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芜绿走后,剩下几人整日里无所事事,不是进山闲逛就是溪边捉鱼。几次下来,鱼都有点吃腻了,当然除了柳殷照这个不叼嘴的小妖。
再往后,天气彻底冷了下来,进山不再是乐趣,而是被朔风反复切割的折磨,他们的日常活动减至一项。然而溪水冰凉刺骨,慢慢结成了冰,最后一项外出活动也被彻底抹杀。
终于,有人先疯了,常鹊羽是个在家待不住的,这天背着双手走遍了整个村庄,渴望给自己找到一丝乐趣。
村里人已经认识他,他们知道酽白家来了两个男人,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逗乐,日子好生有趣。
七婶老远就看见常鹊羽,扯着嗓子喊他过去。在众多村民的注视下,他快步跑过。七婶手里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是胖胖的红薯。
“小常啊,来,拿回去吃,我自己种的又甜又糯。”
常鹊羽身为一个好厨子,不会拒绝任何送上门的食材,直接了当的伸手接过,顺带帮七婶把沉重的背篓背了回去,年轻人力气好使。
有了这筐红薯,今天算是能打发时间了,他要烤红薯、煎红薯饼、炸红薯条,一气儿做个够。
哐一声推开院门,急不可耐的叫酽白他们出来,听见有吃的,柳殷照跑的飞快,人类的红薯他见过但是没吃过,有点期待。
酽白懒懒散散的依靠在门框上,看见两人忙得起劲儿,也不好再当闲人,主动揽过洗红薯的活儿。
冬日里用柴火的地方多,庄户人家不舍得一直烧柴温着水,只在做完饭后,靠余火烧一锅温水,其余时候还是靠用凉水,手伸进去,那叫一个沁人心脾。
酽白家里的柴还是邻居送来的,维持不了几日就见底了,没办法,今天只好用冷水了。
正当她挽袖子开干时,柳殷照一下挤开她。
“我来,你去帮常大哥看着灶里的火。”
既然如此,酽白欣然接受,真是个好妖怪,在心里又默默给他加了一分。
忙活了半上午,终于吃上了热乎香甜的红薯,拨开软趴趴的皮,里面是金黄色的绵密果肉,糯糯的烫嘴,柳殷照迫不及待下口,被烫的跳起来。
红薯干一条条的,一口咬下满是香脆;红薯饼煎得两面金黄,外酥里糯。大家都吃得尽兴,满意的腆着肚子下桌。
从那天起,他们又有了可以打发时间的活动,进山捡柴,还有烤红薯土豆一类的食物。
日子在迷茫中悄然消逝,等酽白清晰反应过来,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新年在即。
之前三年都是她一个人过,还都在外居无定所,对新年的感觉也没这么强,如今回到家中,反倒是更显出一番浓重。
只是不知今天镇上还有没有开门的商铺,酽白不再迟疑,拉上另外两人一起,搭上同村叔伯的牛车,慢悠悠向镇子去。
因为明天是三十,小尧涧的店铺会关门,一直到正月初二才迎客,今天是最后一日置办年货了。
买菜买肉这种事被常鹊羽包揽去,酽白去买别的物件,叫上柳殷照充当工具人,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
镇上人不少,先寻着卖对联窗花的铺子,挑了喜欢的花型,还有除旧迎新用的炮竹,守岁时磨嘴的小零食……
酽白回头想问问柳殷照还差什么,只见东西堆满他怀里,不得不支着脑袋用下巴稳住。酽白哑然,她买了这么多?看来应该是不差什么了,可以去找常大哥汇合。
街上人来人往,大家手里都提着东西,酽白甩手悠闲地走在其中,难免有些格格不入,不好意思的从柳殷照手里接过一部分物品。为了安慰他的辛苦,主动给他买了亮晶晶的冰糖葫芦,过年必备的小吃。
这可把小石妖感动坏了,握着酸甜可口的葫芦,硬是没舍得吃,傻笑着看了一路。
常鹊羽还没过来,他正游走于猪肉铺里,不断挑选着最完美的肉块。
等挑好了一块五花肉,结完账准备去汇合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出现个他熟悉的背影。
“凤棠——凤棠——”粗犷的声音在嘈杂人群中不值一提,他也无法跨过人潮去到那人身边,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
等百般艰难的脱身出来,忙朝着最后的方向追去,那里只有一条路,可他寻遍街巷也没再找到,直到背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是小柳。
他猛然间清醒过来,小尧涧离那个地方相隔千里,凤棠怎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肯定是看错了。
“常大哥,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柳殷照问出口的话被随意糊弄过去,他是个心大的,也不甚在意,但酽白听见了,凤棠应该是个女人的名字,看来,常大哥也有一段过往啊。
赶牛车的叔伯被事情耽搁住,酽白本来打算走回去,但天空隐有落雪之象,再晚点只怕被困住,只能肉疼的出钱雇了马车。
如她所料,刚刚下马车进入村子的小路,雪飘飘洒洒而来,前几日已经下过一场,这是今年的第二场,来势照之前更猛。
一小段路程,身上的衣物就被雪水沾湿,冻得人浑身冰凉。酽白她恨啊,前不久在崖罗才过了冬天,现在又来,看出来了,老天就是想折磨她。
