出来,晏景明有些诧异,蝶女则哂笑一声,“蠢货。” 这次不再是链锁,一柄长约六尺的巨型战斧出现在蝶女手中,斧子通体漆黑如墨,斧刃处雪白锋利,斧柄是一条蜿蜒的巨蟒,蛇头仰天嘶鸣露出两颗毒牙,斧身缠绕着方才的黄金锁链,十分威武的一柄战斧,晏景明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修真界不光修为分品阶,武器亦是如此,面前这把战斧此前闻所未闻,但只打眼一看就知道落入哪派都是必将引起腥风血雨的级别,斧身上远古厚重的杀气,仿佛来自诸神时期的远古战场。 蝶女拎起斧子劈向黑雾,黑雾十分有灵气的躲到晏景明身后,晏景明出剑,不是为了保护它,而是为了能够拿到蝶女的血,有了神血他的阵法就可以起效了。 但晏景明却没预料到,斧子战力过于强悍,砸过来时仿佛千钧之重,蝶女的一招一式却又快又轻盈,晏景明的剑身微颤,再这么打下去不仅拿不到一滴血,剑也一定会断。 晏景明尽量避开和蝶女交刃,接连的躲避让蝶女占了上风,终于她全力一挥,晏景明佩剑脱手飞出去十余米。 晏景明半跪在地,手臂毫无知觉,半天才勉强缓过来。 蝶女提斧,接着劈向晏景明,眼见斧刃快落在晏景明身上,那团黑雾扑在了蝶女脸上,蝶女猝不及防,晏景明向旁边一滚,堪堪避开,依旧被波及,突出一口鲜血。 链条重新锁住那团黑雾,蝶女拔出劈进地里的斧子,化成一副手镯扣在手腕,唯留下一条鸿沟,她对着那团黑雾开口,语气亲昵,“东东,这么多年了,你依旧是个蠢货啊。” 她看了眼口吐鲜血的晏景明,可惜地摇摇头,“差远了,”她又转头看向挣扎的黑雾,甜腻道,“东东啊,这些年不见我居然不知道你变得这么勇敢了呢,果然当刮目相看。” 她颇有兴致地看着东东挣扎,语气有些怅惘,“你说你早些这么勇敢该多好,因为你的懦弱,害得南北和西西死得多惨呐!说不定……” 东东停下挣扎,一动不动,蝶女笑了,“算啦算啦,其实南北和西西原谅你了,他们很想你,想让你去陪陪呢。” 蝶女指尖泛出淡淡金色,点在黑雾之中,看着黑雾逐渐变浅,眼里的笑意逐渐变深。 突然,一柄剑袭向蝶女,她身子后倾避开,抬手截住拏云,看向晏景明,阴冷道,“神本仁慈,我不想杀你的。” 说话间,她带着金黄色钻石的手指用力,剑铮铮刺耳,却依旧不断,蝶女看了一眼,评价手中的剑,“剑随主,果然一样难缠。” “既然如此,”蝶女挥舞手里的拏云,不很熟练,“那就让你亲自了解了你主人吧。” 话音落地,拏云抖动的更加剧烈,甚至马上就要挣脱出去,无非是压制兵器本性,哪怕弑主,又有何难。 一声闷响,蝶女将剑刺进了晏景明的心脏,拏云也随着晏景明心跳的停止裂成碎片。 蝶女将残剑随手扔在地上,赞赏道:“好剑!” 小明内心OS:怎么临死还被骂一句好贱QAQ 终于考完回家了嘻嘻嘻,本攻决定以后每天更一章,其实这样很困难的(bushi,最近突然觉得小受受和本攻这个代称又古老又抽象。有没有喜欢我的蝶女宝宝,有没有人磕我的孩子们[竖耳兔头] 本来想写黑化强制爱梗的,因为我对这种剧情一直不厌倦,但是想想小明太善良太乖了,黑化OOC了,于是开始了矛盾的创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起初没见到晏景明,严复雪并没有很在意,只是以为晏景明觉得没意思不爱参加这样的场合,可连着两天一点踪影都没有,严复雪不得不上心些了。 他来到晏景明住处,敲了敲门,没人应,严复雪觉得不好贸然进去,只得在门外再等一会儿。 恰巧遇到了信霜至,信霜至从旁边的竹溪小径出来,看见严复雪也十分意外,询问道,“严掌门可在赏竹?若赏竹,此处可不是绝佳位置呐!” 严复雪连忙摆手,说自己在等人。 信霜至听了疑惑,“我日日从这里走,从未见过有人啊!”说罢,直接上前将门打开。 只见房间工整洁净,室内光线昏黄,果然没人,甚至没有人住过。 只有靠窗的床前放着剑痕山蓝绿色校袍,旁边是剑痕山弟子玉牌,玉牌下压着一封信。 严复雪站在门口有点没反应过来,屋内气体长久流通不畅,有些闷,信霜至径直走到床边打开窗,俯身拿起信,走过来递给严复雪。 严复雪仍不忘了笑着说一句多谢,他将信封拆开,指尖拂过信纸,倒觉得十分锋利。 宵小猖獗,已非吾乡,决意辞归,九死不悔。 内容极为简洁,只有十六个字,严复雪倒是明白了其中意思,他把信收好,一件件事情压得他心情颇为烦躁,“信少主,剑痕山有要事,恐怕等不及明天……” 信霜至看见玉牌和信,又见严复雪着急的神色,不看内容也猜了个七八,想起两天前见过的那个弟子,心里疑惑这么重要的人此前却从未听说过,他摆摆手,不等严复雪说完,“理解理解,千万别耽误了要事,明日我会替严掌门解释。” 严复雪道谢,转身要走,信霜至又叫住他,问:“要不要青越门派些人一起找?” 严复雪婉言谢绝,踏上藏锋匆匆走了。 信霜至目送严复雪,直到他走远了,信霜至回到房间,一头扑倒在床上,随手将信塞到枕头底下,窗外清风浮动,竹影婆娑,信霜至从床上爬起来,关上窗,“这竹子怎么那么烦啊!” 门外的家仆听见,探头问:“少爷,要不要我找几名弟子将屋后那边竹子拔了?” “不要!忙你的去吧!” “老板娘,添茶!” 原本算账的老板娘闻声,本想说今天已经关门了,抬头看清面前的客官的脸,提起茶壶朝这边的走,漂亮的和神仙有什么两样哦! 他一面添茶,一面搭话,“客官可是东片那处仙山来咩?你怕不是大神仙哦!” “南边。”严复雪颇有些局促地笑着,觉得话掉地上不好,又不知道说什么接话,只能端起茶,猛喝了两口。 严复雪皱起眉,好难喝的茶,比阙秋容的茶还难喝! 老板娘关切道:“客官你咋哩?身上不适咩?” 严复雪放下茶杯,摆摆手,胡乱问,“近日城中可有邪祟作怪吗?” 严复雪现在在永州,就夹在神息山和青越门之间,先前沼泽地生乱,遭殃的便是这里,严复雪来了也不止一两次了。 那老板娘娘一听,立刻笑眯眯地说,“可没有咯,之前哪敢这么晚还开着店门,一到晚上妖怪比人还多呢!”老板娘说着接着去算账,“现在可好多了!多亏了山神。” “山神?” “对啊,要不是山神显灵了,这些邪祟怎么都没嘞?” “哈哈……”严复雪尴尬陪笑,“有没有可能是修士除掉的呢?” “青越门?”老板娘摇摇头,“他们才没这么大实力嘞!” 严复雪起身,从钱袋里拿出几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正巧她女儿从后厨出来,看见严复雪又看见那些银子眼睛都瞪大了,大叫一声,“哎呀!” 夜深人静,这一嗓子直接吓得算账的老板娘从凳子上向后摔下去 老板娘爬起来,生气道,“叫什么啊!不知道又以为闹鬼了呢,吓死人了!” 女儿回头瞪了眼,“嘴巴再说不出个吉利话,明天的猪舌且不要买了,我把你的割下来,”回过头来又脸上堆满上了笑容道,“这么俊模样的郎君,不会过日子哦。” “一杯茶要不了那么多钱喔!”女儿小跑过来,将那把银子塞回严复雪手中,一只手将钱死死按在严复雪手中,一只手比着‘五’,“只要五文钱就好。” 严复雪又将银子放回去,微微笑着,“拿着吧,前些日子被山里邪祟耽误,你们也没赚几个钱。” 这话一出,确实戳到了她们的痛处,这些日子的确没赚到钱,为了节省开支,店里只他两个人操持,女儿语气低下来,但仍然坚持,“那钱也不能这么赚的。” “我没有其它的钱,那算是存在这里的,以后来喝茶抵?” 不等女儿发话,老板娘冲过来一把接过钱,满口答应,“好好好客官日后想几时来就几时来。” 女儿神色不虞,老板娘喜笑颜开。 严复雪莞尔,“眼下安定不少,祝二位生意兴隆。我还有事,二位告辞。” “慢走啊!” 永州城没找到晏景明,严复雪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找,天下这么大,想找一个人宛如大海寻针,严复雪一点头绪都没有。 晏景明已经结丹,有能力自保,也说明白了要离开剑痕山,话都说清楚了,自此晏景明去哪也和别人无关了,可严复雪还是觉得晏景明此举意气用事。 毕竟和别人不同,晏景明自小被贺行风抱回剑痕山,自有记忆起就在剑痕山度过,他不相信晏景明真的会舍得。 他想再劝劝,说不定晏景明回心转意,这样他也算对得起贺师弟,转念一想,门派中还有阙秋容这尊大佛,严复雪叹一口气,让景明回门派真对他好吗? 夜空疏朗,无风无月,偶尔几声犬吠显得更加寂静了,严复雪走在路上,心情很是郁闷,嘴里的苦茶味道还没有散去,不停地咽唾沫,感觉两腮发酸。 “有鬼啊——”走出去没多远,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正在关门的老板娘听见叫声先是停住一瞬,而后迅速把门锁好, 女儿走至她身后,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叫?” 老板娘没说话,拉着她上了二楼,又把二楼的门锁紧。 “救命救命!!救命啊——”外面的声音愈加凄厉可怕。 女儿一动不动,小声啜泣着,“怎么又来,不是已经消停了吗。” 