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传说,巫蛊之术同样有其法规,若严重违条例必遭天谴。更甚者株连子嗣……】
账本摊开在客房的书桌上,台灯冷白的光线勾勒着纸张的纹理,也照亮了这扉页上的一行字。
不是印刷体,而是用极细的狼毫小楷,蘸着浓墨,一笔一划书写而成。
字迹挺拔隽秀,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规整,每一笔的起承转合都透着冷静与克制,仿佛书写者正以笔为刀,镌刻下不容置疑、不容逾越的铁律。
那墨迹已有些年月,泛着沉郁的黑,透出一股穿越时光的冷冽。
云翳的指尖轻轻抚过这行字,冰凉的触感下,似乎能感受到落笔时的那份郑重与决绝。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这是我爹的笔迹!”
她绝不会认错。
父亲云骁清,那位一生都力求清白、恪守准则的学者,他的字总是这样,带着一种疏离的严谨,仿佛能将所有汹涌的情感都禁锢在横平竖直的框架之内。
这扉页的警语,与他生前留下的笔记、信笺上的字迹如出一辙,是他在这本注定充满污秽的账册上,留下的最初,也或许是唯一的清醒印记。
然而,从第二页开始,整个画风骤变。
书写者似乎换了一个人,或者说,是同一个人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
笔迹变得歪七扭八,时而潦草狂乱如鬼画符,力透纸背;时而虚弱断续,仿佛执笔之手已不堪重负。
墨迹深浅不一,洇染出大片的污渍,有些地方甚至被某种暗褐色的、疑似干涸血点的东西所玷污。
更多的,则是密密麻麻、令人根本无法理解的诡异符号。
有些像扭曲盘绕的虫形,透着阴邪;有些像破碎的星辰轨迹,杂乱无章;其间夹杂着少量潦草到几乎无法辨认的文字片段。
整本账册从这一刻起,不再像记录,更像是一个疯子在癫狂状态下的呓语与涂鸦,每一页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疯狂与不祥气息。
云翳的眉头越皱越紧,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像是被无数细小的针持续扎刺。
这账本不仅是文字的记录,更是一个强大的负面能量载体。
那些混乱的符号和文字,仿佛自带粘稠的污秽,试图顺着她的视线缠绕上来,污染她的灵台。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调动起属于“科学灵媒”特有的解析能力。
她不再试图用普通人的逻辑去理解,而是将这些符号、碎片化的文字看作是某种扭曲的能量公式、异常的精神波动图谱。
她拿起手边准备好的A4纸和极细签字笔,开始飞速地书写、演算。
脑海中,父亲的警告与账本中混乱的信息流激烈碰撞。
东方玄鹤悄然地走了出去,客厅里正在看书的云骁杰抬起头来问:
“翳儿睡了?”
“她需要集中精神。”
东方玄鹤答非所问地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
她试图从那片污浊的海洋里,打捞起有价值的、能够串联起真相的碎片。
时间在笔尖与纸张的沙沙摩擦声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云翳放下笔,用力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
她面前已经摊开了十几张散乱的A4纸,正反两面都写满了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复杂方程式、能量流转模型图以及推测性的化学分子式。
有些关键节点被她用笔圈出,打上了问号或感叹号,那是她尚未完全厘清或感到震惊的所在。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疲惫,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疏离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
仿佛刚刚完成了一场极度耗神却收获巨大的头脑风暴,窥见了隐藏在最深黑暗中的残酷真相。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和肩膀,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
她拿起最上面一张空白的A4纸,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用工整得如同印刷体般的字迹,开始写下最终的概括总结。
她终于走出了客房。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捧起云骁杰提前给她倒好、此刻温度正好的热水,小口啜饮着,眼神有些放空,显然还在消化那巨大的信息量。
几乎在她坐下的同时,东方玄鹤姿态闲适地起身与她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交流,便自然地返回了客房内,并随手轻轻带上了门。
客厅里恢复了宁静,只有挂钟指针规律的走动声,以及云骁杰偶尔翻动书页的轻响。
他看着女儿疲惫的侧脸,眼中担忧未散,却体贴地没有多问。
客房内,东方玄鹤径直走到书桌前。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十几张写满演算过程的A4纸上。
他神情专注,修长的手指拿起那些纸张,一页页快速而仔细地翻阅。
看完这些堪称“思维轨迹”的草稿,他拿起了那本墨蓝色的线装账本。
账本第一页,父亲云骁清那隽秀冷冽的警告之下,此刻被云翳附上了一张崭新的A4纸。
纸上,是她那工整冰冷、条理清晰的总结:
【概括总结】