她赶紧回屋燃气火炉,将身体在炉子前展开,舒适的喟叹一声。隔着窗纸瞥见雪地里还有个人影,不用猜都知道是柳殷照那家伙。
果然,没多久久传来他激动的嗓音,“酽白,你快出来玩,我给你做了个雪人,很漂亮的。”
哼,打死她都不会出去,但又莫名的想看,还带着些乌紫的双手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看见了那个漂亮的雪人。
漂亮到让人难以形容,地上隆起了一堆雪,上面突兀的立着个椭圆脑袋,长短不一的树枝充当手臂,还有乱七八糟的五官。
“是……漂亮的吗?”到底是谁的审美不对,这很让人怀疑。
等身体暖和过来,酽白才穿了厚厚的外衣出来,将对联窗花分好,从厨房取来黏糊的米汤水,一层层糊在墙上,再把喜庆的字画贴上去,也算是有点过年的氛围了。
”严丫头在吗,婶给你做了些好吃的。”
七婶带着她小儿子过来串门,同行的还有一个妇人,是她的儿媳,手里抱着可爱的小婴儿。布兜子里是两节香肠和手掌大的腊肉,这东西,在普通农家里是异常可贵的,一年到头就吃这一段时间。
酽白赶忙接过,热情的邀他们进屋,将今天买的各类吃食全都拿出来,小孩子嘴馋,看见这些好吃的双眼亮堂堂的放光。
许是七婶没发话,小孩子不敢动手拿,酽白直截了当的将一包酥饼塞在他手里,得到了允许后他才小心撕开油纸包。
几人聊的开心,就连小妇人怀里的小娃娃也兴奋的喔喔嗷叫。柳殷照对人类幼崽起了兴趣,拿着红薯条逗他,谁料婴儿一个飞扑,到了他怀里。
软软的,热乎的,香香的,这就是从人类女人肚子里出来的小东西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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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人爱了,人类女人真是伟大。
柳殷照将他小心抱在怀里,学着妇人那般左右踱步逗弄,满室都是婴儿稚嫩的笑声。一直到七婶离开,他才把孩子还给他母亲。酽白打包了一兜子年货,还塞了两个红封,给小家伙们发的贺岁钱,也算是感谢七婶对自己的照顾。
吵闹离去后,安静气息再度包裹住这里。
“小孩儿真好玩,常大哥,你有孩子吗?”
常鹊羽愣住,孩子啊,他有的,已经很大了。这个话题最终没能继续进行,饶是迟钝如柳殷照也看出了他的失落,讪讪闭上了嘴。
到了腊月三十的夜晚,三人一起吃了团圆饭,互不相识的人在此刻成为彼此关系亲近的家人,一起感受新年的欢喜氛围。
小尧涧的习俗是除夕夜子时在家门口点燃炮竹,越响亮红火越是好兆头,预示着来年生活美满,日子富裕。
酽白他们守岁到子时,顶着寒风将炮竹在院坝里摆好,随着邻人家传来脆响声音,柳殷照也点了火,一阵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歇。
此起彼伏的声响里,新一年的命轨转动。
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虽然夜风如刀刃般割脸,还零零散散飘着残雪,但欢声笑语填满了村庄的每个角落,经久不散,小尧涧所有人的新年一定是幸福的!
常鹊羽神神秘秘的从衣兜里掏出几串东西。
柳殷照率先注意到,借着灯笼看清,是用彩线穿着的几串铜钱。
“常大哥,这是给我们的吗?”
在他的家乡,有彩绳穿钱已做岁钱的习俗,得到铜钱的人会平安健康,邪祟不侵身。
“你们是弟弟妹妹,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得表示表示嘛,来都拿着,图个吉利啊。”
常鹊羽二十八岁了,难得有几个厉害朋友,他是真把几人当做亲近的弟弟妹妹,还剩了一串是给庭芜绿的。
向常鹊羽道了谢,说着吉利话,待了片刻之后,他们逐渐拜倒在困意和寒风之下,陆续回到各自的房间。
这个新年在平静但又特别中度过,酽白很久没这样开心过,师父他也看到了吧,现在的日子真的很不错。
辗转过完年,不好再整日里游手好闲,正思量着要不找点事儿干,就收到了庭芜绿的来信,是通知他们干活的。
信上说这次的事有点棘手,还能跟柳殷照扯上关系,多的又没交代清楚,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啊。
酽白本来不想管,她还是倾向留在小尧涧,但旁边的某只妖满眼期待的望着她,像只可爱的小狗。老实说柳殷照进来帮了她很多忙,她应该回报一次,但内心又百般纠结,顶不住他那热烈的目光,酽白偏过头去。
“酽白酽白,你陪我一起去吧,求你了,咱们待在小尧涧也没事干,不如出去玩玩。”
他数次乞求,常鹊羽也充当起说客,最终,酽白扛不住他的期待,点头答应了,之后的事等这次结束再说吧。
一时间,刚有了人气的热闹院子重归于寂静,酽白照例让七婶看着房屋,还偷偷留了一大笔钱。从前酽白可不舍得如此花钱,但现在,她心里莫名的觉得,自己应该用不了这么多钱了。
背上行囊说走就走,路边植被还覆着一层薄薄的冰晶,鼻腔里呼出的气体成了盈盈缭绕的白烟。酽白将双鸣剑挂在腰侧,双手得到解放拢进袖里,内心祈祷温暖的春天快点来吧。
一行三人,在短暂的停歇后踏上了新的奇幻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