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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守护

作者:小喜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灰公馆二楼东侧的书房,透出一抹昏黄坚韧的光。


    喜聿风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台灯的光芒,映照出他专注而略显疲惫的面容。桌上铺着雪白的稿纸,旁边是几本翻开的进步书籍和英文原版著作。他手握钢笔,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行云流水,偶尔停顿,眉头微蹙,似在斟酌更犀利的词句。


    《论民族精神之重塑与启蒙之迫切》,标题已然力透纸背。


    他弃医从文,并非一时冲动,而是亲眼目睹了故国沉疴积弊,非手术刀所能挽救。他要用文字做手术刀,剖开这麻木的社会,剜除思想的毒瘤,唤醒沉睡的国魂。


    这一写,便忘了时间。


    窗外天色由浓墨般的漆黑,渐渐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鱼肚白。


    而就在同一片夜幕下,城市的另一角,一场无声的猎杀刚刚结束。


    城西一处废弃的仓库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淡淡的血腥气。


    喜筠淮靠在一个冰冷的集装箱后,微微喘息着,迅速检查了一下手中的勃朗宁手枪。他依旧穿着那身利落的短褂,只是此刻,短褂上沾染了些许尘土,额角也有一道细微的擦伤,渗出血珠,被他随意用手背抹去。


    他脸上那惯常的阳光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的、如同出鞘利刃般的锐利。眼神沉静如水,却又仿佛蕴藏着随时可以掀翻一切的风暴。


    任务目标——一个试图向日本人出卖我方地下交通站情报的叛徒,已经变成了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倒在几步之外的阴影里。


    “夜枭”出手,从未失手。


    他利落地处理了现场,确保没有任何痕迹指向组织,也确保这个叛徒的消失,短期内不会引起过度的怀疑。


    做完这一切,他像一道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街道。


    天光微亮时,街角的早点铺子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


    喜筠淮脸上的冷冽早已收敛,重新挂上了那种人畜无害的、略带憨气的笑容。他熟稔地跟老板打着招呼,买了刚出笼的蟹粉小笼包、炸得金黄的油条,以及几碗热气腾腾的豆浆,细心打包好。


    回到灰公馆时,仆人们才刚刚开始一天的洒扫。


    喜筠淮提着早点,步履轻快地走进客厅,正好遇到下楼准备用早餐的灰煜弦和红知夏。


    喜筠淮:灰先生,红夫人,早。


    他笑着扬了手中的早点,


    喜筠淮:刚买的,还热乎着。


    红知夏温柔一笑,


    红知夏:辛苦了,筠淮,起这么早。


    灰煜弦点了点头,目光在喜筠淮身上不易察觉地停留了一瞬,仿佛能透过那阳光的表象,看到其下隐藏的夜露与风霜,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温和道,


    灰煜弦:有心了。聿风呢?还没起来?


    话音刚落,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喜聿风依旧穿着昨日的衬衫,外面随意套了件羊毛开衫,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显然是彻夜未眠。


    他看到客厅里的几人,微微颔首,


    喜聿风:灰叔叔,红阿姨,早。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熬夜后的沙哑。


    喜筠淮立刻上前,将手中的早点放在桌上,关切地看向喜聿风,


    喜聿风:喜先生,您这是一晚上没睡?脸色这么差,写文章固然重要,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他的语气真诚,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直率热情。


    喜聿风正在倒热水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起眼,清冷的目光落在喜筠淮那张写满“关心”的脸上,一夜奋笔疾书的疲惫,加上对这种过分“热情”和“越界”的不适,让他的语气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寒意,


    喜聿风: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明显的疏离,


    喜聿风: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


    气氛瞬间有些凝滞。


    红知夏连忙打圆场,


    红知夏:聿风,筠淮也是关心你。快,都坐下吃早饭吧,筠淮特意买的。


    喜筠淮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又像是没事人一样,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喜筠淮:是是是,喜先生说得对,是我多嘴了。您快趁热吃,这家的蟹粉包可是一绝。