老板娘走至窗前,微微打开窗户,透着缝隙只看见一个男人在街上狂奔,没看见其它东西,太平那么久了,说不定只是之前吓疯的疯子,嘴里乱叫。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依旧警惕地向外望着,女儿走到他身后,她攥紧对方的手,冰凉,自己的也没热多少,却逗她说,“吓得你哦~” 对方手越攥越紧,老板娘觉得手腕生疼,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怎么突然没有哭声了! 她猛回头,只看见一张铁青的狰狞人脸,分明是死人的脸! 手被它死死拽着,向它身后看,女儿早已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老板娘一瞬间魂飞天外,拼命地想挣开它的手臂。 对方咧开嘴,露出沾着鲜血的牙齿,朝老板娘凑过来,老板娘拼命向后躲,半个身体出去了窗户,她眼睛一闭,下了某种决心,使劲向后一仰,朝下坠下去。 下一秒,几道寒风闪过,她被稳稳接住,老板娘睁开眼,向上望,大惊,“客…客官?!!” 严复雪把她放下,看见那东西已经被削成几块,老板娘惊魂未定,生怕严复雪转头就走了,死死抓住严复雪,“仙君,求求你,我女儿还在二楼,求求你救救她!” 严复雪在一点旁边的招牌,借力跃上二楼,看见对方倒在地上,快步上前,伸手一探鼻息,将人抱起来从窗户一跃而下。 老板娘眼巴巴地看着他,只听见严复雪说,“无碍,应该是吓晕了。” 老板娘听后松了好大一口气,凑上前轻轻拧了一把女儿的脸,嘴上却说:“怎么没把她这个老姑娘给我给收走呢,这呼呼睡起来了。” “若真是那样,老板此刻必定痛哭流涕了。” “这姑娘明年就二十有五了,我才巴不得呢,”说到这里,她突然飞快地斜眼睨了一下严复雪,发现了这个人除去客人,侠客的第三个身份——未婚! “小公子贵庚啊?” 嗯??! “家在何方啊?是否婚配?愿不愿意做上门女婿咩?” “哈哈哈…”严复雪抱着她女儿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我把令爱放在哪儿?” “再抱一会吧,去西街,平日我们住那里多。今天打烊完就想着在这住一晚,没想到碰上这种事。” 严复雪不敢多说一句话,闭嘴跟着她走,先前还觉得没什么,被这么一番别有目的的追问后,现在抱着她女儿反倒觉得浑身别扭了。 严复雪已经给青越门的放了信号烟,过一会就该到了,他安顿好母女二人,在城里大致转了一圈,暂时没有其他异相,等听见青越门的宫铃,才放心离开。 这才安生了不到一季,又冒出来了。 看住了永州城还有别的地方,一个城应付的来,两个三个往后越来越多呢?沼泽地越来越不太平,灾乱异变频发,总是治标不治本也不行。 摩挲着晏景明的玉牌,严复雪轻啧一声,掉头朝着剑痕山的方向飞去。 我会在九月六号前更完的!!!!!(心理暗示ing)这个算显化吗?对于后续的发展我其实和小风一样不自信啊!!简直是找不着北。但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坚持写的!! 学车好累TAT我不想学车!共享滴滴地铁这么多交通方式为什么一定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贺行风这几日闲来无事,借着疏桐吹绿无人,回去转了转,想取了自己先前收藏的花种回来种。 观雪楼里藏书千万,贺行风不感兴趣,之前唯一的爱好也就是养花聊天。 本以为时间隔了那么久,应该难找,没想到一踏进疏桐吹绿,精致同三年前分毫未改,十分顺利地就取走了种子,虽说是取,可还是提心吊胆,害怕晏景明突然回来,贺行风有些心酸,转念一想,都是自找的,又觉得自己好笑。 好在花种都偷……取回来了,把种子撒进土里时,他在心里祝愿来年能有个好结果,不单单求土里埋下的几粒花种。 偏偏事与愿违,严复雪急匆匆赶来的时候他正在给花浇水,看见严复雪急匆匆地神色,向他身后看没看见晏景明的身影,他直觉不对,撂下水瓢迎上去,“晏景明怎么了?” 严复雪没想到贺行风猜得那么准,反而一顿,“仙尊料事如神。” 贺行风也着急起来,“快说吧。” 严复雪从怀中取出那封信,贺行风接过来,严复雪语气头疼道,“景明留了这个,我想拜托仙尊……” “你怎么不早说!”贺行风看过信的内容绝望哀嚎,那些花种无论开不开花,他的另一个祈愿似乎都要泡汤了。 在严复雪眼里,青蘅仙尊先是救了言丰丰几个人,后又容许晏景明去观雪楼读书,监督弟子的晚修,实实在在心系着剑痕山弟子,是一个很心善负责的仙尊,出了这种事,面对着贺行风他感到非常羞愧。 他自责道:“我本以为景明到了新地方新奇,我本想着他多走走散散心也好的,总是没他踪影我才发觉不对劲,去他房间一看才发现这封信,都是晚辈的过错。” 换了新马甲之后,贺行风早就对晏景明也从乖乖弟子有了新认识,看见严复雪自责,出言劝慰,“并不是不是你的错,若论起来怪谁,信中也早已说明,掌门无须苛责自身。” 信里不是早就指明是谁鸠占鹊巢把他逼走了吗? “可……” 贺行风打断他的再次请责,“可还有其他事?” “若非沼泽邪乱再出,晚辈分身乏术,也万不敢叨扰仙尊!” 这话奇怪,贺行风问,“清谈会后,沼泽地不该归青越门管辖吗?为何要你去?” 严复雪赧然一笑,不等他开口贺行风立即明白为何了,没了贺师弟这个严复雪能把自己累死。 贺行风应下:“沼泽地于我而言并非难事,掌门大可放心。” 严复雪却道:“沼泽地诡谲棘手,怎敢劳烦仙尊,且我已处理过几次,对情况较为熟悉。” 贺行风的表情有一瞬间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我去找晏景明?” “是。” 你再看看晏景明信里那几个字什么意思呢?看不懂文言文我给你翻译一下呢! 都把他逼走了,还能说动他回来? 严复雪:“景明并非不明事理的孩子,也并不是非要求景明回到门派,只是想要再明确景明的意愿,万一他已经舍不得剑痕山但碍于留下的话,不好意思回来……” 面子还能架住晏景明吗?贺行风综合自己多年来对晏景明的了解,无论是换马甲前还是换马甲后,答案都是:不会!晏景明向来都是做了不会后悔的人。 掌门你的担忧多余了!而且,怎么能是“不一定非要求景明回到门派”必须是一定要求景明回到门派啊!他走了我都任务怎么办! 严复雪带来的消息宛若惊雷,把他之前仅存的一点希望给炸得荡然无存,他再也不能安慰自己计划还行得通了,几乎无望实现了,他孤注一掷的假死非但没能使晏景明强大起来完成任务,反倒逼走了主角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1003适时的出来说风凉话:宿主,这是人类常说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对人类语言研究不精,也许我说的不对? 贺行风咆哮:滚啊!!! —— 翌日 贺行风顶着大太阳蹲在疏桐吹绿的院门口,双手拿着晏景明离别信仔细研究,企图能在那简单的几个字中看出晏景明去了哪里。 最后还是贺行风负责去找晏景明,严复雪负责沼泽地,贺行风妥协的理由很简单,他害怕严复雪真的尊重晏景明的决定随他去了。 而他,贺行风,他势必要以雷霆手段,把晏景明直接带回来,管这里是不是他家呢! “1003,你能给我找找他去哪里了吗?”贺行风呼唤1003,等了大半天没得到回应,“1003?”他早就习以为常,不太在意。 人家的系统百依百顺句句有回应,自己的系统每天恨不得和自己一句话不说,感觉从自己换马甲之后1003对他就冷淡起来,1003完完全全从来都是站在男主角度! 1003帮不上忙,贺行风只能自己找,他把信收好,进了疏桐吹绿,晏景明在疏桐吹绿有两间房,一处是他小时候贺行风方便照顾,在自己偏卧安置的,另一处是嫌他长大了越来越烦,在西边重新给他收拾了一间房。 西边的景致最好,贺行风每早起来去看顾的花田就在疏桐吹绿的西边,远处望还可以看见大雪钟那处一抹雪白的山尖。 疏桐吹绿的花种类繁复,各个时令的花须得同时开着,贺行风要花费不少的精力和灵力去维护,门派里的弟子喜欢的紧,偶尔采一两朵花,晏景明见了总替他着急,贺行风笑笑说不打紧,让晏景明也采来玩。 晏景明总是不肯,贺行风便采了编成花环,给替贺行风生气的晏景明戴上,逗着他玩,常常是一戴花环贺行风就先笑了,晏景明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贺行风笑眯眯地问,“我收了个花仙做徒弟吗?”。 印象里,晏景明住在西处多,他先去了那,发现东西全被收拾起来,很久没人住过了,先前编给他的花环个个鲜艳如昨,陈放在书柜的最顶端。 贺行风又去偏卧,还是很整洁,只有书桌砚台下压着几张纸,生活痕迹好歹比上一个房间强一点。 