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许墨》 第1章 香樟树下 香樟的味道在这条街上很突兀。 风从长街另一头卷来,轻轻撞在那扇写着「许墨生命科学研究所」的玻璃门上。 我站在门前,背包的肩带被攥得发皱。 不知为什么,从父亲“失联”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生活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着,一步步落进别人写好的轨道。 大学毕业才半年,原本以为能慢慢摸索自己的生活, 结果被董事会一句“继承人”的称呼,推到了那个陌生的办公桌后。 再之后,就轮到了——今天。 签署一份由我父亲生前敲定的科研合作协议,合作对象是国际脑科学界的“传奇人物”。 这听起来像是年轻人应该为之雀跃的机会。 可不知为何,我只觉得手心在发凉。 —— “陆小姐,这边请。” 我被一声清脆的呼唤唤回神。 门口的年轻人穿着白大褂,嘴角带着一点紧张又不失礼貌的笑。 “我是阿明,许教授的学生兼助手。”他认真自我介绍,“许教授刚结束实验,让我来接您。” “你好。”我点点头,声音发得有点轻。 他转身带路。 走廊很亮,却冷得像被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没有任何杂乱的气息。 脚步声在地板上轻轻回荡,我跟在他身后,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显得突兀。 “第一次来生科所,可能有点紧张。”阿明的声音不高,保持着专业的礼貌,“不用担心,我们这边接待合作方的流程都很规范。” “谢谢。”我下意识绷着肩膀,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 —— 会客区极简,落地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在窗光的映照下,一个人影安静地立在那里,正翻看着一叠资料。 白衬衫,领口整齐,手指在纸页间停留的动作缓慢而精确。 他整个人像是被柔和的光线笼罩着,说话的气场温和又沉静。 第一次见他时,很难不被这种温度所安抚。 “许教授,”阿明提高声音,“陆小姐到了。” 那人抬起头。 他眼神平静,像早就知道我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陆瑾。” 他叫出我的名字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声音柔和而稳。 “您好。”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镇定,“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许墨。”他伸出手,动作有条不紊,“生科所负责人,恋语大学的客座教授。” 他的手温度不高,但握手的力道刚刚好,让人不自觉放下戒心。 这种温度就像春风——没有距离感,甚至会让人误以为自己被接纳了。 —— 正式的合作洽谈很快展开。 阿明把资料摊在桌上,流程、计划书、时间线,一气呵成地解释。 “你们公司申请参与的项目,是‘基础情绪信号采集计划’的第一阶段。”许墨轻轻合上资料夹,声音温和平缓,“我们需要一名志愿者来完成初期的数据模型采集。” “志愿者?”我愣了一下,反应慢了半拍。 “是的。”他语气依旧温和,节奏不快不慢,“与其找陌生人,不如由对项目背景熟悉的人来完成,可以节省时间,也更具稳定性。” 阿明在旁边抬了下头,显然也有些意外:“咦?是打算让陆小姐——?” “只是一个提议。”许墨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更高效。” 阿明迅速点头,没有再多问。 我有些慌乱,下意识捏紧了合同的边角:“我……我不是很清楚这方面的内容,也没有医学背景。” “这不重要。” 他抬眼看我,目光干净、从容,没有任何逼迫感,“对我们来说,重要的是自然反应。你不需要懂技术,只要如实完成情绪回路的引导即可。” 我依然不太踏实,但他那种安静而柔和的态度,就像一只不动声色的手,轻轻压在了心口上,让慌乱的情绪减弱了几分。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当然。”他的声音仍然轻缓,“科学不喜欢仓促的决定。” —— 回家后,我在笔记本前坐了很久。 浏览器的搜索栏里,是我打出来的几个关键词: 【科研志愿者体验】【生科所】【实验参与者分享】 我没有参与过类似的事情,对“实验”这个词也只有模糊的印象。 说不上害怕,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点开几个帖子,评论区里充满了轻快的语气: 「设备很先进,环境特别好!」 「许教授人超温柔!」 「完全不用担心,体验感超好。」 这些文字像是把一场未知的事慢慢变成了某种“安全的选择”。 我甚至开始想象,在那种充满冷光的地方,也许自己能做点不一样的事。 第二天,我给生科所发了一封邮件。 我愿意作为志愿者,参与情绪信号采集计划。 第2章 数据采集 再一次推开那扇玻璃门时,我已经没有第一次时那么紧张了。 空气里依旧是熟悉的香樟味,风一吹,连门把手的凉意都和那天一模一样。 “陆小姐,早。” 阿明依旧穿着白大褂,步子匆匆,却仍旧对我点头致意。 他的声音很干净,和这栋大楼一样,像是被过滤过了所有杂音。 “早。”我也点了下头。 —— 许墨已经在实验室了。 他站在一排仪器旁,白衬衫袖口挽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安静又温和的气场。 第一次见他时的那种春风般的温度此刻依然存在,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来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语气轻得像是在陈述事实,“准备好了吗?” 我本能地点了点头,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紧绷。 真正决定参与实验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对这里依旧一无所知。 “放轻松。”他说,“这不是高危项目,你只需要按照引导完成就好。”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不动声色地嵌进人的情绪里。 连紧张都会不知不觉被削薄一层。 “阿明,带她去做预处理。” “好的,许教授。” 阿明的动作干净利落,先是带我去旁边的小隔间,给我戴上了感应仪和腕带,顺便测量了基础心率和脑电。 仪器接触皮肤的那一刻,我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 “会有一点凉,正常的。” “嗯。” —— 正式进入实验舱时,光线被调暗了。 柔和的白噪声在耳边涌动,墙壁上那圈光缓缓收缩,像在引导呼吸的节奏。 “陆瑾。” 他的声音从耳边的通讯器里传来。 “别紧张。” “我没有。”我小声否认。其实我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汗。 “很好。” 他像是在读一份稳定的实验数据,“按你自己的节奏就行。” 我闭上眼。 那一瞬间,脑海里像是自动调出了香樟树下的场景。 黄昏、风、纸鹤……连气味都在空气里悄悄浮动。 “反应比第一次更稳定。” 他的声音从耳机那头传来,温和而冷静。 “很好,保持。” —— 实验结束时,传感贴被取下,我的指尖还有一阵发麻的余韵。 我还没完全从那种“沉进去”的状态里拔出来,许墨已经把屏幕上的数据合上。 “第一次正式采集,效果不错。” 他的语气依旧温柔从容,像春风拂过,听不出多余的情绪,也没有距离感。 “辛苦了,陆小姐。” 阿明笑着递来一杯温水,“大多数人第一次采集后都会有点头晕,您还好吗?” “我还好,谢谢。”我接过水,发现声音有点发虚。 “回去之后多休息。”许墨轻描淡写地说,“我们接下来会安排第二次采集,频率不会太高。” “好。” 我正准备离开时,他轻轻地补了一句:“对了,刚才在实验过程中,我叫了你的名字。” 我愣了一下。 “你当时看起来有些紧张。”他解释道,声音依旧轻柔,“我只是想用更自然的方式让你放松。希望没有让你不舒服。” “没有。”我摇摇头,声音不由自主地轻了下来,“只是有点意外。” “那就好。”他微微一笑,像风穿过树叶一样不留痕迹。 他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温和、沉静,像一阵轻风,安静得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 离开生科所时,天色有些阴。 风里有一丝凉气,我不自觉拉紧了外套。 我走在街上,脑子里回荡的,都是那句在通讯器里传来的“陆瑾”。 明明只是一个名字,却像是在我心里轻轻晃了一下 第3章 春天的书签 夜晚的空气比白天凉得多。 今天在恋语大学有拍摄任务,和同事们告别后,我一个人走出了学校 风从教学楼顶上滑过,带着树叶细碎的摩擦声。 我下意识抬起头,看到了不算远的那栋楼总是亮着灯的建筑。 生科所。 就算到了这个点,那盏三楼角落的窗灯依旧亮着,安静而倔强地固守着一小块光。 我本该直接回家的。 但不知为什么,脚步在那条分岔路前停了下来。 光是那束透过窗帘的暖光,就莫名让人心里发软,像在风里撑着一盏伞。 —— “陆小姐?”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回头,许墨正从侧门出来,穿着他一贯干净的白衬衫,外面罩了件深色外套,气质依旧温和得让人不设防。 他手里还拿着保温杯,指尖在夜色里反着一点浅浅的光。 “晚上好。” 他像是在讲一件寻常事,声音不高,却轻得像能融进风里。 “许教授……”我有点慌乱地往后退半步,“这么晚,您还在实验室?” “嗯,有个阶段性的数据要整理。”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对加班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你呢?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今天在恋语大学录节目。”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拖得比预想中久。” 他点点头,没有追问,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像是随时都可以接纳任何答案。 “这么晚了,你要回哪儿?”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像是随口一问,没有任何逼迫感。 我报上了地址。 他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微微一转,像是在确认方向。 “这个时间有点晚了。”他语气很自然,带着不容拒绝的稳妥,“我送你回去吧。” —— 秋夜的风有点凉。 我把手塞进外套口袋里,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许墨并没有刻意贴近,也没有特地拉开距离,就那样安静地走在旁边。 他的存在感……很奇妙。 不像是在陪我,更像是在——刚刚好地和我一起走在同一条路上。 “陆瑾,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毕竟我们是合作伙伴了,总叫你陆小姐显得有点太生疏” 他看着我温和的解释着。 我抬头,心脏因为从他口中说出的这两个我明明已经听过千万次的字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可以” “那作为交换,你也可以叫我许墨” 他侧过脸,眼神温和,嘴角微微弯着,像在夜风中生出一层柔光。 “许墨”我跟着他的话音重复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耳尖微微有点发烫 “今天的状态比上次更好。”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我异常,温和的说道 “反应的曲线很稳定。你适应得很快。” “啊……谢谢。”我有点手足无措。 他只是陈述,可那种温柔的关注感让人莫名有点心慌。 “是我该谢谢你。” 他轻声说着,“志愿者并不多见,更别说像你这样配合度高的。” 一句话,就像不经意地拨到了心弦最柔软的那一处。 夜风拂过他的鬓角,几缕发丝轻轻晃动。 我忍不住想,如果他一直是这样的许墨——温柔、可靠、像夜色里的暖灯——那么,再靠近一点,好像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 走到小区门口,他停下脚步。 “已经到这儿了。” 我有些怔怔的。 他明明什么暧昧的话都没说,也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可这一段路,安静得像是被小心收进心底的一页。 “陆瑾。”他再次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轻,“晚安。” “晚安。”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回了他一句。 他抬手和我轻轻道别,背影在路灯下被拉长,像一条不动声色的线,悄悄勾住了什么。 我站在原地,手心竟微微有点发热。 他没有说什么,也没做什么。 可我就是——心跳得有点快。 第四章·不经意的靠近 我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二十分钟。 休息区的灯是暖色,映在银色的咖啡机上,像一层浅浅的雾。 许墨背对着我站在台前。