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叶刚隐入西街的暗影,就见远处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年略显慌乱的呼喊:“沈先生!沈先生!”
他循声望去,只见李墨衍提着剑往驿站方向狂奔,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便服的护卫。少年跑到驿站废墟前,望着熊熊烈火,脸色瞬间煞白,直到看见墙角阴影里的沈叶,才猛地松了口气,快步冲过去。
“先生!你没事吧?”李墨衍抓着沈叶的胳膊上下打量,见他只是衣襟沾了灰,才放下心来,“我刚跑出去就遇到了户部尚书派来的人,他们说尚书大人愿意见我们,我怕你出事,就赶紧回来了!”
沈叶挑眉,指尖摩挲着枯枝:“户部尚书倒是比想象中消息灵通。”
“不是消息灵通,是他早有准备。”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只见一位身着藏青锦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面容儒雅,眼神却透着精明——正是户部尚书周文彬。
“周大人。”沈叶微微颔首,语气平淡。
周文彬目光落在沈叶手中的枯枝上,又扫过驿站的火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沈先生好身手。王虎带着影阁的人围堵,竟还能让你脱身。”
“大人既然都知道,何必绕弯子?”沈叶直截了当,“找我们来,是想谈赵嵩私挖矿脉走私的事?”
周文彬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沈先生果然通透。随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带着两人穿过几条僻静的小巷,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院内布置素雅,正堂早已备好了茶水,周文彬屏退左右,才缓缓开口:“赵嵩借着胭脂矿之名私挖伴生银矿,勾结外商走私,此事我早有察觉,只是一直没有实据。”
“那三个酒楼掌柜,就是帮他联络走私渠道的中间人?”李墨衍问道。
“不错。”周文彬点头,“他们表面是掌柜,实则负责对接黑市与外商,每月初一、初四、初七都会在废弃驿站交接账目。赵嵩怕他们泄露秘密,才让影阁灭口,还想嫁祸给你们,一石二鸟。”
沈叶将油纸袋放在桌上:“这是从死者身上找到的胭脂矿粉末,里面掺着银矿碎屑,算是物证。但要扳倒赵嵩,还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走私的账本、接头的时间地点。”
周文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凝重:“赵嵩行事谨慎,账本从不离身,且每次走私都由影阁的人护送,路线不定。不过……”他话锋一转,“三日后是他母亲的寿辰,他定会回府设宴,届时府中守卫相对松懈,或许是个机会。”
“潜入赵府偷账本?”李墨衍皱眉,“那也太冒险了,赵府肯定戒备森严。”
“不是偷,是等。”沈叶突然开口,“赵嵩与外商的接头人,定会借寿宴之名送贺礼,账本很可能藏在贺礼里。我们只需盯住贺礼,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接头地点。”
周文彬眼中闪过亮光:“沈先生所言极是。我可以安排你们以送礼仆役的身份混入赵府,届时我会派人在外接应。”
“还有一个问题。”沈叶看向周文彬,“赵嵩是御史大夫的门生,扳倒他,就等于向御史大夫宣战。大人为何要帮我们?”
周文彬放下茶杯,眼神变得锐利:“御史大夫与赵嵩勾结,把持工部与御史台,处处打压异己,早已引起朝中不少大臣不满。李家世代忠良,若被他们构陷,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这些不愿依附他们的人。我帮你们,也是在帮我自己。”
沈叶沉默片刻,点头道:“好。三日后,赵府寿宴见。”
离开宅院时,夜色已深。李墨衍跟在沈叶身后,忍不住问道:“先生,你觉得周大人可信吗?万一他是故意设局害我们怎么办?”
“信不信,三日后便知。”沈叶脚步未停,“但眼下,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若不能在半月之期内拿到证据,李家就真的完了。”
李墨衍攥紧拳头,心中燃起斗志:“我一定能拿到证据!绝不连累家里!”
沈叶侧头看了眼少年坚定的侧脸,眸色微动。他抬手将那截枯枝递给李墨衍:“拿着。这几日好好练练基本功,赵府里藏龙卧虎,别到时候连自保都做不到。”
李墨衍惊到:“就一节枯树枝,这也太草率了吧!”两人回到破屋时,沈叶靠在墙角闭目调息,《万元诀》运转间,经脉中的封锁之力又松动了几分。
三日后的赵府寿宴,注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赵嵩的爪牙、影阁的杀手,还有朝堂之上看不见的刀光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