贺行风翻翻他的床铺,又走到书桌旁,移开砚台取下那几张纸,发现正是前几日自己留给他的批注,看见自己朱红色的字迹贺行风禁不住感慨,前几日还废寝忘食的钻研那些古籍,怎么赶都赶不走,怎么转眼就要脱离师门了呢? 自己的批注不过是帮他翻译了些古文字纠正了一些法阵,忽然,贺行风从自己的字迹钟品出来一丝怪异,他放下手里的纸,匆匆地朝观雪楼赶去。 观雪楼内,地下室的藏书被他一个一个翻开来看,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手札,打开看里面的文字同前几日晏景明画的相差无几,贺行风看了两眼,明白了这是一本研究禁术的笔记,而晏景明找的,正是招魂术。 古时战场兵丁稀少,统治者为扩大军力,常常使方士使用招魂术将徘徊在战场的亡魂重新召集投入战场,继续为他所用,然而此术阴邪,稍有不慎便遭反噬,古史上善用此术的方士结局都是被亡魂噬咬,魂飞魄散。 晏景明研究这个无非是想找回来他师尊况且此术招魂,但并不能精确,这时候晏景明就该感谢此手札的主人了,不仅复原了早已失传的古时招魂术,且加以创新,提出了还魂术的雏形。 既有了前人的基础,晏景明又天赋极高,潜心钻研了那么长时间,又有贺行风在旁边毫不知情地提供帮助,完善一个还魂术不在话下了。 贺行风往后翻,看见署名处赫然写着阙秋容三个大字。 原来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古文,那分明是阙秋容自创的文字符号,目的就是怕人学去了招魂术,贺行风用着这个身体,对于先前的事情有种天然的熟悉感,是以晏景明研究数月的东西,自己只需几眼就能明白。 还魂需要的东西要比招魂多,除了法力强悍者启阵还需要神的献祭,这样说来,晏景明应该去寻仙了,这样荒诞的事情,亏他也不死心。 寻仙,又是在青越门离开,那么晏景明先去哪也一目了然了。 —— 永州城内 昨晚街面上的住户全躲在屋子里,听到了昨晚惊险的故事,也有些胆大的,打开窗户看见了藏锋剑下尸块的恐怖模样。 第二天,老板娘店门里站着坐着,来了不少人。 “严二娘,昨晚到底啥着了嘛,给我们讲讲咩?”有人这么问了。 严二娘:“各位客官吃好喝好了我再细说。” “说嘛!就这下酒最合适嘞!”“就是就是,别卖关子了!” 店里乍然多的这些人,无非就是为着这点新奇事来的,严二娘清清嗓子,从头说起,“昨晚打烊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了个神仙似的客人要买茶吃,我一见他气度不凡,绝非俗人,立刻给他上了茶,”严二娘眼睛一扫四周,店里的人越来越多,个个聚精会神地看着她这边。 人群中有人问,“那得多俊?” 严二娘苦思冥想半天,想不出个比较,“总之就是非常非常俊,和神仙差不多,穿着身蓝绿色的衣服,清爽挺拔嘞!” “长什么样?”人堆里突然有人问。 “浅色眼睛,嘴唇含笑,长得比你旁边公子差一点。”严二娘的女儿紧紧盯着方才开口的人说道。 她的目光扫视着两人,一个一身白纱裹住全身,连一个头发丝都不露出来,另一个又漂亮的近乎妖冶,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绝非凡类,也绝非善类。 害怕二人暗地里做坏,于是她出言将众人的注意转移到他们身上。 周围的客人便顺着去看旁边,人群里一阵惊叹唏嘘,果然!即便是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不舒服周遭的注视,他回头,看见导致他被注视的罪魁祸首反而从头到脚罩着一层白纱的,他有些不耐,摘下对方的斗笠自己戴上,又是一声惊呼,客人们议论纷纷 “怎么有人头发这种颜色?”“是啊是啊” 他对议论声恍若未闻,离开了茶馆。 旁边人也一并跟了出去,“浅色眼睛,嘴唇含笑,你知道是谁?”罩着一身白纱的人开口,没了斗笠遮挡,阳光下白金色的长发,金黄色琥珀般的眼睛十分引人注目,分明是蝶女! “知道又如何。”斗笠下的人开口,年轻的音色混合着冰冷的语气,只听说话便令人生畏,“方才谁让你开口的?” 蝶女无辜道:“我看你想知道,才帮你问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想知道了。” 蝶女点点额饰上的宝石,道:“第三只眼睛。” 对方不再搭话,蝶女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微风拂过,面纱屡次贴在脸上,十分碍事,又考虑到对方头发实在碍眼,于是他拿下斗笠还给对方。 蝶女戴上,笑眯眯道:“谢主上。” “别叫我主上。” “可据手下所知,魔界皆是如此称呼。” 不知哪里惹到了,对方停下脚步,不等蝶女反应,剑尖已经抵在蝶女的左眼,“你信不信我让你只剩下第三只眼睛。” 对方不是没事儿爱开点吓唬人的玩笑的人,她吞了下口水,讪笑,“息怒息怒。” 怎么点击那么多,好开心,嘻嘻嘻嘻嘻嘻嘻[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神息山挡不住晏景明,对贺行风来说则更是小儿科了。对于神息山的了解,相比于晏景明,贺行风则知道的更多。 修仙界的灵力逐渐衰竭是因为若千年前的诸神之战,传说创世神陨落之后,人界出了一位灭世的天才,发起了对神族的战争,诸神迎战,战争结束,天地为此重创,灵力逐渐开始枯竭,其中腾蛇一族因战时背叛神族帮助人族作战而被贬下凡间。 这神息山,传说正是腾蛇一族被贬下凡间的地方。说不定千年前腾蛇一族还在此活跃,然而凡间终归不如神界,到如今早已绝迹了。 青越门每年的祭祀就是祭拜此。 贺行风四处找了找,把山上仔仔细细找了一边,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在靠近沼泽地的碎石旁边找到大片早已发黑的血迹,四周尚有未散尽的血腥味。 贺行风如坠冰窟,暗道不好,以为沼泽地邪气怨气深重,晏景明神智受其影响走火自残,亦或者为其它走火入魔者所伤。 看血量,非死也必定重伤,贺行风嘴唇有些发白照这样,即便晏景明侥幸活着,与修仙一事也无可指望了!! 前不久晏景明才把内丹稳定好,怎么又遭此劫!? “1003,”他声音干涩发痒,“你能验一下这血是不是……” 贺行风话还没说完,1003直接了当:“是他。” 贺行风只觉得一时间天旋地转甚至难以站立,他动动有些僵硬的腿,大片的血难以下脚,不慎踩在那大片大片的血迹上,血尚未完全干涸,贺行风抬脚时甚至感到一丝丝黏着。 他再也不能忍受,冲到一颗树旁,弯腰吐了起来。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他明明是万众瞩目天赋异禀的修行天才!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他把晏景明给彻彻底底毁了吗? 一开始无论走那条路都一定风光无量的天才男主,终于为他折腾至如丧家之犬了吗? 贺行风突然想起那个接过他手中花时呆呆的小脸,从九岁到十九岁,十年,于贺行风无感,却害得晏景明一无所有混沌余生吗? 爱、恨、嗔、痴 晏景明的十年。 “怎么会……”贺行风崩溃大喊,“明明,明明我是来帮助你的,所做的一切的一切也都是为你好!你得到飞升,我任务结束,两全其美,为什么你偏不呢!” “怎么办怎么办……”贺行风双手捂脸,颓然地靠在树的一旁。 他本以为自己手握剧本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夺予事情的一切都将按照他的预期顺利的进行,为什么会这样? “宿主,”1003叫住他,贺行风闻言垂下手,夕阳下模糊不清的双眼,仿佛闪烁着细碎的水光。 1003接着道:“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曾经告诉过您,穿越者,对于所处的整个世界,整个运转的系统有一种天然的抽离感,这正是您面对周遭事物时冷漠孤傲的来源,因为在你眼里,无论怎样他们都是扁平的形象,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处在您的心中。” 1003仍在继续:“您对他人感情的傲慢,漠视,冷漠,导致了今天注定失败的局面。” 贺行风呆呆地听着1003的话,终贺行风心里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不对,1003对他用了“您”这个敬称。 终于,1003说,“想必您也察觉到了我平日的消极怠工,恕我直言,尽管目的一致,但我很难认可您的行为,但…作为一个拥有自我意志和判断系统来说,我实在难以忍受同您共事,此后我的挂机行为若令您感到不满,您可以进行举报,原因可选择系统未根据任务对宿主进行应有辅助,若您选择放弃此任务,可通过自毁内丹实现脱离此任务世界,不过放弃代表任务失败,您将失去返回原世界的权利,望您慎重决断,祝您此后任务顺利。” 