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那个悲惨主角》 第1章 第一章 “跪下。” 陆洵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又不容置疑的威压,在这间顶级的酒店套房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冰冷。 他慵懒地靠在丝绒沙发里,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个薄薄的金属打火机,火机不断开合,发出咔哒的脆响,给这间房间又增加了一丝压力。 就着这份背景音,陆洵一寸寸地扫视着面前的人,眼神里充满了玩味和一种打量新奇玩具的好奇。 他正期待着面前人的反应。 裴亭松的反应也没让他失望,青年站得笔直,脊背绷得像一张拉满弦的弓,几乎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说着拒绝。 他低头垂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几乎压不住的怒火。牙关咬得太紧,以至于下颌线和脖子上的青筋都格外明显。 陆洵的声音又传来了,轻飘飘又懒洋洋的,带着有钱人专属的傲慢,“你不愿意?” 废话,他当然不愿意,好端端的谁愿意对着别人下跪?! 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裴亭松气的胸口都在冒火。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恐怕就不止是赔偿一件外套这么简单的事了。” 陆洵这话说的慢悠悠的,似乎也在替裴亭松为难,“我听说你有一个奶奶生病了是吧?医药费不便宜吧?你说,如果这个时候我给酒吧的老板打一个电话,说你既得罪了王总又得罪了我,你还能保住这份工作吗?丢了工作,王总的外套,奶奶的医药费,你还能拿出来吗?” 外套!都是因为那件该死的外套! / 时间倒转到几个小时前,骨瓯酒吧。彼时陆洵正百无聊赖的窝在二楼的卡座里。 他是被朋友硬拉过来的。于彻看中了一个在酒吧勤工俭学的女孩子,于是天天拉着他们这群人来给那女孩撑场子。 陆洵对着朋友们的起哄和游戏兴致缺缺,楼下舞池里的群魔乱舞在他看来也乏善可陈。 直到楼下传来一阵不算小的喧哗打断了他的走神,那声音来得突然又尖锐,甚至盖过了酒吧里的音乐声。 陆洵被这声喧哗吵的脑子疼,微微蹙眉,他懒洋洋的掀起眼皮朝楼下瞥了一眼。 又是一出老套的戏码。 一个肥头大耳看起来就满脑肥肠的男人,此刻正抓着一个服务员的手腕不依不饶、吐沫横飞地指责对方弄湿了他那昂贵的西装,然后嚷嚷着要一个“说法”。 庸俗且无趣,陆洵心下嗤笑,觉得这出戏码还不如于彻又输了游戏来得有意思。 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楼下舞池那的灯光突然猛地晃了一下,然后就这么不偏不倚的掠过了那片区域,短暂的照亮了一下那服务员的脸。 就是那一瞬间的光亮,让陆洵正准备收回去的目光顿住了。 那是一张极其出色的脸,五官棱角分明到甚至带着一丝攻击性。但最抓人眼球的,不是那张过于精致的脸,而是那双漆黑的眼睛。 明明是在低三下四地道歉,躬着身,嘴里说着最软的话,但那服务生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卑微和恐惧,反而透着凶光和愤怒。 虽然在被对方粗鲁的拉扯,可这人的身板却依旧挺得笔直。 极致的顺从姿态和极致桀骜的眼神。这种强烈的反差,突然让陆洵觉得有意思极了。 一种恶劣的、想要亲手打碎这份硬气的冲动瞬间涌上了陆洵的心头。他想看这个身姿笔直的像青松一样漂亮的青年在他面前跪下,并且是心甘情愿的跪下。 这比任何酒桌游戏都更能打发陆洵的无聊。 漫不经心地招了招手,陆洵指着楼下,声音平淡的对着身旁的服务员说道,“麻烦一下,请你帮我给楼下闹事的那个人说一声,就说那服务员我看上了,不管他身上的那身衣服多少钱,我都十倍的赔给他。” / 楼下,那男人还在骂骂咧咧,不干不净的说着一些下流的威胁话。 抿紧了苍白的嘴唇,面对着这人露骨的眼神,裴亭松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他几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抓着盘子的手越来越用力,就在裴亭松快要克制不住的时候,一个服务生突然快步走到这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下一秒,堪称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男人的脸色巨变,下流的威胁瞬间变成了惊愕,然后又变成了一种近乎谄媚的惶恐。他像是碰到了什么烙铁似的猛地松开了裴亭松的手,那一瞬间,他甚至还下意识地掸了掸裴亭松的袖子。 “哎哟!您看这事闹的!误会!纯属误会!”男人点头哈腰,声音都低了八度。 裴亭松敏锐地注意到,男人正努力的冲着二楼卡座的方向挤出笑脸,“早说您是......是陆少看上的人啊!这衣服不值钱!一点也不值钱!您大人有大量,帮我在陆少面前美言几句,千万别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 看到这一幕,裴亭松彻底懵了,手腕上还残留着被男人用力抓过的痛感,不适感还没消下去,现在这人又低三下四的在跟他道歉。 顺着男人谄媚的视线,裴亭松试探性的抬头看向了二楼的卡座。 光影阑珊处,一个极其俊美、一身矜贵气的年轻男人正斜倚着栏杆歪头看他。看到裴亭松视线的瞬间,那人还招招手冲他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友善的笑容。 昏黄的灯光在他身上打下了一层朦胧的光晕,那人看起来简直好看的不像话,像是一个偶然出现在这里的好心神祇。 裴亭松就这么被这个笑晃了一下神。 他不太能理解这一幕,也不明白楼上的这个少爷为什么要帮自己,但危机既然已经解除,裴亭松就松了口气。 微微抿了抿唇,压下心里那点怪异的不安,裴亭松冲着二楼的方向微微颔首表达了谢意。 可惜他谢早了。 刚送完一桌酒水,经理就满脸堆笑地小跑过来,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热络,“小裴啊,还送什么酒啊!发达的机会来了!楼上的陆少点名要见你,这可是贵客中的贵客!你机灵点,把他伺候好了可就什么都不缺了!” 陆少?是刚刚那个帮他的人?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裴亭松心里敏锐的浮现出了一点不安。 可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经理不由分说几乎是连抓带推的把他塞进了通往顶层套房的专属电梯里。 电梯无声的上升,裴亭松努力的回想,他试图从刚刚那个温柔的笑容里找到一丝善意的证据。 也许事情不是往他想象中的方向发展呢? 可电梯每上升一层,周遭那极致的奢华安静就将他包裹得更紧一分,那点微弱的侥幸也像空气一样越来越稀薄。 镜面倒映出他那苍白的脸和身上廉价的制服,裴亭松的掌心掐的生疼。 叮。 电梯停了。 “你机灵着点!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便宜给你了。把陆少伺候舒服了,他手里稍微漏点就够你下半辈子生活的,尊严值几个钱啊?脑子活络点,别这么拎不清......” 随着经理的喋喋不休,裴亭松就这么被不由分说地推出了电梯,推进了那扇奢华又沉重的大门里。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个慵懒的靠在沙发里的男人,以及对方眼里那毫不掩饰的、打量货物般的眼神。 哪有什么好心的神祇......裴亭松终于看清了。 眼前的这个人,和楼下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更可怕。 / 陆洵就这么看着裴亭松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尽,看着对方的眼神从茫然震惊再到目前的屈辱愤怒。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陆洵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嘴边的笑意。 于是轻轻勾起嘴角,陆洵又加了一把火,“你应该知道,你今天不让我满意的话,走出这个酒店,等着你的就是赔偿通知和催缴账单了吧?嗯?” 听见他这话,裴亭松猛地抬起了头,一双黑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陆洵。 看着对方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陆洵指了指自己的脸,故作无辜的说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看,我都比那个中年男人要好吧。” “呵。” 听到陆洵这话,裴亭松冷笑一声,他满眼讥讽地说道,“是吗?可我觉得你们俩没有什么区别啊,只不过他更直接下流,而你还套着层人皮罢了。” 裴亭松这话刚落,陆洵瞬间就坐直了身子。他知道裴亭松带刺,但他没想到裴亭松居然这么扎人。 眼睛里的玩味越来越重,看着对方那绷紧的下颌线和那双露着凶光的漆黑眼珠,陆洵笑得越发温柔,“瞧你这话说的,什么人不人的。你要看我的体检报告吗?很健康的。” 这话一说完,陆洵很快补充道,“不过我也要看看你的,如果合格的话,你想要什么都好说。地板凉,不愿意跪地上也没关系,或者......你可以跪我腿上?” 陆洵说完这话的时候甚至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间。 他语气无辜,眼神里的欲/望却赤/裸裸的,彷佛他说的不是什么侮辱人的话,而是一个裴亭松不愿意就错过了什么大好事的提议一样。 简直不要脸。 裴亭松听着他这话,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陆洵说的是对的,走出这个酒店面对的那个烂摊子不比面前的陆洵好到那里去。 起码眼前的陆洵个高腿长,长得还漂亮,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富家少爷的矜贵感,真的要做些什么的话,裴亭松也不算太吃亏。 可他偏偏要裴亭松跪下。这是一个下位者对上位者诚服的姿态。 裴亭松气的牙都咬紧了,拳头越捏越紧,直到发出响声。 陆洵听着那声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是一个恶劣的人,他就喜欢看美人折骨。 裴亭松越屈辱,他就越兴奋。 目光越来越露骨,陆洵从裴亭松那清晰的锁骨,再挪到裴亭松那被自己咬出印子的嫣红嘴唇。舔舔嘴唇,陆洵满意地笑出了声。 随后,陆洵就带点好意般的提醒道,“你如果同意了就快点。” 裴亭松在酒吧打过很久的工了,他知道这些富家公子哥的玩法。 跪下、认主。 他也知道,如果顺着这些公子哥,他们很会就会觉得没意思。 可......他真的做不到跪下去。 苍白着一张脸,裴亭松满脸的绝望。 抬起头,天花板上的灯光亮的晃人眼睛,裴亭松闭上眼睛惨淡的笑了笑。他这个笑真的很好看,像碎掉的玻璃一样,漂亮又锋利,又带着一股破损残缺的感觉,让人忍不住的想上前安慰。 可惜陆洵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裴亭松已经耗了很久了,陆洵没了耐心。 敲敲表盘,伴随着那声脆响,陆洵不耐烦的提醒道,“九点多了,我去洗个澡,要是我出来你还没有跪在那里的话,我们还没开始的交易就算结束。” 话说到这里,陆洵还朝着裴亭松露出了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那你就等着接酒吧和医院的电话吧。” 他说完就利落的走进了浴室,徒留裴亭松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地。 直到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流声,裴亭松才动了动自己那有些僵硬的身体。他站的太久了,身子都开始发麻了。 看着这间豪华得超出认知的套房,还有那些他碰都不敢碰的精致摆件,裴亭松那一闪而过的逃跑念头立刻就被掐灭了。 他搞不赢陆洵的。 富家子弟折腾出人命的新闻还少吗? 现在跑了,说不定等待他的就是更加可怕的事情了。 越想越觉得绝望,裴亭松几乎认命了。 / 水声潺潺,陆洵擦着头发裹着一身水汽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刚一出浴室门,他就对上了裴亭松那双漆黑的瞳孔,还有他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我可以接受一些正常、普通的事情,但是......但是我不接受你那些奇怪的玩法。” 正常和普通那两个词被咬的极重。 陆洵听完他这话,觉得有些好笑,“你是在和我讨价还价吗?” 裴亭松闻言苍白着一张脸,一双手越握越紧,几乎掐出了血印,“我可以配合你上/床,但是我不是你的玩物。” 陆洵闻言轻佻地笑了一下,他挑挑眉,语气轻飘飘的,“可是我就是要找一个漂亮的玩物啊。” 听到玩物这两个字,裴亭松的眼睛简直要冒火,他直勾勾的盯着陆洵问道,“那如果我跪了,你能保证之后放过我吗?” “那要看我什么时候玩腻吧?”陆洵这话说得随意极了,彷佛他不是在剥夺一个人的自我尊严,“毕竟到目前为止,我还挺喜欢你的。” 他说完这话就扔下了手里的毛巾,随后露出了一个堪称漂亮的笑容,“你如果答应了就快点跪吧。然后我们商量一下合同的具体细节?” 听到这句话,裴亭松深吸一口气紧紧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他开始缓慢地屈下了自己的膝盖。 可就在裴亭松弯下身子的瞬间,一股陌生的电流开始在陆洵的身体里流转。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的行为导致任务目标恨意值急剧飙升,大幅增加未来共同死亡的风险,请宿主立刻终止自己的行为!】 【警告!警告!恨意值持续增加!将采用一级惩罚!】 随着脑子里的这段机械音,一股完全陌生的、彷佛能撕裂骨髓的剧痛突然猛地穿过了陆洵的四肢百骸。 “呃——” 陆洵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挺拔的身形也猛地一颤,膝盖一软,陆洵狠狠地砸在了地毯上。 “砰——!” 额角几乎是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陆洵的眼前甚至因为极致的疼痛黑了一瞬。 【请宿主立刻停止自己的行为!】 听着脑子里的机械音,陆洵猛地抬起了头。 对上裴亭松惊疑不定又带着一丝快意的目光时,陆洵几乎是气急败坏、又带着一份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恐大喊道,“是不是你搞得鬼?!” 祝大家天天开心[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陆洵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在一个他视为玩物的对象面前毫无预兆的跪下去。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除了疼痛外,陆洵更多的是一种愤怒。 