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臂中段,手腕的线条很干净,动作不急不缓——研磨、压粉、上把手、萃取。琥珀色的液体沿着杯壁落下,气味温和而清醒。 他回头时,目光先落在门口,像是确认声响来源,在看到是我时温和笑了笑了:“你来了。” “抱歉,我来早了。”我把包带拎紧了些,声音也下意识压低。 “早到是一种可靠。”他把这句话说得很轻,像陈述天气。“要来一杯吗?” 我:“半糖可以吗?” “好”他像是记住了一个参数,把糖包轻轻在指间折了一道,撒进杯里,又用小勺搅了一下。瓷勺敲在杯沿发出轻脆一声,像晴天里很远的钟。 我捧着杯子坐下,热气从指尖一路暖到喉咙。 他把自己的杯子也端来,落座时顺手把桌上一张细长的卡片推到一边。 那是一枚书签。米白色,边缘用极细的金线压了暗纹,右下角印着很小的字:“春季书单·Ⅰ”。我不由自主拿起来看。背面是三行工整的字迹,列着书名与页码,最后一行写了个简洁的注记:“适合在风大的日子读。” “你会做书单?”我有点好奇。 “给自己,也给学生。”他点点头,“按季整理。方便在不同的情绪里找到合适的入口。” “所以这枚书签……是春天的?” “是。”他看我一眼,温和而沉静,“风大时,人会比平时更容易分心。选择文字的密度,就不会被风带着走。” 我把书签放回桌面,不太敢多碰。那一瞬间却又有点想笑:他连“分心”这种事,好像也能给出一种很合理的解决方法。 “今天的流程,先做一次短采集。”他把话题轻轻拉回正轨,“然后做一个简单的延迟回忆测试。不会很久。” 我“嗯”了一声,杯口升起的热气把自己也熏得心里慢慢安静下来。 —— 阿明抱着一摞设备从走廊尽头冒出来。 “许教授,传感贴到了。”他把东西分门别类码在推车上,冲我点点头,“陆小姐。” “早。”我笑了一下。阿明也笑着回应 预处理很顺利。进入实验舱前,我把咖啡放在门口的小桌上,顺带把那枚“春季书单”的书签挪到杯底下,不想让杯子在玻璃上留下水渍。动作完成时,有点莫名的仪式感。 光线调暗,白噪声升起,我照着提示呼吸。 香樟的味道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浮了上来。我想到坡地、纸鹤、落日的边缘——像有人在很远处轻轻地招手。 通讯器里传来他的声音:“很好,这次采集结束了。” 短短九个字,像一只手稳稳按在情绪的阈值上。 整个过程并不久。离开实验舱时,我的步子还带着那种“从水里走上岸”的轻微失重感。站定调整呼吸,余光瞥到他正低头记录数据,指尖的动作很少见地快了一些,又很快回到原来的节奏。 “辛苦了。”他抬眼,声音像刚才的咖啡一样温度适中,“状态比上次更平稳。” “可能是提前喝了咖啡。”我不确定地说。 “也可能是你在学习与自己的反应相处。”他给出另一个解释,“习惯会把陌生的事变成日常。” 他走到休息区,把我刚才的杯子递过来:“还温着。” 我接过时没握稳,杯口在空气里晃了一下。还好他握得很稳,杯子只是轻轻一碰,就重新站回了我手心。 “抱歉。”我小声。 “没事的。”他像是预备了无数次这样的答复,“偶尔的失衡是正常的。” 他把那枚书签也一并推来:“带走吧。春季还有一半。”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季节”。 “可以吗?” “当然。”他点头,像把一件小事正式地交付给我,“下次还回来就好。” 我把书签夹进随身的小本子里,压紧那一页。这个动作让我有点奇怪的满足,好像真的把春天装进了口袋。 —— 离开前,阿明来确认下次的时间。 “下周二上午十点可以吗?” 我看向许墨。他也看过来,眼里是那种让人安稳的沉静 “好。”我点头 我背起包,准备道别,视线却不小心落到他桌角的一张便笺上。上面是很快的铅笔线条,几个像电路一样的框图,中间用箭头连着简写的符号。字很小,但每一个转折都干净利落。 我没看懂,只在心里记了一下那串像公式的字母组合。 “路上小心。”他起身,态度一如既往的从容,“风还在。” 我被这句简单的话弄得有些笑意,点点头:“好的。” 走出研究所,风从走廊尽头掠过,像把我肩上的紧张也带走了一点。我把书签从本子里抽出来,看了一眼右下角细小的字,再塞回去。口袋里有一小块硬纸的触感,跟心口的轻一点什么,刚好抵在一起。 —— 那天晚上,我翻了翻书架,从上排抽下一本旧小说。第一页压着一枚很小的银箔贴纸——是很久以前买的,没用过。 我把它贴在书签背面,写了一行自己的字:“适合在风大的夜里读。” 关灯前,我把书签夹好。黑暗里,楼下的香樟被风推着发出细小的声响。我忽然有点期待下一次十点的光线——以及那枚要被我“按时归还”的春天。 第4章 微小的偏差 十点的光线像一把温柔的尺。 我进门时,走廊尽头的窗正好投下一条浅浅的亮带,安静地把空间分成两半。 “早。”阿明从角落里探出头,手里抱着一摞新到的传感贴,“陆小姐,今天会换一套更轻的电极,舒适度会好一点。” “谢谢。”我冲他笑了笑,心里那点莫名的紧张被薄薄地压下去。 许墨站在实验室内侧,白衬衫外套了一件浅灰的薄针织最外面仍旧是白大褂。 他正在检查一台新接入的放大器,低头、插线、固定,动作有条不紊。 “你来了。”他抬眼微笑,像确认一个准时出现的注脚,“今天做一个短时对照。全程十七分钟。” “十七……”我重复了一遍,像是给自己一个边界。“我可以。” 他看我一眼,温和:“如果中途不舒服,可以随时喊我,我们暂停。” 我点点头。 —— 预处理很顺利。阿明把电极贴到位,我在熟悉的椅子上坐好,手心因为消毒液的气味有一点点凉。 “开始了。”通讯器里传来他的声音,“深呼吸。” 白噪声像一层薄薄的雪落下来,刚好覆盖住心里的杂音。我闭上眼,跟着屏幕上缓慢收缩的环做呼吸。 第一段提示音结束时,我感觉自己像在一片温水里漂浮——不紧、不慢、刚刚好。 第二段刚开始,头顶的灯忽然轻轻闪了一下。 细小的电流声在某个角落“哧”地掠过,像一根透明的丝被轻轻扯住。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肩头忽然被一件柔软的布料遮住了——是许墨的白大褂。 动作不重,像云落下来的那一下,轻到几乎没有重量,却准确地按在我最容易起鸡皮疙瘩的那一截肩颈上。 “别紧张。”通讯器里是他很近、很轻的声音,“备用电源切换,需要三秒。” 我“嗯”了一声,喉咙发干。 白大褂带着很淡的清洁剂气味,不是刺鼻的工业味,是阳光晒过棉线留下的那种温暖。 第三秒过去,灯稳住了。 白噪声回到原本的均匀。我听到他退后半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要继续吗?”他问。 “可以。”我主动开了口,声音竟然比我想象的要稳,“没事。” 他没有多说,只是轻轻道:“很好。” —— 十七分钟被切成九段。 我按提示完成每一段想象与回忆:风、纸鹤、黄昏;再往后,是一些很日常的小片段——一杯热牛奶、过曝的午后、窗帘被风鼓起的弧线。 这些画面像在某个看不见的抽屉里排好队,按顺序向前移动。 结束提示音响起时,我睁开眼,发现手心里攥出了一点汗。 阿明过来卸电极,我把肩上的外套轻轻折好,搭在手臂上。 “刚才灯闪了一下……”我小声地说,手指下意识在搓着衣角,“不会……影响实验吧?” “不会。”他几乎是立刻接上,语气温和而笃定,“那只是电源切换,数据很干净。你反应也比我预期的更好。” 阿明递来温水,我喝了一小口。温度刚好,不烫不冷,像刚才他那句“不会”落在心里的分量。 他抬手示意我把外套给他。我伸过去时,指尖不小心擦到他掌心—— 那一下很轻,却让我像刚从泳池里起身,被风擦过肩背。 他没有停顿,只自然地接过,搭回自己手臂:“谢谢。” —— “今天的数据很干净。”他侧身给我看屏幕上简化后的曲线,“看见这段吗?呼吸和心率在第二段切电后四十秒内回到基线,你比上次更快。” “是因为——”我犹豫了一下,“因为有人在旁边说话吗?” 他“嗯”了一声,像是在认可一个合理的推测:“外界的稳定信息可以帮助情绪回落。就像在夜里,有人给你开了一盏小灯。” “那你的白大褂——”我忍不住抬眼问他,“是临时决定的吗?” “是。”他看着我,眼神温和,“防止温差引发应激反应。只是一个很小的干预。” “对我来说不小。”我把这句话压得很轻。 他像没听见那层情绪,只点了点头:“辛苦了。午后风会大一些,回去路上记得把衣领立起来。” 这样笃定又温柔的叮嘱,让我不自觉笑了笑:“听教授的。” 他也弯了一下嘴角,像是回答“好”。 —— 离开休息区前,我又看见他桌角那张便笺。 和上次不同的是,除了像电路的框图外,多了一行小字:“延迟回落:40s→32s(二次)” 字迹很工整,端正得像一条直线。 我没有问。只是把那枚春季书签从本子里抽出来,又塞回去——像确认一个位置仍然有效。 “下次见。”他说。 “下次见。”我回答。 走出研究所,风像在午后的街心突然转了向。 我把衣领立起来,照他说的那样。那些细小的、看似无关紧要的动作,像透明的线,一点一点把我系在一个温暖的中心。 晚上翻书时,我忽然想到今天那三秒。 我把春季书签翻到空白的一侧,写下两行很小的字: “偏差:3s。 在被风打翻之前,有人替我按住纸页。” 第5章 雨后的温度 凌晨时下过一场雨。 水汽还没来得及完全散掉,空气里有一股很浅的潮味,像薄雾轻轻压在皮肤上。 我撑着伞沿着研究所外的小路走过去,鞋尖轻轻踩在积水边缘,水光像碎成一地的小玻璃。 许墨今天提前给我发了短信,说有一些新的感应模块想测试,整个过程不会太久不知道我能不能帮这个忙。 他的信息一如既往地简短——准确、礼貌,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放松的温和。 后来我才明白,那并不是天性,而是他刻意维持的人设——既不会太近,让人产生警觉,也不会太远,让人感到隔阂。 一切都刚刚好,恰到好处地让人信任。 只是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份温柔,本就是他精心搭建的引路。 我推开研究所的大门,迎面就是那股熟悉的冷调消毒水味。 走廊尽头,白色的实验灯打得极亮,许墨已经在那里了。 他穿着白大褂,站在仪器旁边,袖口刚好停在手腕上方,整个人像光滑的金属线条——清晰,干净,没有多余的角度。 “早。” 他的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楚。 雨天的声音被厚重的墙壁挡在外面,实验室里显得格外安静。 “早。”我收伞,轻轻抖掉伞尖的水珠,放到角落。 “今天的测试和之前不太一样。”他抬手指了指台上的模块,那是一块不大的银灰色感应板,“这次是可穿戴式装置。它能更直观地捕捉情绪波动。” “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他在我还没开口之前就说了出来,声音很轻,像在刻意安抚,“但不会很明显,顶多像被小猫挠了一下。” 他说这话时语气不急不缓,恰到好处地温柔。 这种预先的解释,反而让我原本压在心口的一点紧张松了下来,甚至有种……被在意的错觉。 阿明在旁边布置设备,看到我时冲我点了点头。 “陆小姐,您今天的电极会更少一些,所以可能感觉会更轻松。” “谢谢。”我冲他笑笑。 —— 雨后空气有点冷,贴片刚贴上时,我下意识缩了一下肩。 许墨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伸手调低了感应板的能量输出。 “这样舒服一些吗?” “嗯。”我点头,“好多了。” 他一边确认数据,一边顺口说:“其实这款装置原本是用来做创伤后情绪追踪的,所以对刺激强度要求很高。但我调成了最低值,对你来说只是辅助。” “那我是不是很幸运,遇到温柔版的。”我半开玩笑。 他轻轻一笑,没有接话,但那一瞬间眼神柔和得让人忘了这是一个实验场景。 “放松。”他的声音又回到了那种理智、干净的语调,“这次我需要你在测试中保持一点思考,不只是感受。” “比如?”我有点紧张。 “比如回忆一些具体的情境。最好是能触发你情绪的片段。” 他说这句话时没有任何起伏,但我莫名觉得被看穿了。 我吸了口气,按提示闭上眼。 耳边的声音渐渐退了下去,只剩下规律的呼吸声。 风吹过香樟树的声音又一次浮现,像是一种奇怪的默契。 记忆一点点撬开,画面从模糊变清晰。 —— 测试到中段时,实验台外的天忽然又阴了下来。 我听到窗玻璃被风轻轻拍了一下,心脏也跟着“咚”地漏了一拍。 那一刻,许墨的声音及时响起。 “很好,别急,保持呼吸。” 平静得像是在黑夜里替我按住一盏灯。 数据采集结束的时候,我肩膀上的紧绷慢慢松了下来。 等阿明取下最后一片感应贴,我才意识到自己掌心里全是汗。 “雨又下大了。”阿明从窗边探头回来,“一时半会儿可能停不了。” 我抬头看去,玻璃外的水幕像被人倒扣了一整盆水,连走廊外的香樟都被模糊成一团浅色的影子。 “看来我只能等一会儿”我叹了口气 “或者,”许墨轻声开口,“我送你。” “诶?”我有点意外。 “雨太大了。”他很自然地补了一句,“你一个人走不方便。” 他说这话时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口吻,虽然只是陈述事实,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那一点柔软被轻轻戳中。 —— 他把实验白大褂脱下,挂在门边。 白衬衫贴着肩线,线条清晰,不再像实验室里那样冰冷。 他撑起一把深灰色的大伞,站在门口:“走吧。” 雨声很大,但在伞下,却出奇地安静。 我们的肩膀隔着很小的距离,雨点打在伞面的声音像一层温柔的幕布。 风带着刚才实验室还残留的消毒水味,一起被雨冲得干干净净。 我看了他一眼。 他目视前方,伞举得刚好,不高不低,像事先测量过的角度。 这种精确几乎让人心生依赖。 “许墨,你好像总是很周到。”我没忍住轻声说。 “习惯。”他转过头,眼神温和的看着我,“也方便。” 方便? 我差点笑出声。 他永远能用这样理性的字眼,把所有温柔都包成一颗硬糖递出来。 要舔开之后,才会知道里面的甜。 雨水顺着伞边滴落在路灯下,打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忽然想到一个词:心跳延迟。 不是轰然,而是慢慢、很细,却真真实实地渗进来。 —— 走到小区门口时,雨已经小了些。 “到了。”他轻声。 我点点头:“谢谢你。” “下次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但这一次,我听出了非常轻的一个顿。 