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城城主府,天色渐暗,府内下人开始点灯,此时的城主安泉正坐在厅堂饮茶。
刚抿下一小口茶汤,忽闻外头踏踏脚步声,安泉放下茶盏,抬眼看去,一个下人低着头进来。
那下人来到安泉几步开外,弓着腰道:“大人,府外王捕头有事禀告。”
安泉闻言便抬了下手,开口道:“带他进来。”
“是。”
片刻,王捕头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厅堂,他朝安泉抱拳行礼道:“大人。”
“何事要禀?”安泉吹了吹茶汤道。
于是乎,王捕头将下午发生的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一向城主禀明,最后说道:“大人,此案该如何解决?”
安泉脑子里在思索天仙坊这件事,天仙坊?想了会他才在脑海的犄角旮旯里找到它的印象,好像是谁罩下的,安泉抿了抿嘴,最后缓缓开口。
“明日一早你派人去请许先生,随后去天仙坊好好探查,尽快在这两天之内查出凶手来。”
王捕头心里头哀嚎,面上不显,只低头道:“是,大人。”
言酒是被肚子的咕噜声弄醒的,她伸了伸懒腰,睁开眼瞅了下窗户,天色虽还未完全暗下去,屋内光线仍旧昏暗,言酒估摸着自己也就睡了半个小时左右。
言酒突然想起今天成衣店老板塞给她的油纸包,放在怀里许久,言酒都险些忘记了,便将之掏出来,油纸包有好几处已经被油脂浸透了,蔓延成不规则的圆。
言酒剥开油纸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油炸的肉饼,言酒见状,忍不住狠狠咽了咽唾沫,也不知道包的是什么肉。
言酒就着这油纸裹着炸肉饼送入口中,“啊呜”咬了一大口,慢慢咀嚼着这不可多得的美味,嘴角忍不住上扬,肉食主义者——言酒感觉胃里好受了不少,这饼虽然已经冷了,但味道依旧美味,吃起来像是鸡肉,这饼很良心,仅就外头裹着一层薄薄的淀粉,其余全是鸡肉。
“咔嚓!”一道闪电砸向地界,这一霎那屋内被白光短暂照亮。
言酒自言自语道:“不会要下雨吧?这也没多少乌云啊?”
话音刚落,狂风大作,风从缝隙、大开的窗户里飞进来,言酒原本盘得松松垮垮的发髻一下子就凌乱纷飞,紧接着便有雨水击打在瓦片之上的声音,“嘀嗒嘀嗒”不绝于耳,声音越来越清晰,雨势越发紧急,言酒忙跑去唯一的窗户那里,伸手将窗户合上防止雨水溅进来。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啊?”言酒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将簪子取下,枯黄凌乱的长发落下,言酒用手抓了抓头发将之粗略捋顺,随后洗脸、上床、闭眼入睡,速度迅速,一气呵成。
在这密如蚕丝般的雨幕中,连续下了四五个时辰,河水越涨越高,几乎快与堤岸齐平,地势低的地方积起了不少水。
凌晨时分,晓雾将歇,不少人早早起来做活计卖工,纷纷淌过这泥泞水去往集市。
在暮城一处小屋内,光线昏暗,一位身着布衣的老者正在伏案写字,他的背佝偻着,头发花白,眼睛半眯着。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又响起一男子的声音,“爹,王捕头来了。”
这位老者就是暮城县衙唯一现任的仵作——许汉许老,在县衙工作了大半辈子,前城主在世时便在任了,为城主验尸破案,功劳不少,年纪又大,是以连城主都对之有几分敬重。
许老停笔,开口道:“先请王捕头入座,我很快就来。”
不出一刻钟,许老便收拾好工具和王捕头等衙役一起前往城外天仙坊。
在路过小环河时,王捕头身后一捕快侧头看了一眼,砸吧着嘴说道:“这下了一夜的雨,河水都快溢出来了。”
王捕头着急赶路,懒得搭理他的自说自话,忙吩咐其他人去买来一辆牛车,许老年纪大,经不得那么远距离的奔波,得坐车过去才行。
“啊!”