1. 六大爹云骁翰替罪了。(为奶奶玉姝早年多次为保胎,恶意伤害甚至致使其他孕妇及胎儿身亡之罪行顶罪,故早亡。)
2. 我爹云骁清是活祭。(因其命格或特质“洁净”,被爷爷选为平息家族累积罪孽反噬或达成某种邪恶契约的祭品,故七年前“病逝”。)
3. 我爹死后第七年,爷爷恶贯满盈,遭报应而亡。(时间线与具体死状,均与账本暗示的“天谴”模式高度吻合。)
4. 奶奶玉姝为纵容三姑云骁梅肆意妄为,爷爷不仅助纣为虐,更为奶奶每次恶行“开疆拓土”、系统性扫清障碍。(夫妻实为云家一切祸端之核心。)
5. 三姑之子肖奈平日随身携带“蛊毒”,用以侵蚀他所觊觎女子的心智,遭到反噬。(此条与医院线索及部分受害者表征完全吻合。)
6. 三姑父肖文涛于澳门赌博欠下巨款遭追杀,爷爷利用以往曾求助巫医之病人的生辰八字,施行恶毒的偷梁换柱多名无辜年轻人横死非命。(罪孽深重,罄竹难书。)
7. 爷爷秘密钱库已被三姑一家掏空。现三姑正作为中间人,为燕北某首富进行续命邪法(疑用“偷寿”或类似法门),以换取巨额钱财。
最后,是用醒目的朱红色签字笔,力透纸背写下的一句,笔迹带着凛然的冰冷与决绝的审判意味:
『云家巫医第七代传人云翳,在此替天行道:肖文涛(三姑父)——在劫难逃!云骁杰——赦!』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总结。这是新任巫医传承持有者,在厘清家族血债后,签发的第一道审判令!是权力更迭的宣告,也是清算的开始。
东方玄鹤眸光微动,翻到账本的最后几页。果然,在记录家族成员运势或罪责的某一处,有两个名字被用同样的朱红色笔墨圈阅。
肖文涛的名字上,是一个巨大、潦草、充满杀伐之气的红圈,旁边还附着一个古老而扭曲的符文,在巫蛊传承的秘典中,其意为“杀无赦”!
而在云骁杰的名字上,则是一个相对规整、线条柔和的红色圆圈,旁边是一个代表着“赦免”的守护符文。
这正是巫蛊传承体系中,新旧权力交接时,新生的主宰者对家族成员进行终极清算与赦免的绝对权力象征!
东方玄鹤面色沉静无波,右手随意地轻轻一挥。
桌面上,那十几页写满算式的A4纸,以及那本承载着云家无数罪孽与秘密的墨蓝色账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温柔托起,继而消失不见。
已被他收入自身独有的储物结界之中,万无一失。
处理完一切,东方玄鹤才再次开门走出房间。
云翳仍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发呆,眼神放空,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沉重。
那些在破译过程中,账本残留能量印记在她灵媒感知中激起的血腥画面,仍在不受控制地疯狂闪回。
奶奶玉姝为了保住头胎(大爹云晓勇),是如何冷酷地设计,让傣寨那两位即将临盆的孕妇及其足月的胎儿“意外”惨死。
云家五子二女中,为何唯独二子云骁杰和七子云骁清被标记为“干净”?
又如何最终导致了父亲云骁清被选中,成为了那场血腥“活祭”的牺牲品……
一个更可怕的推论,如同毒蛇般骤然窜入她的脑海!
怀头胎前,他们的确在救人……
头胎之后,便凶残至极,为了三姑可以牺牲一切。
难道……爷爷是被奶奶下了蛊?而三姑,又给爷爷奶奶都下了蛊?……啊!三姑!三姑她自己就会下蛊!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整个云家的堕落轨迹,或许并非简单的利益熏心,而是一场始于至亲、源于枕边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阴谋!
而三姑云骁梅,这个既得利益者,很可能不仅是参与者,更是推动者!那父亲云骁杰……
云翳被这个想法惊得浑身一冷,猛地抬起头,惊恐地望向阳台上正背对着她,悠然侍弄着几盆兰草的云骁杰!
“他没事。那天,没来得及。”
东方玄鹤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云翳。
“你到时引发的‘天谴’来得太快,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对他下手。”
云翳闻言,悬到嗓子眼的心猛地落回实处,后背却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一阵后怕如同冰水般浸透四肢百骸。
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冲着阳台方向,用尽量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语气开口:
“爸。”
“嗯?”
云骁杰闻声回头,脸上还带着侍弄花草时的轻松笑意。
云翳盯着父亲那双温和却不明所以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钉下钉子:
“以后,绝对、绝对不要再跟三姑有任何来往。”
她顿了顿,在云骁杰逐渐变得错愕的目光中,投下了那颗重磅炸弹:
“她会下蛊。未来,她会试图控制你。”
“啪嗒!”
云骁杰手中那柄精致的小剪刀,从他骤然失力的指间滑落,直直掉在了青瓷花盆的泥土里,发出一声轻响。
他整个人仿佛被瞬间陷入全然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惊骇。
东方玄鹤幽邃的目光掠过惊魂未定的云骁杰,最终落在虽然疲惫却目光坚定的云翳身上。
风暴,已然揭幕。而执棋者,已然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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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账本秘辛·血色家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