死死的瞪着裴亭松,陆洵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淬满了冰渣和浓重的戾气。 看到对方那下意识后退半步的动作,陆洵缓慢地站了起来。 膝盖上还残留着剧痛后的酸软,陆洵深吸一口气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散乱的浴袍,然后,他抬眸看向裴亭松,忽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又轻又凉,带着浓重的、几乎要化成实质的威胁,“你用了什么方法?嗯?” 他的声音轻柔的像是情人的耳语,但却让裴亭松再次后退了半步。 眼睛里的困惑大于恐惧,裴亭松被他这突然来的质问弄得一怔,“......什么?” “还装?” 上前一步逼近裴亭松,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压缩到极致,陆洵伸出冰凉的指尖就这么掐住了裴亭松的下巴。 温热的不带有一点薄茧的指腹就这么暧昧的摩挲着裴亭松的唇瓣,直到那苍白的嘴唇透出了红,陆洵才低低的笑了一下。 他眼神冰冷锐利,像是在审视一件出了故障、需要被修理的玩具,“你可能还不清楚我是谁,也不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说到这,陆洵微微俯身,凑近裴亭松的耳边,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低语道,“但我劝你考虑清楚,整个江城,还没人敢在我陆洵面前耍这些小把戏。”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陆洵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裴亭松的耳廓上,激起了一阵战栗。裴亭松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沐浴后残留的水汽和那股带着侵略意味的温热气息。 “现在,告诉我,”陆洵的指尖再次用力,直到裴亭松被迫抬起头,露出了一截脆弱的脖颈线条,“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下巴被掐的生疼,屈辱和愤怒再次涌上心头,裴亭松挣扎着想要摆脱钳制,“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你自己突然——”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威胁任务目标,导致恨意值再次攀升,请宿主谨言慎行!】 冰冷的、毫无情绪的机械音突然毫无预兆地在陆洵的脑海里炸开,陆洵身体猛地一僵,掐着裴亭松的手指也下意识松了力道。 裴亭松趁他失神的瞬间猛地挥开了钳制住自己的手,连忙后退两步,他就这么充满警惕愤怒的瞪着陆洵。 陆洵此刻没心情去管裴亭松的动作,他满身心的注意力都在那道机械音的身上。 又是这个声音! 每一次的时机都出现的刚刚好,刚刚好是他对裴亭松做些什么的时候。 一次是意外,两次......就绝对不是巧合。 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的难看,惊疑不定地目光扫视过裴亭松,陆洵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四围,那种超出掌控的感觉让他觉得心慌。 他这辈子顺风顺水,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就在陆洵还在怀疑打量的时候,那道机械音又响了起来。 【宿主你好,我是星际拯救系统888,我的任务是绑定因果线核心人物,扭转主角的命运悲剧,确保世界主角走向属于自己的光明未来!】 “什么玩意?!” 随着这句话的结束,陆洵眼睁睁的看着半空中突然浮现出一颗手掌大小长着翅膀的冰蓝色球体,然后那颗球就这么张嘴说起了话。 【不是玩意,我是星际拯救系统888。我存在于宿主的意识中,宿主不需要开口就能和我对话。】 看到这超出自己理解范围内的一幕,陆洵试探性的目光又看向了裴亭松——对方依旧警惕的盯着自己。 他好像确实看不到这颗球...... 怀疑的心情逐渐迷茫,陆洵盯着这颗球冲着裴亭松挥了挥手,“你先去浴室洗澡。” 他的本意只是先把裴亭松打发走,然后再来研究这颗球。 但裴亭松不知道陆洵的意思,听到这句话他的脸直接五颜六色变成了一个调味盘,最后停留在了红白交加的一个状态里。 陆洵不知道裴亭松的眼神和内心已经把他凌迟好几遍了,但就算知道他也不在意,直到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传来之后,陆洵才看着那颗球冷冰冰地问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宿主,我说过了,我是星际拯救系统888,绑定你的任务是拯救裴亭松。】 说到这,888挥了挥翅膀开始了详细的介绍。 【每个世界都是一本书,书里都会有一个主角。可有些主角明明本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但却碰上了一些人渣,然后跌入泥潭再也爬不起来。888的职责就是绑定宿主来拯救这些美强惨主角的。】 听到这,陆洵气笑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裴亭松就是这本书的主角,而我是那个欺辱毁了他的人渣?” 888是颗球,他理解不了陆洵话里的威胁和质问,于是它上下晃了晃当作点头。 【是的。】 虽然人渣不止一个,但陆洵是一切的开始,于是888回答的一点也不心虚迟疑。 听到这个简洁有力的回答,陆洵气的差点吐血。 深呼吸一口气,再撩了一把半干的头发,陆洵追问道,“可按照你的意思,我是毁了裴亭松的人,为什么还要让我拯救他?” 系统也不太理解人类奇怪的情感,于是它又左右晃了晃自己的身体, 【888也不懂,但是根据主系统的算法,宿主是裴亭松最在意的那一个人。】 “呵。” 掀起眼皮冷冰冰地瞥了一眼面前飘着的系统,陆洵头也没抬的拒绝道,“我不管你什么算法不算法,这事我干不了,你哪来的回哪去。” 说完这句话,陆洵拿起桌子上的葡萄酒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进胃里,陆洵似乎又找回了主动权,“要麻烦你白跑的这一趟了,只是我做惯了被捧着的那一个,实在是做不来拯救别人的这件事。” 听到陆洵的这句话,888也不意外,毕竟在绑定陆洵之前,888就已经调查过陆洵是什么人了。实话说888并不看好陆洵,但他是主系统选定的人,888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于是刺啦一声在空气中放了一道电,伴随着电流声,888那不带一丝一毫感情的机械音响了起来。 【根据测算,如果宿主拒绝任务,那么宿主和任务目标将于三年后在您的公寓顶楼一同坠亡,死亡率百分之百。】 说到这,888补充道,【主角的身世坎坷,因为宿主偶然的兴趣,于是他就陷入到了被包养的传闻里。后来和他相依为命的奶奶也去世了,主角又落入到了一个更下作的人渣里。他被铁链整整绑了两年才找到机会逃出来,开车撞死绑着自己的人渣之后,主角就拉着宿主跳了楼,他的生命也截至在24岁这一年。可主角靠着自己成为了他们村子里第一位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如果没有这些事,他会拥有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 听到这些事情,陆洵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那股不适,陆洵的脸色又恢复成了那种惯有的、带着厌烦的傲慢,“所以呢?就因为这不知道真假的未来你就要我拯救他?他惨是他惨,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宿主是一切的起因。】 刺啦的电流无声的散发着威胁,看到这一幕,陆洵简直气结,一种被强行碰瓷的荒谬感和恼怒瞬间涌了上来。 “麻烦你搞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你突然的出现,我会和他达成一个友好的协议,我会和他签合同!白纸黑字,钱货两讫!他一年都挣不到的钱,我一天就能给他!跟着我,他就能立刻摆脱自己的命运,这难道不算是一种拯救吗?你既然能知道未来,那你也应该知道我陆洵从来没亏待过任何一个身边的人......” 【就用你那高高在上的不平等协议吗?】 听到系统的这句话,陆洵不乐意了,轻轻弹了弹那本就没有灰尘的浴袍,陆洵笑得温柔,“什么叫高高在上的不平等协议?他付出□□,我付出金钱,我们各取所需不是挺好的吗?” 【如果主角也是这么觉得的话,那他为什么要拉着你跳楼呢?】 “......” 陆洵脸绿了。但他依旧不愿意妥协。 首先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球说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陆洵也接受不了别人威胁他。 未来既然已经知道,陆洵就有把握避免掉。 于是陆洵嗤笑一声依旧毫不留情的拒绝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恩将仇报,但是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你的。你看我像是会拯救别人的人吗?我不会,对于别人的命运我也没兴趣。我这人最讨厌麻烦,他是死是活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任务一经绑定,是无法解除的。】 系统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泛着光的电流却透出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胁。 “那我也不干。”陆洵转过身,甚至想抽根烟冷静一下,他此刻一点也不想看见这颗看不懂眼色的球。 【如果宿主坚持拒绝的话,那系统将启动深度感知模式。】 “什么?” 听到这句话,陆洵一愣。 下一秒,他的世界彻底变了。脚下的奢华地毯消失,取而代之则是百米高空,冰冷的雨点砸在他的脸上,裴亭松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近在咫尺。 “你干什么?!放开——” 陆洵没说完的话被呼啸的狂风堵回喉咙。 身体疯狂的下坠,失重感让陆洵几近晕厥,随后——“砰!” 剧烈的、骨头碎裂的剧痛从全身炸开,身体逐渐溢出鲜红色的血液,黑暗和冰冷瞬间吞噬了陆洵的脑海。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丧失的刹那,场景重置,他又站在了阳台边,裴亭松站在不远处直勾勾的看着他。 看到这一幕,陆洵吞了吞口水,刚刚的那一幕浮现在眼前,陆洵的脸色苍白一片彻底失去了血色,他几乎是弯下腰干呕着喊道,“......停!快停下!我答应了!” 陆洵怕死,他比谁都怕死。 他拥有别人几辈子都挣不来的财富、地位和人生。他绝不能、也不允许自己以这种荒谬又痛苦的方式结束人生。 随着这句话的出口,陆洵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他又重新站在了酒店的套房里。 咔哒一声,紧闭的浴室门打开,裴亭松就这么裹着一身水汽地出现在了陆洵的面前。 看到对方的一瞬间,那股浓重的死亡威胁再次浮现在眼前,陆洵膝盖一软差点再次跪下去。 扶着沙发背,陆洵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陆洵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掐着似的,甚至连呼吸都带着一股从高楼坠落后的疼痛,看向裴亭松的眼睛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和难以理解。 陆洵甚至暂时都忘记了愤怒,脑子里只剩下了一股巨大的问号:为什么? 就算他陆洵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自认对跟着自己的人从不吝啬。在一起时,物质上他会极大满足对方,分开时他也会给足补偿。所以陆洵想象不出自己到底是对裴亭松有多差,或者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会让这个人恨到宁可同归于尽也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的地步。 这不符合逻辑! 直愣愣的看向裴亭松,陆洵的眼神极其的复杂,那里面有沸腾的怒火、有残留的恐惧、甚至还有被系统强行绑定的烦躁、但更多的还是满满的不解。 顿了好半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之后,陆洵才看着裴亭松问道,“......你恨我?” 第3章 第三章 裴亭松被陆洵这没头没脑、甚至带点颤抖的一句“你恨我”给彻底问懵了。 恨? 他当然恨,恨这些有钱人把他们当蝼蚁随意摆弄的姿态,恨自己尽管恨到极致也无力反抗的处境。 但这句话从刚刚还一副施虐者模样的陆洵嘴里问出来,就显得无比的荒谬和诡异。 一双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陆洵,裴亭松抿紧了苍白的嘴唇没有回答。 他现在只觉得这位高高在上的陆大少爷怕是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情绪起伏简直大得吓人。 虽然他没有回答,但陆洵确实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情绪剧烈的翻腾着——恐惧、愤怒、不解、憋屈......到最后统统转化成了一股极度不甘心的认命。 僵硬地站直身体,陆洵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把脑海里那骨头碎裂的剧痛和坠落的失重感给驱散出去。 【请宿主积极面对任务,任务目标当前的状态极不稳定。】 看着半空中漂浮着的蓝球,陆洵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不稳定?他的情绪也不稳定呢,谁来管管他啊? 但陆洵这话也只敢在心里骂骂,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陆洵现在怕死了那个‘深度感知模式’。 行,拯救是吧?他救! 扯着嘴角冲着半空中的系统冷冰冰地笑了一下,陆洵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怒气。 但系统对他的怒视没有丝毫的反应,轻轻扇了扇翅膀,888咻的一下隐藏起了自己的身体。 怒气发不出去,陆洵烦躁的抬眼看向裴亭松,这一抬眼,陆洵的目光就猛地顿住了。 裴亭松刚洗完澡,身上只松松垮垮地裹着一件酒店的白色浴袍。带子系得有些随意,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了清晰漂亮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因为紧张和刚才的争执,他的皮肤还透着淡淡的粉。 