也许只是雨声太密,也许不只是。 我收伞跑进楼道,忍不住回头。 他还站在雨幕下,撑着那把灰色的伞,背影在灯光里被拉得很长。 我突然有点分不清,是雨夜太安静,还是那一点点的温柔在我心里变成了回响 第6章 香樟树下 香樟树的叶子被昨晚的雨冲洗得干净透亮,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光影碎成细细的一层,落在脚边像柔软的薄纱。 我踩着石板路往前走的时候,还能闻到空气里那点隐隐的木香——像是从记忆深处渗出来的味道。 今天并不是实验安排的日子。 我只是为了节目外拍踩点,碰巧路过恋语大学的东区小道。 谁能想到,偏偏就在这里遇到了许墨。 他站在香樟树的阴影下,白衬衫被阳光衬得更干净。 没有实验白大褂的他,看起来不再是那个站在冷光下的科研天才,而只是一个安静的青年教授。 他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轻轻翻着一本薄册子,风吹过时,书页微微抖动。 我一时有点怔住,甚至忘了要不要上前打招呼。 他抬起头,正好看到了我。 那一刻,阳光被风吹成了碎片,他眯起眼,露出一个极轻的笑。 “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他缓缓收起书页,语气轻松而温和,就像只是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却不知不觉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许墨?”我试着让语气保持自然,但尾音还是不受控地往上扬了一点。 “为节目外出踩点?”他语气温柔,像是在确认,却又有一点轻描淡写的熟悉感。 “嗯,节目组要拍外景,提前来看一下取景地。”我抬头看了眼那棵香樟树,笑得有点傻,“这地方……很适合拍光影。” “是啊。”他顺着我的视线抬起头,阳光透过树叶打在他眼底,柔和得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我经常来这里。” “你?”我愣了愣,“你们科研工作者也会喜欢散步?” “只是习惯。”他语气平淡,却不生硬,“科研久了,偶尔需要换个地方,让大脑不那么喧闹。” “听上去……有点浪漫。”我笑着说。 “浪漫?”他轻轻挑眉,好像对这个词有点新鲜,然后慢慢弯起唇角,“那大概,是我模仿得还不算太差。” “模仿?”我不太理解。 “嗯。”他很坦然地说,“我观察过很多人。情侣、朋友、甚至路人。他们走路、交谈、停下来抬头看树的样子,都很有趣。只是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属于那样的场景。” 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但有那么一瞬,我看到他眼底那种细不可察的空白。 像是柔软的光线里,藏着某种无法融进来的孤独。 我下意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又笑了,眼神重新变得温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他轻声道,“今天例外。” “例外?” “嗯。”他轻轻垂眸,“因为你也在这里。” 空气像是被阳光晒得发烫。 风从树叶缝隙间穿过,吹乱了我的发梢。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墨的声音轻轻落在心上的时候,连光都变得温柔了几分。 “那……教授今天也算偷个懒?”我有些促狭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那就算偷懒吧,毕竟科研工作者也是人,也会有想要偷懒的时候。”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偷偷笑出声。 我们在树下并肩走了一段路,没有任何人催促,也没有任何仪器的冷光。 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成了这个午后唯一的背景乐。 —— 后来我才知道,他出现这里并不是偶然。 但在那个阳光和风刚刚好的午后,我只是单纯地被这场相遇轻轻碰了一下心。 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许墨的世界,正在一点点被我撞出缝隙。 而我,也正在一点点,走进他为我搭好的局。 第7章 靠近 最近的节目筹备进展并不算顺利。 导演组拍脑袋定下的“科技与情感”主题,让整个制作团队都焦头烂额。 我因为是和生科所的合作中目前接触最多的人,被安娜姐认为是和科研们最靠近的人,于是被她分配到了负责核心内容采集,按理说只是采访几个研究人员,拼剪一下视频,但实际一头扎进科学领域后,我才意识到——这里的门槛远比想象中高得多。 “情绪感应系统”是整个专题的重点。 我坐在电脑前翻了好几页资料,全都是我看不懂的技术术语,像一堵冰冷的墙。 大脑被挤得生疼,我下意识想起了那天雨夜撑伞的许墨。 他那种“随手一句话都能让人放松”的气质,竟然变成了我潜意识里最先想到的求助对象。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复杂到夸张的感应示意图,犹豫了很久。 明明只是工作上的请求,可不知为什么,我的指尖在编辑那条信息时抖了一下。 【许墨,你最近有空吗,如果方便的话……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发出去的瞬间,我盯着手机屏幕,心跳比面试还紧张。 大概过了不到两分钟,屏幕亮了。 【有空,你什么时候来?】 信息内容虽然不长,但却有种安稳感。 我噙着一口气,【明天下午可以吗?我可能需要一些关于情绪感应系统的讲解……】 【好。】 ——就这样敲定了。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半小时到了生科所门口。 因为最近没有实验,所以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生科所了。 阳光在玻璃外闪闪发亮,倒影里的自己有点局促。 我把手机拿在手里又放下,明明只是请教一些科研方面的问题,却不知为什么,掌心开始冒出一层细细的汗。 我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的妆容和衣角,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这种紧张有点陌生,但也不完全令人讨厌……像是一种,无法解释的小小期待。 “陆瑾?” 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回头。 他依旧穿着白大褂,实验室的光打在他侧脸上,柔和得像被水浸过。 只是眼神中比起往日的温和,多了一点好似开心的情绪, “你比我想的还早到。” 他说话时的语调不疾不徐,让人不知不觉放下心防。 “怕你忙。”我耸耸肩,笑得有点不自然,“还有……我看不懂那些东西,怕拖你的时间。” “你不用怕。”他轻轻抬了下眼睫,声音温和,“我本来就希望你能更了解它。” 他这句话说得太自然了,自然到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他早就预料到,我会来。 实验室空荡荡的,只有仪器运转的轻微嗡鸣。 我坐在电脑前,听他用简单直白易懂的方法解释那些复杂的结构和逻辑。 晦涩难懂的科研知识在他别具一格的讲解中变得简单明了并带着趣味性, 看着他的笔尖在纸上划出极细的线条,声音也随之压低了些。 我下意识地往前凑近了点,光落在他睫毛的阴影上,像一层温柔的薄雾。 “看到这块区域了吗?” 他轻轻靠近,声音在耳边炸开时带着极轻的温度,近得几乎能听清他的呼吸。 “它就像情绪的接收端口,哪怕一丁点波动,也会被放大。” 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抬起头,结果和他近在咫尺。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心跳被这突如其来的距离感打乱了节奏。 他没有后退。 眼神里除了温和,嘴角也维持着一抹淡淡的弧度,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听懂了吗?”他轻声问,语气温柔,却不知为什么,反而让这距离显得更加暧昧。 我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差点撞到桌角。 “嗯……差不多。”我干笑两声,脸颊发烫,耳朵有些发麻。 他顺势抬手,极自然地按住了我身后桌角的边缘,动作轻巧得仿佛只是防止我磕到。 这一瞬间,我几乎能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如果不懂,还可以多靠近一点。” 他低声说,像是一个温柔的提议,却在无形中轻轻撩动了情绪的边缘。 —— 天花板的灯光被实验仪器反射成一圈柔和的光晕。 他站在我身边的每一个小动作都不突兀,却又精确地踩在心跳的节奏上。 我甚至有种荒唐的错觉:这整间实验室都在默默替他制造靠近的机会。 而我第一次清晰地察觉到——这种距离感,危险,却让人上瘾。 离开时实验室的门在我身后轻轻合上,夜晚的空气一下子扑了上来。 外头的天已经被薄薄的云层压暗,风很轻,却带着一丝凉意。 可我心口那一块,却还热着。 灯光从玻璃门缝里溢出来,照在走廊的地面上,像一条被柔和切割开的光线。 我下意识抬起手,掌心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温度——他靠近时那种介于克制与暧昧之间的温度。 那股温热仿佛不属于现实,而像是被小心翼翼藏在梦境里的什么,挥之不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甩掉心里的这点不对劲,可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就好像一旦走快了,就会把刚才那一刻,也一并甩在身后。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靠近一个人,不一定需要什么轰轰烈烈的时刻。 有时候,只是一段安静的解释,一个近得几乎没有缝隙的呼吸,就足够让人失去平衡。 第8章 雨声里的裂缝 天色沉得出奇。 乌云压在教学楼顶上,风像被拧紧的弦,闷得发沉。 我抱着节目组的资料一路快步往实验楼的方向走,心里默默祈祷:在暴雨落下来之前赶到。 外拍的设备今天出状况了,唯一能借的备用情绪感应装置就在生科所。 一想到许墨在那儿,我的步伐不自觉又加快了些。 ——这一次,不是提前约好的见面。 是个真正的“意外”。 ……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我刚踏进实验大楼的一刻,外头“轰”的一声,闷雷顺着天际滚过来,像是在警告什么。 玻璃门被风拍得微微震动,雨滴零星地打在上面,世界一下子湿了。 “陆瑾?” 熟悉的声音穿过昏暗的走廊,带着不易察觉的低笑。 我抬头,许墨正从走廊另一头慢慢走过来。 他依旧穿着白大褂,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晃着,像是在这阴沉天色中自带一层柔光。 而他的眼神,在那一刻,意外地温和得不太真实。 “真巧。”他语气轻得像一阵风,“今天不是节目日吧?” “设备出故障了。”我紧了紧怀里的文件,“导演快疯了,我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 他轻轻点了下头,唇角勾起一点点弧度,“看来……运气不错。” ——我当然不知道,他今天一早就知道设备会坏。 他也早就留在了这里。 “走吧。”他顺势接过我怀里的资料,动作从容得就像一切都理所当然,“我带你去库房。” 电梯里很安静。 只有外头的雨声透过墙体渗进来,一点点,像轻轻拍打心脏的节拍。 空间不大,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是一种很轻、几乎若有若无的白茶香。 那不是刻意喷洒的味道,更像是他身上自然留下的温度,干净、温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克制感。 “你最近……好像常常来。”他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愣了一下,“嗯,最近科研节目录得多。” “嗯。”他应得很轻,却有一点点……不一样。 他垂下眼睫的那一瞬间,神情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失神。 短短几秒,几乎不易察觉。 然后他轻声说了一句:“我不讨厌。” 我有点怔住,心跳在这一刻猛地漏了一拍。 他却已经抬起头,神情恢复了往常那副温柔又从容的样子,就好像刚才那一瞬,是我的幻觉。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楼层,门缓缓打开。 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库房的灯有些昏黄,雨打在外头的玻璃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他抬手解锁设备柜,冷白的光从柜子里亮起,映得他侧脸的线条更深。 “下次这种事别自己来。”他没有回头,语气仍然温和,“要是被雨淋着,我会很困扰。” “困扰?”我轻声重复,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声音发虚。 他慢慢回过头,眼神对上我的,雨声在那一刻全都静了下来。 “嗯。”他的声音低而轻,像雨夜的灯,“因为我不喜欢看到你这样急匆匆的样子。” ——这一刻,我终于捕捉到了那条裂缝。 