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尧涧位置偏北,冬季来得更快些。清晨的霜风隐有渐起之势,乡间小路上逐渐弥漫水雾,天明一日晚过一日。
酽白起的晚了些,昨日回来后一觉睡到此刻,说不出的快意席卷全身,雷打不动的在床上愣了会儿神,却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三个人。
飞快起身来到外屋,很好,根本不用她操心,客人们会自力更生。
“酽白,你醒了,快来吃饭,今早是香香的小肉包。”
柳殷照难抵美食的诱惑,嘴里的还没吃完,又伸手去够盘子里的。真不理解,一只妖为什么这么喜欢人类食物,还非常不挑嘴,什么都吃得下。
等酽白拾掇好坐上桌,留给她的是三个卖相不太好的扁扁肉包,算了,自己都没出力,还有什么资格嫌弃。
这奇妙的味道还是像往日一般好,尽数囫囵吞下,美好的一天从清晨开始。
等朝食过后,庭芜绿说要去祭拜严道长,这是她此来的主要目标。严道长与衡進宗的镜陆道长是旧友,她替师叔前来看看故人。
最后,大家索性一起进山了。
没有太阳照耀的山林漆黑一片,路面湿湿滑滑,众人拉着树枝艰难前行。
等到了地方,酽白没去石亭,昨晚已经看过老头,今天就不去了,见面太频繁也不好,老头到时候烦她了。
她转身去找树神,柳殷照也颠颠儿的跟上她脚步。这山里到处是小妖灵,他身为其中一类,感受到天然的亲近,迫不及待的到处乱窜。
“酽白,这里也太好玩了,我喜欢这里。”愉悦的声音忽远忽近,隔一会就找不到他身影了。
酽白当然不会管他,寻着路进入大山深处。
树神活了很久,平日他的根茎会化身成一颗小小树,在这座大山的各个角落溜达,但树神永远也出不了小尧涧。
植物化妖跟其他动物化妖不一样,他们依靠根茎生活,化身是不能离本体太远的,植物妖们会永远被禁锢在某块土地上。
树神的本体身躯非常庞大,数十人合抱才能圈住树干,这种庞然大物也只有深山处才能容下。
“树爷爷,该起了。”
酽白趴在树干上,双手合拢围在嘴边,对着一个圆圆的树洞出声。
少顷,大树摇摆不定,顶端的枝桠乱颤,就像人类伸展腰背,沉闷的哈欠声响起。
“哈,小孩儿,你吵到我了。”
被叫住的人根本不在意,不加理会的围着大树转圈,还没出现裂痕跟虫洞。
“身体不错,继续保持啊。”
树神乐呵呵的答好,继而垂下枝条,给酽白搭出一架藤椅。小时候,酽白来山里也是这样,累了困了往藤椅上面一趟,睡到严道长来接她。
“上次见你是什么时候来着,你这个小孩儿啊,老想着一门心思往外跑,不来看看我们这些老家伙。”
“对了,旁边山头来了伙儿顽皮妖,经常欺负我们山头的妖,你得空去替我治治他们,让他们吃点教训。”
得,老树还是老树,一回来就指使她干活儿,唉,谁让自己是这山头的呢,酽白老老实实听从安排,还不忘带上干苦力的柳殷照。
“小石妖,走了。”
柳殷照刚刚认识了好多新朋友,这座大山太神奇了,到处都是小生命,还得到了很多礼物。但酽白一叫他,便抬腿向她而去,头也不回的走了。
事情很好解决,都是一群半大小妖,不过是个别妖力强了点,酽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全都逮住,丢柳殷照让他挨个教训,一直打到小妖们开口求饶,呼天唤地的发誓再也不欺负其他妖了,才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倒是还有那硬骨头的,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一边躲避挨打一边不死心的叫骂。开始说柳殷照是走狗,一只妖居然听人类的话,被打得痛了,又把矛头转向酽白,说她是以强欺弱的臭女人,结果在砾妖手下差点一命呜呼。
柳殷照认真了,他不允许有人说酽白不好,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捉妖师!
这场玩闹般的争斗随着小妖四散逃尽而结束,酽白破天荒的递给柳殷照一方白帕,他的脸侧汗水染着灰土,在脸上留下脏污。看在他刚刚劳累出力的份上,回报是应该的。
回去的时候,碰见常鹊羽找来,两篓子大鱼,肯定又摸到小溪边钓鱼去了,后面还跟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萝卜头,看来是都折服在他高超的钓鱼术下。
常鹊羽提议回去,却只有庭芜绿一人附议,于是,选择了最公平的办法,大家自由活动。
酽白悠哉回到树神身边,脸上神情轻松。树神问她往后还走吗,沉默了片刻,说不走了。
这下轮到他吃惊了,这可不像酽白,从前她恨不得不着家,一年四季不分时日的在外,小尧涧周围的妖一听酽白的大名就能吓得落荒而逃。
“不走,你在这里干嘛,小尧涧可没妖给你捉。”
“你看那边的稻田,我打算等开春了买些地,然后与山外的村民一样,早出晚归过一辈子。”
“而且,我不走还不好么,我在这里就没有别的妖敢来欺负你们了,我会罩着小尧涧的。”
其实,以树神之力根本不怕那些无厘头的妖痞子,只是他上了年岁,身体不支持他再大动干戈,否则真有可能要了他老命。
小尧涧原本是生灵荟萃的地方,可这些年来,成形的妖慢慢离开,留下的多是些刚开灵智的小精灵们,这才遭了欺负。
“哼,我们才不用你,我自己的山头自己能管,你还是去干你的事吧,我这儿可不要你。”
树神多少知道些缘故,当年严道长的事让酽白埋下了心结,不曾想竟在如今开始反噬了。
“酽白啊,你是有本事的,年纪轻轻就只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活吗?你师父当年是怎么教导你的?”