湿漉漉的黑发软软地搭在额前,减弱了几分他浓重五官的攻击性,反倒显出了几分柔软。暖色的灯光从他身后照过来,透过那层薄薄的棉质浴袍,依稀勾勒出一截柔韧纤细的腰身和那一双笔直的长腿。 裴亭松就这么站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像一株被雨水打湿却依旧顽强不倒的青松。有一种介于少年的青涩和青年倔强的独特美感。配合着他那黑漆漆的倔强眼神,形成了一股极其勾/人的魅力。 让人想要压倒他。 陆洵的喉结就这么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刚刚只顾着愤怒和恐惧,都没仔细看。现在这么一看...... 这裴亭松确实是一个极品。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就这么劈进了陆洵的脑海里,驱散了他所有的不甘和憋屈。 对啊! 系统只让他‘拯救’裴亭松,又没规定他必须用什么方法去拯救。之前想的协议是行不通了,但如果......他换一种方式呢? 如果他把裴亭松追到手,谈一场‘恋爱’呢? 谈恋爱,你情我愿的,他对男朋友好,给他资源,帮他扫清障碍,帮他解决家里的负担,捧着他,宠着他——这难道还不算是拯救吗? 更重要的是,一旦确定了关系,那他和裴亭松发生点什么不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吗?系统总不能连情侣间的亲密都要管吧? 到时候,人救了,任务完成了,他的命保住了,而这块到了嘴边的肉,他也能吃了。 完美!简直是天才般的计划! 陆洵越想越觉得计划可行,眼睛一瞬间都亮了起来。 刚才的阴鸷戾气一扫而空,陆洵整个人都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看向裴亭松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一种炙热的、带着浓厚兴趣的志在必得。 裴亭松不知道陆洵内心的山路十八弯,他被陆洵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弄得脊背发凉。 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裴亭松攥紧了浴袍的领口。 看到裴亭松眼里的防备,陆洵也不生气。只见他突然勾唇一笑,那笑容也不再是冰冷的威胁,而是变得风流倜傥,表情上甚至也带上了一点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温柔。 上前一步靠近裴亭松,陆洵刻意把语气放的又轻又缓,“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了吧?” 裴亭松:“???” 不是?这大少爷真的不是精神病吗? 裴亭松不说话,陆洵也彷佛没看到对方眼里的惊疑防备似的,他自顾自地演了下去。 “我最近睡眠不太好,脾气有点失控。特别是......”说到这,陆洵还带点关切的看了一眼裴亭松,“特别是看到漂亮的人被欺负。那个王总,他仗势欺人,我有些看不过去......” 陆洵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甚至完全不提自己刚刚比王总还要‘仗势欺人’的表现。 “不过现在没事了,”陆洵笑得越发温柔,他甚至主动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以证明自己的无害,“我已经让人去处理那个王总了,我保证,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也不会再来找你任何的麻烦了。” 裴亭松完全跟不上陆洵这跳跃的节奏,只能更加警惕的看着他。 陆洵看着这样的裴亭松,心里那股恶劣的趣味和征服欲又升了上来,目光轻轻扫过房间,最后落在了中央的那张大床上,陆洵的语气自然又体贴,“时间不早了,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听到这句话,裴亭松立刻开口道,“不用了!我......” “先别急着拒绝。”陆洵打断他,语气温和却又不容质疑,“你放心,我不会和你睡一起的。你还是一个学生吧?回去折腾不说,这么晚宿舍肯定也已经关了,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啊。” 说到这,陆洵看着裴亭松身上的浴袍顿了顿,“衣服我明天让人给你送新的过来。至于酒吧的工作,我觉得不太安全,这种地方不适合你,我个人的建议是你最好把它辞掉,你觉得呢?” 陆洵这话和之前的样子简直来了个180度大反转,裴亭松看不明白,但他的心里却敏锐的敲起了警钟。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对方对你好,一定是因为他想从你身上图谋点什么。 于是充满警惕的看着陆洵,裴亭松直接把自己的怀疑问出了口,“为什么?” “嗯?”听见这声问句,陆洵疑惑的发出了一个鼻音,他垂下眼睛,有些故作无辜的问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一切,你想从我这里获得到什么?”黑漆漆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陆洵,裴亭松拉下了一切的遮羞布,“如果你是想要和我发生关/系,那么刚刚就可以了,但你这个时候却收手了,为什么?” 裴亭松是真的不明白,但他也知道,这种富家子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陆洵此刻的温柔体贴都是装的,对方刚刚居高临下的说自己‘需要一个玩物’的样子才是最真实的。 “除了我的身体,我想不出你还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嗯。”满脸赞同的点了点头,陆洵心里觉得麻烦,但他又真情实感的欣赏裴亭松身上的敏锐。 于是迅速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陆洵像是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 随后他用一种半真半假、彷佛自己也很不好意思说的语气说道,“好吧,我就知道骗不过你。非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概,是你瞪我的样子很......特别?还从来没人这么骂过我呢。所以,我好像对你有点一见钟情了。” 说到这,陆洵点点头自我肯定道,“嗯,就是这样的。我喜欢你,想追求你。” “哈?” 裴亭松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随后他心里涌上了一股巨大的荒谬感。 追求? 威逼利诱的追求? 只得到身体还不满足,这人现在还想要玩弄自己的感情吗? 裴亭松站在那里,手指因为愤怒紧紧的攥着浴袍的带子,力道大到指关节都开始咯吱作响。他脸色苍白,眼神里的怒火和抗拒几乎要溢出来。 “陆少......” “我叫陆洵。” “好,陆洵,你的追求我承受不起。今晚......谢谢你替我解围,但我今天必须回去。” 看着对方这副浑身带刺、随时准备鱼死网破的模样,陆洵立刻明白了对方的顾虑。 于是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陆洵垂下眼睛露出了一副受伤又无奈的神情。他的语气里甚至还带上了一点被误解的委屈,“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我为我之前的所有冒犯和不礼貌向你郑重道歉。” 说到这,陆洵微微欠了欠身,他的姿态放的很低,语气也充满了柔和,“但我以我陆洵的人格担保,我刚刚说的每一句都是认真的。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是真的,要追求你也是真的。没有耍手段,也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会光明正大的追求你。” 伸出手指了指那张大床,又指了指酒店的房门,陆洵继续开口道,“你别担心,你睡这里,我会去隔壁套房。这层楼有24小时的安保和管家,你可以绝对放心。如果我今晚踏进这个房门一步,你可以立刻按铃叫人来,或者立刻报警。” 陆洵说到这,语气越发温柔了起来,甚至带上了一点恳求的意味,“让你留下,只是因为现在真的很晚了,我想确保你的安全。仅此而已。给我一个......弥补自己过错和证明诚意的机会可以吗?” 听到对方这番装模作样的对话,裴亭松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但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现在回学校,宿舍肯定已经锁门了,惊动宿管又要扣分。回出租屋的话,来回奔波的路程也确实有些长了。 思考来思考去,现在留在这里休息好像是最好的选择...... 陆洵看出了裴亭松的动摇,于是他立刻趁热打铁,掏出房卡,放在玄关柜上,陆洵开口说道,“你是一个聪明人,相信你也知道留在这是最好的选择。这是这间套房的房卡,我放在这里,现在这个房间的进出权在你这里。” “聪明人就是想的太多,别想这么多了,我走之后好好休息一晚吧。” 做完这一切,陆洵不再说话只是对着裴亭松安抚地笑了笑,然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咔哒。” 清脆的落锁声传来,裴亭松站在原地满脑子的混乱。 他搞不明白陆洵这是唱的哪一出,也不知道陆洵话里的可信度到底有几分,但他知道,此刻最好的选择确实是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一晚。 他今天太累了。 门外,陆洵重新开了一间套房,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陆洵的嘴角克制不住的向上扬起。 他觉得今晚的第一步完成的非常好,既补救了一开始的初遇,又完美的展现了自己的风度。 他简直是一个天才! 像他这么完美的人,裴亭松必然拒绝不了。 可惜陆洵还没美一会儿呢,系统那煞风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检测到宿主使用策略性的承诺降低了任务目标的警惕性。容我提醒宿主一句,真诚才是唯一的攻略方式。】 听到系统的这句话,陆洵嗤笑了一声,“我怎么不真诚了?我要是不真诚他今晚能留在这?我保证的都是真的好吧?我今晚肯定不会对他做些什么。至于以后......那谈恋爱情到浓时发生点什么,那能叫我不真诚吗?” 【......】 888的电流声滋滋响了几下,似乎也被陆洵这套厚颜无耻的逻辑噎住了。 到最后,888也只是半真半假的威胁了一句。 【希望宿主能记住原世界线的结局,不要重蹈覆辙,把自己给玩进去。】 第4章 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陆洵还沉浸在美梦里呢,梦里没有坠落,没有裴亭松,只有他新订的游艇和地中海上的温暖阳光。 就在陆洵快要尝到手里那杯冰镇香槟的时候,一阵极其刺耳、堪比防空警报的噪音猛地在他的脑海里炸开。 【滴!滴!滴!紧急任务!请宿主立刻开始行动!】 这道脑海里的声音太大,陆洵被猛地惊醒,额角青筋突突地跳,心脏也跟着开始狂跳起来。 巨大的起床气和被打断美梦的怒火一瞬间席卷了陆洵。 一把抓过枕头捂在脑袋上,陆洵声音嘶哑地开始低吼,“......闭嘴!你最好是有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 【任务目标现在正在被人刁难,请宿主抓紧时间前往江城大学第三教学楼的305教室解围。】 “......” 听到这句话,陆洵把枕头攥得死紧,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话,“......他被人刁难和我有什么关系,关我屁事啊?” 再说了,他是来‘追求’裴亭松的,又不是去给裴亭松当贴身保镖的!瞧瞧系统这话里的意思,他陆洵是什么很廉价的保镖吗?! 被喊一声他就要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知道他陆洵的身价是多少吗?! 听到陆洵斩钉截铁的拒绝,888咻的一下飞了出来,落到陆洵的正上方,888的机械音似乎都带上了几分急促。 【这件事情是因你而起,宿主必须负责!】 “因我而起?” 听到这句话,陆洵气笑了,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陆洵猛地坐起来对着半空中的888怒目而视,“我昨天才认识他!因为你的存在也什么都没发生!他今天被人堵了也能赖在我头上?你这系统讲不讲道理?!” 【原世界线中,任务目标昨晚在酒吧和王总争执时,现场有一个他的同学,此人名叫江浩,他目睹了部分过程,并且偷拍到了一张酒吧经理带着任务目标前往总统套房的照片。】 说到这里,系统语速也因为着急开始加快了起来,【江浩暗恋的女生心仪任务目标,他也因此对任务目标怀恨在心。拍下那张照片之后,江浩今早就在学校论坛和私人群里散播任务目标在酒吧勾搭富豪、被包养加上夜宿总统套房的谣言,此刻正是谣言发酵的高峰期,有人对他当面发难了。】 陆洵听着系统的介绍一脸无语,甚至觉得荒谬,“就这?裴亭松他没有嘴吗?昨天不挺牙尖嘴利吗?他不会解释啊?”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原世界线中你们确实发生了关系!】 话说到这里,系统飞到了陆洵的眼前,直勾勾的看着陆洵,系统平板的机械音里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嘲讽,【宿主有什么癖好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裴亭松身上的印记让他辩无可辩。】 听到系统这句意有所指的话,陆洵心虚了一瞬,随后他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恼羞成怒的叫道,“什么叫特殊癖好?!你监视我?!” 系统没有理他这句话,只是在半空静静的挥着自己的翅膀,空气中逐渐弥散着一股沉默的气息。 很快,心虚在沉默中被理智压倒,反应过来之后,陆洵立刻反驳道,“那你也说了是原世界线!现在我俩清清白白,腰都没搂一下,他还有什么不能解释的?!” 【但照片是真的!套房也是你开的!麻烦是因为你而起的!】 系统说到这似乎也来了气,机械音都拔高了几分,【如果不是宿主昨晚见色起意带任务目标去套房,他今天怎么会碰到这件事?这是一切的起因,如果今天宿主没有出面解决这件事的话,裴亭松在学校的名声将被彻底毁掉。】 话说到这里,系统的周身又开始刺啦的放着电。 明晃晃的威胁近在眼前,陆洵气的肝疼。 “行行行!把你身上的电给我收起来!我去!我去总行了吧!” 骂骂咧咧地一把掀起身上的被子,陆洵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脸色臭得吓人,“妈的......真是欠了他的。裴亭松这小子就是一个麻烦精,我真的是给自己找麻烦......起个大早害得老子也不能睡。” 他一边烦躁地抓起床边的衣服往身上套,一边嘴不消停的继续抱怨,“读个破书哪来这么多的事,还起这么早......再说了,我也是这个破学校的学生啊,怎么从来没看见过他?要是早看见,也不至于......” 陆洵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要是早看见这么合他胃口的人,他也不至于等到昨天。 