    他主动将一笼小笼包推到喜聿风面前,仿佛刚才的尴尬从未发生。


    喜聿风没再说什么,沉默地坐下,拿起筷子,动作优雅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淡。


    灰煜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状似无意地开口,


    灰煜弦:聿风,你刚回国,总待在家里写文章也不是长久之计。我认识一位开明士绅,在租界办了家新式私塾,正缺一位教授国文和新思潮的老师,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喜聿风抬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传播思想,教育无疑是重要的阵地。


    喜聿风:谢谢灰叔叔,我愿意试试。


    灰煜弦:那好,我稍后便去联系。


    灰煜弦点头,又看向喜筠淮,


    灰煜弦:筠淮,以后你就负责接送聿风往返私塾,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喜筠淮:没问题,灰先生放心!


    喜筠淮拍着胸脯保证,笑容灿烂。


    于是,喜聿风的生活很快步入了一种新的节奏。


    白天,他前往那所名为“启明”的私塾授课,向那些年轻的学子们传播进步思想,剖析时局弊病;夜晚,他依旧伏案疾书,一篇篇笔锋犀利、直指时弊的文章,如同投枪匕首,从他那间小小的书房飞向各大进步报刊。


    《沉睡的雄狮何时醒?》、《论知识青年之使命》、《自由与牺牲》……这些署名“青萍”的文章,以其深刻的洞见、缜密的逻辑和饱含激情的文字,很快在知识界和青年学生中引起了巨大反响。


    “青萍”之名,不胫而走。


    然而,赞誉随之而来的,是危险。


    文章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激起的涟漪迅速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注意。


    租界巡捕房、国民党特务机关,乃至潜伏在暗处的日伪特工,都开始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如此尖锐的言论,其背后之人,必须找出来。


    几股暗流开始朝着“青萍”的方向涌动。


    这一切,喜聿风并非毫无察觉,但他并未退缩,反而更加谨慎。


    他使用笔名,通过复杂的关系网投递稿件,自认为隐藏得足够好。他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教学和写作中,对于那个名义上保护他的保镖喜筠淮,观感却越发不佳。


    在他眼里,喜筠淮这个保镖,实在当得太过“清闲”和“不称职”。


    每天接送他上下课,喜筠淮要么就是在车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要么就是跟路边的摊贩、黄包车夫插科打诨,仿佛有无穷的精力用于闲逛和交际。回到公馆,也常见他无所事事地晃悠,或者溜出去半天不见人影,回来时身上有时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其实是处理任务后用来掩盖气味的)


    喜聿风越发觉得,这个保镖不过是灰叔叔安排来应付差事的纨绔子弟,或者顶多是有几分蛮力的武夫,根本不懂他正在做的事情有多么重要,潜伏着何等风险。


    他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要找个机会向灰叔叔好好“反映”一下,换一个更稳重、更尽责的人来。


    他并不知道,那些看似“闲逛”和“交际”,是喜筠淮在构筑自己的情报网络;那些“溜出去”的时间,是“夜枭”在夜色中执行清除任务;那些险些查到他头上的各方探子,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因为各种“意外”——或是突然失踪,或是被其他案子牵连,或是莫名暴毙——而中断了调查。


    喜筠淮就像一柄隐藏在阳光下的暗刃,悄无声息地为他扫清着来自黑暗中的威胁。


    他处理得干净利落,从不留下任何指向喜聿风或灰府的线索。


    看着喜聿风依旧每日为思想的传播而奔走,为文章的影响力扩大而暗自振奋,筠淮觉得,这些隐藏在阴影里的血腥,是值得的。只是偶尔,看到喜聿风对自己那毫不掩饰的冷淡和隐约的轻视,他心中也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和无奈。