1003甚至连再见都不想说,也许是怕说中了。 这些话说完,1003彻底挂机了。 贺行风把剑往地上一扔,破口大骂:“我操!!我操了个蛋的!会死会走有什么了不起!我操!都去死吧!都完了才好!!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晏景明喜欢他,他就应该去回应,凭什么不可以假死摆脱晏景明那如芒在背的目光?凭什么明明是晏景明一意孤行离开,结果却怪到他贺行风的头上! 为什么明明是辅助他执行任务的系统,天平却永远偏向书里的蠢货! 是他引诱了晏景明让他喜欢上的吗?他赶晏景明离开门派了吗?是他害得晏景明落到这种田地的吗? 是晏景明他咎由自取!是晏景明他执迷不悟! 傲慢冷漠,那么陌生的词怎么可以来形容他呢,明明贺行风他最希望晏景明好。,他才是整本书最无辜最委屈最被误会的人! 他跑过去拾起剑就开始毫无章法对着空气地乱砍,拼命地想要发泄尽心里的那一口气,周围的树被他剑气削得东倒西歪面目全非。 不知道砍了多久,天已漆黑了,只听见当啷一声,剑脱手被甩出,贺行风力竭瘫坐在地,良久,他掩面小声呜咽起来。 害死了晏景明,逼走了1003,这个任务还怎样继续下去? 贺行风使劲搓了把脸,笑了,“去他妈的。” 良久,贺行风觉得腿麻了,他爬起来,拍拍衣上的灰尘,捡起自己的剑走了。 他要去找晏景明,就算晏景明已经死了,他也要去阴曹地府给揪回来,他一定要把任务完成。 —— “老板,来壶酒。” 收拾茶馆的老板娘闻声头也不抬,弯腰擦拭着桌子,“客官,这里是茶馆。” “茶馆就不能有酒?” 老板娘停下手里的活,手扶着腰站直,看了一眼不得了。 最近可是怎么着了,这茶馆怎么天天来的客人都那么帅? 看面相对方不像个好说话的,她开口,语气委婉,“可以的,自己开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嘛,只不过我们这里没得卖哟。这才刚进城内,您往城里边走走,卖酒的多的很呢。” “算了,”贺行风一摆手,找地方坐下了,“来一壶茶吧,要最贵的茶。” 老板娘喜笑颜开:“好嘞,素云!素云!”她大声喊着自己女儿 “诶”楼上跑下来一个人,应道。 “给这位客人添壶茶,用西域的那种茶叶。” 素云奇怪地看了贺行风一眼,应下了去冲茶,“这么难吃的西域茶也有人买呢,”她小声嘀咕,从柜子的最底层取出一罐茶叶,打开嗅了嗅,都受潮了,“娘真是的,也不觉得亏心。” 素云将茶端给贺行风,贺行风向二楼望了一眼,“二楼是客栈?” “也算吧,之不过前晚上又闹鬼了,房顶被一个鬼变出一个好大的洞,这几天还没修好。” “还有空房吗?” “还有一间,不过那间比较差,”素云也不遮掩,直接上下打量着贺行风,“您确定要住吗?” 看着不像肯住进去的人。 “往里走还有好些家,豪华的很。” “不必了,就这个吧,”贺行风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素云见了,急忙捂住,眼睛往自己娘那边瞧,“用不了这多!您快收好吧,不然一会想要回来都没法!” “我还有其他事要劳烦姑娘。”贺行风将钱塞回素云手里,“不知姑娘这几天有没有见过一些奇怪的人?” 素云仔细回想,声音也不自觉低下来“要说奇怪不有,但最近连着几天见了好些出奇俊俏的仙君,也算得上奇事。” “仙君?长什么样子?”贺行风追问。 “一个长得丰神俊朗的,穿着一身蓝绿色衣服,”贺行风立马意识到是剑痕山的人,可晏景明走时早已脱去了剑痕山外袍,不会是他,“还有呢?有没有人带着伤?” 素云摇摇头,“另外两个是一起的,一个罩着纱,白色头发,一男一女都看着很是健康。” 贺行风想接着问,店里还有很多事,素云有些想走了,她给贺行风斟上茶,随口说,“他们两个也住在店里了,说不定你们能碰见,您是想寻人?我给您盯着就是了。” 说完翩翩而去。 趁着白天,贺行风出去将永州城里的客栈药铺医馆全走了一遍,花了不少银子找人盯着,受那么重的伤,只要他不死,总得找个落脚疗伤的地方,他一定离不开永州城。 晚上回到自己住的客栈,木质楼梯吱呀吱呀地想,贺行风走到二楼,果然看见补了一半的一个大窟窿,不禁想起来白天老板娘说的,“住在这里出了事我们娘俩可不担责” 往里走走到尽头才是自己的房间,正当他快要走到时,却突然感觉一种怪异,说不上来的,他莫名有些焦躁,这种感觉仿佛在哪里经历过,可他偏偏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他停住脚,正巧停在一间房的门前,房内漆黑无声,贺行风想起来白天那少女说的有一对男女也住下了,他们在这间房吗? 实在是好奇怪的感觉,他把手伸到门口,犹豫要不要敲门。 正巧斜后的门开了,贺行风收回手回头,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头烛光下微微泛金色的白发,对方也在看着他。 没人说话,那白发少女的目光仿佛死死粘在贺行风脸上,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贺行风甚至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迫不得已,贺行风开口打了招呼,“你好。” 那少女仍又看了几眼,才开口,声音尖锐,“好什么好?烦死了别人怎么睡觉?” 贺行风皱起眉,但依旧客气道,“实在抱歉,”他目光看向少女的房间,又锁回先前的房间,那这间房子应该是没人的。 少女关门,带灭蜡烛,一片漆黑,贺行风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很诡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蝶女就这样站在门外,等贺行风房内的光也灭了,才像完成任务似的回到自己房间,她剪灭烛火,脑中回想着刚刚照面的那张脸,惨白的面容,眸光恹恹的眉眼。 居然是他,居然是他! 她不得不笑叹一声有趣,“缘分,”她低喃了一句,兀自地笑了。 可刚刚那名男的,究竟又为什么让他那么忌惮呢?她本以为那死鬼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已经无所顾忌了,却还避着。 说起他,那名诡异的、命已该绝的少年,蝶女有时故意称他为主上是为了惹恼他,有的时候是因为她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只得代以主上称呼。 神息山一剑居然没能够杀了他,反倒给自己招致不必要的麻烦,蝶女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五指在掌心一搓,一直蝴蝶颤颤巍巍飞出她的手心,蝶女看着蝴蝶金色淡到近乎透明的翅膀皱起了眉,仍让它飞出了窗外。 法器织就出的灵物没有一丝丝声响,这是她幼时学到的,可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明明听见了蝴蝶扇动翅膀时的声响的。 自从她接触法术开始,每夜她都伴着这种声响入睡,然而近些日子她却觉得声音越来越弱,原本助她入睡的物件反倒让她开始彻夜的失眠,为什么声音变小了?以后会彻底听不见吗? 不过今晚失眠的绝对不止蝶女一人。 贺行风的房间环境简陋,他没关窗,月光洒进来,室内不算黑。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晏景的伤怎么样了?严不严重?他可能藏在哪里?如果找到了他会跟他回去吗?不回去又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想不出对策,他自暴自弃般地用被子蒙住脑袋,纵然能将他强制带走,又如何使他心甘情愿修炼!不如憋死我吧!也别等任务失败了! 过了一会儿,他无奈对枕长叹,算啦,至少先让晏景明平安无事,不至于沦落为废人吧。 天才陨落这种事,唉,他又想起叶风裳了。 这种痛苦,这种滋味,还是有些可怕。 翌日,贺行风一开门便撞见了蝶女,对方白纱从头裹到脚,贺行风发问,“为何将这些纱布裹在身上,岂不碍手碍脚,多有不便?” 对方在面纱下瞥了贺行风一眼,贺行风不知情,她说,“自是不愿引人注目。” 闻言,贺行风上上下下好好看了一眼她的装扮,笑而不语,恐怕是适得其反吧,谁见了包成粽子一样的人不多看几眼? “换一身寻常衣服不是更佳的选择吗?” 蝶女扯下面纱,露出一双浅色的大眼,阴恻恻地说,“管好你自己吧!” 下一秒,她就像老鼠被猫抓了一般,立刻噤声,转身要离开。 贺行风不解她怪异的举动,拦住她,“昨日听人说,这位姑娘的道侣更是惊为天人绝非凡夫俗子,不知可否鄙人是否有幸结识?” 