听到这句话,系统冷冰冰的打断了陆洵的遐想,【宿主您每学期的出勤率不足10%,且只出现在金融学院的专属楼层和停车场。而任务目标裴亭松则是医学院大三的学生,平时的活动轨迹就是不同的公共教学楼以及打临工的地方。你们的生活没有任何的交集。】 听到这句话,陆洵被噎了一下,好半响他才嘟囔道,“......出勤率不高也不能怪我,下学期我就去国外镀金去了。” 【......】 系统似乎无语了一下,随后它冷冰冰的催促道,【裴亭松他需要全A的成绩和没有污点的生活作风来获得最高等级的奖学金,以此来支付他的学费和生活费。否则他下学期可能就会因为没有钱而被迫辍学,所以请宿主加快行动起来。】 听到这,陆洵沉默了,所有的抱怨一瞬间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他心想没钱难道就不会去申请助学贷款吗?或者再多打几份工?再怎么着,裴亭松也不至于辍学回家吧? 嘴唇上下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陆洵的脑子里就闪过了昨晚那暖色灯光下,裴亭松那倔强又苍白的侧脸,还有系统传输的那些关于他未来的悲惨画面。 于是抿紧了唇,陆洵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半个小时后,一辆线条流畅嚣张的哑光超跑,带着引擎压抑的低吼一个急刹停在了江城大学第三教学楼的楼下。 车门推开,陆洵迈着长腿跨了下来。 他脸上架着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身上是看不出牌子但剪裁合体的休闲装,整个人都与周围青春朴素的学生格格不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老子不爽’的强大气场。 抬头看一眼教学楼,陆洵墨镜下的眉头紧紧皱着。 “呵。” 轻轻嗤笑一声,陆洵迈开长腿往里走去。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动他陆洵看上的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第5章 第五章 根据系统在脑海里的实时导航,陆洵一路晃晃悠悠地走到了305教室的后门。 还没进门呢,里面尖锐的嘲讽和起哄声就清晰的传了出来。 “......还装什么清高啊裴亭松?照片都拍得清清楚楚了!君悦的总统套房一晚上多少钱你知道吗?是你打十年工都住不起的地方!” “哎,可别这么说,我们裴大学霸可能还真的知道,毕竟......他一晚上说不定也是这么多呢?” “嘶——怪不得不愿意接受我们孙晴的告白呢,原来是看不上我们这些穷学生,只喜欢有钱人啊?” “这大学霸平时一副谁也看不上的样子,原来私底下玩的这么开啊?” 听到这些尖锐的嘲讽,陆洵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心想这些人骂的可真难听,就靠着一张照片而已,就能把人死死的钉在了耻辱柱上。 双手抱臂,陆洵慵懒地倚在了门框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意,陆洵突然有些期待起了裴亭松的反应。 于是微微偏着头,陆洵好整以暇的看着里面的闹剧。 门内,裴亭松还是和之前一样,有些瘦削地身躯站的笔直。他盯着面前的男生,压下了那双冷淡地眼睛。 陆洵这时才发现,裴亭松的眼睛有些微微的下三白,只是因为他的眼睛大,平常不太容易看的出来。此时冷着脸,倒是突出了那双眼睛,显出了一些凶相。 只见裴亭松冷冰冰的开口说道,“你拿着张照片就想说我是gay?我就算是gay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看上你。” 裴亭松这话说完还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生,然后嘲讽的笑了一下,整个人都显得很看不上面前的男生似的。 陆洵这时才发现,这应该才是裴亭松真实的性格。他有傲气,脾气似乎还不太好,不仅如此,他的嘴还有些损。 那男生一听完裴亭松这带着讥讽的话,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随即他就用手指着裴亭松大声的怒道,“你当然看不上我!因为你只喜欢有钱的!我刚刚不说是因为同班同学一场,我还想给你留点面子,但既然你自己不要,我就直说了,我昨天晚上亲眼看到你在酒吧和一个中年男人拉拉扯扯,你敢说没有这件事吗?!” 他这话一出,刚刚还有些嘈杂的班级一下子就安静起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然后就是满堂的窃窃私语。 江浩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彼此心里心知肚明,于是所有人的眼神也已经开始暗戳戳地打量着裴亭松了。 可见如果裴亭松等下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下午医学院的一个男学生被中年男人包养的事情就不是谣言,而是会变成事实和PPT瞬间传遍江城大学了。 听到这,陆洵轻啧了一声,随后他在脑海里懒洋洋地开口问道,“系统,那个喜欢裴亭松的女生,是哪一个?在这吗?” 【教室内第三排的左侧,穿浅蓝色衬衫的那个女孩。】 “嗯?” 听到系统的话,陆洵的目光扫了过去,看到那个低着头的身影,陆洵满脑子的疑惑,“既然她在这,那她为什么不去替裴亭松说话,不是喜欢他吗?” 而且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因她而起啊。 听到陆洵的这句话,系统的声音平淡又犀利,【因为谣言的核心在于那张板上钉钉的照片和裴亭松无法解释的大额消费。在绝对的事实面前,来自情感上的信任不值一提。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裴亭松的经济情况。】 听到这,陆洵脸上玩味的笑容淡下去了一点。 看着教室里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一股极其细微的陌生情绪,像是一根细针一样轻轻扎了一下陆洵的心脏。但那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陆洵甚至没反应过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轻轻皱了皱眉,陆洵下意识地问道,“所以......原世界线里,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是吗?” 【是的,他一直是一个人。】 系统的回答冰冷而肯定,听到陆洵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儿。 但就在陆洵准备走进教室替裴亭松解围的瞬间,人群中心的裴亭松突然笑了一下,那个笑不同于昨天晚上陆洵看到的那个认命又讥讽的笑容。 裴亭松的这个笑充满了嘲讽,他语气也嘲讽,一双冷淡的眼睛里充满了居高临下,“江浩啊,追喜欢的女生要靠自己,诬陷别人也没有办法给自己加分的。” 即使被所有的流言蜚语围在了中间,裴亭松的脸色也白的透明,但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像一颗宁折不弯的青松。 于是陆洵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瞬间被冲淡了,轻轻挑了挑眉,陆洵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盎然的欣赏。 教室里,裴亭松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这么压下眼睛冷冰冰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那双漆黑的眼珠里满满的都是不屑,配合着他那有些居高临下的身高,活脱脱的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陆洵看着这个眼神都觉得裴亭松有些欠打,更何况被他像看垃圾的眼神一样看的江浩。只见江浩深吸了一口气,压着火的盯着裴亭松怒道,“我不和你争这个,但是你昨天和一个中年男人拉拉扯扯是真的吧?你昨天去了总统套房是真的吧?你能解释吗?” 裴亭松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他当然解释不出来,这些事情确实是真实发生的。但不管心里怎么想,他也不能露怯,越露怯越说明心里有鬼。 于是扯了扯嘴角,裴亭松盯着面前的江浩,语气冰冷,“我做了什么事情有和你解释的必要吗?” 江浩见他不争辩露出了一个充满胜利的笑容,“解释不出来吧,因为你真的干了这些事。” 裴亭松闻言环顾四周看了一眼这场闹剧,人群熙熙攘攘,但他不打算继续解释了。反正在有心人眼里,不管他解释什么都是在狡辩,于是冷冷的瞥了一眼江浩,裴亭松转身就准备往门外走。 可就在他即将迈开步子的瞬间,后门那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地敲门声。 “叩、叩。” 两声轻响,清晰又突兀,一瞬间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 伴随着那声轻响,一起传来的还有一道懒洋洋的、却足以让所有人屏息的声音,“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也听听。”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这句话齐刷刷的投向了后门,裴亭松也不例外。 逆着光,一个身影高挑的男人站在那里,简单的休闲装也掩不住他周身的矜贵气。他不知道听了多久,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做,就自带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刚才还喧闹无比的教室瞬间就落针可闻。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认出了他——陆洵,那个家世显赫、常年出现在学校捐赠榜和荣誉校友栏最顶层,每天开着一辆超跑,几乎没人敢搭话的存在。 陆洵的眼神平静的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人群中央的江浩身上。 轻轻挑了挑眉,被他盯着的江浩就开始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脸色渐渐开始发白,最后江浩讪讪的朝着陆洵笑了一下,声音也没了刚刚的嚣张气势,“陆、陆少......您怎么来了......” 裴亭松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好笑,他心想金钱灌出来的气势果然最有用,瞧瞧,陆洵出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 看着面前的软骨头,裴亭松嘲讽的勾起了嘴角。 他不知道陆洵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是给他身上那不算脏水的脏水添砖加瓦,还是...... 裴亭松想不出来,但他也不愿意留在这个为了看他笑话而存在的教室里。于是冷冰冰的看了众人一眼,裴亭松转身就要走。 余光一直注视着裴亭松的陆洵看到了这一幕,大步迈到裴亭松的身侧,陆洵姿态亲昵又自然的拦下了裴亭松往外走的步伐,但他又始终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没有真的碰到他。 然后他就面向众人,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堪称礼貌却又疏离的弧度,“抱歉,打扰一下,我刚刚好像听到你们在说君悦套房的事情?” 目光轻轻落在江浩的身上,陆洵的声音温和但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我昨晚确实请裴同学帮了一个忙,顺便给他订了一间总统套房休息,是有什么问题吗?需要我来向大家解释一下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为刚刚的闹剧盖棺定论了下来。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吸气声,众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探究。 他们想不明白裴亭松怎么会和陆洵扯上关系,但陆洵亲自出来作证,谁还敢说有问题? 就连裴亭松听到这句话也彻底愣住了,猛地抬头看向陆洵,裴亭松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警惕,他怕陆洵说出什么更离谱的,把他定死在耻辱柱上的话。 “你......” 刚吐出一个字,陆洵就笑着打断了裴亭松的话,他看着那群不出声的学生,尤其是面露惊恐的江浩,陆洵语气依旧温和,但却带着一份明确的警告,“我最近请裴同学帮了一个忙,涉及到我家的一些投资,因为时间晚了点,所以开了两间房用来休息,怎么?你们对我的私事很感兴趣?” 说到这,陆洵还微微颔首对着裴亭松道了个歉,“是我的疏忽,没想到因为一张照片就给裴同学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这一番话,堪称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套房的来源,又保全了裴亭松的尊严,甚至还提高了裴亭松的地位,又把责任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perfect!陆洵在心里满意的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转头看向裴亭松,陆洵就看到对方始终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只是他那紧紧抿着的嘴唇似乎微微动了动。 刚刚那个在教室里孤立无援的身影又浮现在陆洵的眼前,于是看着那群人,陆洵轻笑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江浩,最后落回到全场。 陆洵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不过,就因为一张照片和一点猜疑,就给勤奋优秀的同学造黄谣、泼脏水的这个习惯可非常不好啊。幸好我今天来了,能替裴同学证明他的清白。要是我今天没有来,那你们岂不是就要凭一张照片毁了一个人的名誉和前途?我们是来上学求知的,可不是来做长舌妇和审判官的,你们觉得呢?” 陆洵说这话的语气始终温和有礼,但却像无形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每一个起哄的人脸上。 尤其是江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几乎要把头埋进地缝里,恨不得当场消失一样。 