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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作者:科尔维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翌日清晨,总统套房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


    空气里彷佛还残留着昨夜潮湿未退的粘腻与皮肤的温热,彷佛有一层薄薄的、湿漉漉的晨雾隔在两个人之间,昨夜那些炽热交缠的记忆被这层雾霭笼罩着,变得模糊不真切起来。


    而一旦触碰这层雾气,就会带来一阵微妙的凉意和尴尬。


    像是一颗酸酸涩涩的梅子一样,一开始不好触碰,酸得让人颦眉,但回味之后又会泛起一丝奇异的甜。


    陆洵醒得早,又或者说他几乎没怎么睡。


    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裴亭松,陆洵的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


    系统从昨夜那个吻开始就消失不见,一直到现在也没出现,没有因为他‘趁人之危’而给予电击,这让陆洵心里稍稍安心一些。但很快,他心里又升出另外一种别扭。


    裴亭松睡得很沉,眼睫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


    昨晚他确实被折腾的够呛,此刻他蜷缩着,额发柔软的搭在眉骨,褪去了白日里所有的尖刺和冷硬,倒显得异常的乖巧,甚至有一些......脆弱?


    看着这样的裴亭松,陆洵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轻轻挠了一下。


    一股陌生的、近乎柔软的情绪悄悄在心尖弥漫,陆洵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甚至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伸出手给裴亭松掖了掖被子。


    看着对方无意识蹭了蹭枕头的动作,陆洵心里的那点少爷脾气奇异的消散了,他现在突然升起了一种‘这人已经是自己的所有物’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满足感。


    像是得到了一件期待已久、且滋味美妙的远远超出预期的玩具。


    虽然获得玩具的过程有点超出计划,但并不影响他此刻餍足,并且想要好好爱护玩具的心情。


    此时此刻的陆洵觉得裴亭松像是一只终于在他掌心袒露柔软肚皮的小野猫,就算小猫偶尔还会张牙舞爪,但也格外可爱。


    他合该纵容着自己的小猫。


    于是裴亭松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让他无所适从的陆洵。


    没有裴亭松预想中的嘲讽,或是更近一步的要求,陆洵只是很平常的问他饿不饿,然后叫了客房服务。


    餐点送来的很快,极其丰盛,且明显的照顾到了他的口味,有几样甚至是裴亭松家乡的清粥小菜。


    看着桌子上那几道熟悉的家常菜,裴亭松微微一怔。


    也不知道陆洵是怎么知道的。


    但裴亭松转念又一想,陆洵这种人,估计早就把他的家底扒了个底掉,他不知道才比较奇怪。


    席间,陆洵没提昨晚一个字,举止依旧优雅得体,但那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自然的、彷佛他们本该如此的照顾。


    这种自然而然的体贴,比刻意的羞辱或讨好更让裴亭松心慌意乱。


    他摸不准陆洵是什么意思,只能低着头默默的喝粥。


    偏偏低头的瞬间,裴亭松看到了陆洵脖子上那一抹可疑的红痕,在陆洵那白得像是没见过太阳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裴亭松想装看不到都不行。


    裴亭松:“......”


    一想到这红痕是怎么弄上去的,裴亭松的耳根就不受控制的发着烫,于是他的头就埋的更低,像是要装到碗里去。


    陆洵看他这样觉得好笑,拿起筷子轻轻敲了敲碗,清脆的响声伴随着陆洵那带着笑的声音一起传来,“我有这么难看吗?难看到你都要埋进碗里去了。”


    对方越自然,裴亭松就越尴尬,但他又不想显得自己比陆洵青涩,有一种落人下风的感觉。


    于是为了缓解尴尬,也为了强撑起气势,更为了自然的躲开和陆洵的视线接触,裴亭松拿出手机开始查看起了信息。


    当看到导师发来的最新的课题要求和资料时,裴亭松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筷子放在嘴里不自觉的咬着,他就这么下意识的叹了口气。


    听到这声叹息,陆洵的眼神一瞬间就落到了裴亭松的身上,语气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关心,“怎么了?”


    听到陆洵这声疑问的瞬间,裴亭松下意识的就想遮掩,但一想到昨晚......自己最狼狈不堪、最私密的模样对方全都看过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诡异坦诚就这么让裴亭松开了口,“......没什么,就是新课题有点麻烦。”


    因为昨晚的过度用嗓,裴亭松的嗓音还有些沙哑黏稠,含含糊糊的,在陆洵听来像是小猫撒娇。


    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陆洵看着对方很是自然的接着问道,“医学生的课题?关于哪方面的?”


    对方问的自然,于是裴亭松没多想,答的也自然,“关于区域性罕见病的诊疗现状和调查分析。”


    说到这,裴亭松顿了顿,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白粥,他有些无奈的抱怨道,“它需要大量的临床数据支撑和访谈,访问对象很难约的......”


