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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流言后续

作者:荷桃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新闻司内室,光影明灭。


    季临渊先招手唤来下属,命他们在室内添置一张软榻,又奉上清茶和点心。长乐便自然地坐到了软榻上,季临渊倚坐在榻边,拿起一块点心递给她,她却不肯接。


    “乐儿,往事如荆棘,触碰只会伤人伤己。你若信我……”


    季临渊声音低沉,近乎带着一丝恳求地哄道。


    此刻与她的相守来之不易。他只觉,自己所做的一切,无论是隐瞒还是引导,都只是为了护她周全。


    他仍是不愿说,抑或,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信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殿下,我……不想活在迷雾之中。”


    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回避的执拗。


    看来,她今日是一定要问个明白了。


    季临渊敛息正色道:“好,乐儿,想问什么?”


    “殿下,究竟为何每日需以脂粉改易我的容貌?我本来的样子,是何种祸患,需要如此隐藏?何时我才能以真面目见人?”


    她率先问出,这似乎是她眼下最在意的问题。


    季临渊叹了口气,柔声道:“你容貌太盛,过往在江湖间……曾因这份容颜引来不少麻烦。暂作遮掩,当真是为护你周全,免生事端……”


    “引来麻烦?”


    长乐努力回想,脑中却寻不到半点相关的记忆。


    “我怎么知道……你是怕引来麻烦,而不是喜爱这张脸原本的主人……”


    知她是误会了,季临渊却未料到竟是这般想法,一时哭笑不得。他深深望入她眼中,目光诚挚:“我好冤。这副容貌,本就是你当初自己所化。我自始至终只爱你一人,无论从前、如今,还是往后。若有半句欺瞒,叫我立刻死无——”


    “好了好了,不许你发誓。”长乐急忙抬手掩住他后半句话。


    男人果真是一心虚,便拿话来发誓,哼。


    季临渊顺势握住她的手,“待局势再安稳些,便再也不改妆了,可好?”


    她神色稍霁,这才依了。


    这一心结既解,她与季临渊之间气氛缓和许多。续问道:“那,我见你二弟临安,言语神态间对我似有诸多复杂情绪,并非简单的叔嫂之谊。这又是为何?”


    长乐是个敏锐的人,警惕几乎刻入骨血。即便只是与季临安匆匆一面,疑心也已悄然升起。这不禁让季临渊心头一紧。


    “临安他……自幼体弱,心思敏感,性情难免孤拐。他若有言语冒犯之处,你看在我的面上,莫要与他计较。”


    前世,长乐对牵连临安的那些怨怼,终究因阿澈之故而宽宥了几分。可今生,却未必如此。


    听了他这话,长乐又道:“我隐约觉得,你与你父王之间,并非表面那般和睦。你是否与家人有了龃龉?”


    越问下去,他越是紧张,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口,又怕被她察觉,忙故作松弛。他往日审问城中事务,何等风浪没有见过?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无措。


    最终,季临渊答道:“天家父子、兄弟,与寻常百姓家总归不同。利益纠葛,权力制衡,难免有些疏离与算计。乐儿,你只需记得,我与他们不同,我永远在你这边——”


    有他这回答,长乐明显开心了,莞尔一笑。


    其实还想问问,那个屡次出现的名字“阿澈”,究竟与她有何关联。


    只是见季临渊似有千言万语却难以出口的模样,她话锋一转,问道:“那,殿下,我在鹤州时,为何会与你在女神峰顶?”


    提到那日,季临渊眉头微动,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露出一抹笑意。


    那一日,她还不知与他之间横亘着血海深仇,而他有些“来日可期”的错觉。他沉吟良久,眼中无限温柔:“还是你当日对我说的,你与药王产生了争执,独自去山顶散心,不慎睡着了。”


    “睡着了?我竟在山顶睡着?”


    “是,你素来喜爱登高,正如这次同俊俊去爬山一样。”


    因为喜欢爬山,在山顶累了休息,睡着了,摔下来……


    她竟有这样的习惯?


    长乐又拿起另一份流言报,正是先前那篇的续集,依旧是夸张的小报风格。


    读完又生气了:“殿下,晋国人为何说我脚踏三条船?!”


    她一点儿也不记得呀!