看到这一幕,裴亭松微微侧头看向了陆洵,这一侧头,就和陆洵带着笑意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看到对方眼睛里的笑意,裴亭松的心脏没由来的猛跳了一下。 眼前的陆洵,和昨晚那个慵懒恶劣、强迫他下跪的男人判若两人。他优雅,强大,彬彬有礼,三言两语就把他从泥潭里拉了出来,还给了他一个无可指摘的,甚至光鲜亮丽的理由。 甚至......还替他讥讽了那些人。 这一刻的陆洵,身上彷佛带着光一样。 裴亭松厌恶他,憎恨他昨晚的所作所为,但他更警惕陆洵此刻突如其来的好意。 但理智告诉他,是面前的这个人替他解的围。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但此刻有人替他解围了。不管这人的目的到底是好是坏,但此刻,他确实真真切切的替他解围了。 于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裴亭松的胸腔里翻滚——屈辱、感激、警惕,但更深处,还有一丝......裴亭松不太愿意承认的,一种被人保护的心安。 面前的陆洵还在说话,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了孙晴和江浩,最后又落回了裴亭松的身上,“......裴同学确实很优秀,谁喜欢上他都不奇怪吧?” 心脏砰砰乱跳,这感觉让裴亭松恐慌。 于是猛地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腾的情绪之后,裴亭松冷冰冰的瞥了陆洵一眼,他什么也没说的推开了人群。 然后头也不回地,干脆利落的走出了教室。 看到这一幕,陆洵嘴角那抹温和的弧度慢慢收了起来。 他侧过身,凑到面如死灰的江浩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威胁道,“别再让我知道你又耍了什么小把戏,裴亭松是我的人,你不会想知道惹了我的人是什么下场的。” 说完这句话,陆洵拉开距离,对着面色惨白的江浩重新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 第6章 第六章 江城的天气总是很奇怪,小雨、大雨,总是不打招呼地说下就下。 上午还是艳阳天,结果傍晚,裴亭松刚走出图书馆的瞬间,秋末的冷风就裹着细密的雨丝扑了他一脸。 下意识的把旧外套的领子立起来,裴亭松抱紧了怀里的书准备冲进雨里。 他等下还有一门家教课,没办法站在这里等着雨停下来。 可就在刚准备迈步的下一秒,一辆线条流畅通体漆黑的黑色宾利就这么无声的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冷冰冰的看着副驾的车门被推开,裴亭松就果不其然地听到了陆洵那隔着雨雾的朦胧声音,“雨要下大了,你去哪?我送你。” 不是询问,又是那种该死的高高在上的陈述句。 已经连续一周了,这一周裴亭松总是能在各种场合‘偶遇’陆洵。 这大少爷一周前说的话好像不是玩笑,而是切切实实的开始‘追求’起了自己。 对方的方式不算多高调,却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压得裴亭松喘不过气。他总是会突然的出现在裴亭松身边,然后递过来一些裴亭松听都没听说过的昂贵物品,有时候是一些电子产品、有时候是一些叫不出牌子的衣服,更多的时候则是一些精美的食物。 裴亭松是穷,他也确实缺这些东西,但他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他厌恶这种包裹在礼貌外壳下的高高在上,尽管陆洵掩饰的很好,但从小到大看遍了施舍眼神的裴亭松绝不会认错这种感觉。 这种像钝刀子割肉比直接的羞辱更让他窒息的感觉。 陆洵的每一次出现,都在无声地提醒他们两个人之间那道他穷尽一生可能都无法跨越的阶级鸿沟。 于是听着这道声音,裴亭松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在车上甚至吝啬下来的陆洵一眼,然后头也没回,甚至加快脚步的走了起来。 车子缓慢地跟了他几步,然后猛地加速,接着一个漂亮的甩尾,横档在了裴亭松的正前方,彻底堵死了他的去路。 看到这一幕,裴亭松终于停下了脚步。雨水顺着他黑硬的发丝滑落,裴亭松抬起眼,目光里的怒火遮都遮不住,直直的射向了车里的人。 双闪在雨雾里一跳一跳的,照亮了那一片的细碎雨珠,陆洵看着车外的人再次说道,“别犟,上车。” 没理这句话,裴亭松冷笑一声直接绕过了车子。 看着那抹头也不回的扎进雨里的瘦削背影,陆洵搭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不耐烦的轻敲了几下,清脆的响声伴随着他几不可闻地地轻啧声一起传来,最终陆洵还是推门下了车。 陆洵没打伞,细密的雨丝很快就在他那价值不菲的羊绒外套上留下了一片深色的痕迹。 几步走到裴亭松的面前,陆洵那身高带来的阴影甚至完全笼罩住了对方。 “裴亭松,”冷淡的声音终于开口,陆洵的语气依旧维持着体面,但他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已经隐隐透着几分被屡次拒绝下来的不耐烦,“你就一定要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表达你的清高吗?有资源不用的行为叫愚蠢。上车,再淋下去你会感冒的。” 陆洵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的伸出了手,要去帮裴亭松拿他怀里那几本已经被雨淋湿的专业书。 又是这种让裴亭松厌烦的理所当然的语气和姿态。 于是就在他微凉的手指即将碰到书本的一瞬间,裴亭松猛地挥开手往旁边后撤了一步,他像是在躲避什么瘟疫一样。 后撤的动作有些大,裴亭松的手肘不小心撞到车门,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响声来的突兀,于是两个人都顿了一下。 空气瞬间凝滞。细密的雨丝却越来越大变成雨滴,淅淅沥沥的砸在车顶、砸在两个人之间的柏油路上,成了这微妙对峙里的唯一背景音。 也因为裴亭松的这个动作,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瞬间被拉近了,甚至拉得有些太近了。 近到裴亭松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陆洵那被雨水濡湿的浓密睫毛,还有他那双在明亮阳光下都看不真切的瞳孔——此刻在这阴沉的灰色背景下却因为过近的距离,以及车灯的映照,裴亭松能清晰的看到陆洵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居然还微微的泛着绿,像凛冽深潭一样的绿,带着蛊惑人心的危险。 近到他能闻到陆洵身上那股冷冽的、带着雪松和淡淡烟草气的香水味。 这味道甚至不问裴亭松的意见就这么强势的入侵着他的感官,与他自身的雨水和书本上那潮闷的气息格格不入,但却又该死的好闻。 但过于逾越的还是体温,这个距离实在是有些太近了,近到裴亭松能清晰的感受到陆洵身上散发出的、与这冰冷雨天截然不同的温热气息。 呼吸漏了一拍,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一种陌生的、被侵略的紧张感瞬间包围了裴亭松。 头皮微微发麻,裴亭松小小地迈开步子往后退了一步。他想要逃离出这种被侵略包围的感觉。 陆洵原本没什么感觉,但他眼尖的注意到了裴亭松后退的小动作,于是他瞬间察觉到了这异样的气氛。 嘴角微微勾起,陆洵眯着眼睛看向裴亭松,看着他那微微泛红的眼尾,看着他那副浑身湿透、明显狼狈不堪但却偏偏要竖起全身尖刺的模样,陆洵心底的那点不悦一瞬间奇异的消失了。 他觉得此刻的裴亭松像极了一只被雨水打湿的小野猫,明明浑身都湿透了,但却还要呲着牙的向着来人炸毛。 一副自觉自己爪子锋利的模样,却不知道自己在来人眼里就像一只没什么威胁的奶猫。 于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人,陆洵的心里顿时又燃起了一股浓烈的兴趣。 微微上前一步,再次拉近两个人的距离,陆洵就这么弯腰倾身,将裴亭松彻底的困在了他和冰冷的车身之间。 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慵懒的、近乎耳语的气音在裴亭松的耳边响起,“你躲什么?我能吃了你啊?” 裴亭松的耳尖一瞬间因为陆洵的吐息红透,但陆洵却依旧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说完这句话之后,陆洵的嘴角甚至升起了一点恶劣的调笑弧度,“还是说......你其实很怕我?” 就在这句话说完的一瞬间,冰冷的机械音又这么毫无预兆地在陆洵的脑海里炸开。 【警告!检测到宿主的行为正在引发任务目标的剧烈情绪波动,请宿主注意自己的言行。】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陆洵眼底的玩味瞬间被烦躁取代。 这没完没了的系统又来了! 努力的压下那股烦躁,陆洵在心里冲着系统叫道,“我他妈做什么了?怕他淋雨送他回去怎么了?!” 【宿主,你知道的,纯粹的好心和高高在上的施舍是不一样的。】 听到这句话,陆洵简直要气笑了,“有人给就收着,别他妈给我拿乔,尊严值几个钱啊?” 他陆洵能买下一打人的尊严。 怒气在胸膛处翻腾,陆洵烦躁的顶了下腮,他不愿意再去和这没眼色的系统继续争执下去,于是转身看向了裴亭松。 裴亭松的衣服不是什么好料子,雨水一滴没少的被吸了进去,于是薄薄的布料紧贴着裴亭松的身体。 他太瘦了,瘦削的骨头就这么顶出来,但他的眼神又是冷的,像一把锋利的剑。 于是就这一眼,微妙地刺破了陆洵那刚燃起的一点傲慢的气球。 眼底的侵略性稍稍的收敛了起来,陆洵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突然抬起了手。 看到他这个动作,裴亭松猛地绷紧了自己的身体,他以为陆洵要做些什么——结果没想到陆洵只是用手指,极其轻佻的佛开了落在裴亭松额前的一缕湿发。 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裴亭松冰冷的皮肤,汗毛升起,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抱歉。” 轻轻收回手,陆洵从善如流地道着歉,语气真诚得毫无破绽,彷佛刚刚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不是他一样,“因为怕你生病,我刚刚是有点着急了。” 主动后退一步,拉开了那令人窒息的距离后,陆洵又重新恢复成了那副矜贵疏离的少爷模样,只有那双微微透着绿的眼睛里残留着一丝被人打扰了兴致的晦暗。 “湿衣服穿着不舒服。”打开车门,陆洵彷佛没事人一样从车里取出了一件外套,“你先穿着我的外套,多少挡挡雨吧。” 衣服伸出去递到裴亭松的面前,结果对方看都没看那件衣服一眼,反而直接转身一步步走进了雨里。 “不用了,谢谢。” 冰冷的话语伴随着那个挺直的背影一起消失在雨里,看到这一幕,陆洵烦躁的松了松自己的领口。 坐进车里,陆洵把外套扔到副驾上低声骂了一句,“不识抬举的东西。” 【宿主,你知道参杂着虚情假意的好心是很容易被分辨出来的。】 说完这句话,888又飞出来直勾勾的盯着陆洵道,【真心才是一切的解药。】 撩起眼皮不耐烦地看了系统一眼,陆洵发动引擎冷冰冰的说道,“闭嘴。” 没有心的家伙懂什么叫真心吗? 他他妈的给外套的时候明明是真心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 第7章 第七章 接连两天的冷遇让陆洵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耗尽。他陆洵什么时候这样费心费力的讨好过一个人? 这些天,陆洵每次送出去的礼物都会被裴亭松原封不动地退回来,精心安排的偶遇也只会换来一个虚假的要死的笑容,不仅如此,逼急了这人还会说一些阴阳怪气的带刺挖苦。 比如: “陆大少爷的兴趣爱好已经扩大到来观看解剖小兔子了吗?” 再比如: “陆少送的东西真的太好了,好到对于我这种普通小百姓来说,只能是远观的地步了。” 又比如; “那种高级餐厅,我比较适合去里面端盘子。” 裴亭松的每句话都像小刀子,专往陆洵那点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上戳。但偏偏,他那副宁折不弯的清高样子又勾地陆洵心痒难耐,于是一种混合着恼忽和强烈征服欲的情绪在陆洵心里越烧越高。 这一天,当那个装着最新款顶配的平板电脑盒子,又一次被快递员战战兢兢地送回陆洵的公寓里时,陆洵脸上那点惯常挂着的漫不经心的笑意终于彻底消失了。 拿起那个有点分量的盒子,陆洵放在手里上下掂了掂,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陆洵直接开车来到了江城大学的医学院楼下。 在一条僻静的走廊里,陆洵堵住了刚刚做完实验出来的裴亭松。 裴亭松穿着一件略微发黄的白大褂,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在看到陆洵的瞬间,那丝疲惫立刻变成了警惕。 脊背下意识地挺直,裴亭松像一只进入了防御状态的刺猬。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陆洵嗤笑了一声,“裴同学好大的架子啊。” 陆洵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倚在冰冷的墙壁上,一双长腿伸出去挡住了裴亭松的大半去路。 将那个崭新的平板电脑盒子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陆洵听着那声哐当的闷响说道,“我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退回来。” 陆洵的眼神很冷,裴亭松看着他的动作眼神更冷,嘴唇绷直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裴亭松尽量维持着体面,“我也说过了,不是我不要,是我受不起。陆少爷,你没听过吗?无功不受禄。” 毕竟裴亭松很早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如果收下了陆洵的这些东西,未来必定会用更惨痛的东西还回去。 更何况,他也受不了陆洵那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模样。 他裴亭松缺的东西会靠自己的双手挣回来,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施舍。 “无功不受禄?” 听到这句话,陆洵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故事一样。上前一步,陆洵逼近裴亭松,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他拉近到一个暧昧又危险的范围。 陆洵甚至能闻到裴亭松身上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与他自身冷冽的香水味交织在一起,两种味道居然诡异的融合。 弯腰倾身,陆洵那双泛着绿的瞳孔像是锁定猎物的猫科动物一般,带着强烈压迫感地眼神扫过了裴亭松那紧紧抿在一起的嘴唇还有他那微微滚动的喉结。 看到这一幕,陆洵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刻意的玩味调笑响起,“怎么算有功?裴同学不要算的这么清嘛。我这是......