一声尖叫将所有人注意力全都拉扯过去,只见河边浣衣处本来零星几个妇人正在捣衣,一个稍年轻些的女子刚用桶去河里舀水。
由于水位上涨,她只需要轻轻一放就能盛到,但出于习惯使然,她下意识将桶一整个往水里浸入,之后再一用力将桶拿起来,刚想倒入盆中,就突然尖叫了起来,将手中的桶扔了出去,旁边那两个妇人反应及时,连忙跳到岸上。
还不等她们出口呵斥,她们也被眼前那一幕吓到,原本要说的话卡在嗓子里,一时堵得慌。
那桶呈弧线被扔到原本两个妇人所处位置,桶砸在漫着到脚面的水的石砖上,发出极大声响,水花四溅,而一只苍白肿胀的人手正浮在木桶附近,看得人有些恶心。
很快周围来了不少人,人们都很骇然,窃窃私语声响起,王捕头和其他捕快闻声寻来,将人群剥开一条道过去。
“许老,您看出什么了吗?”王捕头问道,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昨天就发生一个命案,还没解决呢又来一个,也不知道这人手是谁的,手的主人不知道还活着否。
许老戴着手套的手拿着这人手仔细端详,围观群众脸上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个别人捂着嘴往后退了几步。
这截断手几乎是从小臂中间被撕裂下来,断口的横截面很不规整,边缘还有些许肉丝垂落,水顺着此路滴滴而落,这断手不知泡了多久,苍白肿胀,血几乎流干,按捏断手,断口处慢慢沁出微红的血水。
“看这泡发程度,估计有二十个时辰以上了,初步判断是个男性的右手,食指有被什么器物或物体刺破的伤口,大指(拇指)这里有戴过扳指的痕迹,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信息了。”许老道。
“你,将这断手收好带去衙里,你,去查询城里有无失踪人口,询问小环河附近人家最近两日有无见到什么可疑人或事。”王捕头很快下达了命令,之后坐上牛车出城。
“嘶~嘶嘶~嘶嘶嘶……”
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从幽暗阴湿的地底世界传来,黑暗宛若粘液般粘贴在四周,唯有星星点点的磷火在空中上下浮动,发出幽幽的绿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腐臭腥气喷洒在这幽暗之中,不时传来利爪挠地的刺耳声。
“啪嗒!”
一个重物被抛掷地上,空气一下子沸腾,数双幽光双瞳猛地张开,霎那间好几个黑影飞扑上去,刺耳嘶吼声响起,撕扯血肉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吃吧,吃吧,很快,你们就可以成熟了!”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影站在高处平台上,俯视着这一群鬼怪饿狼扑食,从肺腑里发出了难以抑制的低笑声,随后不再控制,笑声越发张狂。
整个地底世界里回荡着他/她肆无忌惮的笑声。
“阿嚏!”
言酒被一个喷嚏从睡梦中惊醒,她吸了吸鼻子,裹紧被子,下了一夜的雨,气温骤冷,她一晚上睡得翻来覆去的,现在感觉腰酸背痛的。
言酒披着被子起身,抬头看向窗外,雨已经歇了,言酒紧紧抓着身上的被子,走向窗户,将窗户支起,外面天色灰白,有轻微光线透入屋内。
“啊…啊…阿嚏!”言酒又打了个喷嚏,她伸手抹了抹鼻子。
“这被子太薄,我可能是有点着凉了。”言酒自言自语道,走去衣柜,将里面那床厚被子拿出来掸了掸,随后放在鼻下嗅了嗅,没有异味,言酒这才放心地放在床上。
言酒想了想,又跑回衣柜那里,从里面翻找出一身厚些的衣裳,然后将被子扔回床上,将身上的衣裳换下来。
言酒准备妥当后,刚打开房门就被一股凉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我去!还是有点冷。”言酒说着原地跳了几下试图增加体温。
言酒在门前做了好几组跳跃运动,这才感觉自己热了起来,便端起铜盆往院落方向走去。
言酒来到浴房里,从角落一处水缸里舀了些水来洗漱,洗漱完毕后,言酒整顿好仪表衣裳方才出房。
由于昨天发生命案的缘故,今天并没有上工,此刻大多人还待在房中休憩,只有少数人在食房里用食,天仙坊分外显得寂静。
言酒踏进来那一刻,房内原本窃窃私语的动静停了一瞬,而后几个人继续小声交谈。
言酒领取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早饭,一个馒头、一小碟咸菜和一碗粥,言酒寻了一处空位坐下来准备用膳。
言酒感觉自己似乎快入乡随俗了,才穿来这里两天,自己都快习惯这里的日子了,当然了,工作还是不大熟悉,要不是有大事发生,言酒都不知道该怎么混下去。
言酒咬了一口馒头慢慢咀嚼着,心里在思考着,今天官府的人就会带仵作前来查验尸身,不知道能不能还小红清白呢?
言酒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却听旁边有人轻哼一声,听起来带有几分不善。
言酒被吸引了注意,转头探去,见一穿着打扮十分鲜艳的女子看向自己,面色带有几分不屑。
乱七八糟写验尸……[眼镜]
9.10写完这章,10/19凌晨发现少了个字,又得修改。[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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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