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天气阴沉得令人窒息,浓重的乌云彻底吞噬了星月之光,将整个狩猎岛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晦暗之中。
顶楼房间的气氛截然不同,他们换上了适合野外藏匿的迷彩服,脸上覆盖着同样图案的面罩,几乎与浓密的丛林融为一体。因为白日的刻意刁难,没有任何一个玩家攒够500积分,这意味着禁令解除,今夜他们将可以毫无顾忌地大开杀戒。疯狂的狩猎,将持续到天明。
莫托回到房间时,将一套小号的迷彩服和面罩扔给温浮。“穿上,跟紧我。”一边检查着自己的装备,“天亮的时候一切结束,会有人来接我们离开这片区域,不要露出破绽。”
建筑内所有的房门都被强制锁死,剩余的玩家们被粗暴的驱赶着,蒙头冲进了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黑暗和茂密的植被瞬间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只有偶尔传来的凄厉惨叫和零星的枪声划破夜的寂静,提示着狩猎已经开始。
温浮套着那身过于宽大的迷彩服,脸上蒙着面罩,紧紧跟在莫托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湿滑泥泞的林间穿行。周围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张牙舞爪。惨叫声时而遥远,时而又近在咫尺,每一次都让温浮浑身一颤。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一个满身泥污、脸上写满恐惧的玩家拼命奔跑着,与温浮擦肩而过,差点撞到他。
一把沉重的斧头旋转着从后方飞来,精准又狠戾的劈砍在那玩家的小腿上。
“啊!”玩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扑倒在地,抱着快要被斩断的腿痛苦的翻滚哀嚎,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的腐叶。
他的惨叫声瞬间吸引了周围黑暗中的注意。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从不同方向扫射过来,锁定了他。更多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逼近。
那名倒地的玩家看到了围拢过来的戴着迷彩面罩的身影,绝望地用手扒着泥地,徒劳的试图向后挪动,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恐惧气音。
莫托冷眼旁观着这场残酷的围猎。
那名玩家被一个高大的猎人粗暴大的拖拽着腿,身体在泥泞的地面上划出一道痛苦的痕迹。就在他被拖行着经过温浮身边时,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伸手死死攥住了温浮的脚腕。
五指因为极度用力而扭曲僵硬,冰冷的泥土和温热的血液黏腻的沾在温浮的皮肤上。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死,为什么,救我啊——”那人仰起头,脸上混杂着泥土、泪水和绝望,眼睛瞪得几乎裂开,嘶哑的哀求声如同濒死的野兽,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和极致的恐惧。
另一名走近的猎人厌烦了这聒噪的垂死挣扎,毫不犹豫的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斧头,
“噗嗤!”
利刃劈砍血肉骨骼的闷响令人齿寒。
玩家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抓住温浮脚腕的手脱力松开,剩余的未尽哀求湮灭在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漏气声。他被继续拖行离开,只在泥泞的林地间留下一道蜿蜒刺目的血痕。
而那只被斩断的手,却依旧保持着痉挛抓握的姿态,僵硬的紧扣在温浮纤细的脚腕上。
温浮捂住嘴,大脑一片空白,胃里翻江倒海。
莫托抬脚嫌恶的踢在那只断腕上,力道巧而准的将其从温浮脚上踹开。
那只断手滚落在地,手指还微微蜷缩了一下,最终静止在污浊的落叶中。
莫托揽过温浮,将他半抱在怀里,隔绝开那令人作呕的景象,转向了密林中另一条更为偏僻的小径。没走多远,前方隐约出现跳动的火光,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燃烧的气味。
一处被清理出的空地上,篝火噼啪作响,扭曲的光影将眼前的景象渲染得如同地狱绘图。
一个男人被以极其屈辱和痛苦的姿势倒吊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双脚被分开捆绑,手腕则被粗糙的绳索死死缚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
两名穿着迷彩服的猎人一前一后站着,完全无视男人撕心裂肺的尖叫、恶毒的咒骂和最后崩溃的哀嚎。他们手中拿着老式的木工锯,锯齿上已经沾满了暗红的血迹。
冰冷的锯刃从中间划破男人腿上的布料,切入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最终抵在了坚硬的盆骨上。
“啊啊啊——”男人发出的惨叫不似人声。
一名猎人兴奋的笑着,更加用力的来回拉扯锯子,但锯齿好像被骨头死死卡住,一时难以寸进,反而带来了更加漫长而剧烈的痛苦。