费尽心思的博美人一笑。只要你收下礼物开心的笑出来,那这就是对我的功了。” “毕竟,我这是在讨好未来的男朋友嘛。千金难买美人一笑,男朋友要是高兴,我什么都愿意给。” 陆洵的话语刻意拖长了调子,掺着明晃晃的暗示和调戏,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过裴亭松的耳廓。 但这句话也扎进了裴亭松那敏感的神经里。 他猛地抬起头,黑沉沉的瞳孔里像是瞬间燃起了两簇火苗,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被羞辱的感觉,裴亭松的眼尾也开始迅速泛红。 他瞪着陆洵,之前所有的克制瞬间土崩瓦解,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带着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但他的语气又是激烈的、尖锐的,“我说了多少遍,我不要!我不要!我他妈就是受不起你陆大少爷的禄行不行?!” 裴亭松这些日子实在是被逼的紧了,再加上陆洵这句充满暗示的话,积压了许久的屈辱和怒火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他几乎是吼出来了这句话,“我这么拼死拼活地读书,我熬夜做实验,我跑去给那些蠢货的孩子当家庭教师,我承认!我承认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钱!但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是靠我自己的脑子、靠我自己的双手赚回来的!我活得堂堂正正问心无愧!” 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但裴亭松的目光却像刀子一样的刮过了陆洵那张漂亮的,写满傲慢和轻佻的脸上。 积压许久的、对于对方阶级的本能愤怒和那丝隐秘的看不起,终于脱口而出,“但你呢?!陆洵你呢?!” “你的钱干净吗?!是靠你自己赚来的吗?!你除了会投胎,会用你爹妈的钱来戏弄人,你还会什么?!你凭什么站在这里,用这种肮脏的心思来羞辱我?!” “我这么努力!你知道我考进这所大学像那些正常的学生一样,需要付出多少吗?!凭什么?!凭什么就因为你的一时兴起,就要把我这个活生生的人用来当你的玩具?!” 裴亭松这话一出,走廊里顿时安静的可怕,一时之间只剩下他那急促的喘息声。 听到这句话,陆洵脸上的玩味瞬间消失了。 冷着脸,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裴亭松一样,仔细地看着面前这个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眼睛里却燃烧着火焰的青年。 “凭、什、么?” 陆洵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然后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这道笑声又轻又凉,裹挟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温柔。 猛地伸出手,陆洵一把攥住了裴亭松的手腕,将人狠狠地拉向自己,两个人的身体因为惯力几乎撞在一起。 陆洵的力气大得惊人,不顾裴亭松的挣扎,他那冰冷的指尖始终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攥着裴亭松那截纤细的手腕。 “宝贝。”陆洵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裴亭松的额头,那双翻涌着危险情绪的绿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陆洵的语气却温柔的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你刚才说什么呢?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裴亭松被他禁锢着,手腕被攥得生疼。 陆洵身上那股带着强烈侵略性的气息完全包裹了他,让他呼吸困难。生理上的压制和心理上的羞辱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抑制不住地微微发着抖。 裴亭松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 咬紧下唇,倔强地扭开了头,裴亭松不再说话。 “呵。”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陆洵满意的轻笑了一声,他用另一只手狎昵地摸了摸裴亭松的黑发,那漆黑的发丝偏硬,给人的感觉很像裴亭松这个人。 “觉得你的尊严很值钱是吗?”陆洵的声音很低,说话间喘息地热气就这么拂过裴亭松的耳廓,“醒醒吧,宝贝。你的尊严一点也不值钱。” “没错,我的钱不是靠我自己赚的,”坦然的承认这个事情,陆洵几乎笑出了声,“但那又怎样?” 指尖微微用力的摩挲着裴亭松那截突出来的腕骨,陆洵一字一句,清晰又残忍的说道,“只要我乐意,我动动手指就能买断你拼尽全力也要维护的尊严。” 【警告!警告!任务目标的情绪起伏过于剧烈,请宿主谨言慎行!】 系统那冰冷的机械音透着一股焦急,于是陆洵从善如流的松开了手。 随后他就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方巾,陆洵慢悠悠的擦拭着自己的指尖。 然后,他再也没看裴亭松一眼,将那张方巾扔进垃圾桶,陆洵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里。 走廊尽头的光线将陆洵的背影拉得很长,他走的优雅,说出最后那段反击的时候心里也带着快意。但直到坐到车里,看着飘在自己面前的系统,陆洵得承认,他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那天之后,陆洵再也没去找过裴亭松,他觉得对方实在是不识好歹,骨子里还有一副假清高, 于是陆洵自那天之后天天窝在自己的大平层里打游戏,激烈的枪战和轰鸣声震耳欲聋,屏幕上炫目的光影在他的脸上不停的变化,交织出一副暧昧的画卷。 陆洵试图用这种激烈的刺激来压下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 游戏里的人物端着枪走的大摇大摆,就在他瞄准一个对手的时候,一道刺耳的的警报声猛地在陆洵的耳边炸开,手腕条件反射的一抖,陆洵操作的人物被一枪爆头。 【滴!滴!滴!紧急任务!任务目标即将遭遇重大危险,请宿主立刻前往骨瓯酒吧!】 【您已被击毙。】 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陆洵烦躁地一把扔开手柄。 额角的青筋直跳,陆洵拧着眉的怒道,“又他妈的怎么了?” 【检测到任务目标正在被刁难,根据计算,世界线正在自我更正。如果宿主不去救他的话,任务目标就会落到原线剧情的人渣手里。】 “关我屁事。”陆洵闻言下意识的呛声,那股被顶撞、被看不起的怒火还没消,他对于裴亭松这个人有着直截了当的排斥,“他不是很能吗?他不是要尊严吗?为了避免因为我的出现而让他没尊严,让他自己去解决吧。” 【宿主!】 陆洵的拒绝太直接,且毫无商量,系统急得飞到了他的眼前,【世界线在更正,如果裴亭松真的没躲过这次的危险,那么剧情就会不受控制的走到原结局,你难道真的想和他一起跳楼吗?】 听到这句话,陆洵冷笑了一声,“这次我可没对他怎么样。” 【那你要看着他自己去跳楼吗?】 系统的声音冰冷又无情,带着无声的危险。 听到这句话,那被系统强制灌输的画面瞬间又浮现在了陆洵的眼前。 绵绵的细雨、呼啸的风声、以及那骨头碎裂的疼痛...... 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陆洵脸色极其难看的抓过了桌上的钥匙冲出了门。 “操。” 第8章 第八章 系统催促的急,陆洵自己走的也急,他心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急切,于是陆洵几乎一路都在压着限速线的速度疾驰。 等他站到酒吧门口的时候,陆洵才反应过来,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换衣服。 暗色的丝绸睡衣外套了件随手抓过来的长款风衣,头发也有些凌乱。他这副形象实在是和酒吧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了,但可能是自身气质的原因,陆洵站着这里却又诡异的融合,他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慵懒又颓靡的贵气。 系统的警告声彷佛还在耳边,陆洵顾不得衣服的不雅,而是直接大步的走进了酒吧。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视过去,但陆洵却怎么也没找到那个眼熟的身影。 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陆洵地心里涌上了一股烦躁。 正准备换一个地方找人的时候,旁边半开放的卡座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吵吵嚷嚷的笑闹声——是他平时的那群狐朋狗友。 陆洵原本没打算理,结果于彻的大嗓门清晰的让陆洵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赌不赌?我就赌咱们陆大少爷新鲜不过一个月!” “一个月?我看有点悬吧?咱们陆哥什么时候这么上心过?我前两天还听说陆哥亲自开车接那人下课!” “哎哟,还上心呢,你可得了吧。我看就是陆哥最近无聊,想找一个硬骨头啃一啃而已。我可是听说陆哥送的东西那人一个也没收呢,这么拿乔,我赌不到俩星期陆哥就会腻了他。” “烈马就是驯服了才有味啊,不过我说真的,那人到底什么来头?能把陆洵迷得五迷三道的?” “听说就是一个穷学生啊,你们放心,哪有穷人不爱钱的,再硬的骨头,陆洵大把的钱砸下去,我就不信那人不弯腰。” 话语像苍蝇一样嗡嗡地钻进陆洵的耳朵里。直到这时,陆洵才明白为什么裴亭松对着自己这么生气。 因为这些天的追逐,陆洵早就知道私下里已经有人开始传播着一些谣言。 陆洵没理,他心想让这些人知道裴亭松是自己的人,还能给裴亭松挡一些麻烦。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裴亭松应该为得到他的青睐和庇护感恩戴德才是。 可对方不仅不领情,反而用那双冰冷的眼睛讥讽他。 他陆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于是一股被冒犯的、高高在上的怒火瞬间席卷了他。 可直到这个时候,陆洵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会有人觉得自己是在认真的追求裴亭松的,他确实给裴亭松打上了烙印,一个‘被人看上的玩物’的烙印。 难怪裴亭松生气。 他那么清高的一个人...... 但其实,陆洵是真的不知道这些话吗?他可能知道,但没有在意,直到有人**的把这些事情摊开在他的眼前——直白地说出陆洵心里的想法。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们说的没错,裴亭松就是一个一时兴起的乐子,是个有点挑战的新玩具。 他陆洵的兴趣,从来都是有保质期的。 如果不是因为系统,陆洵早就已经把裴亭松吃到嘴里了,现在已经腻了也说不一定。 可是...... 为什么听到这群人用这种轻佻的、评估玩物般的口吻议论裴亭松的时候,他心里会这么的不舒服呢? 那股刚刚压下去的烦躁重新翻涌上来,一个有些陌生的、带着明显醉意和下流意味的声音插了进来,“要我说啊......管他什么性子烈不烈,用点手段不就行了?看那腰那腿,还有那双眼睛,真他妈带劲儿!想象一下把他压在......” 陆洵听不下去了。 大步走过去,陆洵一脚把那满嘴污言秽语的人狠狠地踹翻在地,桌上的酒瓶也随着倒下去的男人劈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卡座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陆洵。 他就这么站在一片狼藉里,风衣衣摆因为刚才的动作微微扬起,带起一阵还没消下去的冷意。灯光掠过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美侧脸,照亮了陆洵此刻的表情。他冷着脸,下颌线紧紧蹦起,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琥珀绿的瞳孔里,此刻也结满了冰渣,泛着绿光的眼睛冷得骇人。 “操!他妈的谁?!谁踹我?!知不知道老子是谁?!不要命了是不是?!” 倒在地上的男人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的蜷缩着,但他的嘴里却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陆洵看着这一幕缓缓地勾起了嘴角,可他的眼睛依旧是冷冰冰的,慢条斯理地走上前,陆洵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微微倾身,陆洵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他就这么用鞋尖轻轻踢了踢地上那人的脸,像在打在场所有人的耳光,“敢对着我的人意/淫,你不要命了?” ‘我的人’这三个字被陆洵咬得极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主权的意味。 整个卡座瞬间鸦雀无声,刚才还嬉笑打闹的众人此刻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于彻更是脸色发白,微微上前一步,他试图打一个圆场,“洵、洵哥......误会,误会,都是喝多了胡说八道来着呢......” 听到这句话,陆洵直起身,冰冷的目光缓缓环视一圈,扫过每一个噤若寒蝉的脸,陆洵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于彻的脸上。 “刚才不还拿我打赌打得挺欢的吗?”陆洵说到这轻笑一声,语气也轻轻柔柔的,但他的笑意却未达眼底,整个人的气质都是冷的,“怎么不继续了?” 没人敢接话。 “赌注是什么?” 看到这一幕,陆洵轻飘飘地问出了这句话。随后他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了烟盒,敲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陆洵偏过头打着火之后吸了一口。 青灰色的烟雾往上飘,陆洵隔着这层朦胧的雾霭,眼神漠然地扫过了地上那个颤抖的男人,“加我一个啊。” 他声音慵懒,却带着一股浓重的压力,“我赌我自己......” 说到这,陆洵顿了顿,目光掠过众人,最终投向某个虚空,像是在对所有人,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兴趣正浓,且,没打算腻。” 说完这句话,陆洵冷着脸的对着于彻警告道,“这是你的局,我给你一个面子,但别再让我听到这些不干不净的话。还有,所有对着裴亭松出言不逊的人,都他妈去给我道歉。从明天开始......” 