他一直维持着的温柔外壳,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悄悄松动了。 那不是算计,不是伪装,是一种……几乎无法隐藏的真实情绪。 我抱着设备走出大楼向着公司的车而去时,暴雨已经彻底砸了下来。 风吹起雨幕,整条街都像被打湿的底片。 我缩着脖子往前跑,却在转过拐角的瞬间,下意识回头—— 那扇玻璃门还亮着,许墨站在门廊下,没有撑伞,只是静静地看着雨。 他身后的实验灯晕成一圈光,和夜色一起,沉默而危险。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幕,会让我的心突然被轻轻攥住。 ——也许,是因为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温柔里,还藏着某种,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的情绪。 第9章 下意识 我从生科所借回设备那天之后,节目组的准备进度突然加快了。 大家忙得天昏地暗,剪辑、采访、外拍,像一台被猛然启动的机器,轰隆隆往前碾压。 暴雨下了整整两天,街上的空气都还带着湿气。 节目组安排了一次设备调试,地点在市中心的露天广场。 我拿着那台感应装置,和技术人员在搭建好的临时舞台间来回穿梭,脑子里全是流程。 “再往左一点,线别绊着!” “我知道——”我回头冲安娜姐比了个“OK”的手势,脚下却没注意,被一根凸起的电缆线轻轻一绊,身体重心猛地一偏。 “陆瑾——!” 有人比我更早一步反应。 我还没反应过来,腰就被一只手牢牢揽住,整个人被往怀里带。 雨后未干的地面有些滑,他另一只手撑在舞台边的栏杆上,借力稳住我们俩。 那股力道不算粗鲁,却精准得像是……本能完成的动作。 抬起头的瞬间,我撞进了许墨的怀里。 他今天没穿白大褂,换了件浅灰衬衫,雨后微潮的空气混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白茶香,干净到让人无法忽视。 “……小心。” 他的声音贴得很近,呼吸擦过耳侧,轻得几乎能撩拨神经。 不像训斥,更像是一种不容置疑的自然反应。 “我、我没事……”我结结巴巴地站稳,却发现自己的心跳完全乱了。 他看着我,眸色很深。 不像平时那样温柔得疏离,反而透出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那一瞬间,我几乎能听见他压抑住的呼吸。 “怎么这么不小心,怎么还在发呆,吓到了?”他轻声说着,眉宇间轻轻蹙了一下。 那不是调侃,也不是伪装成温和的台词—— 而是某种真正、无法克制的担忧。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没发出来。 从前的他,即便再温柔,也像一层隔着玻璃的暖光。 但这一刻,他的情绪第一次穿透那层玻璃,真正落到了我身上。 “哎——小瑾,没事吧!” 安娜姐远远跑过来,一脸担心。 我赶紧摆了摆手,努力装作轻松,“没事,差点摔了一跤。” 等他们走远,雨后的风轻轻吹过。 许墨收回手,指尖掠过我的手腕时,像被什么烫到一样,停了半秒。 我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短暂的迟疑。 “……谢谢你。” 我声音有点轻,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带了一点不自然的颤。 “下次别这么不小心。”他说,语气温和,可尾音压得有点低—— 那不是教授面对合作方的冷静提醒, 是……真正的情绪。 夜色渐渐落下来的时候,广场边的路灯被雨气晕出一层柔光。 我提着设备往外走,脚步还带着些许轻飘的失重感。 刚刚的那一瞬间还在脑子里回荡着——那只手突然揽过我的腰,带着很强的力道,却又控制得刚刚好。 心跳好像还没完全恢复正常。 白茶香还停留在鼻尖,淡淡的,却让人很难忽略。 我一边走,一边轻轻捏紧手心。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的画面不自觉就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闪回。 他靠得那么近,近得我几乎能听见他的心跳。 也许是雨夜太安静,空气太冷,而他太近——所以,一切才被放大成了这种奇怪的心绪。 我轻轻吐了口气,拍了拍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心脏仍然不受控制地“咚咚”直跳。 第10章 暗流 夜色已经沉到骨子里。 生科所的主楼一层层暗了下去,只剩顶层实验区还透出微弱的光。 许墨关上最后一盏照明,转身走进那间对外封闭的深层实验室。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锁上,整栋楼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声音。 他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轻轻划过一道弧。 下一刻,半空中亮起了一道锋利的光。 冷白的全息投影瞬间铺开,像在黑夜里撕开了一层幕布—— 一张椭圆形的虚拟会议桌缓缓成形。 十二道身影在光幕中浮现,对应 BS 的十二位主神。 在那最高处的,是从不露面、——组织的最高boss。 空气像被压缩,连呼吸声都变得微弱。 哪怕只是投影,也足以令人窒息。 “——Ares。” boss的声音在静默中响起,冷漠得仿佛没有人性。 “Queen 的 evol 波动频率已经出现偏差。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任务没有任何进展。”一位主神嗤笑,“也只有你,敢用这种节奏对待组织的核心计划。” 另一道声音随之而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压迫:“也许,是时候让别的人接手。” 许墨静静坐着,没有立刻回应。 全息光打在他侧脸上,冷白与阴影交错,衬得他的神情像刀刃一样锋锐。 他抬起眼时,眼底那点深色像深渊一样安静,却压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我有我的计划。” 他语调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可辩驳的事实。 “这件事,不需要旁人置喙。” 一阵短暂的沉默在会议桌上蔓延开来。 那不是意外——而是畏惧。 他们知道,Ares 从不说虚话。 这个男人的计划,意味着结果。 “呵……”有人轻声笑了一下,却没有再反驳。 最高领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低沉:“Ares,你的位置,不容失败。” “我从不失败。” 许墨抬起手,光幕在他指尖的一个轻微动作中渐渐消散。 会议结束,他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实验室中,半分钟没有动。 那句“我从不失败”对任何人来说都像是誓言,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次,情况不一样。 ——因为有一个人,让他开始不再冷静。 翌日,阳光晴得不像话。 阿明推着一辆行李车站在许墨的旧公寓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被淹得一塌糊涂的天花板。 “教授……我真是第一次见到楼上水管爆成这个样子。” 他咂了咂舌,“维修师傅说至少要修两个月,这水把整个天花板都泡了。” 许墨抬眸,神情不紧不慢。 “那就找地方暂住吧。” “您要住哪?要不要我帮您联系中介?”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语气仍是那副温和而平静的模样,仿佛这场事故并不值得他多花一分情绪。 ——事实上,这场“事故”是由他一手安排。 干净利落,无人可查。 阿明动作飞快,在他的“无声引导”下,锁定了一处距离生科所不远的小区—— 那个地方,恰好是陆瑾的公寓楼。 甚至连阳台朝向,他都比中介更清楚。 几天后,陆瑾推开家门,刚好看见隔壁门口有搬运工来来往往。 “啊?你就是要搬过来的新邻居?”她愣了两秒,直到看到熟悉的身影,声音才有些飘。 “只是暂住一段时间。” 许墨提着极简的行李箱站在走廊上,白衬衫被阳光照得干净得发亮。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等天花板修好,我再搬回去。” “原来是……漏水啊。” 她低声嘀咕了一句,却忍不住笑了笑,“那欢迎啊,新邻居。” “谢谢。” 他微微低下头,嘴角有一点轻柔的弧度。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 他早在决定制造这场事故时,就知道自己会住在这里。 靠得更近,更频繁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夜风穿过长廊,风很轻。 他转身走进新家的那一刻,手指无声地掠过门把手。 白茶香顺着微风飘进她的家门缝里,不动声色地,像是一场悄无声息的渗透。 她靠在门框上,心脏莫名跳快了一拍。 ——也许是因为,他离她,真的太近了 第11章 夜色靠的太近 夜晚的风有点凉。 初夏的城市总有这种矛盾的温度——白天闷得人发慌,夜晚却凉得像被风轻轻拂过后的一口薄荷水。 我推开阳台门的时候,刚好看到隔壁的灯也亮了。 那是许墨搬过来的第三个晚上。 他站在阳台上,白衬衫的领口松开了一颗扣子,手里还拿着一杯茶,半边身影都藏在夜色里。 灯光顺着他的轮廓落下来,柔和又干净。 那一刻,我突然有点不敢发出声音。 他先注意到了我。 “晚上好。” 声音不高,却顺着夜风飘了过来,轻得像要嵌进风里。 “晚上好。”我下意识回了,甚至连姿势都变得有点僵硬。 ——明明只是打个招呼,却让心跳乱了半拍。 “睡不着?” “嗯……有点。”我敲了敲栏杆,故作轻松,“晚上太凉快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夜风绕过阳台,把白茶的味道悄悄送到我这边来。那是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却很容易被记住。 不知怎么的,空气像被什么无形的线轻轻拽在一起。 我们就这样隔着一堵矮墙,谁也没有再开口。 但夜色安静得有些不正常,连风声都像是被放大了。 “如果失眠的话,”他终于开口,声音低低的,“喝点热牛奶会有用。” “……你还会劝人喝热牛奶?”这人不是一般都咖啡不离手吗 “当然。”他神情很淡,但唇角有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特别是对一个现在看上去很紧张的人。” 我一愣,然后意识到他说的是我。 脸上不知不觉升起一点热度。 ——其实,我们真的只是邻居。 可是,有些东西,正在悄悄越过那条安全的界线。 第二天晚上,我下楼买东西的时候,恰好又碰上了许墨。 他没有穿惯常在实验室那一身白大褂,而是换了件浅灰色的毛衣,袖口随意地挽着,搭配干净的牛仔裤。 没有刻意打扮,但一眼就能看出那种松弛、好看的分寸感。 明明只是普通的居家装束,却不知怎么的,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晚上好。” 他冲我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温和。 “出来买东西啊。”我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 “嗯。”他抬了抬手,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牛奶快喝完了,毕竟我也会失眠。” …… 明明是很日常的对话,但不知怎么的,我的心跳又慢了半拍。 回去的路上,天色突然变得阴沉。 雨没有预警地落下来,密密麻麻,打得人连眼前都模糊了。 “阿瑾”雨中传来了声音,我回身看到许墨打着伞朝我走来,肩膀被雨水打湿了一点,眼神却依旧温和。 “忘了带伞,阿瑾?”他靠近时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夜雨的温度 “阿,阿瑾?”我结结巴巴的说着 “抱歉,我擅自做决定这么叫你,因为我在想我们不光是合作伙伴,现在还是邻居,总叫名字显得太生疏了,而且我听到过你们公司的同事好像是这么叫过你,所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阿瑾” “可,可以”脑子几乎还没来的思考,嘴就?先做出了回答。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他彷佛没有发现我的羞赧 “我送你回去。” 他说得很自然,像是一件不值得拒绝的小事。 伞下的距离很近,近到我甚至能听清楚他呼吸的频率。 白茶的味道在雨夜里被放大得格外清晰,几乎要将我的心跳全部暴露出来。 “你今天……好像穿得挺不一样的。”我想打破这份有点暧昧的沉默。 他低笑了一下,声音轻轻的。 “嗯?科研人员除了科研也是有生活的。”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像是夜色的一部分,悄悄缠了上来。 几天后,他随口提起一件事。 “阿瑾,你对衣服很有眼光。” “啊?”我愣住,“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 “上次你看我那件外套的时候,眼神出卖你了。” 他说这话时神情很认真,仿佛这是一条无比严肃的科研结论。 “……”我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 “最近要参加个活动,需要买几套衣服。” 他顿了顿,目光淡淡扫过来,“你能周末陪我去挑选一下吗,毕竟你的眼光很好?” 一句“陪我”说得轻描淡写,却轻易击中某个柔软的地方。 