    这日,喜聿风接到邀请,将于三日后在租界内一所大学举行一场公开演讲,主题便是围绕他近期几篇“青萍”文章中的观点展开。


    消息一出,更是将他和“青萍”这个笔名推到了风口浪尖。


    明里暗里,注视着他的目光更多了。


    喜聿风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压力,但他骨子里的执拗和理想主义,让他决心迎难而上。他开始更加废寝忘食地准备演讲稿。


    演讲前夜,灰公馆内的气氛似乎也比平日凝重了几分。


    书房里,喜聿风对着修改了数遍的稿子做最后的润色。窗外夜风呼啸,吹得窗棂微微作响,仿佛预示着不平静的夜晚。


    “叩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喜聿风头也没抬,


    喜聿风:进。


    喜筠淮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白瓷小碗,碗里冒着热气,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安神的药草香气。


    喜筠淮:喜先生,时候不早了,明天还有重要演讲。


    喜筠淮将碗轻轻放在书桌一角,语气是难得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


    喜筠淮:这是红夫人让我送来的安神汤,您喝了早点歇息吧,养足精神要紧。


    喜聿风的目光终于从稿纸上移开,落在那碗安神汤上,又抬起,看向喜筠淮。


    灯光下,喜筠淮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标志性的笑容,但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丝疲惫,以及……某种更深沉的,他看不懂的东西。


    又是这种过分关切的姿态。


    喜聿风心中那点因被打扰而升起的不耐,混合着长期以来对这位“不务正业”保镖的不满,让他的话语再次变得冰冷坚硬:


    喜聿风:我的事情,我自己有数。不劳你再三提醒。


    他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稿纸上,下了逐客令,


    喜聿风:东西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喜筠淮脸上的笑容微微黯淡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喜筠淮:那……您别熬太晚。


    他低声说完,转身轻轻带上了房门。


    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喜聿风握着笔的手指紧了紧,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他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只是……他不习惯,也不需要这种近乎“监视”般的贴身保护,尤其是来自一个他并不认可的人。


    他将那碗安神汤推到一边,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文字世界里。


    或许是因为连日劳累,精神高度紧张后骤然放松,也或许是明日的演讲确实让他感到了压力,这一次,喜聿风竟没有熬到太晚。


    稿子最终定稿后,强烈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他简单洗漱后,便躺上了床,几乎是脑袋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沉睡。


    夜,越来越深。


    灰公馆内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偶尔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轻响。


    住在隔壁的喜筠淮却并未入睡。


    他靠在床头,耳朵敏锐地捕捉着周遭的一切声响。


    多年的地下工作和杀手生涯,让他养成了即使在休息时也保持高度警觉的习惯。更何况,他知道,在聿风演讲前夕,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


    时间悄然滑过午夜。


    忽然,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异响,从窗外传来,像是瓦片被极轻地踩了一下。


    喜筠淮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睡意全无,一片清明锐利。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迅速移动到窗边,借着窗帘的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黯淡,庭院里的景物影影绰绰。


    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如同壁虎般灵巧地沿着外墙的排水管,向上攀爬,目标直指——喜聿风卧室的窗户!


    果然来了!


    喜筠淮眼神一冷,杀气瞬间弥漫开来。他没有丝毫犹豫,如同鬼魅般闪出房门,没有去惊动其他人,而是选择了一条更近的、通往喜聿风卧室阳台的路径。


    那名刺客身手颇为矫健,显然受过专业训练。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撬开了喜聿风卧室的窗户,一只手搭上了窗台,正准备翻身而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更快的黑影如同闪电般从侧面的阳台掠至!


    喜筠淮甚至没有动用枪支,在这种近距离下,冷兵器或者徒手格斗是更好的选择,以免惊动更多人,也避□□弹误伤。他出手如电,一记凌厉的手刀直劈刺客持械的手腕!


    “咔嚓!”


    轻微的骨裂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刺客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


    他反应极快,另一只手立刻反击,直取喜筠淮咽喉!


    喜筠淮似乎早已预判到他的动作,侧身避开的同时,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腹部!