指尖轻敲桌面,发出一阵脆响,陆洵的话里带着一股不允许被忤逆的命令意味,“学校里不允许出现关于裴亭松的任何谣言。我们是光明正大的追求关系。我,追求,他,听明白了吗?” 说完这句话,陆洵将只吸了一口的烟摁灭在桌面上,他没看任何人,转身离开了这里。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阶层,富二代也不例外。 而陆洵就是顶尖之上的顶尖,他就是可以毫不留情的不给任何人面子。 心里的那团火发泄了些许,但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始终在陆洵的脑海里盘旋着,让他心烦意乱。 大步穿过喧嚣的舞池,陆洵只想快点找到裴亭松,然后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鬼地方。 就在陆洵即将走到门口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目光牢牢的锁定吧台侧方的一个身影——那是裴亭松。 他显然刚忙完,正端着一个空托盘准备送回后厨。 裴亭松的身上穿着酒吧统一的黑色制服,面料普通,剪裁却意外地服帖,尤其是收腰的设计,清晰地勾勒出一截柔韧而精瘦的腰线。 他微微低着头,侧脸在迷离闪烁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浓密的睫毛向下垂着,在眼睑投下一小片的阴影。 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工作姿态,但却因为裴亭松的脸上挂着的那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以及他那挺得笔直的脊背和那种沉静又疏离的气质,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近乎禁欲的吸引力。 勾人的不像话。 陆洵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裴亭松。 刚才所有的烦躁、怒火、以及那些理不清的混乱情绪,在这一刻,奇异般地全都沉淀了下来。 只剩下了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占有欲。 那是他的。 无论他自己是否想明白,无论别人如何议论,无论裴亭松怎么反抗,但他只能是他的。 系统选择了他,他知道裴亭松的既定命运,他要改变裴亭松的命运。 他们两个人的血早就在一个暴雨天里融在了一起。 喉结轻轻滑动,陆洵吞下了自己的欲/望。 裴亭松这时已经送完了东西,他没注意到陆洵,但不知怎么回事,他那原本平稳的步伐突然变得凌乱了起来。 陆洵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裴亭松近乎是弯下了腰,随后他就这么一步三晃扶着柜台的走了起来。 他步伐很乱,彷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好像下一秒就要跌倒似的。 【警告警告!任务目标即将遭遇危险!宿主别看了,赶快跟上去!】 冰冷的机械音带着浓重地焦急,听到这句话,陆洵反应过来,连忙大步跟了上去。 第9章 第九章 裴亭松是在送完盘子回后厨的路上察觉到不对劲的。 起初只是喉咙发干,他以为是酒吧的空气太烦闷。但很快,一股陌生又汹涌的热意毫无预兆地从身体的深处炸开,然后迅速的窜向了四肢百骸。 双腿几乎是在瞬间发软,裴亭松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视野也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只剩下裴亭松自己那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和喘息声。 热......太热了...... 大滴大滴的汗珠开始从额头上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电光火石间,裴亭松猛地想起半个小时前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对方堵在他必经的走廊上,然后说着一些‘欣赏’‘喜欢’的鬼话,裴亭松当然没信,冷声拒绝完对方之后,那人又递过来一被泛着光的鸡尾酒,他语气诚恳地说道,“那喝一杯,就当交一个朋友了。” 为了尽快脱身,裴亭松接了那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现在想来,那杯该死的酒里一定加了点别的东西! 艰难地抬起眼睛,裴亭松果然在舞池晃动的光影边缘处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正倚在角落,满脸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这里。看到裴亭松的视线时,那人的眼神里全是志在必得的令人作呕的笑意。 “操......” 低骂一声,裴亭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最近的员工卫生间,然后反手锁上了最里面隔间的那扇门。 身体沿着冰冷的隔板滑坐在地,裴亭松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只能大口的、徒劳地喘息着。 冰冷的瓷砖暂时缓解了皮肤上那滚烫的灼烧感,却丝毫没有平息体内那场越烧越旺的野火。 欲/望像藤曼一样绞紧了他的五脏六腑,吞噬着他的理智。 裴亭松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牙齿也紧紧咬着下唇,他试图用疼痛来对抗那汹涌的、陌生的空虚感。 不行......不可以......不能这样...... 理智即将消失的瞬间,门外传来了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鞋底踩在地板上的啪嗒作响,一下又一下的,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 是那个变/态......他来了。 身体瞬间一个激灵,裴亭松内心的绝望像冷水一样的浇了下来,却又立刻被体内的烈焰蒸发掉。死死的咬紧下唇,裴亭松几乎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满脑子想着应该怎么办,是冲出去对打,还是死死的关着门,打的话他有胜算吗?可一直关着门,他会不会渴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裴亭松那混乱的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的闪过另一个人的脸——陆洵。 裴亭松这时想,如果是陆洵......好像......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 至少......至少陆洵的眼睛很好看,是罕见的琥珀色,仔细看,还带着一点雾蒙蒙的绿,像下过雨的森林一样。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不是那种富二代惯常喷的甜腻古龙水,反而很干净,像是,像是什么..... 还没等裴亭松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想出一个所以然的时候,隔间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裴亭松?” 听到这道声音的一瞬间,裴亭松猛地一颤,他混沌的思维甚至没办法分辨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丝迟疑和紧张,“......你没事吧?” 真的是陆洵的声音! 紧绷的大脑终于松缓了下来,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裴亭松挣扎着打开了门锁。 看到锁扣滑动的瞬间,陆洵就从外面拉开了那扇门,看清隔间里的情形时,陆洵的瞳孔骤然一缩。 裴亭松此刻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黑色的制服衬衫紧紧的贴合着身体,勾勒出一截柔韧的腰线和微微颤抖着的脊背。 裴亭松的脸颊也是不正常的潮红,眼神涣散,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嘴唇被咬得嫣红充血。 他此刻正蜷缩着艰难地喘息,陆洵好像都能感受到对方那呼出来的灼热气息。 漂亮、脆弱、又勾人心魄得像一朵在夜雨里彻底绽放的、汁液饱满的花朵。 陆洵看到这一幕只愣了一秒,随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操!” 低骂一声,陆洵的脸色瞬间阴沉的可怕。 他蹲下身,试图扶起裴亭松,“还能走吗?” 裴亭松此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无力地摇着头,身体软的像是没有骨头。 陆洵没再犹豫,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裴亭松因为这突然的动作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随即又因为接触到对方身上那微凉的布料和那股熟悉的香味而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喟叹。 他此刻终于想到怎么描述陆洵身上的那股香味了,就像是......就像是温暖又坚实的怀抱。 抱着人快步的往外走,路过慌乱的经理时,陆洵冷冰冰的丢下一句,“他身体不舒服,我替他请个假。还有,查一下半个小时前是谁给他递的酒。” 陆洵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经理不敢得罪他,只能连声的应下,一个字也不敢多问。 一路将人抱进电梯,直达他包下的顶层套房。陆洵一路都抿着唇,他心里的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你是不是傻啊?”推开门,陆洵终于忍不住低声骂着怀里的人,“在这种地方干了这么久,怎么别人给的东西你还敢乱喝?” 听到这句话,裴亭松自觉没理,只能把滚烫的脸颊埋进陆洵的颈窝,呼出的热气几乎要烫伤陆洵的皮肤。 他又气又委屈,话堆在心口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些细碎难耐的喘息,像羽毛一样,轻轻的刮着陆洵的耳膜和神经。 系统在脑海里安静如鸡,但陆洵自己心里的烦躁却达到了顶点。 粗暴地踢开浴室的门,将裴亭松小心地放进宽大的浴缸里,陆洵拧开了冷水。 “你听我说,”轻轻别开视线,陆洵不敢去看裴亭松那副被水浸湿后更诱人的身体,“这药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靠你自己熬过去。用冷水冲一会儿,会好受点,我就在外面等你,有事就喊我。” 这句话说完,陆洵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的带上了浴室的门。 他靠在墙上,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陆洵有些心烦意乱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浴室里除了水声却什么都没有。 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一种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陆洵怕裴亭松出什么事,于是猛地推开了门。 浴室里,裴亭松依然好好地蜷缩在浴缸里,冷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身体,他却像是毫无察觉一样。裴亭松将自己的手腕塞在嘴里死死的咬着,鲜红的血丝从嘴角和苍白的指节里渗出来,染红了一小片冷水。 这个画面触目惊心,又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残酷美感。 陆洵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看着这样的裴亭松,不知道怎么回事,陆洵突然就想到888给他讲述的原剧情。 他心想或许就是因为裴亭松太好看了,脾气又这么硬,才会反复的招惹到一些变/态,变/态就是想看到有傲骨的美人跪下去求饶。 快步走过去,陆洵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强硬的掰开了裴亭松的嘴,救出了那只伤痕累累的手。 “裴亭松......” 看着对方迷蒙又痛苦的眼神,陆洵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语气是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低哑和温柔,“别这样......我帮你好吗?” 裴亭松涣散的目光聚焦了一瞬,他似乎认出了陆洵,又似乎没有。 陆洵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对裴亭松说,又像是在对着某个没出现的系统郑重承诺,“你别害怕,我什么都不做,我就是只是......帮你。” 然而,单纯的帮助如同杯水车薪。 压抑太久的欲/望一旦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宣泄口,就会以更凶猛的速度反扑回来,野火瞬间燎原。 猛地抓住陆洵早就已经湿透的衬衫前襟,裴亭松的手指因为用力泛着深深的白。 他仰起头,湿润的眼睛里充满了未被满足的痛苦和更深的渴望,声音也碎的不成样子,“不行......还是难受......” 陆洵看到这一幕也无奈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哑着嗓子问,“那怎么办?我现在出去给你找医生?”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裴亭松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洵,看着他同样被水汽濡湿的头发,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那双此刻同样被欲/望染上雾霭的绿色瞳孔。 像是被某种本能驱使,裴亭松忽然仰起头,他像是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就这么直直的吻上了陆洵的唇。 那是一个毫无章法、甚至称得上粗鲁的吻,却像是一颗火星。 陆洵的脑子里立刻‘嗡’的一声,所有的理智和坚持在这一刻彻底断掉。 什么系统,什么拯救,陆洵统统都忘了,他就这么低下头深深地回吻了下去,然后反客为主,不停地掠夺着裴亭松的呼吸。 意识在模糊,感官却变得无比的敏锐。 裴亭松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海上,又像是置身于一场永无止境的夏季暴雨里,身体是潮湿的,闷热的。