贺行风当然不是奔着认识去的,也许昨天的怪异就来自于那位从未露面的道侣,昨天夜里贺行风思来想去,终于想起来那种诡异的感觉在哪里遇见过,就是在他去刘张口之前,在观雪楼感受到的,随后他便被传送到刘张口。 说不定可以帮他找到晏景明。 对方听了贺行风的话,语气颤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侮辱,“谁是我道侣?!你眼睛是…”她及时刹住话头,改口,“你什么眼神?” 眼见猜错了,贺行风也有点尴尬,急忙道歉,“抱歉,妄议了姑娘,实在是因为昨晚见二位道友共宿一间房间,是我冒失妄议姑娘,实在抱歉,那不知那位是……” 贺行风不理解,一男一女,住的一间房吗?这还不是道侣? 蝶女一时间忘记了昨晚的事,搪塞道,“那是我兄长!他患了病,住一间房方便照顾,此次正是带他来永州求药的。” 贺行风笑,“这附近的医馆我熟,不如我带令兄去看一看。” 蝶女警觉起来,心里咒骂,这个贺行风顶着活死人样的脸还硬要笑出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人好难缠。 蝶女婉言谢绝,“我兄长是除乱时患上的怪病,城中那些寻常医馆看不了。” 贺行风一时间找不到别的借口见到对方从未露面的兄长,又担心这次作罢会让对方跑了,因此二人僵持起来。 蝶女想走,贺行风却堵在那狭窄过道,她走不得气急瞪贺行风,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老是碍事! “借过!” “你去干嘛?”贺行风直接问。 “干你何事?”蝶女烦得生气,甚至觉得贺行风有些莫名其妙,“这位道友,你一天天闲的没事干呢,可以去除除永州城的邪祟,也算给自己积点德,少管闲事。” 贺行风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讲,“只怕这永州城的邪祟,就是你们吧。昨日诡异,想必是你那位兄长漏了些马脚吧。” 被他猜中,蝶女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眼珠一转,一副胆怯恐惧的神色,“你……你血口喷人,你胡说八道!” 贺行风看出她的心虚,“失礼了。”上前一步,一手劈晕了蝶女,直接推开昨夜那间诡异的房门。 窗户开着,没有人。 贺行风走到窗边,街道人不多,都是些普通商户和零星几个顾客,并没其形迹可疑的人。 这间房比贺行风的大得多,窗户也大得多,书桌上被茶杯压住的纸被风吹得哗哗响。 贺行风走过去,拿起茶杯,纸张立刻被风卷起,飘飘摇摇落在桌角。 茶杯触手冰冷,人应该听见他和蝶女在门外的声音时就已经走了,贺行风看向窗外远处隐隐重重的神息山,他们两个一定知道神息山的什么,说不定同晏景明有关。 再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门外还躺着那名女生,那个‘兄长’一定会回来的。 贺行风回身,偏巧视线落在那几张桌角的纸,眉毛一皱,捡起一看,一瞬间感觉血液要倒流了。 贺行风不知道如何形容当下的心情,感觉细思极恐,又觉得往后的一切都有着落了,一颗飘忽不定的心也仿佛插上了翅膀直冲九霄。 纸上的,分明就是晏景明的字。 这算是好,还是坏? 他紧攥着纸,冲到门外,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靠!”贺行风只觉得原本急切的心情愈发急切。 他摊开纸:血,泪,祭坛。 乱七八糟写的什么,贺行风又匆匆翻了几张,大都是相似的东西,只有一张纸上,写了一句“相思始觉海非深” 贺行风被他文艺得起来一身鸡皮疙瘩,“逆天男同”,他撂下这四个字后,直接无视这句话,继续那几个神神秘秘的字。 晏景明的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见过晏景明,拿走了晏景明的东西;二就是,晏景明根本没受伤,神息山血迹都是他伪造的,蝶女的口中的兄长也就是他。 这样一来,蝶女遮遮掩掩不愿贺行风看见他就解释的通了。 贺行风心里愤愤地,绝对是第二种!晏景明这小子绝对坑人! 他追出茶馆,路上不禁想起来自己在神息山又哭又喊,现在觉得自己颜面尽失,尴尬地磨牙,幸好是没人看见,“1003”他在路上试探地喊,“你爱子活着回来了,你不回来吗?” 喊了半晌,没有回应,原本重燃起来的心又凉了半截。 贺行风很快又把心态调整好了,现在他要以不变应万变,坚持一个目标任务不变的原则,以多个方针并行的方式,灵活多变地完成任务! 绝对绝对不可以出差错了,总之,除了让贺行风卖屁股,其它一切都好说,不过,现在身份转变,晏景明对他恨之入骨,即便是他愿意,也没那种可能了。 一路上脑补和自我调节,贺行风又觉得事业一片明朗,前途一片光明了。 贺行风又回到了神息山,他不知道晏景明能去哪,想来他们待在永州城不走,必然是目的未达。 况且,泪,血,祭坛三个毫不相干的词字。 祭坛,贺行风看着最后一组词,神息山的吗? 贺行风来到最初进山时见到的祭坛,但青越门祭祀大典在即,祭坛布置完全,附近多了弟子守卫。 贺行风粗略的数了数,大约有十名弟子,其中金丹期有五个。 贺行风拧起眉,五个金丹期修士,倘若他贸然闯入,恐怕不是很好对付。 先把难缠的解决掉,其余的好说。 贺行风拆掉发冠,低低挽起女式发髻,又摸起地上的泥,整张脸皱成一个苦瓜,闭着眼往脸上衣服上都抹匀。 贺行风个子不高不矮,但这张脸五官生得太美了,扮作普通农夫必定起疑,扮成少女正好反而合适,收拾好了正像个高挑美丽的落难农女。 贺行风“哎呀”一声摔倒,‘正巧’被路过的弟子发现,“什么人?” “救命呀~”贺行风捏着嗓子,忘情地演了起来。 一名弟子走过来,看见贺行风,对着另外一名金丹弟子说,“师兄,这里有个女的。” “废话,我知道这里有个女的!” 听起来脾气不是很好,贺行风心里想着,面前这个小弟子看着倒是和善,他决定一会同他套近乎。 “你怎么到这来的?”弟子问。 “我同阿爹一起上山采药,不料被鬼怪盯上,爹爹为了救我,独自引开走了……”贺行风适时停顿抽泣,虽然有那么一两瞬嗓子没捏住,但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又很好地掩盖了这一点,“我慌不择路,才凑巧跑到这里。” “鬼怪?”另一名弟子走过来,“你阿爹在哪里?” “就在那个方向,”贺行风直指沼泽地的方向,“求求仙君救救我阿爹,救救我们父女二人!” “沼泽地?”一名弟子出声,稍微有些讶异,接着语气略带惋惜地说,“节哀吧,你爹八成是活不成了。” “临逊!怎么说话呢!”旁边的人呵斥,接着眼神上下审视了一番贺行风,“你们两个,去看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被指派的两名弟子,却犹豫了,“师兄,那边,可是沼泽地啊。” “那就再喊三个。” “是,”五名弟子领命走了。 感觉还是每天连续地更新更有助于我搞明白自己在写什么,现在完全忘记上一章写过啥了,有种,好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好时机 趁着走了五个人,将剩下的五人解决掉。 说干就干,贺行风“哎呦”一声,异样将人吸引过来,不等对方反应,他一记手刀将人劈晕。 这一记,没用丝毫法力,纯靠蛮力,将人直接劈晕过去。 “你干什么!”有人问,还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女的手劲可真大。” “多谢褒奖。”贺行风答。 “我去!男的!” 为首的弟子回头瞪了一眼其他三人,“你是谁?你可知此处为青越门圣山?你来这里到底有何目的?” “挽花!”一连三个问题,贺行风不答,召出剑来。 被泥糊脸很不舒服,贺行风抬起手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泥土,挽花剑也同时飞出,如有神智一般,掠过众人衣袍,割断了几人随身带着的信号烟。 信号烟被毁,其中一人笑着开口,“不必多此一举,我们也没想发信号。因为……”那人气定神闲,指指贺行风身后,“我们正好该换班了。” 贺行风回头,就看见另十名御剑向着赶来的修士。 贺行风笑了,笑容有种命就如此的悲凄,666,换班不带我,还让我还搞偷袭。 好在还有点距离,贺行风嗤笑道,“你以为我这就怕了吗?五个十个十五个,于我而言,毫无区别!” 虽不知贺行风的来头,挽花剑一出便看得出修为绝非等闲之辈,绝不是他们几个区区金丹期能够交手的,这话不只是过过嘴瘾, 好在换班的人要到了,人数上占点优势,能够拖一小会儿,其余人也纷纷拔剑,如临大敌。 贺行风却纵身一跃,踏剑飞走了。 “站住!”其余人紧随其后,御剑跟上。 贺行风回头一扫,加快速度,“站住才怪。” 他又向下看了一眼祭坛,略微可惜,错过了关于晏景明的线索,往下只能先去循着其它字来找了。 “站住!”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甩都甩不掉,他倒是可以一掌将他们从佩剑上打下去,可一时出手快意,被看出来是门派,日后青越门追问起来,剑痕山麻烦就大了。 想起来严复雪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忙得焦头烂额的模样,贺行风也不好意思再给他添麻烦。 倘若直接这样明目张胆引人注目地飞出神息山,必然又招来山下把守的弟子,到时候只会更加棘手。 怎么办呢? “束手就擒吧!”身后的弟子台词也是非常经典,贺行风在心里纠结,到底是剑痕山重要还是自己的任务重要。 算啦,说到底不过是小说里的人,又不是真的,贺行风犹豫着要出招,可是人是假的,心却不假啊。 贺行风还在犹豫,对方却已经不给他这份机会了,青越门弟子已经近身,招手就拍向贺行风。 贺行风左右躲避,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悬停在空中,贺行风向下看只看见密密麻麻的绿海,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神息山腹地了,这一块地。 贺行风有主意了,这里草树繁茂,甚至阳光都寸步难行,他躲小猫似的躲过几掌,纵身一跃,‘失足’掉下去。 青越门的弟子看着贺行风就这样坠下去,“师兄,这怎么办?还追吗?” 为首的抬手示意停下,“你们两个接着去追,你们几个去通知山门结界的师弟,加强结界,不要让他逃了。留下的,跟我回祭坛,这才是重中之重。” “是!” 贺行风蹲在一处树干上,仰头看着他们领完命四散分开,周遭环境昏暗,树影斑驳,落在他的脸上,显得他也绿意森森。 他把剑收起来,仔细地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一缕一缕的重新捋顺自己的头发,专心致志,丝毫不在意那两个跟来的弟子。 待一切收整好,贺行风精神得仿佛休息了一晚似的,精力充沛,容光焕发了。 他环望四周,白天却像傍晚,光线昏暗,不耽误他视物,贺行风轻飘飘地跳下来,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抱着剑在树林走了一会儿,一路上蛇可不少,他顺手解决了几条,余下的也不敢再靠过来。 在树林和那两名小弟子玩了一会捉迷藏,绕到太阳真的落山了,几乎没有光线一片漆黑,林中出没的蛇越来越多,人也更加难找了。 贺行风老远听见一名弟子吃痛叫了一声,应该是被蛇咬了。 贺行风朝着他们走过去,听见二人的交谈 “你怎么样?” “这蛇可真烦人,我本以为这喘气声是那个人的,走过来却被咬了一口。” “你该多注意点的。” “是是是,我知道了,你接着找吧,我处理一下伤口。” “我带你回去。” “那人呢!” “不找了。” 贺行风听着两人的声音,受伤的人似乎是被背起来,两个人就这么走了。 贺行风跟了他们一段距离,确认真的走了之后,本也打算先离开,结果一转身,回头却看见前方一片有片空地,黄昏稀薄的日光居然照了进来。 连白天那么大太阳也照不进,此刻若说是巧合,贺行风不回相信,偏偏那里还是空地,更不可能是巧合。 离这儿有一段距离,不过能看见,倒也能赶过去,贺行风朝着光亮快步走,黄昏只有那么一会儿,太阳落山了就不好找了。 越靠近,贺行风便感觉脚下的土越松软,简直要陷进去,等走到,还没等贺行风仔细研究有何蹊跷之处时,太阳却已经落山了。 他御剑飞起来,右手捏出一个火诀,霎时间这一片亮如白昼,林间鸟类应激扑簌簌地飞走,一时间此起彼伏地鸟鸣和振翅。 贺行风没敢亮太久,怕引起祭坛那的注意。 没有奇怪地地方。 贺行风利落地跳下来,一瞬间,神色有了怪异。 他重新飞起来,又重重跳下来,不对,他正常走路只觉得这里土太松太软,跳下来却觉得这儿的土不是一般的硬。 这里在神息山腹地,地上又常年堆积覆盖着落叶腐植,气候又湿润,土壤水分充足,怎么都不该这么奇怪。 贺行风起剑朝土中刺下去,果然一声“铮”的声音后,剑停在半臂深的地方刺不进去,贺行风用了十成十的力,臂膊震得发麻,剑拔出后铮鸣不止。 他用剑挑开一小片,露出下面的石块,还刻着繁复古朴的花纹。 他一边走一边丈量这下面藏着石块的区域有多大,走下来后贺行风发现这居然比那边青越门的祭坛还大。 他走完发现正好围成一周,然而这片圆形要比被人重重把守的祭坛大得多。 贺行风猜测,这里说不定也是一片祭坛,但是被人刻意隐藏起来。 贺行风又想起晏景明的字迹,那‘祭坛’应该指的就是他现在脚下这处。 古书上记载远古时期诸神混战,腾蛇一族因战败被贬谪下凡,腾蛇一族在人间逐渐凋零,后来便只在这神息山一带出没。 倘若是真的,那这祭坛便是神族祭坛,其作用也绝非普通祭坛所能比拟的,或许真的可以做到通达天地。 “那复活往生的招魂术……” 他抬手正欲施法将这祭坛给吹出来 忽然一股凌冽诡谲的剑气向他扑来,贺行风方才思考入迷没及时察觉四周有异,这时还以为是青越门的人又重新找来了。 他堪堪躲过,伸手一抹脸,掌心温热,他着急大喊,“喂!懂不懂打人不打脸啊!我这脸破相了你知道吗?!” 贺行风真的很生气,虽然他之前常常吐槽这张脸苦瓜郁闷,但是从没说过这张脸不漂亮啊!他是十分在意自己的脸的! “我一定要找你们掌门说说了!” “蠢货!死也不明不白。” 对方甫一开口,贺行风立马反应过来:“晏景明!” 对方衣袂飘飘,施施然落下,一手抚剑,看向贺行风,“正是晚辈。” 树林里漆黑,晏景明却眼神明亮,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兴奋,贺行风看不清他的脸,却直觉晏景明一定是笑着的。 心愿即将达成,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让晏景明的双眸仿佛火焰般在燃烧。 望着晏景明那双眼,贺行风脑中好多画面闪过,拜师时稚嫩雀跃,抱着奄奄一息的师尊嚎啕大哭时的心碎绝望,醒后初见时的偏执狠戾,独自一人晚修的孤单落寞,一点一滴的画面交织成现如今,早已癫狂的单薄身影。 “你疯了。”贺行风沉默半响,开口道。 “你的人生本来应该风光无限的,将自己这一生捆在另一个人身上,为了他放弃自己,值吗?” “生生世世。” “什么?”晏景明说话声不大,贺行风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不是仅仅这一生,”晏景明重复了一遍,“我和他,生生世世捆在一起。” 贺行风哑然。 疯了。 “人死不能复生,即将往生之人又怎愿回来陪你不死不休地纠缠呢?”贺行风原本不想这样激怒晏景明,但恍惚着却觉得很熟悉,说着自己也觉得心口气闷。 “我师尊是否愿意和我纠缠你且不用关心,仙尊的话却提醒了我,这些时日我每日将复活师尊的事记挂在心里,一时间忽略了另一件大事,”他话一顿,剑意狠厉,裹挟着腾腾杀气朝贺行风刺来,“师尊若是醒来,看见凶手依旧逍遥快活肯定要埋怨我这个做弟子的。” 贺行风轻蔑一笑,顾及他重伤刚愈,丹田不稳,于是没有拔剑,本以为对付他会像先前一样得心应手,可没想到才过了两招他便感觉有些招架不住,贺行风感觉奇怪,但也不得不先把剑应对。 他倒不担心晏景明能凭借着用剑的招式将他认出,只是即便是拔出剑开始和晏景明认认真真地过招,他也有些力不从心,晏景明的一招一式诡谲狠厉,邪气至极。 拏云上布满了裂纹,处处透露着诡异,贺行风厉声质问,“你究竟怎么回事?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剑痕山。”他必须得好好查一查他。 贺行风一时心急不防,晏景明生生将剑刺进贺行风右肩,“你以为你是谁?这么对我说话?你以为你是我师尊吗?” 右肩疼得他眼冒金星,额头上一瞬间冒出许多冷汗,甚至晏景明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他都听不清了,贺行风修行这么多年,全修仙界几乎没人能近他身,除了上次死,他已经近百年没这么疼过了,他甚至有些不能适应了。 贺行风将剑拔出,左手死死握住拏云,瞪着晏景明;“你这些时日究竟在哪里学了这些招式,甚至连本心剑意丢掉。” 血从贺行风手缝中淌下来,晏景明拔剑,竟然纹丝不动,“松手。” 贺行风笑,“今日除非你将我杀死,否则你别想走。” 晏景明恼了,“正好,我本就是来杀你的。” “是吗?”贺行风莞尔,“既然如此,方才何不直接,”他点点自己的心口,“刺向这里你?” 晏景明左掌拍向贺行风,“你以为我不敢下狠手吗?” “没错,我就是这么以为的。”贺行风松开拏云,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简单给手止血,义正言辞大言不惭地说,“我是为你好。” “你杀了我师尊。”