我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该答应,但心跳的节奏早就暴露了答案。 “那……好啊。”我轻声说。 “那就约好了,周末见。” 他勾了勾嘴角,神情仍然温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我知道—— 那一刻,我们之间的距离,悄悄又近了一点。 第12章 无声的警告 周末的商场里人声鼎沸,初夏的冷气从门口一股脑灌进来,混着香水味、咖啡香和空气里的潮湿气息,让人有点恍惚。 “你确定……要我帮你挑衣服?” 我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嗯。”许墨神情很认真,语调温和得仿佛这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 “因为要出席一个正式的科研论坛,但我对着装没什么概念,想请一个‘眼光不错的人’帮我。” “所以这个‘眼光不错的人’就是我?” “是啊。”他的嘴角轻轻弯了一下,“毕竟你的眼光有目共睹。” ……他这种说话方式很狡猾,明明只是随口一夸,却偏偏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我们一路在男装区穿行,他穿的是浅色衬衫和深色休闲裤,气质干净得近乎不真实。 换上不同的衣服时,他每次走出试衣间,都有种让周围视线不自觉集中过去的气场。 我一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挑衬衫,一边还得不着痕迹地压下心跳。 这不是普通的“邻居关系”,我清楚这一点。 可他总是以这种淡得不能再淡的姿态,轻而易举地跨越我内心的安全距离。 “这件挺好看的。”我抬头的时候,他刚好走过来,衣角扫过我的手背。 “你喜欢?”他忽然低下头,声音低得有点近。 “我——我只是说……挺合适。”我有点慌乱地退了一步。 “那就买这件吧。”他笑了笑,眼神温和,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逛完商场已经过了傍晚,他提着购物袋,理所当然地对我说:“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晚餐这顿必须要好好酬谢这位搭配员小姐才是。” 我的拒绝,被他一句“这是一种感谢的仪式”给堵了回去。 餐厅灯光很柔,落地窗外的天色慢慢褪成浅灰。 晚餐过后,他轻轻搅动咖啡,神情放松,和穿着白大褂时的他判若两人。 那一刻,我甚至有一点……不想去想实验,节目或者任何复杂的东西。 “阿瑾。” “嗯?” “谢谢你。”他不紧不慢地说,目光里映着灯光,“今晚的时间,我很喜欢。” 我差点被那句“我很喜欢”噎住,连叉子都差点掉下去。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话有多暧昧。 就在这时,我余光里忽然闪过一抹不自然的亮光。 那是一种被直觉撕开的异常。 一个人影在不远处的栏杆边,动作刻意得不太自然,镜头的反光清晰地打在天花板的金属灯罩上。 我下意识转过头。 那人影已经迅速偏移了位置,仿佛从未出现过。 “怎么了?”许墨察觉到了我的动作,轻声问。 “……好像,有人拿着相机。”我皱了皱眉,心跳有点快,“但也可能我看错了,毕竟我们又不是什么网红明星。”我暗笑自己的多心 “我送你回家。”他没有问太多,只是语气比平时更坚定了一点。 “天色不早了。”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商场,他步伐依旧平稳,我却能感觉到空气里某种轻微的紧张。 在走廊拐角的时候,他似乎随意地停了一下,指尖轻轻掠过扶手,像是在确认什么。 那动作极轻,却带着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冷静锋利。 而当时的我完全不知道,这一切不是我多心 这就是针对我的一场偷拍—— 偏僻的楼梯通道里,只有细碎的雨声。 偷拍者的身影被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按在墙上,反应还没来得及爆发,就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是谁派你来的?” 许墨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像是夜风拂过树梢。 然而那声音一出现,对方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那是 Ares 的声音——冷漠、锋利,像刀刃贴着颈动脉。 偷拍者没有回答。 许墨的指尖微微用力,摄像机在对方手里发出一声细小的“咔哒”脆响。 储存卡被他抽出,在指尖轻轻一折,碎成两半。 “既然不想说话,那也没关系。” 他低下头,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一点温度也没有。 “不过你也没有下次。” 那不是威胁。 那是一种冷静的事实陈述。 偷拍者的冷汗顺着脊背一滴一滴往下掉。 Ares 的存在,对整个组织来说,就是“最不能惹的人”——因为他从不说第二遍。 离开那条楼梯时,许墨抬手随意擦掉袖口的一点水渍。 动作优雅、沉稳,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街灯顺着夜雨打下来,白茶香隐隐散开。 他抬眼望向小区的方向,眼底一片冷色,情绪安静得像深水。 ——插手他的计划,就是对他本人的挑衅。 而任何敢对他发出挑衅的人,都要承受来自他的回赠。 没有人,有资格在他面前越线。 第二天的清晨,阳光透过云层,安静地洒进楼道。 电梯里弥漫着淡淡的洗衣水香,整个小区的气息都是干净、平静、无害的。 我踩着有点发凉的地砖走进电梯,还在想今天的拍摄安排。 电梯门快合上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挡了下来。 “早。” 那声音不高,却轻而温柔。 我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温和的眼睛。 ——许墨。 他穿着简单的浅色衬衫,袖口随意卷起,头发还带着一点洗后的湿气,看上去与平日里穿着白大褂时的他完全不同。 整个人带着一种不刻意的随意与松弛,就像这个清晨本该有的温度。 “早啊。”我愣了一下,才有点局促地回道,“你这么早就出门啊?” “嗯,研究所那边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极其自然,嘴角还带着一点轻微的笑。 “你呢?也要去拍摄?” “对啊。”我抬起手晃了晃背包,“今天行程挺满的。” “那很辛苦了。” 他转过身,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阳光从电梯缝隙中透进来,照在他的侧脸上,柔和得有些不真实。 我当时完全不知道,昨晚他掐灭一场窥探,是用多么干净利落的手段。 也不知道在他那句“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背后,意味着那个人……恐怕连报警的机会都没有。 “你今天心情不错。”我忍不住说。 他转头看我,目光温和,甚至带着一点笑意。 “嗯。因为这是个晴天。” ——他说得如此自然,像极了一个温柔、普通的邻居。 我甚至一瞬间,真的忘了他是谁,也忘了我们认识的方式是从“合作”开始的。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 他伸手挡了挡门,示意我先出去。 简单的动作,却不知怎么地让我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我提着包往前走,回头时,他还站在门边,光线透过走廊打在他身上,像一层若有若无的薄雾。 “今天也要加油。” 他微微弯下眼,轻声说道。 那一刻,他真的是温柔到让人心动的人。 ——而我不知道的是,这份温柔,就像一层细致的薄冰, 冰下,是任何人都无法轻易窥探的深渊。 夜幕再次降临时,BS 内部的全息会议频道悄然开启。 几道虚影静静悬浮在空气中,带着压抑的寒意。 “——消息确认。” 一个声音低沉而干涩,“那名偷拍者失联。最后信号中断在 Ares 行动范围内。” “失联?” 另一道声音冷笑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还能有什么结局?他一向不喜欢别人插手。” “他也太嚣张了。” “嚣张?”一个主神嗤笑一声,“那你敢不敢当面去质问他。” 短暂的沉默蔓延开来。 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 Ares 接手的任务,从来不是任何人都能碰的。 boss的声音在频道最上端响起,冷漠如冰: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小心思。但Ares 的计划,任何人不得插手。” “明白。” 光幕闪了一下,所有虚影依次消失,仿佛一切都从未存在过。 生科所的顶层,夜色漆黑,城市的灯火在远处连成碎金。 许墨靠在落地窗前,白瓷杯里升起的茶香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他垂眸,神情温和,仿佛今晚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 可在他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彻骨的冷色。 ——碰他盯着的目标。 不论是谁,都只有一个结局。 而那名偷拍者的结局——只是他送给那些蠢货的开胃菜而已 第13章 夜色下的裂缝 那天晚上我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手机就震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那个熟悉的名字——【许墨】。 【阿瑾,抱歉打扰你,这么晚。】 【我把一份资料落在家里了,现在实验进行到一半,需要那份数据。】 【如果你方便,能帮我松过来吗?】 我下意识抬头看向窗外,夜色已经深了。 可是求助对象——是他。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回了【可以】。 紧接着,他发来了家门的密码。 “你直接进门拿就好,文件在书桌左边的第二层抽屉。” 光是这句话的语气都透着一种让人不自觉放下戒备的笃定。 我到他家时,屋内安静得几乎听不见一丝杂音。 玄关整洁得像个样板间,空气里是熟悉的白茶香。 我走进书房,找到了那份被他“遗忘”的资料。 生科所的走廊安静得几乎能听见灯管的电流声。 我推开门时,他正靠在实验台旁,白大褂下的身影修长,抬头看向我的那一刻,灯光顺着睫毛落在眼底,像一汪被夜色压低的湖水。 “辛苦了。”他接过资料,声音柔和得像夜色,“让你特意跑这一趟。” “没关系,”我顺口说,“反正……顺路。” 听到这两个字,他动作微微一顿,目光从资料上移回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哦,原来制作人小姐只是因为顺路才答应给我送文件。”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夜风。 “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能让你特意走这一趟呢。” “我们的关系”这四个字像一颗小石子丢进夜晚平静的湖面,轻轻一响,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 我们的关系…… 我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重复这几个字,脸不争气的红了 心跳在这一刻轻轻乱了节奏,耳尖也跟着发热。 他总是用这种方式,轻巧、自然地把距离一点点拉近—— 不压迫,却让人无法忽视。 “关系”这个词被他放在半空,不多也不少,刚好卡在心尖最软的地方。 我移开视线,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看他 他似乎没有察觉我的小心思,靠近了一步,眼神温和得仿佛能轻易剥开人心防线, 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难道在阿瑾的心里,我们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吗?” 我愣在那里,脑海像被什么撩拨了一下,乱成一团。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语气又回到了那种温和的调子。 “好了,不逗你了。” 短短几个字,就像一只不动声色收回的钩子。 空气里残留的暧昧没被彻底消散,反而在我心里不断翻涌。 我垂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但心跳已经彻底失去了节奏。 而他——依旧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每一句话都只是玩笑。 可只有我知道,这场“玩笑”,足以让我回味很久。 我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在踏出实验室门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紧。 不是痛,只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感,像有无数根极细的线条突然在脑海里炸开。 一幅模糊的画面闪过,电光火石般—— 白色的光。 嘈杂的呼喊。 