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雨声淅沥,敲打着窗户,也敲打着他滚烫的皮肤。 温柔而有力地力道将他抱离了冰冷的浴缸,裴亭松落到了一个更炙热坚实的怀抱里,然后他就被这么轻轻的放在了一张柔软的像云朵一样的床榻上。 恍惚间,裴亭松抬起了手,他满眼迷蒙地看着灯光下自己湿漉漉的手指,水珠沿着指尖滑落,闪着晶莹剔透的光。 裴亭松看着这一幕,有些无意识地呢喃,声音沙哑又带着欲,“怎么......这么多水啊......” 压在他上方的陆洵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震动,带着无边的宠溺和情动。 附身吻掉裴亭松指尖的水珠,陆洵又亲了亲他的眼睛,声音含混又带着甜腻,“因为......你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窗外,夜雨正浓。恍惚间,裴亭松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在下着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 第10章 第十章 翌日清晨,总统套房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 空气里彷佛还残留着昨夜潮湿未退的粘腻与皮肤的温热,彷佛有一层薄薄的、湿漉漉的晨雾隔在两个人之间,昨夜那些炽热交缠的记忆被这层雾霭笼罩着,变得模糊不真切起来。 而一旦触碰这层雾气,就会带来一阵微妙的凉意和尴尬。 像是一颗酸酸涩涩的梅子一样,一开始不好触碰,酸得让人颦眉,但回味之后又会泛起一丝奇异的甜。 陆洵醒得早,又或者说他几乎没怎么睡。 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裴亭松,陆洵的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 系统从昨夜那个吻开始就消失不见,一直到现在也没出现,没有因为他‘趁人之危’而给予电击,这让陆洵心里稍稍安心一些。但很快,他心里又升出另外一种别扭。 裴亭松睡得很沉,眼睫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 昨晚他确实被折腾的够呛,此刻他蜷缩着,额发柔软的搭在眉骨,褪去了白日里所有的尖刺和冷硬,倒显得异常的乖巧,甚至有一些......脆弱? 看着这样的裴亭松,陆洵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轻轻挠了一下。 一股陌生的、近乎柔软的情绪悄悄在心尖弥漫,陆洵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甚至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伸出手给裴亭松掖了掖被子。 看着对方无意识蹭了蹭枕头的动作,陆洵心里的那点少爷脾气奇异的消散了,他现在突然升起了一种‘这人已经是自己的所有物’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满足感。 像是得到了一件期待已久、且滋味美妙的远远超出预期的玩具。 虽然获得玩具的过程有点超出计划,但并不影响他此刻餍足,并且想要好好爱护玩具的心情。 此时此刻的陆洵觉得裴亭松像是一只终于在他掌心袒露柔软肚皮的小野猫,就算小猫偶尔还会张牙舞爪,但也格外可爱。 他合该纵容着自己的小猫。 于是裴亭松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让他无所适从的陆洵。 没有裴亭松预想中的嘲讽,或是更近一步的要求,陆洵只是很平常的问他饿不饿,然后叫了客房服务。 餐点送来的很快,极其丰盛,且明显的照顾到了他的口味,有几样甚至是裴亭松家乡的清粥小菜。 看着桌子上那几道熟悉的家常菜,裴亭松微微一怔。 也不知道陆洵是怎么知道的。 但裴亭松转念又一想,陆洵这种人,估计早就把他的家底扒了个底掉,他不知道才比较奇怪。 席间,陆洵没提昨晚一个字,举止依旧优雅得体,但那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自然的、彷佛他们本该如此的照顾。 这种自然而然的体贴,比刻意的羞辱或讨好更让裴亭松心慌意乱。 他摸不准陆洵是什么意思,只能低着头默默的喝粥。 偏偏低头的瞬间,裴亭松看到了陆洵脖子上那一抹可疑的红痕,在陆洵那白得像是没见过太阳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裴亭松想装看不到都不行。 裴亭松:“......” 一想到这红痕是怎么弄上去的,裴亭松的耳根就不受控制的发着烫,于是他的头就埋的更低,像是要装到碗里去。 陆洵看他这样觉得好笑,拿起筷子轻轻敲了敲碗,清脆的响声伴随着陆洵那带着笑的声音一起传来,“我有这么难看吗?难看到你都要埋进碗里去了。” 对方越自然,裴亭松就越尴尬,但他又不想显得自己比陆洵青涩,有一种落人下风的感觉。 于是为了缓解尴尬,也为了强撑起气势,更为了自然的躲开和陆洵的视线接触,裴亭松拿出手机开始查看起了信息。 当看到导师发来的最新的课题要求和资料时,裴亭松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筷子放在嘴里不自觉的咬着,他就这么下意识的叹了口气。 听到这声叹息,陆洵的眼神一瞬间就落到了裴亭松的身上,语气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关心,“怎么了?” 听到陆洵这声疑问的瞬间,裴亭松下意识的就想遮掩,但一想到昨晚......自己最狼狈不堪、最私密的模样对方全都看过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诡异坦诚就这么让裴亭松开了口,“......没什么,就是新课题有点麻烦。” 因为昨晚的过度用嗓,裴亭松的嗓音还有些沙哑黏稠,含含糊糊的,在陆洵听来像是小猫撒娇。 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陆洵看着对方很是自然的接着问道,“医学生的课题?关于哪方面的?” 对方问的自然,于是裴亭松没多想,答的也自然,“关于区域性罕见病的诊疗现状和调查分析。” 说到这,裴亭松顿了顿,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白粥,他有些无奈的抱怨道,“它需要大量的临床数据支撑和访谈,访问对象很难约的......” 这是裴亭松目前最大的困境。 没有资源和人脉,仅凭一个学生,想要深入的接触那些被保护得很好的罕见病例和顶尖专家,难如登天。 陆洵听到这,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那双琥珀绿的眸子轻轻瞥了裴亭松一眼,然后陆洵就这么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道,“吃完饭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去一个能帮你解决麻烦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裴亭松站在了江城最顶级的私人医院——明莱医院的楼下。 这家医院以极高的医疗水平、昂贵的费用和极强的保护**著称,主要的客户来源是一众达官贵人和社会名流。 是裴亭松这种穷学生平时绝不会涉足的地方。 陆洵却是轻车熟路的直接带着他穿过了VIP通道,他边带路边向裴亭松介绍道,“这家医院是我一个叔叔开的,他拥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在这家医院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你等下不管是想参观什么都没问题。” 事实也确实是像陆洵说的那样,这一路上无人阻拦,所有的医护人员见到陆洵的第一反应都是恭敬地颔首问候一声‘陆少’。 裴亭松就这么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周围极致奢华却又不失格调的环境,以及那些只在教科书和顶尖期刊上见过的专家名字,裴亭松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 如果没有陆洵,裴亭松只能一个个低三下四的去求教,他甚至都不一定能见到这些专家的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陆洵直接带他去敲了院长的办公室。 这位陆洵口中的叔叔对陆洵很是热情,一见到陆洵他就满脸笑意的招着手,“哎呦,稀客啊,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小洵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陆洵闻言,嘴角弯起了一个有些耍赖的弧度,“二叔,您看您这话说的,我就不能是想您了吗?” 这话刚一说完,陆洵就侧身将裴亭松轻轻往前带了一步,他语气也变得认真了些,“不过我今天还真得麻烦您。这位是裴亭松,我的......一个好朋友。他可是我们学校的高材生啊,最近对罕见病的诊疗很感兴趣,二叔你安排一下,带他去相关的科室转转,让他和几位主任聊聊,数据的访问权限也开一下行不行?” 陆洵这话一说完,裴亭松就看到他这位二叔满脸笑意的伸手点了点陆洵,他的语气也是这样,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反而满满地全是笑意,“行啊行啊,我就知道你小子来找我准是有事。行,我这就安排一下,让你这位好朋友在我们明莱转转。” 就这短短的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就解决了裴亭松需要绞尽脑汁去突破的壁垒。 裴亭松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以往的他,看到这种特权阶级一定是极其瞧不上眼的。他会满心鄙夷。 可现在,因为陆洵的一句话,他也成为了特权阶级的享受者。 而当他彻底的踏进去的这一刻,裴亭松才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了他和陆洵那巨大的阶级鸿沟——是他无法想象也无法跨越的宽阔。 因为陆洵的一句话,裴亭松看到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检测设备,听到了顶尖医师对前沿疗法深入浅出的讲解,甚至还接触到了几个他只在文献里读过的罕见病例。 但更让裴亭松惊讶的是陆洵。 在整个参观的过程中,陆洵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无所事事或者不耐烦。相反,在对面的医生介绍到一个关于基因疗法的成本和普及的矛盾时,陆洵很自然的加入了讨论。 他就这么抱着臂的倚在昂贵的医疗设备前,姿态极其慵懒,但说出的话却格外的清晰有见地,“技术壁垒突破之后,下一个问题永远是商业化和普惠性的博弈。降低成本的路径无非就两条,要么通过大规模的应用摊薄前期的研发投入,这需要资本敢于投入长周期、高风险的项目。要么就需要有非盈利的基金会介入,承担起这部分的社会责任,推动技术下沉。可我们都知道,这两个都不容易。” 说到这,陆洵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精密的仪器,他的语气平静的不像话,“虽然不想承认,但在疾病面前,钱有时候就是划分生死的线。但这根线不应该是密不透风的铁板一块,总得有人想办法把它变得有弹性,或者......从别的地方再搭座桥。” 对面的医生听到这话连连点头,甚至就着慈善基金的运转模式和陆洵探讨了起来。 裴亭松就这么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讨论出了神。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陆洵。 褪去了所有纨绔子弟的轻浮,展现出了他那个阶级与生俱来的广阔眼界和对资产运作的深刻理解。 他甚至讲述的不是像一般富二代的那种虚无缥缈的概念空谈,而是能真正推进事情落地的可行方案。 看着这样的陆洵,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电流般迅速窜过了裴亭松的心口,有点麻又有点烫。吞了吞口水,裴亭松慌忙地垂下了眼睫,试图将这点不合时宜的悸动彻底压下去。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陆洵是有魅力的。甚至是一种远超皮相的、更深刻的内在魅力。 原来......他并不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富二代。 这个念头在裴亭松的脑海里清晰的闪过,他看的太专注想的也太出神,以至于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句话就被他无意识的说出了声。 话音落地的瞬间,裴亭松就猛地回过了神,他心想对方好心带他来参观,结果自己还在心里编排人家。 裴亭松的脸颊腾得一下子烧了起来,他窘迫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陆洵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结束了和医生的对话之后,陆洵转过身看向了裴亭松。 他就这么似笑非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裴亭松那通红的脸颊,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话,轻轻地、低低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像是一片羽毛一样,轻轻的划过了裴亭松的心尖。 大步走上前,在裴亭松完全僵住的身体前站定,陆洵非常自然的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的压下了裴亭松额前那一缕因为忙碌而翘起来的黑发。 “纠正一下,”微微俯身,琥珀绿的瞳孔里漾着清晰的笑意,陆洵就这么看着裴亭松的眼睛,一字一句,开玩笑的说道,“我不是富二代,我是富很多很多代。” 这句话说完,陆洵又对着裴亭松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又带点臭屁的笑容。 但陆洵俯身的那一瞬间,裴亭松就什么都听不到了,鼻尖萦绕着陆洵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香气,裴亭松只能呆呆的望着陆洵那双盛满了笑意的眼睛。 世界的声音和色彩彷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裴亭松的感官里只剩下了眼前这双含笑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和胸腔里那失控般擂鼓的心跳声。 迷迷糊糊间,裴亭松感觉从清晨开始就围绕着两人的酸涩梅子味儿好像终于化开了,它好像酿成了某种朦朦胧胧的、会醉人的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