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亭松是在送完盘子回后厨的路上察觉到不对劲的。
起初只是喉咙发干,他以为是酒吧的空气太烦闷。但很快,一股陌生又汹涌的热意毫无预兆地从身体的深处炸开,然后迅速的窜向了四肢百骸。
双腿几乎是在瞬间发软,裴亭松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视野也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只剩下裴亭松自己那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和喘息声。
热......太热了......
大滴大滴的汗珠开始从额头上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电光火石间,裴亭松猛地想起半个小时前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对方堵在他必经的走廊上,然后说着一些‘欣赏’‘喜欢’的鬼话,裴亭松当然没信,冷声拒绝完对方之后,那人又递过来一被泛着光的鸡尾酒,他语气诚恳地说道,“那喝一杯,就当交一个朋友了。”
为了尽快脱身,裴亭松接了那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现在想来,那杯该死的酒里一定加了点别的东西!
艰难地抬起眼睛,裴亭松果然在舞池晃动的光影边缘处看到了那个男人。
他正倚在角落,满脸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这里。看到裴亭松的视线时,那人的眼神里全是志在必得的令人作呕的笑意。
“操......”
低骂一声,裴亭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最近的员工卫生间,然后反手锁上了最里面隔间的那扇门。
身体沿着冰冷的隔板滑坐在地,裴亭松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只能大口的、徒劳地喘息着。
冰冷的瓷砖暂时缓解了皮肤上那滚烫的灼烧感,却丝毫没有平息体内那场越烧越旺的野火。
欲/望像藤曼一样绞紧了他的五脏六腑,吞噬着他的理智。
裴亭松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牙齿也紧紧咬着下唇,他试图用疼痛来对抗那汹涌的、陌生的空虚感。
不行......不可以......不能这样......
理智即将消失的瞬间,门外传来了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鞋底踩在地板上的啪嗒作响,一下又一下的,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
是那个变/态......他来了。
身体瞬间一个激灵,裴亭松内心的绝望像冷水一样的浇了下来,却又立刻被体内的烈焰蒸发掉。死死的咬紧下唇,裴亭松几乎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满脑子想着应该怎么办,是冲出去对打,还是死死的关着门,打的话他有胜算吗?可一直关着门,他会不会渴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裴亭松那混乱的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的闪过另一个人的脸——陆洵。
裴亭松这时想,如果是陆洵......好像......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
至少......至少陆洵的眼睛很好看,是罕见的琥珀色,仔细看,还带着一点雾蒙蒙的绿,像下过雨的森林一样。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不是那种富二代惯常喷的甜腻古龙水,反而很干净,像是,像是什么.....
还没等裴亭松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想出一个所以然的时候,隔间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裴亭松?”
听到这道声音的一瞬间,裴亭松猛地一颤,他混沌的思维甚至没办法分辨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丝迟疑和紧张,“......你没事吧?”
真的是陆洵的声音!
紧绷的大脑终于松缓了下来,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裴亭松挣扎着打开了门锁。
看到锁扣滑动的瞬间,陆洵就从外面拉开了那扇门,看清隔间里的情形时,陆洵的瞳孔骤然一缩。
裴亭松此刻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黑色的制服衬衫紧紧的贴合着身体,勾勒出一截柔韧的腰线和微微颤抖着的脊背。
裴亭松的脸颊也是不正常的潮红,眼神涣散,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嘴唇被咬得嫣红充血。
他此刻正蜷缩着艰难地喘息,陆洵好像都能感受到对方那呼出来的灼热气息。
漂亮、脆弱、又勾人心魄得像一朵在夜雨里彻底绽放的、汁液饱满的花朵。
陆洵看到这一幕只愣了一秒,随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操!”
低骂一声,陆洵的脸色瞬间阴沉的可怕。
他蹲下身,试图扶起裴亭松,“还能走吗?”
裴亭松此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无力地摇着头,身体软的像是没有骨头。
陆洵没再犹豫,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裴亭松因为这突然的动作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随即又因为接触到对方身上那微凉的布料和那股熟悉的香味而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喟叹。
他此刻终于想到怎么描述陆洵身上的那股香味了,就像是......就像是温暖又坚实的怀抱。
抱着人快步的往外走,路过慌乱的经理时,陆洵冷冰冰的丢下一句,“他身体不舒服,我替他请个假。还有,查一下半个小时前是谁给他递的酒。”
陆洵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经理不敢得罪他,只能连声的应下,一个字也不敢多问。
一路将人抱进电梯,直达他包下的顶层套房。陆洵一路都抿着唇,他心里的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你是不是傻啊?”推开门,陆洵终于忍不住低声骂着怀里的人,“在这种地方干了这么久,怎么别人给的东西你还敢乱喝?”
