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有点凉。
初夏的城市总有这种矛盾的温度——白天闷得人发慌,夜晚却凉得像被风轻轻拂过后的一口薄荷水。
我推开阳台门的时候,刚好看到隔壁的灯也亮了。
那是许墨搬过来的第三个晚上。
他站在阳台上,白衬衫的领口松开了一颗扣子,手里还拿着一杯茶,半边身影都藏在夜色里。
灯光顺着他的轮廓落下来,柔和又干净。
那一刻,我突然有点不敢发出声音。
他先注意到了我。
“晚上好。”
声音不高,却顺着夜风飘了过来,轻得像要嵌进风里。
“晚上好。”我下意识回了,甚至连姿势都变得有点僵硬。
——明明只是打个招呼,却让心跳乱了半拍。
“睡不着?”
“嗯……有点。”我敲了敲栏杆,故作轻松,“晚上太凉快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夜风绕过阳台,把白茶的味道悄悄送到我这边来。那是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却很容易被记住。
不知怎么的,空气像被什么无形的线轻轻拽在一起。
我们就这样隔着一堵矮墙,谁也没有再开口。
但夜色安静得有些不正常,连风声都像是被放大了。
“如果失眠的话,”他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喝点热牛奶会有用。”
“……你还会劝人喝热牛奶?”这人不是一般都咖啡不离手吗
“当然。”他神情很淡,但唇角有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特别是对一个现在看上去很紧张的人。”
我一愣,然后意识到他说的是我。
脸上不知不觉升起一点热度。
——其实,我们真的只是邻居。
可是,有些东西,正在悄悄越过那条安全的界线。
第二天晚上,我下楼买东西的时候,恰好又碰上了许墨。
他没有穿惯常在实验室那一身白大褂,而是换了件浅灰色的毛衣,袖口随意地挽着,搭配干净的牛仔裤。
没有刻意打扮,但一眼就能看出那种松弛、好看的分寸感。
明明只是普通的居家装束,却不知怎么的,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晚上好。”
他冲我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温和。
“出来买东西啊。”我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
“嗯。”他抬了抬手,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牛奶快喝完了,毕竟我也会失眠。”
……
明明是很日常的对话,但不知怎么的,我的心跳又慢了半拍。
回去的路上,天色突然变得阴沉。
雨没有预警地落下来,密密麻麻,打得人连眼前都模糊了。
“阿瑾”雨中传来了声音,我回身看到许墨打着伞朝我走来,肩膀被雨水打湿了一点,眼神却依旧温和。
“忘了带伞,阿瑾?”他靠近时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夜雨的温度
“阿,阿瑾?”我结结巴巴的说着
“抱歉,我擅自做决定这么叫你,因为我在想我们不光是合作伙伴,现在还是邻居,总叫名字显得太生疏了,而且我听到过你们公司的同事好像是这么叫过你,所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阿瑾”
“可,可以”脑子几乎还没来的思考,嘴就?先做出了回答。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他彷佛没有发现我的羞赧
“我送你回去。”
他说得很自然,像是一件不值得拒绝的小事。
伞下的距离很近,近到我甚至能听清楚他呼吸的频率。
白茶的味道在雨夜里被放大得格外清晰,几乎要将我的心跳全部暴露出来。
“你今天……好像穿得挺不一样的。”我想打破这份有点暧昧的沉默。
他低笑了一下,声音轻轻的。
“嗯?科研人员除了科研也是有生活的。”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像是夜色的一部分,悄悄缠了上来。
几天后,他随口提起一件事。
“阿瑾,你对衣服很有眼光。”
“啊?”我愣住,“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
“上次你看我那件外套的时候,眼神出卖你了。”
他说这话时神情很认真,仿佛这是一条无比严肃的科研结论。
“……”我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
“最近要参加个活动,需要买几套衣服。”
他顿了顿,目光淡淡扫过来,“你能周末陪我去挑选一下吗,毕竟你的眼光很好?”
一句“陪我”说得轻描淡写,却轻易击中某个柔软的地方。
我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该答应,但心跳的节奏早就暴露了答案。
“那……好啊。”我轻声说。
“那就约好了,周末见。”
他勾了勾嘴角,神情仍然温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我知道——
那一刻,我们之间的距离,悄悄又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