晏景明剑依旧指向贺行风。 “是,我是杀了你师尊,为了剑痕山,为了你!”贺行风试图在晏景明这里减一下仇恨值,“剑痕山贺行风修行不当走火入魔重伤门生,我为保剑痕山制服他,有何错?你师尊尚未完全入魔前求你杀了他,你却因个人的私情置山中弟子安危于不顾,错在谁?当年若是没有我,恐怕你早已命丧黄泉。” 师尊求我杀了他吗? 晏景明却对当年的事情很恍惚,那时候的事他近乎全忘了,全靠他仅存的零星印象和周围人的只言片语拼凑大概。 明明应该将往日的仇恨刻在心里,可是,晏景明却总也记不真切了,晏景明去弦一清那里寻找原因,求他帮忙想起那日的细节,却只得到他怜惜的一句,你只是太痛苦了,记不清对你反而是好事。 师尊临死前好像他对他说过什么话,但他最后只记得师尊咽气前那句“报仇”。 既然报仇,又怎会求自己杀了他,“少啰嗦,”晏景明情绪激动,动作幅度也大起来,“你的话我不想再听,还是留在黄泉路上说给别人听吧!” 贺行风笑,爽快地说,“好啊,那你杀了我吧。” 贺行风的本意是逗弄他,只是当月光洒下来时,剑抵在他脖子上时,贺行风看着晏景明裸露着的手臂,他居然在愣神。 晏景明想他大概是被大仇即将得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只觉得浑身有些热,脑袋晕乎乎的,他的剑尖抵住贺行风的喉尖,真奇怪,他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晏景明不明所以,顺着贺行风的视线,察觉他盯着自己的手臂,衣袖在刚才的打斗中已经不幸被损坏,被贺行风看着的疤痕处有些痒。 这疤痕他也配看吗!这疤痕……是……是怎么来的? 晏景明突然回想不起来,越刻意回想脑袋越混乱,为什么他的眼神 “晏景明!”他听见贺行风喊他,焦急紧张恐惧,“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握住剑的手逐渐加重力气,血珠顺着剑尖滑向剑身,晏景明看见贺行风看他的眼神出现了紧张和恐惧,满意地笑了,这才是他应该有的表情。 眼看对方急得要冲过来,“别动!”晏景明剑依旧抵住他。 贺行风看着面前冒着滚滚黑气的晏景明,吓得大气不敢喘,他这是怎么了? 他想起这几次交手,晏景明甚至已经明显压他一筹,能力涨得如此之快,难道是和这些怨气有关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在观雪楼中他也曾感觉到一丝怪异,但当时被别的事情分去精力,此后抛掷脑后,也没再仔细追查,而现在,现在感受到邪怨比当时强过千倍万倍。 当时晏景明就已经现端倪,他却视而不见,害得晏景明越陷越深,到现如今,贺行风沉默地看着晏景明挣扎不清的模样。 又一次,他又一次看着晏景明走错路。 明明这一次他是有机会尽早发现并阻止的,可他却放任着机会溜走,铸成大错。 “你清醒一点!” “滚!” 贺行风尝试着拉住他,却被晏景明一掌拍在胸口,晏景明用了十成十的力,贺行风不防备地吐出一大口血。 不行,这样下去,晏景明迟早和沼泽地横生的邪祟没有丝毫区别,他双手死死抓住晏景明的手不断输送灵气,不顾晏景明的挣扎,心里不断祈求这样也许会有作用。 大把大把的灵力被输到晏景明体内,贺行风感受到晏景明挣扎渐弱,原本异常的体温也逐渐正常,贺行风把晏景明向自己怀中拢了拢,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笑出来,怀里的人又重新睁开了眼,前方又来了一个人,稳稳地站在树梢上,月光投照下曼妙的身姿,是和晏景明同行的那名女修。 贺行风又被怀里的人一掌拍开,贺行风昏迷前看见的最后一幕就是晏景明略又嫌弃地拍拍衣裳,不清不淡波澜不惊地对那名女修说,“处理好他再来找我。” 贺行风心想,完了,随之昏死过去。 月光下蝶女一跃,如同蝴蝶一样轻盈飞舞着落到贺行风面前。 她红唇轻启,“好久不见啊,贺仙君。”她用袖子仔细擦去他脸上的血污,露出那一张她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脸。 她一定要贺行风痛苦地死去,否则她怒火难熄,愤恨难平。 耳边又响起一阵清脆的童声,她修长的指甲嵌进肉里,笑得有些勉强和抽搐,又是她,总是一遍一遍地叫着她。 “阿姐!” “阿姐!阿姐!” 月光照着她表情狰狞的五官,先是入睡时听不见她法器的声响,到现在逐渐开始的幻听,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贺行风毁掉了那片水库,放走了她尘封的记忆。 她本来忘记的耻辱的弃女身份。 蝶女听见贺行风的呢喃,她莞尔,“主上可救不了你,在梦中死去吧,好孩子,没有痛苦地死去吧,神本该如此仁慈。” 手镯微微颤动,一缕缕虚幻的白线从手镯连接起贺行风的发丝,突然,丝线静止在半空中。 蝶女看了一眼贺行风,眉头拧起来,仿佛做着取舍,终于,她耸耸肩对着贺行风说,“庆幸吧凡人,你被神怜悯了。” 说着,她施展法术,双瞳变成金黄色,眼眶中没有一丝眼白,良久她眨眨眼,恢复正常,“原来是这样,”她看向贺行风,“真相总是这么有趣,”她划破手心,把带着金属光泽的血喂进贺行风嘴里,“我后悔了,你可千万不能死。” 随着一滴滴血喂进去,贺行风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蝶女满意地笑笑,随后走了。 贺行风趴在地上,脸贴着嫌弃的泥土和已经腐烂的枝叶,眼皮无法控制地颤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中秋快乐[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把剑拿起来。” 晏景明乖乖拿起剑,知道一定是又要考他最近的剑法了,不免有些紧张。 贺行风外出了半月多方才回来,一踏进院子,连室内都不曾踏进去半步,直接叫来晏景明先考他这些日子的功课剑法。 “师尊这么久没回来,不先歇一歇吗?”晏景明试探着开口。 “不过三五日。”贺行风答复淡淡的,甚至看都未看晏景明两眼。 明明是二十一天,晏景明腹诽。 “来。”贺行风一声令下,晏景明乖乖出招,二人过了几招,贺行风便皱起眉头来,右手稍微多用一些力,晏景明拿剑的手便拿不稳剑。 晏景明后退至屋前的台阶前,一只脚抵住台阶终于稳住身体。 盛夏酷暑,日头正毒,不过几招晏景明脸颊泛红,已经浑身是汗,衣服紧紧贴在胸口,随着喘息剧烈起伏。 贺行风盯他半晌,晏景明忐忑不安,身体绷得笔直,双手交叠背在身后,一手拿剑,一手不安地攥着衣服。 终于,贺行风开口,“剑法熟练,力道不足,核心不稳,”他叹气,“不快不稳,剑怎么能用成这样。” 晏景明低下头,“我马上加练,师尊你别生气。” “我几时生气了?”语气颇有些不解。 “没有。” 贺行风看着他晒得通红的脸,认命般,“太阳这么毒,你练什么?等落山再练。” “是,多谢师尊。” 贺行风又叹气,“这几日我不出去了,亲自盯着你练。” 此言一出,晏景明立刻抬起头来,语气很是开心,“真的吗?” “还能有假?” “那我一定好好练,不会让师尊失望。” 到底是十四五岁的小孩,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只是贺行风不明白自己亲自监督有什么可高兴的。 也许是自己一个人太孤单了,这么大点的孩子总是要有人陪着说说话的,思及此,贺行风发觉最近确实冷落了晏景明。 “我有几天没回来了?”贺行风心里实在没数,日子一多就记不清了。 “二十一天。” 这么多天,呀,那院子里西角的花岂不是都开了。 晏景明像是猜到了贺行风在想什么,开口说,“弟子每日都照料着,师尊书房花瓶里的花也每日都换。” 贺行风乐呵呵跑去看花,对晏景明的担忧也暂时抛在脑后了。 贺行风说哪里不去就真的安分待在疏桐吹绿,说实在的作为一个闲不住的人,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晏景明自打被领进剑痕山,记忆力贺行风待在疏桐吹绿陪着他的日子就非常非常少,偶尔说留在门派陪陪晏景明,也是东边长老喝喝茶西边师弟钓钓鱼。 像今天这种哪里都不去,真是一年难有两次。 当天夜里,贺行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自己应该是白日里猫着养足了精神,因此不觉得累。 左右无事,便在回想着今日练剑,复盘晏景明的表现,一边仔细思量着,手偶尔也不自觉的小幅度比划着。 不对,我的出招后他该借着我的力即刻接着出剑,太慢了。 最后那一剑,太过于无力,简直是软绵绵了!不过一个时辰,怎么至于累成这样! 贺行风越想越怪异,出剑又慢又软,就今天的这几剑,拿去劈柴能劈动吗?莫不是自己不在,他这几天病了才大病初愈? 