听到这句话,裴亭松自觉没理,只能把滚烫的脸颊埋进陆洵的颈窝,呼出的热气几乎要烫伤陆洵的皮肤。
他又气又委屈,话堆在心口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些细碎难耐的喘息,像羽毛一样,轻轻的刮着陆洵的耳膜和神经。
系统在脑海里安静如鸡,但陆洵自己心里的烦躁却达到了顶点。
粗暴地踢开浴室的门,将裴亭松小心地放进宽大的浴缸里,陆洵拧开了冷水。
“你听我说,”轻轻别开视线,陆洵不敢去看裴亭松那副被水浸湿后更诱人的身体,“这药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靠你自己熬过去。用冷水冲一会儿,会好受点,我就在外面等你,有事就喊我。”
这句话说完,陆洵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的带上了浴室的门。
他靠在墙上,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陆洵有些心烦意乱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浴室里除了水声却什么都没有。
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一种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陆洵怕裴亭松出什么事,于是猛地推开了门。
浴室里,裴亭松依然好好地蜷缩在浴缸里,冷水已经漫过了他的身体,他却像是毫无察觉一样。裴亭松将自己的手腕塞在嘴里死死的咬着,鲜红的血丝从嘴角和苍白的指节里渗出来,染红了一小片冷水。
这个画面触目惊心,又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残酷美感。
陆洵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看着这样的裴亭松,不知道怎么回事,陆洵突然就想到888给他讲述的原剧情。
他心想或许就是因为裴亭松太好看了,脾气又这么硬,才会反复的招惹到一些变/态,变/态就是想看到有傲骨的美人跪下去求饶。
快步走过去,陆洵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强硬的掰开了裴亭松的嘴,救出了那只伤痕累累的手。
“裴亭松......”
看着对方迷蒙又痛苦的眼神,陆洵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语气是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低哑和温柔,“别这样......我帮你好吗?”
裴亭松涣散的目光聚焦了一瞬,他似乎认出了陆洵,又似乎没有。
陆洵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对裴亭松说,又像是在对着某个没出现的系统郑重承诺,“你别害怕,我什么都不做,我就是只是......帮你。”
然而,单纯的帮助如同杯水车薪。
压抑太久的欲/望一旦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宣泄口,就会以更凶猛的速度反扑回来,野火瞬间燎原。
猛地抓住陆洵早就已经湿透的衬衫前襟,裴亭松的手指因为用力泛着深深的白。
他仰起头,湿润的眼睛里充满了未被满足的痛苦和更深的渴望,声音也碎的不成样子,“不行......还是难受......”
陆洵看到这一幕也无奈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哑着嗓子问,“那怎么办?我现在出去给你找医生?”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裴亭松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洵,看着他同样被水汽濡湿的头发,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那双此刻同样被欲/望染上雾霭的绿色瞳孔。
像是被某种本能驱使,裴亭松忽然仰起头,他像是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就这么直直的吻上了陆洵的唇。
那是一个毫无章法、甚至称得上粗鲁的吻,却像是一颗火星。
陆洵的脑子里立刻‘嗡’的一声,所有的理智和坚持在这一刻彻底断掉。
什么系统,什么拯救,陆洵统统都忘了,他就这么低下头深深地回吻了下去,然后反客为主,不停地掠夺着裴亭松的呼吸。
意识在模糊,感官却变得无比的敏锐。
裴亭松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海上,又像是置身于一场永无止境的夏季暴雨里,身体是潮湿的,闷热的。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雨声淅沥,敲打着窗户,也敲打着他滚烫的皮肤。
温柔而有力地力道将他抱离了冰冷的浴缸,裴亭松落到了一个更炙热坚实的怀抱里,然后他就被这么轻轻的放在了一张柔软的像云朵一样的床榻上。
恍惚间,裴亭松抬起了手,他满眼迷蒙地看着灯光下自己湿漉漉的手指,水珠沿着指尖滑落,闪着晶莹剔透的光。
裴亭松看着这一幕,有些无意识地呢喃,声音沙哑又带着欲,“怎么......这么多水啊......”
压在他上方的陆洵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震动,带着无边的宠溺和情动。
附身吻掉裴亭松指尖的水珠,陆洵又亲了亲他的眼睛,声音含混又带着甜腻,“因为......你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窗外,夜雨正浓。恍惚间,裴亭松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在下着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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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