    动作快、准、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完全是实战中锤炼出的杀人技。


    刺客吃痛,身体蜷缩,喜筠淮趁机扣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双臂猛然发力!


    “唔……”


    一声短促的、被扼死在喉咙里的哀鸣。


    剧烈的打斗声,虽然短暂,但还是惊醒了熟睡中的喜聿风。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狂跳,睡意瞬间被惊恐驱散。黑暗中,他模糊看到阳台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以及那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


    喜聿风:谁?!


    他厉声喝道,声音因惊惧而有些发颤,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床头柜,那里放着一把用于防身的裁纸刀。


    就在这时,打斗声戛然而止。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喘息,却异常沉稳,瞬间抚平了他心头的恐慌,


    喜筠淮:喜先生,别怕,是我,筠淮。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电灯被拉亮。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喜聿风眯了眯眼睛。他适应了片刻,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喜筠淮站在房间中央,依旧穿着睡觉时的单衣,赤着脚,头发有些凌乱。


    他脚边,躺着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一动不动的男人,脖子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断气。而喜筠淮的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划伤,正渗出鲜血,在他浅色的衣物上格外刺眼。


    喜聿风:这……这是怎么回事?


    喜聿风的声音带着未褪的惊意,他紧紧握着那把小小的裁纸刀,指节泛白。


    喜筠淮喘匀了气息,脸上迅速堆起那种惯有的、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瞬间拧断敌人脖子的冷血杀手只是幻觉,


    喜筠淮:没事了,喜先生。就是个不开眼的小毛贼,摸错了地方。我晚上起夜,正好碰见,算他倒霉。


    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走上前,不动声色地将那具尸体拖到角落阴影处,避免让喜聿风看得太清楚,然后走到窗边,将被打坏的窗户重新虚掩上。


    喜筠淮:您看,就是运气好,碰巧了。


    喜筠淮转过身,挠了挠头,对着喜聿风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喜筠淮:惊扰您休息了,真是罪过。您放心,我已经解决了,保证他再也干不了坏事。您继续睡,明天还有演讲呢,这里我来处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意外。


    然而,喜聿风却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轻易地被他的“阳光”和“运气”所蒙蔽。


    他坐在床上,没有动,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喜筠淮身上。


    从他凌乱的发丝,到手臂上那道还在淌血的伤口,再到他脚下那双赤足沾染的灰尘,最后,落回他那张看似无害、甚至带着几分“求表扬”神情的脸上。


    起夜?碰巧?


    一个小毛贼,能有如此专业的身手,能精准地找到他的卧室,并且携带利器?


    喜筠淮那快如鬼魅的反应,那干净利落、一击毙命的格杀技巧,那面对尸体和鲜血的从容镇定……这是一个普通保镖,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能做到的?


    之前所有的疑点,此刻如同散落的珍珠,被这根名为“刺客”的线串了起来。


    他那些“无所事事”的溜号,他身上偶尔沾染的、被解释为“酒气”的异样气味,那些调查“青萍”的探子总是莫名中断的线索…


    一个惊人的、几乎让他窒息的想法,逐渐在喜聿风脑海中清晰起来。


    他看着喜筠淮,那双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疏离和冷漠,而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极其复杂的探究。


    那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要一层层剖开喜筠淮那阳光开朗的伪装,看清其下隐藏的真实面目。


    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保镖吗?


    那些他自以为凭借智慧和谨慎躲过的危险,背后是否一直有这样一双手,在暗中为他扫清障碍?


    喜筠淮被喜聿风这从未有过的、直刺心底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他下意识地想用更插科打诨的话混过去,但看到喜聿风那异常严肃和清醒的眼神,他知道,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喜筠淮:喜先生……


    他试探性地开口。


    喜聿风却没有回应他的呼唤,只是依旧用那种探究的、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他。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细微的呼吸声,以及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绝非“运气”二字的血腥事实。


    窗外的风,似乎更急了。


    黎明前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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