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省城回来后,已经是周六中午了。
她没有回家,而是先去了程家,想着程淮又指不定在哪里随便吃冷馒头对付,就想先去找他,然后拉他回去一起吃饭。
黎朝朝来到程家,没有看到程淮,王丽也不在,只有那两个小女孩在院里踢毽子。
“小孩,程淮呢?”
那两个小女孩一看到黎朝朝,朝黎朝朝吐了口口水,鼓着嘴叉着腰骂道:“坏人,你上次把我们的钱拿走了,我才不告诉你!休想再骗我。”
黎朝朝不想跟两个孩子打嘴仗,只能去村里转悠一下,程淮肯定又去干农活了。
结果走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程淮。
第二日,黎朝朝在村口早早等着程淮,等到天光大亮也没有看到他,以为他是提前去学校了。直到下一个周五,黎朝朝在村口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程淮,她去问了花婶这些人,都说没有看到程淮。
走在半路上,遇到村长,便问他有没有看到程淮。村长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很久没有看到淮小子了。”
周一,黎朝朝打电话给县城高中学校,报了年级和名字后,班主任接到电话,跟黎朝朝说,程淮这一周和上一周都没有去上课,是家里人请假了,说程淮生病了。
黎朝朝暗道不好,王丽是因为当人口贩子坐得牢,莫非这个女人也把程淮卖了,黎朝朝越想越心惊,连忙朝着程家赶去,刚想踏进院门,正好撞见王丽衣衫不整,正同一个壮汉勾勾搭搭走出来。远处两个小女孩蹲在墙角,拿着两包辣条在吃,对这场景见怪不怪。
男人似乎生来有种发现女人的能力,尤其是白白净净的女人,那男人见到看到迎面走来的黎朝朝,两眼放光:“哪里来的小妮子!你是做什么的?”
王丽一见黎朝朝,又看到身边的男人一脸猥琐养,随即厉声呵斥身旁的男人:“狗东西!还没有喂饱你吗?先去把正事干了,不然误了我的事,要你好看。”
说罢,又将旁边的男人推出了院门,男人不情不愿地走了,走的时候眼神不住往黎朝朝身上乱瞟过来。
黎朝朝眼神冷冷扫过去,男人瘪瘪嘴,快步走了。
黎朝朝盯着王丽问道:“程淮在哪里?”
王丽见来者不善,先是给两个女儿给了点零花钱,喊她们去花婶那里买吃的,两个小女孩一听,立马跑开了,等两个女儿走后,她才一脸不屑道:“找什么程淮,他打工去了,他这穷酸样,在这山沟沟有什么出息,读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去打工挣钱娶媳妇。”
黎朝朝看着王丽,面无表情道:“别糊弄我,王丽,你最好现在告诉我程淮在哪里,否则我要你进局子里蹲着。”
王丽一听,有些心虚,毕竟自己才将这小子卖到了黑砖窑去当苦力了,要是被人发现了,自己是要蹲牢饭的。
眼前的小妮子比自己小几岁,城里人好糊弄,于是假装不屑道:“程淮去中海市当学徒了,他走得急,说安定了再给家里报信。”
黎朝朝旁若无人进了屋子,一屁股坐下,冷声道:“我问你一句,你最好老实回答——他现在在哪儿?”
王丽眼珠子一转,嘴硬:“什么?我不懂你说的!”
黎朝朝忽然往前一步,俯身逼近她,声音冷得像冰渣子:“我知道你把他卖了,说卖去哪里了?”
王丽嗤笑道:“小丫头,回去多吃两年饭吧?你才多大?来空口套我话??你有证据吗??”
黎朝朝冷笑了一下:“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逼供。”说完,用力一脚踹在王丽的肚子上,将她踹翻在地,又一巴掌将她扇得眼冒金光。
破旧的屋里昏暗沉沉,风声从破裂的窗缝钻进来,带着一股寒意。
王丽被绑在木椅上,低着头,眼神里闪着狡诈与冷漠,嘴死死抿着,不肯吐露半个字。
黎朝朝沉着脸,站在她面前,眼神冷得像冰:“你好像不知道,程淮对我的重要性!不说,是吧?”