    季临渊拾起这份小报——其实他已看过多次。前世……当她独自与阿澈在京陵时,想她们了,便会拿出来看。


    他轻咳一声,此时重读:


    【长乐神医甫入京陵,便引得暗流愈涌。五镜司照戒使林霁,公然坦言:“若得娶药王之女为妻,必是林某三生修来之福。”


    然昭天楼三公子岂肯作罢?假借切磋医术之名频频邀约,实则寸步不离,如影随形。


    神医情意难测。


    她与林霁并肩巡诊时,温言细语,宛若一对璧人;


    亦深夜默许偃师郎跃窗而入,直至烛尽更残。


    偶有邺城来信,她阅后凝神良久,眸中似有旧情流转。


    照戒使如竹,清朗温厚,愿以婚约许长久;


    偃师郎似火,浓烈偏执,不求名分只求相伴;


    千里之外,犹有长公子静待归期。


    世人皆叹:神医如皓月,清辉映三川。然其脚踏三只船,心意深似海,不可丈量也。】


    ……


    “我们从鹤州返回京陵途中,恰与他们同乘一船。世间小报惯好捕风捉影、胡乱编排。”


    季临渊看完,轻轻捧起她的脸,望入她眼中,温声道:“这些谣言,乐儿当不得真。”


    “哦。”她不以为意,“船上的便是报上所写那些人?”


    她看见她这位“准”夫君垂下凤眸,踌躇良久,才缓声确认道:“正是报上所提之人……除我之外,还有我那位结拜义弟,复姓贺兰,单名一个澈字,以及一位赴任的照戒使,林霁……”


    贺兰澈——


    又是这个名字。长乐只觉一阵心烦意乱,头晕目眩之感汹涌袭来,恍如置身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几乎坐不稳。


    “我想抱你。”


    她低声央求:“对,殿下,我想抱你。”


    直到靠进季临渊怀中,感受他结实胸膛的支撑,后心有了依凭,她才渐渐踏实下来,也终于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她是需要他的,此时此刻。


    于是她骄横道:“晋国人真坏,同乘一船便要编排我们。殿下,来日你夺了他们江山,定要狠狠为我出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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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


    她记得,她这夫君本是胸怀壮志之人,昔日女神峰上与她盟誓时,尚有铁蹄踏破山河之志,为何如今听到她这话,却不见丝毫兴奋。


    他此时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复杂。


    这一眼,又望得她疑心四起。


    “殿下——我们还会成婚吗?殿下?”


    她声音忽然转冷,向他确认。季临渊蓦地一怔。


    婚期原定在九月十八。


    如今还差二十余日,又要回到那一天。


    季临渊不知她何时会想起一切,只知喜帖早已发出——药王、林霁、镜无妄,这些即将赴宴之人,皆是无形的压迫。


    那日,她确曾与晋国五镜司司正镜无妄联手,险些活剐了他。


    这一次,他要亲眼看着她、陪着她,布这一局。


    他已暗中另做打算,这场大婚,必如期举行。


    “当然,我们一定会成婚,乐儿。”


    季临渊漆黑的眼眸蓦地沉了下来,声音低沉平稳,字字清晰地回答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凛与笃定。


    “前尘往事,忘了便忘了。你只需记住——我爱你,最爱你。无论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我都陪你。既许你此生相守,你我便是最亲近的人,日后无论何事,都告诉我。”


    这话,长乐近日也听了很多回,他反复向她强调着。


    “嗯!”长乐继续靠着他怀中。


    *


    这日用过午膳,季临渊仍有需要外出的公事,说要带她一同出门,长乐自然觉得欢喜。


    仍是那驾宝盖辂车,晃晃悠悠驶出城外。待车停稳,季临渊扶她下车,“云溪别院”四字蓦然映入眼帘。


    长乐忽然想起,初到邺城不久,自己似乎曾来过这里。


    云溪别院的荷塘,仍是一派倔强的盛景。虽不似盛夏时那般铺天盖地、恣意张扬,却另有一番沉静浓丽的风致。


    “上次来时,还是盛暑。如今暑气渐消,再带乐儿来一趟,辛苦你陪我。”


    上次来时,是前世的盛暑,就是在此地,他的长乐褪去了爱与他争强的尖锐,头一回在他面前流露出娇羞爱意,令他手足无措。可后来他才明白,诓骗从彼时便开始了。


    恍如隔世。


    ……


    长乐走在他身边,没这些心绪,却觉得自己很是喜欢这个地方。


    “此处亭台楼阁,布置得很有江南气韵,与邺城恢宏的金砖玉瓦大不一样呢。”


    荷叶边缘已微卷,染上一丝倦怠的秋色,却依旧田田如盖,层层叠叠铺满水面。其间挺立着无数晚开的荷花,花瓣饱满,粉白相间,在午后阳光下,犹如精心雕琢的玉盏,吐露着最后的芳华。


    “这里是我那位云小王叔的别院。”他向长乐介绍道,不料她却记得。


    季云知,他的王叔,邺王的表兄弟。


    但长乐的心思不在亲戚关系上。若说平日喜欢闷在栖梧宫里不见外人,全是假话。此刻她大口呼吸着清雅的荷香,只觉沁人心脾。


    要进府门,须得经过这一处对外开放的曲园红桥。


    季临渊索性屏退左右,命晨风等人先行开路通传,他只陪着长乐在九曲回廊间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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