树神从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待在小尧涧,接触最多的人除了她师父,还有那个叫珠世的女子,当然,其中过往酽白并不知晓。
“我才不是,树爷爷,我笨着呢,脑子不开窍的。”
这话惹得大树张口大笑,树叶在一耸一耸的动静中落了满地,酽白都怕他岔过气儿。
“你若是笨蛋,那就不会成为让妖怪谈之色变的捉妖师了。不开窍又有什么,你师父不也把你教成如今这模样了,天赋也没什么用,你还记得越方吗?他修炼的天赋高,到如今不努力,还不是个没用的小妖。”
此时,名叫越方的鹿妖正在赶回小尧涧,连打了几个喷嚏,怪了,是有人在想他还是在骂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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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想那么多做什么,管他什么天赋还是勤奋,最后能让你变厉害不就行了。老树我啊几千年了,都没走出过这座山,还巴不得去外面闯一闯呢,你个不知足的。罢了,说不听你们,随你们去吧。”
树神今日醒来的时间比往日都长,不等酽白再叫他就昏沉睡死过去,这颗大树的一生,近八成的时间都在黑暗中长眠,他的世界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陪他长久。
酽白想起炆提的请求,将那根属于他的翠羽从绣袋里掏出,然后简便搭了个鸟窝,让羽毛住了进去,也算带他回到小尧涧了。
转身向山外走去,林子里静谧的诡异,酽白注意到了那不同寻常,还是默不作声的往前,等对方先出手,看看情况。
“唰——”矮木丛中冲出一头壮实的鹿,举着鹿角朝酽白袭来。一个飞身向前,酽白抓住头顶的树干,翻越到上面。
然后抬手摘下一片树叶,以叶片边缘做利器,朝着鹿的屁股弹出,接连几片坚硬树叶飞去,鹿的皮肉绽开,留下一道道血痕。
他吃痛的倒在地上,幻作人形,双手捂住受伤处。柳殷照早已在暗中观察到,有人欺负酽白,他第一个不同意,等鹿倒在地上,一声大喝扑了过来,骑在鹿的身上,左右挥拳。
“看我不揍死你。”
酽白放任柳殷照打骂不管,靠坐在树上看戏,直到山林中其他小妖过来解围,酽白才慢悠悠起身,拉开柳殷照,一把揪住鹿的衣领,将他踹进了旁边的小水塘中。
“酽白,啊啊啊啊,我跟你没完。”
“下次,我还把你扔水里,柳殷照,走了。”
整个小尧涧都知道,这只名叫越方的鹿妖最讨厌水了,酽白的举动将他气得半死,咕蛹着从水里爬出来,眼睁睁看着讨人厌的姑娘得意离开。
都说鹿的天性是温驯,越方却是例外,他从小就惹是生非,比他弱的喜欢捉弄人家,比他强的非要挑衅人家,然后被人家暴揍。酽白觉得,他就是缺根脑筋,纯纯有病。
“酽白,他是谁啊,跟你很熟吗?”柳殷照有点在意,听他们说话像是认识很久了,但应该算不上关系好,反正肯定没他和酽白的关系好。
“一个脑子有病的妖,别跟他玩,小心变得跟他一样。”
柳殷照连连点头称好,二人掐着点回去,村里家家户户都冒着炊烟,路过门口时各种饭香透过门缝飘到外面,被他们猛地吸进鼻腔里,然后加快了回家的脚程。
树神的话言犹在耳,离春天还早,酽白不得不再仔细考虑。今年她二十一岁,往后少说还有几十年好活,师父的遗言说别忘了他的教导,若是自己就此荒废法术,会不会很对不起他。
留下和离开两种思绪在脑海里相互拉扯,酽白一时陷入了无助地步,迷茫的人生抉择又缠上了她。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因陷在漩涡中而无精打采,是挣扎着向上还是任由自己坠落到底。
反倒是其他人,庭芜绿待了几日后就要离开,她接到宗门师命,衡進宗长老让她前往别处除妖,迫于情况紧急,她连夜收东西离开了。
剩下两人像是在酽白家扎根了一样,始终不说离开,反而有种越住越习惯的感觉。于是,三个人就这样慢慢混着日子,一天熬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