王丽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下一刻,黎朝朝猛地抬手,又两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清脆的声音在屋里炸开。王丽半边脸瞬间肿起,眼神有些愤恨。
黎朝朝脸上的血丝隐隐跳动,压着怒火,又连扇了几下,王丽的嘴角渗出血迹,呼吸急促:“你敢打我。”
“怎么不敢呢?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杀你!你卖过人,那杀过人没有?”黎朝朝低声冷笑,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猛地架在她的肩膀上,刀锋几乎贴着皮肤,微微一压,已经割出一道血痕。
王丽浑身一颤,呼吸骤然急促,眼神里第一次浮现恐惧。
黎朝朝手里的刀纹丝不动,声音冷得像从地狱里传出来:“为了程淮,我可以杀了你,可不是一刀杀哦......是......慢慢杀......从哪里开始好呢......先从你这条好看的手臂开始?”
王丽看着黎朝朝疯癫的样子,彻底慌了,脸色惨白,嘴唇发抖:“别、别动手,我说,我都说——”
黎朝朝眯了眯眼,收紧刀锋,冷冷盯着她:“说,你要是敢骗我,就算你去坐牢了,我也追着你杀了为止。”
王丽脸色刷地惨白:“他……他被我卖去荒吴山上的砖窑里打工了……那地方偏僻得很,走大路三天都到不了……”
黎朝朝眼神一沉,指尖紧紧攥着袖口,胸口涌起一股怒火,又扇了王丽几巴掌,才离开。
出发前,黎朝朝先去找到村长,说了王丽贩卖人口的事情,村长立马打电话报警,去村里奔走相告此事,看看村里有没有其他小孩子丢了,然后带了几个村民一起去捉王丽。
......
窑洞内闷热得像蒸笼,砖坯高高叠起,灰尘与汗水混杂成呛人的味道。
程淮裂开的血口被泥灰糊住,火辣辣地疼,但他依旧赤着脚,肩膀顶着沉重的木架,一趟又一趟地搬运,否则,就要遭到一顿毒打。
每当夜深,他跟其他人才能稍微休息喘口气,说是休息,其实不过是蜷缩在角落,忍受着潮湿和霉味,山里寒冷,草席破烂,根本挡不住夜里的寒意,很多人冻得牙齿打颤,而程淮却面无表情。
他想起被卖来的那一天。
周五他刚放学回到家,王丽对他温声细语,说下周就要搬到新房子里了,明日就把老房子的地契给他,再给他些钱,只是不能带他去城里住。
他早就知晓王丽不会带他去城里,所以并没有什么失落,只不过他不要王丽的钱,因为那并不属于自己,他从小就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因为一定会付出代价。
可这个房子,是程宇华死前说过,要留给他的,再加上自己并没有其他容身之所,当王丽提出要给他地契,他还是心存感激的,谢谢她没有赶尽杀绝,让自己流浪街头,所以当王丽喊自己跟她一去山上砍点柴回来时,他并没有说什么。
谁知走到半山腰,却被粗壮的男人猛地拽住胳膊,硬塞上牛车。王丽躲在一旁,眼里闪过一丝快意,然后转身就走。
程淮记忆中的画面像钉子一样,狠狠钉进心里。那一瞬间,他明白自己被卖了,等再醒来时,已经身处黑窑洞了。
如今,在这黑砖窑里,鞭影、辱骂、沉重的砖块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别人或许会崩溃,可他没有,他在心里默默记下守卫人数,还有他们换班的时间。
他一直都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崩溃是最没有用的,没有人会来救自己,自己这条烂命一定要自己救。