某个极近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带着压抑的温柔—— “别怕。” 我僵在门口,指尖莫名有些发冷。那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得像是被我遗忘了很久的一段梦。 “阿瑾?” 我猛然抬头。许墨站在几步之外,刚才那种戏谑的笑意早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担忧的神情。 “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下意识攥紧了包,连自己声音的颤抖都没注意到。 “你脸色不太好。”他朝我走来停在我身前的位置,低头认真的扫视着我的脸 那一瞬间,实验室里的光从头顶落下,照得他眼底像是蒙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他的气息很近,白茶的香味被夜风轻轻晕开,混着一点冷冽的药味。 “可能……是有点头晕。”我努力找了个最合理的解释。 许墨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片刻后,笑了笑,语气温柔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让你晚上来送资料了。” 听上去是玩笑,但他那句“随便”说得很轻,轻得像不经意,却在我心里砸出一阵小小的涟漪。 许墨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夜色将那抹彩色吞没得一干二净。 实验室重新恢复了安静,只有设备运转的轻微嗡鸣。 许墨缓缓收回视线,转身走向控制台。 屏幕上能量曲线还停留在刚才那一刻的记录上—— 一条原本应该平稳的线突然剧烈震荡,像一记无法预期的心跳。 数值高得惊人。 封印松动了。 理智的那部分在迅速运转, 他可以在短短几秒里推演出一连串的可能性: 封印的稳定性下降、evol波动、时间线提前…… ——一切都偏离了计划。 按道理,这不是什么问题。 对他而言,计划只是计划,变量也不过是被修正的参数。 他本该冷静地处理掉这一切。 可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串波动曲线的时候,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不只是停下,而是发了轻微的抖。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她站在门口时的表情—— 眼底那一点慌乱,不安,甚至还带着一点……脆弱。 那不是他计划里该有的样子。 也不该在他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他盯着屏幕,表情仍旧温和如常, 但眼神深处的某个角落,像是被她轻轻撕开了一道极细的缝隙。 “……真麻烦。”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仪器的噪音吞没。 麻烦的不是计划被打乱 而是他自己—— 开始在不该有波动的地方, 有了波动 第14章 无声的波动 夜风轻轻拍打窗户,屋内安静得几乎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洗完澡后我瘫在沙发上,头发还半湿着,手机屏幕一亮,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 可我根本睡不着。 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放着他那句话: ——“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 明明当时他语气很轻,像在开玩笑,可这句话偏偏像根钩子,轻轻一勾,就在心口划出一阵不合逻辑的悸动。 我们的关系。 我用枕头压着脸,试图阻止自己再去想这些没意义的事,可那声音和他靠近时的气息、白茶香,统统钻进了脑子里,怎么也赶不出去。 不对劲。 我一直都不是这么容易被撩动的人。可在他面前,我好像……很容易被打乱节奏。 而那种心脏骤然刺痛的感觉,又像一根细线,缠在脑海深处,轻轻一扯,带出一片模糊的影子。 白色的光、模糊的呼喊,还有那句“别怕”。 像一场藏在记忆里的梦,正在慢慢破壳而出。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夜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一股凉意。原本的睡意像被什么撕扯了一下,我猛地睁开眼,整个人从梦境里惊醒。 胸口一阵发紧,心跳乱得像被人攥在掌心。 刚才……我梦到了什么。 白色的光,像是在强烈爆炸中绽开的空白。 一只温暖的手在我肩上——压着我、护着我。 嘈杂的呼喊像洪水一样涌来,却被一声温柔的低语压了下去。 “别怕。” 声音很近,就在耳边。 我几乎能感受到那股热气贴在我的皮肤上。 呼吸在这一刻紊乱起来,我下意识抬手去摸胸口,掌心是湿的,皮肤上薄薄的一层冷汗。 心跳还在加速,像是要冲破骨骼。 我怔怔地坐在床上,良久,才慢慢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梦。 可……那梦太真了,真到连那只手的温度都记得。 我不记得曾有这样的经历。 但那句话——“别怕”,像一把钥匙,轻轻地在脑海的深处,拧动了什么。 与此同时,生科所的地下层。 会议室的灯光被调到最低,空气里充斥着低沉的嗡鸣。 许墨站在全息投影前,白大褂未脱,黑色镜片遮着半张脸,冷白的光映在他的侧影上,锋锐得像刀。 半空中浮现出环形会议界面, 十二个代表主神的标志依次亮起,最上方,是象征 Boss 的暗金色徽章。 【ARES,能量曲线出现异常波动。】 【提前了吗?】 冰冷的机械声响起,一位主神的影像缓缓显现。 许墨没有抬头,声音沉冷而平稳:“是。” 【时间线不该提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轻描淡写地打断,语调平静,字字锋利,“不过,计划会继续。按照我的方式。” 全息投影另一端短暂沉默。 没有人再多问。 ——在 Black Swan,只有真正冷血到极致的人,才能获得无声的敬畏。 而 Ares,就是那种存在。 “我自有计划。”他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落在冰面上,冰裂的声音清晰到让人心底发寒。 会议光影逐个熄灭。 房间重新归于寂静。 许墨合上终端,目光在黑暗中一寸寸冷下来。 ——计划提前了。 这本该让他满意。提前意味着实验进度会加速,目标也会更快达成。 可“……不该有的波动。” 声音低得几乎和设备的运转声融为一体。 他本不该被任何事物干扰。 对于他来说,世上所有事都是可以被量化、被推演、被消除不确定性的。 可现在——出现了“波动”。 到底是她的封印提前松动, 还是他自己……先一步出了岔子? 这一刻,他的脑海像被某根极细的弦轻轻拨动, 冰冷的理智与隐秘的情绪像两股暗流,在胸腔深处悄悄撞在了一起。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属于一场计划周密、没有漏洞的实验。 第15章 你可以教我爱吗 最近的我,常常在深夜抱着一堆资料回家。 实验、策划、节目准备……每一件事都压得我喘不过气。 而许墨,大概是最早注意到这一点的人。 他总能不动声色地观察到一些我自己都没察觉的细节。 比如,我最近开始频繁查阅和某种晦涩难懂的科学文献,比如每次离开生科所的时候都抱着厚厚一摞纸本资料。 于是,当那天我又为节目策划苦寻不到关键理论、对着电脑一筹莫展时,他的消息正好发了过来。 ——【阿瑾,资料没找到吗?】 我愣了愣,甚至有点错愕。 “……你怎么知道的?” “你最近总是抱着一些书回去。” 他那头轻笑了一下,声音不急不缓,“所以我猜,你再找一些资料可惜一直无果。” 他停顿了一下,又轻轻道,“如果你愿意,我知道一个少为人知的图书馆,能找到你要的资料。” “图书馆?” “嗯,一个私人馆,外借权限有限。刚好我认识馆主,可以带你进去。” ——明明只是提供帮助,但他说话的方式,总能在不知不觉间制造一种亲密错觉。 像风一样,不需要用力,就能慢慢包裹住你。 那天的天气特别好。 蓝得发亮的天空,阳光透过枝叶打在石砖路上,风暖得刚刚好。 我和他约在市区的一处老街。 老街尽头是一栋被绿藤覆盖的建筑,木质的牌匾上刻着“市立珍藏图书馆”几个字。 阳光穿过树影,落在他深色外套的肩头。 他静静站在那里,像是被这份光温柔地包裹。 “你来了。” 他看向我的那一刻,眼神柔和得有点过分。 “我迟到了吗。”我下意识抬高音量,试图用轻快的语气掩饰心跳的加速。 他轻笑,低低的:“没有。” “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准时。” 推开木门,厚重的纸香和阳光交织在一起。 高耸的书架,浅金色的光,仿佛时间都在这里放慢了。 我忍不住轻声感叹:“这里……好漂亮啊。” “喜欢?” 他侧头看我,嘴角的弧度浅浅的。 “嗯,很特别。” “我就知道。”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你会喜欢这种地方。” ——他又记住了什么。 我没有问他怎么知道。 找资料的过程几乎不费力。 他熟门熟路地在书架间穿梭,几乎是“顺手”就拿到了我苦苦找了好几天的那本书,递给了坐在桌前等待的我 我有点傻眼:“……你也太熟练了吧。” “科学家本来就该擅长找答案,而且我也经常会来这里看看书。” “你还真不愧是天才科学家。”我感叹着 “什么问题到你这里,好像都能迎刃而解。” 他合上那本书,慢慢走近我。 光透过高窗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线条分明的轮廓。 “也不尽然。” 他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格外清晰。 “我也有不懂的事情。” 我愣了愣:“比如?” “比如——” 他抬起头,和我的视线稳稳地交织在一起。 “爱。”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极轻,却像一颗石子掉进静止的湖面,溅起细密的涟漪。 “制作人小姐可以教我吗?” 空气仿佛被这句话撕开了一点。 阳光、纸香、书页翻动的声音都被压低,只剩下他那句轻柔却极有分量的话。 “……你说什么?”我喉咙有点发紧,下意识躲避他的目光。 “我说,我不懂什么是爱。” 他一边说,一边走近,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精准得像事先设计好。 “你可以教我吗” “为什么是我?”我傻傻的看着他 “因为——”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低得像从风里飘过来。 “我觉得,你可能是那个最合适的老师。” 阳光正好落在他的发梢,眼神温柔得几乎不真实。 那一瞬间,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错觉—— 仿佛世界只剩下我和他 是的 第16章 夜色与答案 夜色静得出奇,柔和的灯光从落地灯下铺开,屋里笼着一层暖意。 茶杯边缘还冒着浅浅的白雾,我正准备收拾桌面时,门铃轻轻响了两下。 “咚、咚——” 我愣了一下。这个时间点。 走到门口一看,许墨正站在那儿。 他穿着深色外套,眉眼沐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整个人像夜色中一笔安静的线。 看到我,他的嘴角缓缓扬起,声音温柔得不真实。 “阿瑾,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他没站着等我的回答,反而自然地走进来,像是我们早已熟悉彼此的空间。 我下意识跟着让开了门。 他坐在沙发上,长腿自然交叠 紫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像鸢尾花夜晚绽放,柔和,却有种极危险的专注感。 “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他声音低沉温柔,像是在叙述某个早已成定局的事实。 “那天在图书馆,我问过你——能不能教我爱。” 我手中的杯子微微一紧。 那句话,我当然记得。那天之后,每一个不经意的夜晚,那句话都在心底反复浮现。 “你一直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一寸寸落在我脸上,轻缓,却像柔软的网,逼得我退无可退。 我往后靠了靠,却撞上了沙发的靠背。 他前倾的动作没有多大幅度,却彻底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的手慢慢抬起,轻轻拨开我耳边垂落的一缕发丝。 那动作温柔得几乎不带重量,却在我的皮肤上轻轻留下电流般的痕迹。 “我只是想确认,” 他的声音像夜风一样柔,却带着一点笃定, “在你的世界里,我是不是已经有了一点特别。” 我抬起头,撞进他那双鸢尾紫的眼里。 光在他瞳仁里晕开,像极了一朵慢慢盛放的紫藤。 “你早就知道答案了吧。”我轻轻地说。 他低低笑了,那笑容不像以往那样克制,也不像是故作温和。 那一刻是真实的。 “大概猜到了。” “真狡猾。” 他靠近,额头几乎与我相贴,呼吸在空气里缠绕成一条线。 “所以,我们是不是该给这份答案一个名字?” 我的心跳乱成一团。 指尖在膝上蜷紧,又被他顺势握住。 他的掌心很暖,温度一点点透过皮肤渗进心脏。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自己早就沦陷了。 “许墨,”我轻声说,“我喜欢你。”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深得惊人,笑意在紫色眼底一点点晕开。 然后,他俯下身,吻落了下来。 