倒吊的男人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剧烈的疼痛让他神志开始混乱,嘴里颠三倒四地胡言乱语,时而哀求,时而诅咒,时而发出无意义的声响。
“试试这个。”另一名猎人转身从旁边拿起一把电锯,尖锐的齿轮高速旋转,发出刺耳的轰鸣。
冒着烟的锋利齿轮切入之前手工锯造成的伤口。
一种更加恐怖的声音瞬间压过了男人的惨叫。高速旋转的锯齿轻易地撕开皮肉,粉碎骨骼,碎骨和血沫四处飞溅。
锯到身体中段时,男人原本激烈的挣扎骤然停止,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彻底瘫软下来,垂下的头颅再无一丝声息,只剩下电锯依旧轰鸣着完成它的工作。
篝火的光芒跳跃着,映照出猎人面罩上溅射到的温热液体和他们兴奋的眼神。
温浮被莫托抱着,穿行在血腥弥漫的林地间。他整个人蜷缩在莫托怀里,脸深深埋在那件迷彩服中,身体无法控制的轻微颤抖。
途中,他们遇到了另外几名猎人。这些人满身血污,眼神里还残留着杀戮带来的兴奋与狂躁。他们看到衣着干净的莫托和被抱在怀里的温浮,面罩下的目光立刻带上了审视和狐疑。
莫托丝毫不慌,自然的将温浮往上颠了颠,让怀里的人更紧地贴着自己。他语气亲昵,带着无奈和宠溺,对着那些猎人道:“我妻子第一次参加这种派对,有点被吓到了,还没适应过来。”
这个解释在早已扭曲的猎人门听来似乎合情合理,毕竟,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带家人来寻求刺激,还有人带着年幼的孩子来见世面都并非奇闻。猎人们发出了然又暧昧的哄笑,打趣了莫托几句便扛着武器,说笑着继续他们的狩猎去了。
等那些人的脚步声远去,莫托抱着温浮快步走到一处隐蔽的巨大树洞前。他将温浮放下来,让他蹲坐在干燥的树洞内部。
“自己在这呆会,我很快回来。”莫托低声吩咐。
莫托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浓密的树影之后。
树洞里只剩下温浮一个人,周遭隐约传来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的窸窣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就停在他面前,温浮紧张的抓住手边的枯枝。一个同样穿着迷彩服戴着面罩的身影出现在树洞外,来人动一把扯下面罩。
他向蜷缩在树洞里的温浮伸出手,“先离开这里,莫托那家伙不会带你出去的,这座岛就是他的,他要把你永远困——”
就在即将触碰到温浮的时候,他身体突然一个踉跄,赞恩脸上急切的表情凝固,头慢慢歪过去,露出了震惊和不理解。他伸向温浮的手颤抖起来,然后缓缓收回,捂向自己的脖颈。
一根带着翎羽的弩箭,从他的颈部侧面直穿而过,尖锐的箭镞从另一侧冒出了一点寒光。
赞恩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瞪大,鲜血渐渐从伤口和他的指缝间溢出来。
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再也发不出任何一个清晰的音节。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然后面朝下地倒在了树洞外的腐叶之中,溅起一片尘埃。
莫托从一棵巨大树木的阴影后缓步走出,手中握着一把造型精巧的弓弩。他姿态闲适,仿佛刚刚完成了一次轻松的娱乐活动,带着几分满意的口吻点评道:“今晚猎到一个大的。”
他走到浑身僵硬,瞳孔因恐惧而放大的温浮面前,目光掠过少年惨白如纸的脸和颤抖的嘴唇。然后抬起穿着皮质军靴的脚,踩在了赞恩倒下仍在抽搐的身体上,一只手随意地握住了那根贯穿颈部的弩箭箭尾,作势就要拔出。
“等、”温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颤颤巍巍的爬过来,手指抓住莫托的手腕,试图阻止他的动作,“等等,不要拔出来,拔出来他会死的,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莫托动作顿住,低头看着温浮抓住自己手腕抖得厉害的手指,面具下的眉头豁然开朗,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有道理。”
下一秒莫托反手就用力包住了温浮那只试图阻止他的手,带着它共同握紧了那根冰冷黏腻的箭杆。
“不要!”温浮惊恐的尖叫,在绝望的目光注视下,莫托抓着他的手,猛地用力一拽。
弩箭被硬生生从赞恩的脖颈中拔出,带出一蓬温热的鲜血和些许被箭头勾连着的破碎组织。底下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脖颈上那个小小的洞口瞬间如同坏了的水龙头,鲜血汩汩地向外涌出,迅速浸透了衣领和身下的泥土落叶。
莫托松开温浮的手,任由那根染血的箭矢掉落在两人之间,“不是他,是我们。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了。”
莫托不知道从哪抽出来一张手帕巾,给温浮擦拭着沾着些许血迹的手:“你的嘴唇在我离开之后更肿了,以为我没发现吗?不过他说的确实没错,我并不打算带你出去,早就说过了。”
“你离开不了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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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玩命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