他有时候痛得狠了,并不会跟其他人一样破口大骂,而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那笑里含着冷冽与嘲弄,嘲弄自己的天真,嘲弄那贪婪狠毒的王丽,嘲弄这吞人不吐骨头的贫贱,更嘲弄这些该死的人贩子,用几百块就可以买走一个少年的青春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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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微弱的火光在窑口摇曳。
“大哥,若是有什么事情,等会儿我去引开守卫。”陈阿牛悄悄蹲着靠近程淮,对着他小声说话。
陈阿牛才十岁,左脚有些瘸,是前几日被他姑父卖来的,因为脚上有缺陷,有时候干活不麻利,免不得几顿毒打,都是程淮暗中悄悄帮助他,鼓励他,所以他想报答程淮,主动揽下这危险的差事。
程淮靠在砖堆旁,摇摇头:“不行,你太小了,按照原计划进行。”
另一旁的癞子头听到后,眼神一亮:“要不,让陈阿牛跟你俩先去引开守卫,我先跑,我跑得飞快,等我出去了肯定找人来救你们两个。”
这些日子里,被卖来砖窑的人陆陆续续也有好几个,大的不过二十来岁,小的就是陈阿牛这种十岁左右的孩子,都是被家里人卖来或者被骗来的,所以程淮悄悄与几个同样受尽折磨的人低声商量,趁着看守换班、夜里月黑风急的时候一起逃出去,以防万一,若是有问题,程淮和二十岁的癞子头就先去拦着守卫,等其他人逃出去后报警。
当夜,计划还没实施,三名看守便带着木棍和铁链猛地闯进窑洞。陈阿牛站在洞边,首先被踹翻在地,头死死被摁在地上,挨了几棍子。
程淮当场就明白了——有人告发了他们。
他冷眼望过去,发现蹲在角落的癞子头,眼神闪躲,不敢看他。
“大家不要怕,现在是换班的时候,我们一起上!”程淮冲着其他人大喊一声。
其他几人顺势蜂拥而上,将几名守卫拳脚相踢后,摁倒在地。
“大家快跑,前院还有守卫,跑后门,抓紧时间。”程淮低声说道,顺带扶起刚被踹翻在地的陈阿牛,带着他往外跑去。
他们一路狂奔,脚下的泥土凹凸不平,荆棘划破了小腿,但没有一个人停下来。
然而身后不多时便传来了吆喝和脚步声——是逃跑的事情败露了,其他守卫追了上来。
火把在夜色中摇曳,猎犬咆哮声在身后此起彼伏,划破寂静的山头。
“快!快!大家用力跑,千万不要回头。”程淮急促低喊。
就在这时,陈阿牛因为腿伤渐渐落在后头,程淮使劲拽着他往前跑,陈阿牛眼看自己要被追上,连忙道:“程大哥,你快走,不要管我”。
程淮猛地停下脚步,毫不犹豫地转身,扑上去拽住后面快要追上来的人。
“跑!”他低吼一声。
陈阿牛旁边的两个人继续架住他往前跑,边跑边对程淮道:“程淮,坚持住,我们一定会找人来救你的。”
下一瞬,几名守卫的棍棒已重重落在程淮身上,力道沉猛,把他打得几乎跪倒在地。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喉咙里,他却死死咬牙,双手死死拽住守卫的衣襟,将他们往地上死命一扯。
“别回头!”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句话。
其他守卫继续去追,剩下的两个壮汉将程淮锁起来,往回拖着走。
关在发了霉味的杂役房里,鞭子一下一下抽在他身上,火辣的疼痛撕裂皮肉。
“就是他!是他带头的!” 癞子头缩在角落,颤声喊着。
于是,看守的人将所有的怒火全都倾泻到程淮身上。看守不让他昏过去,每一次他快要断气时,都会用冷水泼醒,再继续打。
自那之后,他被单独关在一间黑暗的窑洞里,手脚被铁链锁住。每天送来的饭菜里只有一点点发霉的馍,后来干脆连馍也不给。几天过去,他的嘴唇干裂,喉咙像火烧般疼,腹中空荡得仿佛被掏空。
饥饿和疼痛交织,眼前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微弱。可即便如此,他眼底依旧残留着一丝冷光。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低地笑了,那笑声干涩沙哑:“大概这次真的要死了吧,真没劲啊,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