那是个极温柔的吻——不急不缓,却足够坚定。 就像他一直以来的靠近: 不轰烈,却让人无处可逃。 许墨·内心 这一步,他本不该这么早走。 一切都该按照计划进行——先观察,再接近,再引导。 可当她抬起头,看着他的那一刻,理智被轻轻撕开了一条缝。 这不是他熟悉的、冷静的情绪。 是失控,是想把她留在身边的冲动。 他指尖还扣着她的手,心底某个冰冷的角落正在慢慢发烫。 不属于计划,却比计划更真实。 第二天一早,我刚走出家门,就看到他靠在楼下的车旁。 晨光落在他肩上,白衬衫被光勾出淡淡的轮廓。 “早。”他抬手冲我笑了一下,眼神温柔 “……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来接我的女朋友上班。” 他说得笃定又理直气壮,紫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光。 “我,我自己去就好。”我小声说着,耳尖飞快发烫。 他轻笑着,微微俯身,声音压得很低:“可是,我想要送你去。” 第17章 恋爱日常 今天阳光很好。 是那种不刺眼、刚刚好的晴朗,像是被春风轻轻托着。 我站在公园入口,远远就看见他靠在树下。 浅色的卫衣,袖口卷起一半,紫色的眼眸被光晕染得柔软,像鸢尾花的颜色在风里轻轻晃动。 阳光和他混在一起,温柔得像是一场精心设下的陷阱。 “阿瑾。” 他一抬头,轻轻对我伸出手,嘴角带着一点笑意,“你今天来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当然,不然东西都被你一个人吃完了怎么办。”我没忍住笑。 “原来重点在吃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是轻松的宠溺,“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才跑这么快的。” 他牵住我的手,力道不重,却很稳。那种温度一点点顺着指尖爬上心脏,几乎要淹没理智。 草地上已经铺好了野餐垫。 水果、红茶、甜点,全都精致得像出现在杂志里。 “你准备得也太齐全了吧。”我眨眨眼。 “毕竟是第一次约会。” 他抬眼,紫色的眼眸被阳光衬得发亮。 “当然要认真一点。” 我怔住了一瞬。 他这种温柔,太擅长在不经意间就让人掉进情绪的漩涡。 他递给我果汁,风吹乱了我鬓角的碎发。 他顺势伸手替我拨开,手指从耳后划过时,皮肤像被点了一下。 “别乱动。”他低声笑,“风吹的你,像只小兔子。” “……哪里像了。” 他靠得很近,近得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扫过侧颈。 暧昧是慢慢蔓延开的,就像阳光被风推着,悄悄落进心里。 “阿瑾。” 他递来一块蛋糕,声音轻得像在撩拨,“我今天自己做的,第一次试。可能味道不太完美……但我想让你第一个尝。” “我自己来吧——” “可我希望是我喂你。” 他俯身靠近,紫色的眼眸定定地望着我,“因为我觉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靠得更近一点,对吧?” 那一刻,呼吸不受控制地乱了。 他喂我那一勺甜点时,指尖擦过我唇角的动作慢得近乎刻意。 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清晰到吵。 夕阳一点点落下,天边的橙金色晕染开来。 他顺势将手搭在我肩上,掌心温热。 “阿瑾。” 他的声音也变得轻了,“我不太懂恋爱该是什么样,但我好像在一点点学。” “比如,看到你笑的时候,我也会莫名觉得,这一天都变得更好了。” “……你今天话好多。”我小声嘀咕。 “可能是不想太快送你回家吧。” 他靠近,额头轻轻碰了碰我的发梢,声音低低的,带着几乎察觉不到的笑。 “我发现,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了。” 生科所的小插曲 几天后的生科所,阿明端着一杯咖啡看到我出现时,整个人都笑得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陆小姐~啊不,师母——咳,还不能这么叫吧?” 他一边憋笑,一边假装认真,“不过教授最近状态真的不一样,每天都准点下班。以前可没这种事。” “……” 我拿着文件,耳尖忍不住发热。 “啊,对了,”他神秘兮兮地补了一句,“上周教授有一天还跟我说‘周末有安排’。我都没敢问是跟谁。” 我瞪了他一眼,阿明立刻举手装乖,“我什么都没说——” 天梯月明公司茶水间的八卦 午后,茶水间里弥漫着奶香和咖啡味。 薇薇正靠着饮水机,安娜和悦悦在一旁,神情暧昧。 “你们发现了吗?许教授最近,好像经常来公司。”悦悦最先开口。 “上周三天连着来。”安娜哼哼一声,“虽说我们有项目合作,可以前可没见他来的频率这么高。” “他来的时候,陆总下楼的速度贼快。”薇薇眯着眼,“我说,咱老板会不会是——” “老板恋爱了?”悦悦直接补刀。 我刚推门进来,就撞上她们齐刷刷的视线。 “老板~”悦悦笑得暧昧,“今天教授还来接你吗?” “你们别胡说。”我端着杯子想要装镇定,偏偏脸还是热的。 薇薇叹了口气,一副“你懂我懂”的表情:“果然,恋爱中的人,最容易被一眼看出来。” 皮筋事件 某个早晨,许墨来接我上班。 我们刚到公司门口,就碰上韩野和安娜姐。 “许教授早啊。” “教授今天也来送老板啊~” 我正想开口,就听见安娜姐“咦”了一声:“教授,你手腕上的那个皮筋,好眼熟啊?” 我一愣,低头一看。 那是前两天我随手给他的浅粉色皮筋。 “是阿瑾的。” 许墨从容不迫,眼神温柔,仿佛这再正常不过。 空气顿时暧昧起来。 “这……这是情侣标配吧?” “甜得我早饭都不想吃了。” 我脸烫得不行,他却只是笑着,轻轻握紧我的手,动作温柔得让这种暧昧彻底蔓延下去。 那一天的阳光和他的笑,一起在我心里留下了浅浅的烙印。 我甚至没意识到,从那天开始,我不再只是在喜欢他,而是在慢慢沉溺于他。 第18章 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夜色柔和,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许墨靠在车边,衣服下摆被夜风轻轻吹起,紫色的眼眸在路灯下柔得像一汪浅光。 “阿瑾。” 他朝我伸出手,声音低而温柔,“今天怎么这么晚?”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不知道你今天也来。”我嘀咕着,却不由自主快步走向他。 他弯了弯唇角,“那你得习惯了,因为我以后大概都会来。” 车子驶入小区,夜风顺着窗缝轻轻拂过。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件极日常的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我也可以直接接你上下班。你不用每天自己跑。” “你还挺会安排的嘛。” “嗯,”他转头看我,眼神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称职的男朋友上,我像我应该学得还算快吧?” 电梯里安静得能听到两人呼吸交叠的声音。 他站在我身后半步,呼吸落在我发梢,近得几乎要贴上来。 “阿瑾。” “嗯?” “我好像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 “哪种?” “回家路上有你。” 到了门口,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轻轻拉住我的手腕。 灯光落在他眉眼上,紫色的眼眸像夜色里最柔软的一抹亮光。 “我原本打算只是送你到门口。”他轻声说。 “然后呢?”我声音发颤。 “然后发现,靠近一点,果然比我想象的还好。” 他俯身,额头轻轻碰了下我的,这短暂的皮肤接触让我的心跳泛起一圈圈波澜。 最近的日子又安稳又甜。 他开始习惯在下班时等我,一起回家; 偶尔递过来一杯温热的饮料,也不说什么,就那样自然地牵着我的手,像已经做了很多次一样。 “阿瑾。” “嗯?” “我在想,生科所这边阶段性工作完成了,你那边的节目进度也差不多了吧?” “嗯,快收尾了。” “那,正好。”他勾起嘴角,紫色的眼眸温柔得几乎能把人吞掉,“要不要来一场联合聚餐?” “聚餐?” “生科所和你公司的人,我也认识不少。不如借这个机会,让大家也认识……我们。” “我们?”我重复了一遍,心跳乱成一团。 “我不太喜欢隐瞒这种事。” 他靠近一步,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暧昧的尾音,“你是我的女朋友,这种事不该藏。” 他的话语一向不疾不徐,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笃定感。 这一刻,我甚至有种错觉——好像这一切,本来就该是这样的走向。 生科所的八卦小现场 生科所的人察觉到的比我想象的还要早。 “教授最近……下班时间是不是提前了?” “是啊,昨天我看他五点就走了,简直闻所未闻。” 几个研究生围在一块,压低声音八卦得热火朝天。 “我赌一百块,他谈恋爱了。” “我也赌。” “对象是谁?不会真的是——” 大家的视线在空中汇聚,仿佛心照不宣。 “教授最近常去天梯月明的公司。” “啧啧啧。” 阿明路过,手里拿着资料,被这阵骚动弄得忍不住停下脚步。 “别赌了。”他推了推眼镜,嘴角藏不住笑。 “你知道什么对不对!” “……没说。”他轻咳一声,故作严肃,“我只是觉得都已经开卷考了就没有什么赌的必要了。” 一阵哄笑中,这场赌约不胫而走。 公司茶水间的八卦 天梯月明公司也没好到哪里去。 “老板和许教授决定要一起联合聚餐?” “这是官宣前的预热吧!” 薇薇、悦悦和安娜凑在茶水间,脸上全是“我嗑到了”的表情。 “他三天两头来公司我就觉得不对劲。” “重点是老板也不否认。” 我推门进去时,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 “今天的天气真好。”悦悦假装自然地咳了一声。 “对啊,”薇薇憋笑,“很适合……官宣。” 我:“……” 脸上不争气地发烫。那种被人一眼看穿的小甜蜜,在心口一点一点漫开。 聚餐那天的天气好得出奇。 餐厅里灯光柔和,同事们热热闹闹。 “听说教授和老板等会要一起来?” “今天要有大事发生了我跟你讲。” 我们一起走进包间时,笑声、起哄声几乎是瞬间炸开的。 他穿着衬衫和西裤,眼神温和,步伐一如既往从容。 他走到我身边,顺势牵起了我的手。 这一动作干净利落,毫无犹豫。 房间里安静了短短两秒,然后爆发出一阵起哄。 “教授!您这操作——帅呆了!” “是吧,我就说是他们俩!” “我们的小赌局算谁赢了?” 他目光轻轻扫过众人,声音温柔,却不容反驳:“跟大家重新介绍一下。陆瑾,我女朋友。” 房间里炸开一阵欢呼与掌声。 薇薇直接站起来鼓掌,阿明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而我,脸烧得厉害,心脏像小鹿撞进胸腔。 他没有看别人,只是淡淡地垂眼看着我。 那双紫色的眼眸温柔得让人无法逃开。 这一次,我们的关系,不再只是两个人的小秘密,而是堂堂正正地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第19章 校园的温度 阳光很好,空气里带着刚入秋的温柔,校园的银杏叶被风轻轻吹起,金灿灿地晃着眼。 我踩着熟悉的小道往拍摄点走去,摄制组的人已经在架设备了。原本这次只是例行的取景拍摄,但当我一抬头时,眼前的身影让我愣了一下。 ——是他。 许墨。 他站在阶梯前,白衬衫的袖子松松挽到手肘,肩上挎着笔记本电脑包。阳光顺着树影落在他的侧脸,紫色的眼眸被光折出一层淡淡的亮。 “阿瑾。”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熟悉的温柔感。 “你怎么在这儿?”我忍不住走近。 “老师请假,学校请我帮忙代一节课。” “所以……”我笑了笑,“今天算是工作地点重叠?” “嗯。”他眨了眨眼,笑意很浅,却像不经意在心尖上挠了一下,“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 拍摄中途,我隔着草坪看到他。 他站在教学楼前,手里拿着课件资料,认真地和学生讨论问题。 阳光顺着他发梢落下,整个人像被镀了一层柔光。 他本来就是那种很容易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人。 下课铃响起,他很快从学生堆里走出来,朝我走过来。 “拍得还顺利吗?” “嗯……还好。”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他轻轻按住了肩。 “后山湖那边今天很适合散步。”他语气笃定得像在陈述事实,“一起走走?” “嗯?” “这是情侣间的正常互动。”他一本正经,像是在讲某个科学结论。 后山的湖水被阳光染出一片金色。 草坪上零星有人席地而坐,风温柔得刚刚好。 我坐在草地上,他顺势靠在我身边,一条腿弯着,另一条随意伸直。 他从身边拿出随手带的奶茶,递给我:“这是你上次提到过的那家店。” “你居然记得。” “因为对阿瑾的事情,记起来好像不太难。”他偏过头,嘴角轻轻扬起。 心口像被什么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吗?” “嗯……”我咬着吸管,小声说道,“那时候我紧张得快窒息了。” “是啊,你的手抖得厉害。”他笑得更深,“我还以为你随时会跑掉。” “现在不会了。”我低着头,声音很轻。 他靠近了一点,温热的气息贴近耳畔。 “我也不打算给你逃跑的机会。” 风轻轻扫过草丛。 他伸手,顺理成章地勾住了我的手指,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阿瑾。” “嗯?” “我喜欢这种感觉。” “哪种?” “……阳光很好,风很好,然后你在我身边。”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所谓的“恋爱期”或许就是这种感觉—— 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的情节,一个对视、一个触碰,就足以让人心跳乱了节拍。 