坏了,若真如此,想想自己白日的种种表现,自己这个做师父的非但不关心近况,见面反而一顿询问责骂,不把弟子的心给伤透了! 晏景明本来就是个闷闷的性子,心里不快向来不吭一声,日子久了反成他这个做师尊的虐待他不成! 唉! 贺行风重重叹气,披起外袍,套上靴子就要去看看晏景明,这么晚应该歇息了。 1003幽幽冒出来吐槽:又没人逼你去,你叹什么气。 贺行风:忙你的去吧,少管! 贺行风穿过连廊,走得急掠起一阵风,带起系在连廊上的风铃,叮铃清脆悦耳,贺行风视线自然落在那风铃上。 倒是很久之前的款式了,看起来倒是干净,左瞧右瞧,觉得眼熟,可真想想,又不记得它。 晏景明的东西,虽然他是晏景明师父,为师为父,但贺行风也得做个开明的控制欲没这么强的师尊,也不好随便动的。 正巧晏景明却来了,却不是从他的偏殿出来的,而是贺行风身后。 “师尊。”晏景明恭恭敬敬叫了一声,把贺行风吓了一跳。 周围黑漆漆的,突然就起风了,携来几缕荷香,带起风铃叮铃叮铃地响,两个人都去看风铃。 晏景明抬手握住风铃,只剩连廊下的池塘里时不时传来几声蛙叫,贺行风不解看他,晏景明偏过脸解释,“太吵了。” 贺行风点头,心里嘀咕晏景明半月不见长高了不少,他清清嗓子,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在休息?” 晏景明:“师尊不也没睡呢。” “我这是要去看你,你是怎么回事?” “我……”晏景明一时答不上来。 “大半夜的,你去干什么了?”贺行风并不打算放过他。 “我……”晏景明结结巴巴说不出来一句所以然。 贺行风想着这小孩说不定还生着病,他转身回去,摆手示意晏景明跟上,“算啦,你先跟我来。” “别了师尊,我这就回去休息,有什么吩咐明天再说行吗?” 贺行风立住,回过头来看他,这才注意晏景明穿着训练服,袖子挽起露着白皙的小臂,“你去训练了?”贺行风语气里全是毫不遮掩的惊讶。 “是。”晏景明一边答着一边要把袖子放下来。 贺行风眼尖瞄到右手小臂处异样,按在他放袖子的左手上,“别动,”他出声制止,“手怎么回事?” 晏景明急忙把手背到身后,一副孩子样,贺行风在心里笑他。 “把袖子挽起来,我要看看怎么回事。” 晏景明犟,不给看就是不给看,左手死死摁着右手,贺行风说了也不听。 贺行风本就担心着他身体,又看他这副不听话的模样实在生气,抬掌实实在在劈在他遮掩的手上,晏景明霎时间疼得脸煞白。 贺行风趁机把他右手拽过来,撸起袖子就见胳膊被贺行风方才拍得红了一大片,还有一处早已结痂的伤因为方才一掌洇着血。 贺行风脾气急躁,此刻又后悔得不得了,双手捧着晏景明的胳膊不敢动,好半天开口,语气生涩,“抱歉,是我不周。” 鲜红的血在月光下汇聚,蜿蜒流淌过少年的手臂,月色下盈盈的少年露出一抹笑,安慰贺行风,“是徒儿隐瞒师尊在先,这算小作惩戒,徒儿日后不敢了。” 血顺着手臂流进贺行风的掌心,温热的血竟然发烫到他张不开口,贺行风想起来1003的话,又反观自己自收养了晏景明之后的种种,有些汗颜。 说实在的,他觉得自己实在配不上师尊这个称谓。 我是不是有点太不称职了?贺行风自我怀疑。 “这伤……怎么弄得?”贺行风有些生硬的开口,心里的亏欠□□涩的话语掩盖。 晏景明却好似可以看见他当下的愧疚歉意,笑着宽慰贺行风,“帮弦师叔寻草药时不小心划伤的。” 贺行风半信半疑,但时间毕竟很晚了,他拿出手帕将晏景明流血的胳膊包扎起来,风铃叮铃铃作响,晏景明就这样呆呆站立,直到贺行风将胳膊包好,他的手依然僵硬地抬着。 贺行风手指隔着手帕点点他的胳膊,把走神的晏景明叫回来,“这么晚了,去休息吧。” 晏景明点点头。 “明日再去弦一清那里看看,我要好好问问他怎么让你受的伤。” “师尊!” “怎么了?” “明日还是不去吧,我早就好了,不耽误练剑。” “那怎么行。” 1003吐槽:你师尊好不容易良心发现,你就让让他,两个人演一下师徒情深,你师尊心里好受点。 1003你给我滚!狗咬吕洞宾。 翌日清晨,贺行风早早爬起来要带着晏景明去看看。 后半夜时下了雨,雨势大,连着晨风都像冰过一样清凉舒爽。 走到房门,敲了两次,晏景明在里面说昨夜休息太晚,怎么也起不来,贺行风隔着门板听着晏景明的话带着浓浓的困意,梦话一样含糊不清。 昨晚确实休息得太晚了,况且自己像他这般年纪时常常寅时息,未时作,贺行风正觉得自己平日关心不过,慈爱不足,因此也由着晏景明赖床了。 他打算自己先去,正好问问弦一清这伤是不是真像晏景明说的一样,他在门外打算嘱咐晏景明醒了就去。 晏景明依旧嘟嘟囔囔,贺行风还担心晏景明过一会去得太快,导致自己不能把事情问个清楚,一改往日慢慢悠悠,急匆匆就到了。 弦一清一大早正在给屋前的草药浇水,贺行风见了,立刻笑他:“昨夜下这么大雨,今早起来还浇水,难怪你这草药怎么老是死,还要跑山上采。” 弦一清笑眯眯的,又盛了一瓢水,眼神中却饱含杀意,“贺行风你闲的是不是?大清早跑我这里来找事。” 贺行风嘴上依旧不落下风,“我看你才是闲坏了,夜里下过雨还浇水,”他理理鬓边的碎发,不再废话,“我问你,晏景明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有多长时间了?” 弦一清一听,冷笑一声,反问,“他是怎么给你说的?” “随你上山采药时不小心划破的。” “那我也这么告诉你,就是这样。” “弦一清!” 弦一清不耐烦,“想干嘛?” 贺行风语气放缓,“算我求求你,你告诉到底是怎么回事?” 弦一清斜睨着贺行风,半天他叹了一口气,放下水瓢,“前几日他来找我我才知道受伤,那时候伤口已经好些天了,伤口反复开裂,已经有些严重了。” 贺行风面色凝重,弦一清看了贺行风的脸色很是满意,继续道,“我问他怎么伤的,他也不说话,我只能先给他把伤处理好,警告他这几天不可以用剑,否则还会裂开。” “所以你也不知道怎么受伤的吗?” “小孩子打架罢了,一个小弟子看你不在去偷你花,晏景明发现了不依不饶,他没出手,被砍了一剑。也是因为他轴,倘若之前好好养伤,现在早好了,也不会被你发现。” “哪个小弟子?” 弦一清反应挺大,“怎么你要找人麻烦啊?晏景明都不计较,你计较起来。” “哪个?我知道一下也不可以吗?” 弦一清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小佩。” “好啊!原来是你花溪经的弟子!” “哎,怎么了嘛,我又没有教唆他们。小孩子吵架你也怪到我头上,”弦一清自觉理亏,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还全部告诉你了呀,意外啊意外。” “偷花难道不是你教唆的?吵架?都拿剑追着我我们晏景明砍了!” “哎!你又不在,什么拿剑追着你们景明砍,我们花溪经的人又不用剑的,小花铲砍一刀也道歉了嘛!” “小花铲?小花铲这么伤人厉害,全天下的剑修直接改用花铲好了!” “景明受伤我也心疼……”贺行风不想再听弦一清解释,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弦一清本来同贺行风就不对付,晏景明当时又是孤单一人,花溪经弟子伤了人,他自知有错,一直压着自己本来又直又臭的脾气,算是好言好语地宽慰着,求着贺行风。 然而贺行风这一抬手,将弦一清道歉的话生生截在肚子里,蓦地脾气上来,拿起水瓢朝贺行风泼去,嘴里大声骂着:“装装装装什么装!?全门派都要知道你是个好师父了!” 贺行风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身水,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弦一清还在说, “花溪经惹了事,我管教不严手下弟子伤了景明,治好景明的伤,这些是我应该的,扪心自问我觉得我做的够好,一来这些天内服煎药外敷制药换药哪样不是我,我事事亲力亲为,不假旁人之手,再者当初受伤也非我意,”弦一清掩口唾沫,瞪着贺行风问,“你呢?你除了一切过去之后不痛不痒的关心两句,和风凉话有什么区别?当时你又在哪里游山玩水呢?” “来到这里不依不饶誓为徒弟撑腰,好像很关心一样,”弦一清嘟囔着,“除了晏景明那个傻小子谁还信你是真在乎,装装样子心里好受多了吧?也配做师父!”弦一清转身回屋,也不管呆站着的贺行风了。 贺行风蹲下,捋了捋头发上的水,转头看向弦一清紧闭的门,表情依旧呆的无可救药,好半晌,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第一打嘴仗没赢过弦一清,他觉得有点丢人。 哎呀这写的都是啥呀,有点不好意思,许愿下次写文文思泉涌下笔简直文不加点一气呵成,一天一万字好不好,这样写小半个月就写完了嘻嘻哒,不对,感觉写的好乱,故事线发展慢吞吞的,感情线是什么东西(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