    这是裴亭松目前最大的困境。


    没有资源和人脉,仅凭一个学生,想要深入的接触那些被保护得很好的罕见病例和顶尖专家,难如登天。


    陆洵听到这,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那双琥珀绿的眸子轻轻瞥了裴亭松一眼,然后陆洵就这么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道,“吃完饭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去一个能帮你解决麻烦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裴亭松站在了江城最顶级的私人医院——明莱医院的楼下。


    这家医院以极高的医疗水平、昂贵的费用和极强的保护**著称,主要的客户来源是一众达官贵人和社会名流。


    是裴亭松这种穷学生平时绝不会涉足的地方。


    陆洵却是轻车熟路的直接带着他穿过了VIP通道,他边带路边向裴亭松介绍道,“这家医院是我一个叔叔开的,他拥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在这家医院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你等下不管是想参观什么都没问题。”


    事实也确实是像陆洵说的那样,这一路上无人阻拦,所有的医护人员见到陆洵的第一反应都是恭敬地颔首问候一声‘陆少’。


    裴亭松就这么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周围极致奢华却又不失格调的环境,以及那些只在教科书和顶尖期刊上见过的专家名字,裴亭松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


    如果没有陆洵,裴亭松只能一个个低三下四的去求教,他甚至都不一定能见到这些专家的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陆洵直接带他去敲了院长的办公室。


    这位陆洵口中的叔叔对陆洵很是热情,一见到陆洵他就满脸笑意的招着手,“哎呦,稀客啊,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小洵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陆洵闻言,嘴角弯起了一个有些耍赖的弧度,“二叔,您看您这话说的,我就不能是想您了吗?”


    这话刚一说完,陆洵就侧身将裴亭松轻轻往前带了一步,他语气也变得认真了些,“不过我今天还真得麻烦您。这位是裴亭松,我的......一个好朋友。他可是我们学校的高材生啊,最近对罕见病的诊疗很感兴趣,二叔你安排一下,带他去相关的科室转转,让他和几位主任聊聊,数据的访问权限也开一下行不行?”


    陆洵这话一说完,裴亭松就看到他这位二叔满脸笑意的伸手点了点陆洵,他的语气也是这样,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反而满满地全是笑意,“行啊行啊,我就知道你小子来找我准是有事。行,我这就安排一下,让你这位好朋友在我们明莱转转。”


    就这短短的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就解决了裴亭松需要绞尽脑汁去突破的壁垒。


    裴亭松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以往的他,看到这种特权阶级一定是极其瞧不上眼的。他会满心鄙夷。


    可现在,因为陆洵的一句话,他也成为了特权阶级的享受者。


    而当他彻底的踏进去的这一刻,裴亭松才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了他和陆洵那巨大的阶级鸿沟——是他无法想象也无法跨越的宽阔。


    因为陆洵的一句话,裴亭松看到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检测设备,听到了顶尖医师对前沿疗法深入浅出的讲解,甚至还接触到了几个他只在文献里读过的罕见病例。


    但更让裴亭松惊讶的是陆洵。


    在整个参观的过程中,陆洵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无所事事或者不耐烦。相反,在对面的医生介绍到一个关于基因疗法的成本和普及的矛盾时,陆洵很自然的加入了讨论。


    他就这么抱着臂的倚在昂贵的医疗设备前,姿态极其慵懒,但说出的话却格外的清晰有见地,“技术壁垒突破之后,下一个问题永远是商业化和普惠性的博弈。降低成本的路径无非就两条,要么通过大规模的应用摊薄前期的研发投入,这需要资本敢于投入长周期、高风险的项目。要么就需要有非盈利的基金会介入,承担起这部分的社会责任,推动技术下沉。可我们都知道,这两个都不容易。”


    说到这,陆洵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精密的仪器,他的语气平静的不像话,“虽然不想承认,但在疾病面前,钱有时候就是划分生死的线。但这根线不应该是密不透风的铁板一块,总得有人想办法把它变得有弹性,或者......从别的地方再搭座桥。”


    对面的医生听到这话连连点头,甚至就着慈善基金的运转模式和陆洵探讨了起来。


    裴亭松就这么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讨论出了神。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陆洵。


    褪去了所有纨绔子弟的轻浮,展现出了他那个阶级与生俱来的广阔眼界和对资产运作的深刻理解。


    他甚至讲述的不是像一般富二代的那种虚无缥缈的概念空谈,而是能真正推进事情落地的可行方案。


    看着这样的陆洵,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电流般迅速窜过了裴亭松的心口,有点麻又有点烫。吞了吞口水,裴亭松慌忙地垂下了眼睫,试图将这点不合时宜的悸动彻底压下去。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陆洵是有魅力的。甚至是一种远超皮相的、更深刻的内在魅力。


    原来......他并不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富二代。


    这个念头在裴亭松的脑海里清晰的闪过,他看的太专注想的也太出神,以至于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句话就被他无意识的说出了声。


    话音落地的瞬间,裴亭松就猛地回过了神,他心想对方好心带他来参观,结果自己还在心里编排人家。


    裴亭松的脸颊腾得一下子烧了起来,他窘迫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陆洵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结束了和医生的对话之后,陆洵转过身看向了裴亭松。


    他就这么似笑非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裴亭松那通红的脸颊,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话,轻轻地、低低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像是一片羽毛一样,轻轻的划过了裴亭松的心尖。


    大步走上前,在裴亭松完全僵住的身体前站定,陆洵非常自然的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的压下了裴亭松额前那一缕因为忙碌而翘起来的黑发。


    “纠正一下,”微微俯身,琥珀绿的瞳孔里漾着清晰的笑意,陆洵就这么看着裴亭松的眼睛,一字一句,开玩笑的说道,“我不是富二代,我是富很多很多代。”


    这句话说完,陆洵又对着裴亭松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又带点臭屁的笑容。


    但陆洵俯身的那一瞬间,裴亭松就什么都听不到了,鼻尖萦绕着陆洵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香气,裴亭松只能呆呆的望着陆洵那双盛满了笑意的眼睛。


    世界的声音和色彩彷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裴亭松的感官里只剩下了眼前这双含笑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和胸腔里那失控般擂鼓的心跳声。


    迷迷糊糊间,裴亭松感觉从清晨开始就围绕着两人的酸涩梅子味儿好像终于化开了,它好像酿成了某种朦朦胧胧的、会醉人的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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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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