第20章 同居 凌晨三点。 走廊里的灯光昏黄,地面上是一层未干的水渍,冷气混着潮意透进骨缝。维修工还在紧张地处理管道,工具碰撞金属发出“当啷”声。 许墨站在人群之外,背靠着冰冷的墙面,神情一如往常那样温和平静,甚至连头发都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扰乱。 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渗水的天花板,视线在一处松动的接口上轻轻停顿。 这个水管——是他亲自动的手脚。 精确计算,刚好在这个时间点裂开,不至于酿成大灾难,却足够彻底毁掉一整个天花板。 “教授,这漏水情况可能得修几天……”物业的人有些局促。 “我明白。”许墨礼貌地点了点头,紫色的眼眸里没有多余的波动。 “尽快处理吧,我暂时会找地方借住。” 第二天早晨,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你家……又爆水管了?”我有些愣。 “嗯。”他语气轻描淡写,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附近的酒店都满了,可能得麻烦阿瑾一阵子。” “啊?你——”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已经补了一句, “当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去找其他地方。” “没、没不方便。”我下意识接话,心跳却莫名加快。 “那就好。”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轻轻的笑,“那结下来就麻烦这位小姐收留我了。” 门打开的那一刻,熟悉的白茶香混着夜风轻轻钻进我的鼻腔。 他拎着不多的行李,站在门口。 简单的黑色衬衫,搭着他一贯松弛的姿态,眼神温和却不容拒绝。 “打扰了。” 玄关的地垫上,很快多了一双整整齐齐的男士皮鞋。 这一刻的情景,就像某个不声不响却彻底改变生活的分界线——从此以后,我的家里,不再只是“我”的空间。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悄悄溜进房间,暖得让人不舍得睁开眼。 我慢慢清醒,意识到自己是蜷缩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身后有他安稳的呼吸,温热的掌心贴在腰侧,像天生就属于那里。 昨晚的记忆片段零零散散,却清晰到让我不敢再去回想。 夜色下的眼神,近得几乎没有距离的气息,他的指尖顺着我后颈一路滑下,轻轻落在我肌肤上的温度…… 我轻轻咬着嘴唇,脸不自觉地发烫。 他还在熟睡,眉眼安静得像一幅画,紫色的眼瞳此刻被长睫遮住,只留下一点柔和的线条。 白茶的味道,清晨的阳光,他的体温。 一切都缠在一起,变成一场温柔得近乎危险的陷阱。 “老板,我把拍摄资料送来了。” 悦悦抱着一叠文件站在我家门口,刚准备抬脚进来,就停下了。 她的视线落在玄关——一双男士皮鞋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答案。 “……别乱想。”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开口。 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意味深长”,嘴角上扬得很明显:“我什么都没说呀。” 她把资料放下时,余光顺势瞄到我。 “对了老板,你今天的衣服……好像有点透哦。” “啊?”我下意识低头。 锁骨上那一点红痕若隐若现,就像不小心暴露的小秘密。 悦悦的笑彻底忍不住:“看来,我来的……不算太巧?” “你——”我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文件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她一边往外退,一边压着笑,声音轻飘飘的:“我什么都没说哦,老板。” 门一关,我整个人靠在门板上深吸了一口气。 热意还没褪去,心跳一点也不争气地乱成一团。 BS总部的走廊永远是冷的。 冷光,冷金属,冷空气。 每走一步,鞋底发出的声响都会被空旷的空间无限放大。 会议厅的大门合上,外界的声音彻底隔绝。 十二主神早已就座,黑色的徽章在胸前发着微弱的光。 位于正中的高台,是组织的BOSS,冰冷得像没有血肉的存在。 【Ares。】 【Queen的封印松动,这是推进实验的最好时机。】 【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许墨的声音平稳得像一条直线,紫色的眼眸里没有情绪,“我会推进实验。” 他把那份调拨仪器的文件丢在桌上。 纸张在桌子上发出微弱的摩擦声,像是无声的倒计时。 “我从不会让任何一个任务失败。”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纷纷露出满意的神色。 没有人怀疑 Ares,他是他们最锋利、最冷血的刀锋。 走廊的灯光冷得像针。 他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轻轻摩挲那张仪器调拨单。 这是他亲自批准、亲自列出出的仪器列表 所有的一切都在计划内。 但就在那一刻,某个细节冷不丁地闯进了脑海。 她在阳光下抬头的样子。 她趴在沙发上困倦眯眼的模样。 还有——她在夜晚轻声喊他名字时的颤音。 计划和现实在这一刻像两条交错的线,在胸腔里生生绞在一起。 他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不应该有犹豫。 可偏偏……有了。 封印一旦完全解开,她就会重新经历那场失控的痛苦。 她会重新面对那段被抹去的记忆,重新回到被撕裂的深渊。 而他,是那个亲手把她推下去的人。 那一刻,他的手微微收紧。。 冰冷的走廊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的心跳,第一次,不在节奏里 第21章 不安的阴影 傍晚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凉意。 我靠在沙发上翻阅资料,桌上的水杯已经冒起一层细细的雾气。 许墨站在厨房,单手撑着台面,另一只手正慢条斯理地冲泡咖啡。 他没有穿白大褂,只是松松挽着衬衫袖子,紫色的眼瞳在暖黄灯光下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温柔。 这种生活已经持续了好一阵子。 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不自觉地习惯。 他在我的生活里无声无息地扎了根,像是我一直就该和他共享这个空间。 “阿瑾。” “嗯?” “明天我可能会出一趟门。” “去哪儿?” “去一个地方拿一些实验设备。”他语气很平静,“不会太久。” “……危险吗?”我脱口而出。 他怔了一下,旋即弯了弯嘴角,声音低低的:“怎么会?我只是个科学家,不是特工。” 他很轻地笑了,眼神温和,像是在安抚我。 但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我的心底还是划过一丝细微的凉意。 一种很轻,却无法忽视的不安。 第二天,他出门之前特意叮嘱我:“晚上别太晚睡。” “知道啦。”我应着,却在他转身离开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换上了黑色的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但气场和在家时完全不同。 那一刻的他,就像又回到了我不曾触及的那个世界。 夜色沉下来时,我在公司开完一个会,走出大楼时才发现门口有辆车停着。 车窗是深色的,看不清里面的人。 但当我经过时,一种被注视的感觉像针一样顺着脊背爬上来。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 那辆车很快发动,消失在拐角。 ——或许只是错觉。 我这样告诉自己,却没能让心跳完全平复下来。 BS总部深处,走廊的光是极冷的白。 许墨的步伐没有一点多余的声响,他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冷静得像一台精密仪器。 “Ares,仪器已经准备完毕了。”对方恭敬的说道 “很好。” 他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里面除了BS的BOSS之外,还多了两个陌生的身影。 不是陌生人—— 而是另外两位主神。 今天本来是他和BOSS的会面,现在却多了两个人 他们的出现,意味着组织已经不再只是“等待”。 “Ares,你的进度太慢了。” “如果你无法推进,我不介意派其他人来。” 空气在这一刻像被拉紧的弦。 许墨抬起头,紫色的眼瞳在冷光下没有温度。 “这是我的实验。” “你的实验……正在拖延时间。” “ 我的实验计划不需要别人置喙。”他声音很低,却锋利得像一把刀,直接割破了房间的沉默。 两位主神彼此对视,却没有人再多说。 因为这是 Ares。 BS 所有主神中,最危险、也最不可被挑战的人。 他转身走出会议厅,外头夜色如墨。 那两个人的出现,让他心底浮起了久违的烦躁。 这是他不喜欢的节奏。 本来,一切都在他掌控里—— 接近她、解开封印、推进实验。 理性冷酷,绝不出错。 可是,自从她闯进来之后,节奏开始出现裂缝。 那双眼,那声“许墨”, 像是在冰冷的棋盘上落下一颗棋子,悄无声息地,搅乱了整盘棋局。 他靠在墙边,抬起手轻轻摩挲着指尖。 那是昨晚她的体温还残留的地方。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像在嘲讽自己。 可心跳的节奏,却比他预期的更乱了一些。 第22章 无声的牵引 夜色被路灯拉得很长,像一幅被时间拉扯开的油画。 我下班得比往常晚了一些。今天的会议一拖再拖,等我从公司走出来的时候,夜风已经有些凉了。 路上很安静,只有偶尔驶过的车灯在地上晃出光影。我下意识摸了摸手机——在想不知道许墨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忘记吃晚饭了 中午的时候,他发来信息:【实验有些延误,可能得晚一点结束。】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作为生科所的负责人,经常因为实验被迫加班到深夜,有时候甚至连吃饭和睡觉都顾不上。 我已经很习惯这种情况,也从来没有抱怨过。 所以当夜风吹过空荡荡的公司门口时,我拉了拉外套的领口,想着早点走回家,到家了再给他打一个电话告诉他我已经到家了,这是我们住在一起后养成的习惯,不在一起的时候要互相报备对方,好让对方及时知道自己的状态。 我刚拐进小区那条长长的林荫道,就听到了轮胎急速摩擦地面的刺耳声。 那声音太近了,像是猛地贴在耳边。 一束白光突然冲进视野。 我的身体在那一刻僵住,本能想要后退,却来不及。 就在那一瞬间,一股力从身后紧紧拉住我,整个人被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那是带着白茶香的味道。 也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温度。 “阿瑾。” 许墨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明显的急促和紧张。 “吓到了?” 我的心还在乱跳,耳边仍然残留着轮胎摩擦的声音。灯光从他肩头扫过,我看到他的神情沉静,眼神里是我极少见到的凌厉与冷静——只是一闪,很快又被那种温和的笑意取代。 “……我没事。”我有点发抖,却努力挤出一个笑。 “嗯。”他低下头,紫色的眼瞳温柔得像夜风,“车子失控了,幸好我刚好赶到。” 我还没缓过来,就注意到他手臂上的擦伤,血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我着急的道。 许墨垂眸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小伤,不碍事。”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实验有点问题需要加班吗”我奇怪的问 “嗯,本来是这样的,但是我看时间那么晚了你还没有给我打电话说回到家了,我有点担心你,让阿明暂时看着,就打车来你公司接你下班,谁知道去到才知道你刚刚离开回家了,我又赶着过来,还好我来了”他哑着声音道 “这也太巧了吧……”我事后还有点后怕。 我不再多问,甚至心里还有点小小的甜意。 夜风轻轻吹着,他的侧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没有人知道,那一场“巧合”,其实是他精心设计的一环。 他在暗处,安排了每一个细节。 他也在光里,拥抱了我,让我以为这只是命运的交错。 “以后别这么晚走了。”他低声说,语气温柔得让人无法拒绝。 “……那你以后都来接我好了。”我半开玩笑。 “那我就真的天天来咯。”他眼神轻轻一弯,笑意浅浅,却让人心跳乱了拍。 他没再提车子,也没提自己的伤。 只是搂着我走在夜色里,脚步稳得像一场从未被打乱的计划。 而在那笑容背后,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用力拽住我的温度。 理智冷静如他,也第一次意识到—— 原来,当危险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他根本没法做到“袖手旁观”。 ——他一向不喜欢意外,却偏偏,在她身上,失了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